手法印記的變化過程要熟知文字才能明白,但雲瀟心中偏偏有關于這方面的記憶,孟江灕自然猜測不到,只是見雲瀟看的投入也未打擾。
雲瀟自然明白一套j ng秒的武技如今對自己而言意味著什麼,全力將這簿冊中的七個手印銘記在心,每個手印都復雜無比,雲瀟一手翻書,一只手卻在桌子下面不動聲s 的揣摩起來,先捏成第一個手印,不太容易,手指穿插交疊,廢了不少功夫才和書上圖案吻合,隨後開始變幻手型,當手指已經拗成一個極為古怪的形狀,再做任何動作都會顯得異常困難,當他完成整個變化時,只感覺手背又酸又漲,低頭一看,青筋都冒起來了,五個指頭也跟抽筋似的絞在了一起,有些僵硬。
這個手型保持一陣,只感覺胳膊里的血液都往手上匯聚而去,胳膊酸軟,似先前兩個手印變化消耗了不少力量。
雲瀟見自己揣摩出來的練法有些效果,也是繼續嘗試,開始朝著第三種手印變去,已經極為吃力了,手上乏力控制不住手型是一方面原因,而且後面幾個動作需要將手指彎曲到一個十分夸張的角度,稍作嘗試感覺筋都快被拉斷了,也只能罷休,後面幾個手印一個比一個困難,稍有不慎便會傷及筋骨,須得循環漸進才行。
如今他剛開始修煉這門功夫,還只能在前兩個手印間變化。
雲瀟控制著手掌,又將手型變換成先前第一個印記,當初見孟江灕練這門功夫的時候,能夠在七個手印之間連貫變化,速度快的也讓人分辨不清。
不過那都是許久之後的事情的了,若從今r 算起,只怕他當年將這門功夫練到那般境界,也花費了不少于四五年的時間。
手法印記來回變化兩次,雲瀟甚至已經覺得整只手都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听使喚。
手印松開,匯聚在手臂經絡之中的氣血隨之潰散開來,明顯感覺到一陣暖流在手掌之中流竄,就好像凍僵的雙手放在了熱水之中。
「果然有用。」雲瀟心中一喜,先前手上動作幅度雖然不大,但手掌上的各處經絡都得到了鍛煉,如此練下去必然會有效果。
「怎樣,雲兄可曾看明白了?」孟江灕見他全神貫注跟那看了半天,忍不住問道。
雲瀟已趁此時間將七個手印牢記于心了,听他問起,便將書隨手一合,搖頭道︰「都是梵文,哪里看得懂,依我之見孟兄應去找j ng通梵文的僧人翻譯一下。」
「如今朝廷重道抑佛,上京城附近僅剩下幾間寺廟,而且香火凋敝,哪還有j ng通梵文的高僧存在。」孟江灕搖了搖頭,將那記載著《大摔碑手》的簿冊隨手塞進了抽屜里,與他說起有關字詞書畫的東西來,兩人握杯長談,侃了將近一個多時辰,聊得十分投機,雲瀟對孟江灕脾氣x ng格拿捏的極為準確,因此說的每一句都十分對其胃口,如此一來,也讓孟江灕有種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覺,一壇陳釀七蒸盡是喝光了,他已經有幾分醉意,也沒發現雲瀟此刻竟是清醒的。
一看時辰不早,雲瀟也是起身告辭,孟江灕起身將他送到門外,吩咐隨從備車相送,雲瀟也未推辭。
那隨從也是擅長察言觀s 之人,見自家主人親竟是強忍醉意親自起身相送,態度上有大有轉變,上前就要扶著,也是怕雲瀟醉了不小心摔著。
「你套車去吧,我在樓前等你。」雲瀟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
「這姓雲的酒量可真是恐怖,我家主人都醉成這樣了,他竟然安然無恙。」這隨從心中月復誹一句,往後院套車去了,未過片刻便已妥當,等雲瀟上了車,便揮鞭駕車往修文坊疾馳而去,雲瀟吩咐他將馬車停在坊門口便是,而後下車步行,修文坊里住的全是當朝權貴,陌生車馬根本不得入內,尤其是在夜里。
先前在車上,雲瀟就一直在練那大摔碑手,此時邊走也還在邊琢磨,經這麼一番功夫,已經明顯感覺得到手上力量有所增強,尤其是指節這種原本力量就十分薄弱的地方,變化更是明顯。從後門進入侯府,一路走到老宅居所處,此時已是深夜,侯府里的人大多都已睡下,本應該是安安靜靜的,可院子里竟是火光招搖,吵鬧聲不休,雲瀟推開院門,便見院子zh ngy ng燃著一堆巨大的篝火,蒙梟幾人圍坐四周,每人懷里都抱著一個酒壇,喝的正是痛快。
雲瀟雙眼微闔,默不作聲的走到廚房門口,推看門往里一瞥,今年過冬的柴火缺了將近三分之一,米缸也見底了,想必是拿糧食換了那幾壇酒。
「只怕盧氏又來給蒙梟幾人上了眼藥,否則怎會不識好歹得寸進尺。」雲瀟心中暗忖道,家里雖被搞的一塌糊涂,然而雲瀟心里根本沒有絲毫怒意,若是以往,盧氏這些伎倆能將他逼入絕境,可如今卻權當笑話一般看,也懶的理會,徑直回房去了。蒙梟幾人心里其實挺怵雲瀟,先前見他回來時,目光就一直在偷瞟,看雲瀟有什麼反映,盧氏敦促過,讓他們給雲瀟難堪,雖不願得罪此人,可又不敢違抗盧氏之命,只好硬著頭皮亂整,就等雲瀟發怒了,然後借機生事。
可雲瀟從頭到尾就沒搭理過,把他幾人當作空氣一樣,這氣定神閑的樣子令蒙梟幾人逾漸心虛,可又不敢忘了今天那個凶巴巴的小丫鬟帶的話。
「公子,寒冬將近,我兄弟幾人還是一身單衣,不知過冬衣物在哪?」蒙梟鼓起勇氣打破了這詭異的平靜。
「明r 隨我上街,去成衣店給你們一人置辦幾套過冬衣物,家中米糧也快耗盡了,明r 也一並采購。」雲瀟並未因這得寸進尺的要求而又絲毫怒意,哪怕是一絲不滿的情緒。蒙梟一听這話直接杵在那了,有些手足無措,雲瀟這等反映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這實在也太好說話了一些,盧氏讓他幾人惹事生非,可雲瀟完全就是一個老好人,x ng情和善、待人寬厚,拳頭打上去都跟墊了一層棉花,軟不著力,這種感覺很難受,他想挑事不假,可總不能跟條瘋狗一樣沖上去亂咬一氣。
雲瀟進了屋,蒙梟幾人還杵在那里,也沒興致擺弄什麼篝火了,鏟土滅了火,悻悻回房。
這就是一出激將法,可人家根本不為所動,計劃也都落空了。
次r 清晨,雲瀟便領著蒙梟幾人出門去了,昨夜便已說好,今r 要給他幾人置辦過冬衣物,還要購買米糧,幾人也未多想,默默听候著差遣。
只是雲瀟卻未領著他門去糧市坊,而是去了永安渠坊,蒙梟幾人哪曉得上京城的格局,也不知道雲瀟帶著他們去哪,永安渠坊是上京城的河運集轉中心,每年全國各道的稅糧有不少一部分都是經黃河、渭水而後從永安渠進入上京城,因此這永安渠坊里有不少糧倉、糧店,倒像是購買米糧的地方。
蒙梟幾人到現在也未起疑,心里還在琢磨怎麼給雲瀟難堪,只可惜雲瀟處處謙和,讓他們一絲毛病也找不出來。
「今r 出門太早,也未用過早飯,進去吃些東西再說吧。」雲瀟領著蒙梟幾人轉悠片刻,終于找著了與孟江灕約定的平安酒樓,離永安渠碼頭不遠,如今正值深秋,全國各道的秋糧稅收運抵上京,來往行船之人極多,因此平安酒樓生意也是很好,踏進門檻便听的四處都傳來嘈雜聲,推杯踫盞、交響不絕。
行船掌舵的船夫整r 往來于江河之間,沉浮于風浪之中,不僅x ng情粗獷,而且大多都是習武之人,雲瀟目光朝著四處一瞥,便見這大廳里僅武者境的便有六七人之多,修煉武道之人進入武者境之後,全身肌肉結實飽滿,從體形輪廓上便能看出一二,呈流線型,而且輪廓非常明顯,猶如獵豹一般,和尋常人有極大區別,所以雲瀟直接通過肉眼辨認,至于武者境之上,力氣隱藏于筋絡之中,僅憑肉眼便很難看清深淺了,不過神魂卻是可以感受武人氣血陽煞的濃度,從而知其實力。
雲瀟吩咐蒙梟幾人隨便在一處空桌前坐下,而後佯裝點菜,走至櫃台前,與那掌櫃低聲說起話來。
這邊蒙梟幾人圍坐桌前好不局促,他幾人身為奴隸,壓根就沒想到有朝一r 會堂而皇之的坐在上京城的某間酒樓里吃飯,單從這點而言,雲瀟這個主人的確待他們不薄,但他們心里也是清楚,他幾人的前途命運全在盧氏一念之間,對她的吩咐不敢有絲毫怠慢,相互交換了一下神s ,似乎都些犯難,沉默片刻蒙梟才開口說道︰「一會你們幾人向他發難,我便不信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拂了顏面,還能如此鎮定,只要他動手,你們就抵抗,裝作失手,將他打傷,也就有所交代了。」
幾人反復思量許久,這才狠下心來,決意主僕之間撕破臉皮,卻不料抬起頭來櫃台前已經看不見雲瀟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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