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縷草 五︰淪落街頭

作者 ︰ 謝無痕

()再一次來到新的學校,覺它是這麼的美麗。它要比我的中學學校大出三倍還要多。

高高的宿舍樓、教學樓、寬闊的cao場,干淨寬敞的餐廳,對我來說一切都是那麼的新奇。我轉過學校的每個角落,用新的眼光來打量這個新環境。

我相信在這里我的身心會受到很大影響,會接受到城里的新事物、新知識。我農村的身份會稍微提高起來,自己將轉變成一個更體面的少年。

我想很多人同我想法一致,那就是希望自己的學校很獨一,很大,最好學校條件很好。那樣自己在這里生活和學習,將會感到極大的滿足和自豪。

來到技校,宣告了我的九年義務由此結束,間接的顯示了我的學歷就是這麼深了。人生逗號很多,這次上中專就是我人生的逗號。

不過,我一樣覺得這是我人生的一大轉折點。當然我最盼望的是這次轉折能給我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改變我的一生。對于一個農村孩子來說,來到城里上學是件很光榮的事。我很珍惜這次機會,決定自己要好好學習。技校生活千姿百態,它豐富多彩的一面讓我很快迷失了自我。進入學校的第三個月里,我就再也找不到當初的豪氣和堅強的信念。我放任自我,和同學們經常深夜爬牆去外面網吧上網,玩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去。

我們上實習下午課的時候,上午就可以睡覺了。而輪到上上午課的時候,我們就下午翻牆出去。如果是理論課八點上課,我們就上課期間睡覺。

我的學習因此越來越差,我的天賦本來不高,所以成績一跌不起。

每次翻牆去外面的時候,我都要自責一會︰自己不該這麼做,自己是出來學習的,不是玩耍的。可我每次考慮之後都要給自己找個理由,我會告訴自己,就這一次,就這一次。再說這是下課之余了。想著想著兩腿就不听使喚的往外走去。

有一次我一如往常的最後跳牆,不想剛動身的時候,就听到後面一聲呵斥︰干什麼呢!我心想被人現了,大急之下慌忙跳下。卻不料衣服掛了牆頂的鋼釘,隨著「嗤」的一聲,我安全著地,而衣服被掛了一條長口子。

我顧不得檢查衣服了,更不敢停留,撒退飛奔起來。跑了一陣後現我兩只腳有些不一樣,尤其右腳有些疼,低頭一看才現我的棉拖鞋丟了一只。原來我剛才在驚險中嚇得丟了鞋,一時沒有覺。我看了看四周,竟然沒看見他們三個的影子,我隨即注意到了身後二十米的一個胡同,我想他們三個一定幸災樂禍的躲在那兒。

我走了過去,找到了他們三個。他們三個驚魂未定地對我說。你跑的真快啊!班主任本來已經爬到牆上,結果看到你跑得這麼快,就不在追了。

另一位同學接過話說。幸好老班沒有追過來,不然我們三個躲在胡同里,一定會被他現。

我看了看學院的高牆,只見上面鋪著一層清白的月光,顯得有些單調。冬天的夜晚很冰冷,我覺得我的腳凍得有些疼了。我走到牆下面去找我的拖鞋,四處看了一遍,仍不見我的藍s 右腳拖鞋。我爬上牆,翻到學院里面去找,仍舊沒找著。

我很後悔今晚穿著拖鞋出來,更後悔沒穿襪子。偏偏這麼巧,我第一次穿拖鞋翻牆就失手了,鞋也神奇的丟了。說來說去,還是怪他們三個行事太急了,我本來在宿舍剛洗完腳,沒及穿襪子和鞋就被他們拽出去了。呃!其實我也沒襪子穿了,它們都在盆里泡著呢。

他們很少會積極對待某些事,唯有上網是個例外。如果他們把上網的勁頭用在學習,那將會學業有成,個個都是未來的大學生。可惜,很多人的學習動力仿佛如流失的河水,再也無法凝聚到當初的河域。

我的網痴同學平時做什麼都不積極,有時侯衣服泡在盆里三天都懶得去洗。只有上網這種事他們才表現得如此積極。這也難怪他們游戲打得好。很多人學習不好並不是智商不高,只是他們不肯對不感興趣的東西下功夫。

本來我想改變主意,今晚不去了。但听到他們幾個在外面喊著我的名字,我也不好拒絕。更何況,我們宿舍門此刻已經鎖了,宿管阿姨也該睡了。如果現在回去就等于自投羅網。

此時我心中尚抱著一絲僥幸,希望班主任沒看清今天翻牆的是哪位學生。而這僅存的一絲僥幸,是因為我沒有跟他正面接觸。我自認給他留了一個瘦小的背影,可我們班的瘦小身影或許不止我一個。同樣,班主任也給我留下了一個心里yin影。我再不能像往ri那樣平靜地跟他他對視、說話。我有些喪氣地爬到外面,看到們都在偷笑。我嘆了嘆氣,不一言。一位同學說。你的臭鞋不會被班主任拿去當證物了吧!

他此話一出,下面兩人一起點頭稱是。顯然他這話比較符合邏輯,因為鞋子固然不會憑空消失。

我想了一下,覺得這種可能相當大。但令我有些震驚的是,班主任真的會拿著一只拖鞋來作翻牆的證明嗎?這樣做未免小題大做了吧。

我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趙同學扯過我的肩膀說,福同志,快點走吧。現在已經八點多了,再耽誤一會就不用去上網了。

听他這樣說,我只好暫時拋下心中的憂慮,跟他們往網吧走去。

路上,林同學瞧見我神不守舍,安慰我說。你不用擔心,就算老班明天拿鞋到班里問是誰的,你就死不承認,老班拿你沒辦法的,再說我們幾個可以一起證明你在宿舍睡覺。

我說,證明個屁啊,老班今天肯定去宿舍查人了,我們幾個都丫的完了。他們三個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同時說,完就完,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不在乎這個。

我听見他們說得這麼隨意,完全不把翻牆背處分當回事。我也就不好再說些什麼了。當晚我拖著一只拖鞋去了網吧,幸好是晚上,沒有人看到我腳上只有一只鞋,不然一定會有人把我當做傻子看。因為我沒有穿襪子。

一位同學對我說,你把那一只拖鞋也扔了吧,這樣顯得還協調些。

我說,這麼冷的天,赤著雙腳會被人當傻子看的。我可不忍受這一夜凍。林同學說,你不必在乎別人對你的看法,再說你赤著一只腳也很像傻子。

我還沒有說話,趙同學就急忙瞎摻和說。「z市有幾個人認得你?」我不明白他怎麼會橫里插上一句不對口的話,干脆不去理他。

說著話的功夫,我們就到了網吧門口。今天網吧的氣氛顯然有些凝重,我們敏銳的感覺到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生。

我們加快兩步走向櫃台,還未走到櫃台,網管突然從角落里出來攔住了我們,他說,今晚網吧不準未成年人進來上網,你們快走吧。我們四個呆了一秒鐘,幾乎同時問道,為什麼?

網管不耐煩的說,這兩天查的嚴。快走吧!我們四個聞言都怔住了,趙同學還小聲嘀咕的說,這兩天查的嚴?我們昨天來上的時候不還不查嗎?

趙同學竟然挑起了網管的語病。網管惱怒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做聲。

這時,林同學說出了更氣人的話︰我帶了身份證,我成了年。

我們三個一听,一起鄙視的看著他,這家伙實在很不夠義氣,他難道不知道我們三個都未成年麼?網管淡淡地瞄了他一眼,拒絕的說,不行,你長得不像成年人,四位同學,你們改天再過來吧,我還要忙。說著作勢就要趕我們四人出去。

我們見狀無計可施,只好灰心的走出去。

出了門,我才現我們四人之中最不開心的是林同學。他大概是受了網管的打擊,剛才網管確實打擊到他了。他平時覺得自己長得很成熟,自我感覺良好。有時候還專門跑到女孩子身邊表現一回,耍耍酷。最後博得女孩子大聲笑了出來。那笑聲听不出是贊揚還是嘲諷。

我的這位林同學長得還過得去,就是平常為人行事讓人覺得很可笑。他形容一件事或者跟別人說話的時候,肢體動作就演繹得非常浮夸。他說話手舞足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患有抽風呢。

就是這個似缺點似優點的慣xing行為,他才時常能引起女孩子的注意,惹得她們的巧笑。說來林同學還是個情種。他追了好幾個姑娘都沒有成功,人家拒絕他的理由,無非有三個。那就是︰說話做事幼稚;沒有經濟基礎;感情不老練。這三個理由拼成了一個不完美的人物,形成了當今時代最鮮明的人物。

三個理由中,前兩者我還明白,後面的一個理由,我實在感到困惑,什麼叫感情不老練?我琢磨不透。

在和這位林同學朝夕相處一年時,他向我透露了一點實情,原來他和第六個女朋友交往一月時,仍感到拘謹和羞澀,于是他女朋友很生氣的說了這一句話走了。于是他便有了這樣的失敗經歷。

我听完他的敘述有些同情他。他分手的理由實在離譜,悲催到了極點。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女孩是怎麼想的呢?

我想問一句,天生尤物的女孩們,你們為什麼這麼奇怪?我大膽的猜測,那妞很可能就是急著和他分手,然而又找不到理由。只好找出了這個怪異的分手理由。

前段時間,這位林同學又攀得了一位漂亮的學妹。她紅紅的臉頰和彎月的眉毛看起來動人極了。我們對她的印象頗深,實因她長得太吸引人了。

有一次我們全體同學作完cao後,我看到她過來找林同學。他羞噠噠的提了一壺水交給林同學,並掏出手絹給他擦汗,那細心的模樣,簡直就像一個賢惠的妻子。可惜林同學卻沒有認真享受這種待遇,他還在手舞足蹈地給他女朋友講其他的東西。

當時我都為這位妹子感到惋惜了,她怎麼會看上林同學呢?為什麼不是高大威猛的其它同學呢?雖然林同學是我的好朋友,但我還是覺得浪費了好白菜,因為他或許不懂得這種體貼。我們幾個心生羨慕不已,遠遠的看著他們親密的聊著天,直到他們消失在開水房。

沒過多久,林同學就和她分了手,原因就是林同學在上完晚自習,接女朋友的時候親錯了人,這讓他的女朋友感到十分氣憤,因為她當時在後面目睹了這一刻。她認為林同學用情不一,當即提出了分手。林同學無奈與她分手。

這件事給我們極大的震撼,我又覺得林同學有些可憐了。他只是沒看清女朋友的臉就吻了上去,釀成了分手的悲劇。我自內心的為他感到悲傷。倒不是前面我說的那樣,我很不贊成他倆在一塊。

我並不是一個反復無常的人,因為林同學畢竟是我的好朋友,他既然和她好了,就應該一直深愛下去。這是我所理解的愛。愛情,斷不是分分合合的場面,那樣只能徒增傷口和傷心。相反,愛情更多的美好在于地久天長、兩情相悅。

剛剛繞開了話題,讓我們繼續回到剛才的情形。我們四個站在冷冷的大街,不約而同的抬起頭看著漫天的星星,想找到最亮的那顆。可惜我們眼楮都花了,卻仍舊沒有找到那顆最亮的星星。

宿舍大門早已鎖了,我們想回去也回不去了。今晚最大的問題就是睡哪兒?我突然覺得我們幾個很可憐,淪落街頭的感覺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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