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縷草 三︰鳥窩的故事

作者 ︰ 謝無痕

()我的小說本xing終于爆了,初中時期我開始大量閱,並且如饑似渴的去尋找一切能借來的課外書本。那階段,我的眼里只有武俠小說,容不下其他類型的書籍。

那些經典名著反而激不起我的yu望,但是小說就不一樣了,它常常把我帶到一個新世界里,去體驗主角的人生經歷。我很享受這種感覺,常常陶醉其中,不能自拔。我慢慢成了書迷,而我的寫書yu望卻在不知不覺中悄然露頭。我在初三開始試寫小說,但遺憾的是沒有一個完結的。

我的一位同學看了我的小說後,很氣憤的告訴我,你寫的什麼書,連個女的都沒有。一群大老爺們的世界有什麼看的。我听見他的批評,心里很不是滋味,反駁說,你不知道紅顏禍水嗎?女的最好不要有。否則大英雄就會為情所困,不能成俠。

那個同學用看怪物的眼光盯了我好一會兒,說出了四個令我難忘的字︰我不看了。于是他再也不看我的書,我失去了這個唯一的讀者。

初三的英語老師很嚴厲,上課期間只要現他的同學不在注意听他講課,立馬會嚴懲這位不認真的學生,直至徹底悔改為止。我們都很怕這位老師,一向畏之如虎。所以上課大家都很識相,不管听懂听不懂,都裝成聚jing會神的樣子去听。

我時常在想,如果縣里的哪位領導過來學校參觀,看到這一幕會大為驚嘆,什麼時候英語這麼招學生喜愛了。我也會感嘆的想,如果上小學就踫到這樣老師的話,我說不準會考上大學。但是初三踫上這樣的老師,我也只能扼腕長嘆了。

當時大家對老師的苛刻只能在肚子里無奈和怨恨,不敢表現出來。三節課上完,就有人說臉抽筋了,我也有同感。我們那時候一致痛恨老師剝奪了我們的ziyou時間,內心不約而同的期盼著他生病不能來上課。現在想想,這種做法很不尊師,辜負了他的一番好心。

相信到了以後,很多同學就會慢慢感激這位老師的苦衷,不會還再有怨恨的心理。

話說我那時也害怕這位老師,所以上他課時只好放下小說,強移心神听他講課。我也曾嘗試過、認真過、靜下心去听他的課,可是我依然听不懂。無奈之下,我只能用走神去以此打時間。他的課尤其覺得漫長。

不幸的是,上第二節課的時候,我走神被他現,被叫到外面罰站。那時我沒覺得害怕,因為我只是走神,不是犯了什麼大錯。我給自己找了不挨打的理由,安心的站著,享受著外面的安靜,看著校園的風景。

正當我安心地看著校園的花草樹木,忽然一個駝背的人走進了我的視線,我定楮一看,嚇了一跳︰這人竟然是同村的義大叔。我連忙低下頭了,閃在了教室的柱子後。他背著手只顧走路,沒有注意到這邊。他不知道有位後生因犯錯而躲他。

我松口氣,等他走遠後我才敢站出來。回頭望了一眼教室,看見老師拿著書正給同學們翻譯句子。窗戶旁的劉小子向我投來了幸災樂禍的目光。我沒有和他對視以及眼神交流,我覺得那樣愚蠢極了。畢竟處境的不同,我不能以此為榮。

我心里祈禱著千萬不要再踫見過路的熟人,被看見的話很丟臉。萬一傳到家人那里,免不了要挨罵一遍。我無心再欣賞校園的風景,變得不安起來。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節下完課,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訓話。看著老師矯健的步伐,我突然又有些害怕起來。心中擔憂的想著︰會不會挨打呢。

我小跑著追上英語老師。由于是下課時間,很多同學都往廁所奔去。他們看見了我,認真的打量著我。各自揣測著我犯了什麼錯誤。

我感覺到了四周同情的目光。我盡量裝出不在乎的樣子,讓人看起來很有勇氣,這樣虛榮心才能得到小小的滿足。反之,如果露出膽怯壯,很可能受到他們的嘲笑。

辦公室里,老師問我。你怎麼回事?我回答。我听課的時候不小心走神了。老師瞟了我一眼,笑著問。你知道我為什麼現你走神了麼?我搖搖頭,示意不知。同時暗暗舒了口氣。看老師今ri心情好,不會受到處罰了。

老師接著說。我注意你很久了,現不管讓你看書還是看黑板,你都一直望著黑板。當然,你走神可以,但你的頭一動不動。你後面的李某某什麼都看不到。她為了學習不停地探頭探腦的看黑板,你嚴重遮擋了她的視線。所以我把你叫到教室外面。

我听他說完,忽然間什麼都明白了。我的李同學個子瘦小,而我坐的高,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可是班里的尖子生,我可不能打擾了人家學習。

我主動請示︰我和她換換座位吧?老師笑了一下說,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你最好坐到最後面,因為你的凳子高。我听後點點頭,默然答應。

我的老師很愛說實話,他寧願說凳子高,也不肯說我的個子高,我心里到底還是有點難受。還有,听他的口氣是不是放棄了我。我忽然想起了前兩個星期班主任剛把自己從後面調過來,自己怎麼能回去呢?

于是我把實情給老師說了。英語老師無所謂的說,你只管坐到後面吧。這事我會跟你班主任說清楚。我點了點頭,老師便讓我走了。我悻悻的走出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去廁所,上課鈴就響了。我想起這節課是班主任的政治課,我毅然選擇先去廁所再去教室。進了廁所嚇了一跳,我意外地看到了班主任。我們各自看了對方一眼,都沒有說話。我一向不喜歡在特殊場合跟老師說話,比如在監獄和廁所。在廁所和老師說話是件很尷尬的事,而在監獄,那就是可悲的教導了。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我剛剛還奇怪在辦公室怎麼沒見到他呢!原來在這里。我們兩個一塊回教室的路上,他就問我。小伙子我什麼要到上課才來廁所?

我不好意思說我被英語老師叫到辦公室訓話了。只好隨口編了個理由︰我剛才睡著了。他呵呵一笑,指著前面教室讓我先進去。

我剛剛走到坐位旁,他就走到講台開始「上課!」我也不用坐了,跟著同學們開始喊「老師好。」接下來他揮手示意讓大家坐下。

大家坐下後,他快步來到後面,嚴肅地問我︰你怎麼又坐後面了。我回答說,這是英語老師特意安排的,他說他會向你說明情況。老師點點頭,退回講台,拿起政治書開始講課。

我的初三班主任身高不及五尺,約莫比講台高出一頭,但是卻長著一張頗為英俊的臉。如果他能再長高十厘米,一定會有很多女孩子追他的。但是他沒有了長高的機會了,他也娶妻生子了。我看見過他的女兒和兒子。

他站在講台前,看上去有些滑稽。我低下頭忙著創作,把上課置身事外。我的同桌繼續低頭看他的玄幻小說。我有一次抬頭看了一眼教室,現五分之四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只有那寥寥數人在聚jing會神听他講課。

我突然覺得有些對不住老師,于是做直身子,認真的听了起來。听了一會兒又覺得索然無味。余光看到不听課的同學們依然在自我世界里漫游,我有些泄氣了。我知道光靠我一個人來維持班級的認真是不可能,隨即我又埋頭寫作。

很多時候,大家都覺得‘少我一個不少,多我一個’這句話很現實,常用來當作犯錯的理由。但奇怪的是,沒有人用句話來努力。這可得令人反思一下了。老師知道學生們已經按奈不住了浮躁的心理,他們等著畢業,等著進入社會,我管不了他們。任他們去吧。

大家心chao澎湃地期待著走入社會。但是至于社會是什麼樣子,大家什麼概念都沒有。其實很多人都想著︰社會如同學校一樣,但要比學校的天空廣闊的多。更令人激動的莫過于工作收入的歡喜。我們終于可以自己掙錢花費了。至于社會復雜,那全是一些人的謠言。

決定走入社會的這刻起,你就會現從你第一次踏入後,就等于一足陷進去,再也出不來。

我們好像要飛出囚籠的鳥兒,開始躍躍yu試,一旦籠門打開,我們就會迫不及待、爭先恐後的飛出去。

說到這里,我想起了一個故事。說有一群小鳥兒住在一個大的鳥巢里,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有一天早上,鳥媽媽又出去尋食了,這群小鳥便開始相互嬉戲,互相啄對方的羽毛。它們玩得雖然開心,但卻不過火,免得哪個倒霉蛋從鳥巢里摔了下去。

它們還很小的時候,鳥媽媽就告訴它們了一件很殘酷的事情。它們還是蛋的時候,一個最小的弟弟被擠掉了地上,摔得粉身碎骨。而罪魁禍竟然是它的所有哥哥。

鳥媽媽講完這個噩耗後,所有的鳥兒都沉默了。它們不知道自己未破殼的自己會不會動,也不知道那個最小的弟弟長什麼樣。所以它們玩耍的時候總是保留著一絲小心。

十幾只鳥兒正在玩鬧中,鳥哥哥突然指著北方的一個黑影,對弟弟們叫道︰「快看,那是什麼黑東西?這麼小,簡直比我們還小。」

余下的小鳥聞言都望了過去,它們停止了打鬧,都好奇的遙望著那只黑東西。它們看到了同類的樣子,而且還比自己要小一些,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高興的事呢?頓時所有鳥都停住了呼吸,仔細地看著那小黑點飛來。

那只黑s 的東西慢慢飛來,由小慢慢變大。漸漸形成了一個小塊頭。小鳥們的眼珠也越來越大。

鳥哥哥奇怪地說,怎麼會變大呢?沒有鳥回答它,它們都在眼睜睜地看著黑烏鴉朝他們飛來。

忽然一只小鳥嘰嘰一聲,喊了一聲媽媽。這聲喊出後,其他的鳥兒也被帶動了,于是一齊嘰嘰喳喳的喊叫起來。

烏鴉剛尋完食,它此刻嘴里仍叼著一只蟲子,這是給它孩子留得。它正在全前飛著,忽然听到腳下有鳥聲傳來,好像還在喊著「媽媽」。它低頭看去,只見黑壓壓的一片頭。

它不由嚇了一跳,剛張開口回答,嘴里的蟲子瞬時掉往下面的鳥巢。鳥巢中的十幾個兄弟看見有東西落下,激動地一起仰頭去接,有的忍不住地蹦了起來。

烏鴉變了臉s ,它氣的謾罵起來。想要下去把蟲子再搶回來,可是當它又猶豫起來,因為這群饑餓的鳥兒會不會把自己也給吃了,雖然它們喊自己為媽媽,但是誰也不敢肯定它們別有用心。

看著那條蟲子被十幾只鳥兒搶來搶去,最終那只蟲子被撕成好幾半,被三只大一點的鳥兒吞去。烏鴉頓時感到無奈,只好悔恨地夾緊了爪子飛走了。烏鴉飛走後,一些沒吃到蟲子的鳥兒眼饞地咽了咽唾液。那三只鳥兒覺得意猶未盡,不停地看著天空,想要再來一只蟲子吃。

大家沉默了一會,一只大一點的鳥兒先言說,我們開個會議吧,談論一下我們怎麼能填飽肚子。于是一場談論便這麼熱鬧的展開了。大家得出的結果是︰媽媽每ri疲憊不堪的為它們兄弟十幾個找蟲子吃,十分辛苦。它們長大了,不能再讓讓媽媽辛苦奔波了。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們覺得這個大鳥巢像一只大籠子,甚至把不會飛的原因歸結在這個鳥巢里。

會議結束後,那個大一點的鳥兒帶頭飛了出去,大家被當頭者帶動,當即一齊飛了出來,出了大鳥窩。

剛開始,大家撲稜著翅膀亂飛亂撞。它們由此恍然大悟,自己原來早都可以飛了。

過了半天,結果就出來了︰有的鳥兒沒有防備落在鄉村低樹枝上,一不小心就成了小孩子的彈弓之鳥。有的鳥兒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該去哪兒了。還有的不知道歇息,只顧猛飛,活生生的累死。

只有那少得可憐的幾只鳥兒找到了安全的歇息地,並開始試著一段一段練習著自己的飛翔能力。它們甚至學習躲避惡劣的天敵和天氣,以及尋找食物的本領,從而保證自己能夠生存下去。

等這些鳥兒闖蕩了一段時間後,覺外面地世界太現實殘酷,于是動了私心,商量著回去長時間修養一陣。它們後悔離開那個自以為籠子的大鳥巢。可惜它們再也回不去了,因為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媽媽,找不到了自己的家。

它們沒有放棄找家的念頭,沿著一處處樹林尋找,可惜它們再也沒看到那麼大的鳥巢,直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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