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百年商定百年事說白頭欽賜白頭婚
東平親王收到太後傳信,帶著雷克祌急急趕來。
礙于規矩,東平親王不得進門,只在門外高聲賠罪。
雷克祌算是太後的子佷輩,倒不必避諱。
青梅見雷克祌進了門,頓時潸然淚下,沖著太後磕頭道︰「太後!此事與世子無關。世子傾心長公主,與奴婢不過是兒時的情分,並不知曉此事啊!」
「兒時的情分?」太後玩味道,「雷克祌,你跟這麼個奴才有兒時的情分?哀家倒高看你了!」
「回太後,克祌並不認得此人。」雷克祌沉聲道。
「世子!」青梅尖叫,「難道世子忘了,那年梅花樹下,奴婢與您一同吟誦李太白的詩?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外頭東平王朗聲道︰「當時克祌不過五歲,你身為他的貼身丫鬟,居然教他念這些個詩詞。若不是你姑母再三懇求,我早把你攆出府去了!馬青梅,一個姑娘家取了這麼個名兒,可見你家里頭是什麼規矩!我又豈會將你這樣的人留在祌兒身邊!」
東平親王又好一番解釋,又在太後的示意下,留下雷克祌「賠罪」。
「哀家被這賤婢吵得頭疼。」太後瞥了眼自東平親王走後,便哭的越發梨花帶雨的青梅,「你們有話自個兒講,哀家先去歇息了。」
說完,叫了兩個健壯的宮女,堵了青梅的嘴,將人一塊架走了。
「皇額娘慢走。」「恭送太後。」
屋子里頭一片安靜。
寶鉉身邊常跟著的,青梅、紅杏、紫蘇、白芍,因著青梅的緣故,其他三人都叫慈寧宮的嬤嬤帶去問話了。
如今身邊侍立著的,是太後的心月復姑姑,辛夷。
「姑姑請坐。」寶鉉打破了寂靜。
到底是太後身邊的紅人,寶鉉也不好怠慢了她。辛夷聞言,落落大方的起身行禮謝過,便尋了最靠近門的椅子,遠遠的坐了。
寶鉉看了看面前端坐的雷克祌,又望了望遠處的辛夷,恨不能收回剛才的話,將辛夷喚回來。
「我」雷克祌先開了口,「我,並未與她玩耍過」
「哈」寶鉉忍不住輕笑了聲,轉頭瞧見辛夷似乎也笑了。「咳,這個東平親王已經說過了。」
雷克祌很是懊惱。
想了想,他微微一笑,雙目直視寶鉉︰「我現下還沒有妾室通房。往後既不納妾,也不會有通房。」說著,挑了挑眉,「長公主可滿意?」
寶鉉皺眉,「說的輕巧!這不先前兒還有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在那兒念呢,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可別提了吧!」雷克祌求饒,「你說要怎樣?但凡我做得到的,我都應了。」
「回頭可別不管我說什麼,你便說那是做不到的!」寶鉉有意為難。
「那今兒便先說定了。」雷克祌站起身,來到寶鉉右手邊坐下。「你說,我應。」
「不納妾,沒通房。」「早先就應了你的。」「無子也不可。」「阿瑪從不在意這些個。大不了咱們去宗族里挑個好的過繼了。」「家事我做主。」「自當听從吩咐。」「住長公主府。」「可以。」「你可曾想過承爵之後?」「阿瑪年輕力壯,等我承爵,阿瑪早可以抱孫子了。」「所以?」「讓臭小子去住王府便是了。」
「你才是臭小子」寶鉉嘀咕。
雷克祌笑嘻嘻道,「長公主可饒了小人吧,照這架勢,說道明天也是說不完的。我可不敢同長公主孤男寡女待一宿!」
「沒誠意!」寶鉉氣道。
「這樣如何,今兒我在這兒立個字據,若他日長公主有所吩咐而我又沒做到的,便任憑長公主處置。」
寶鉉問道,「怎麼,方才不是還說,那得是做得到的?你倒不怕我叫你去摘星星摘月亮!」
雷克祌無奈道,「我剛才想了下,只要長公主有吩咐,哪怕真要摘星星摘月亮,小的便是拼了命也得做到。否則,怕是由太上皇起,太後、皇上、和親王,一個個兒的都不會放過我的。」
寶鉉被逗樂了︰「算你識相!」
「長公主可是應了?」
「回頭別忘了你的字據。寫了也不必給我,直接給皇兄送去便是了。」寶鉉擺擺手。「對了,過幾日皇阿瑪也要回來了。你再寫一份,也給皇阿瑪送去!」
「可饒了我吧!」
兩人又談了一陣,
臨走前,許是不甘心,雷克祌轉身沖著寶鉉一抱拳,說道︰
「小女子,心細如發、牙尖嘴利,誰知色厲內荏,何不早入我懷?」
說完,拔腿就走。
「慢著!」寶鉉叫住了他。
「臭小子,巧言令色、道貌岸然,若敢背信棄義,不如自行了斷!」
寶鉉笑眯眯的嗆了回去,又擺擺手,說︰「本公主累了,你退下吧。」
「臭小子,巧言令色、道貌岸然,若敢背信棄義,不如自行了斷!」
「哈哈哈哈!」太上皇大笑了一陣轉頭對太後說,「你身邊的宮女兒倒真是不乏能人異士啊!這個辛夷,就很好!學的真是像!」
太後輕笑道︰「臣妾這還不是為了寶鉉!兩個孩子面女敕,臣妾若在場,怕他們都不好意思開口。若沒個人听著,又怎麼能像今日這般,知道他們早已談好了?怕還得在給他們操心呢!幸好還有個辛夷,學了話兒說來听,倒省了臣妾許多功夫!」
雍正嘆道︰「朕還記得十年萬笀節,寶鉉同薛蟠救了朕一命。轉眼寶鉉就要賜婚了!朕這心里頭,那可真應了那句‘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啊!」
「太上皇說笑了。」太後嗔他,「太上皇又不是沒嫁過女兒。」
「那不一樣。朕只得了四個女兒。除了懷恪,都未及成人便早早兒的去了。懷恪出嫁時那是五十一年,朕那時也沒心思管她。她初封不過郡君,朕也不敢去找皇阿瑪為她請封。後來雖說晉了郡主,不過四五年便去了朕的養女,原就是要撫蒙古的,朕也就不去掛心她們。只有寶鉉,小小年紀救了朕一回,人又懂事,朕真是把她當親閨女疼。如今她要賜婚了朕還真想罵雷克祌一句,臭小子!」
太後輕笑,「天底下做父親都是這般。怕薛天相也在那兒罵呢!」
「朕前幾日怎麼听說,東平王府里頭,有個側福晉很不識抬舉?」雍正話鋒一轉。
「可不是?」太後嘆道,「臣妾擔心日後有人生事兒、給寶鉉委屈受,這才叫她先見一見寶鉉。不過如今看來倒是不怕的。太上皇您沒瞧見,咱們寶鉉那個牙尖嘴利的,把那側福晉噎的臉兒都青了!」
「牙尖嘴利些好!咱們也都老了,往後除了弘歷,她也只能自己護著自己了!弘晝也不是個能成事的!」
太後附和,「臣妾原還不服老。誰知今早兒叫宮女梳頭,竟有小半頭的白發。早年見著白發便讓人揪了,現在,臣妾可不敢了!」
「你可瞅瞅朕的頭發,自去年起,就已經是要在白的里頭找黑的了!」
「能與四爺共白首,是臣妾的福分。」
太後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彎書申錫,恩必厚于本支,象服增崇,誼每殷于同氣,載稽今典,用賁殊榮。咨爾和碩純敏長公主乃太上皇之義女也,毓秀紫薇,分輝銀漢,承深宮之至訓,無怠遵循,緬女史之芳規,宜懷龜勉。朕攢承大寶,仰體鴻慈,聿弘錫類之仁,特沛絲綸之命,是用封爾為固倫純敏長公主,錫之金冊。謙以持盈,彌礪敬慕之節,貴而能儉,尚昭柔順之風,克樹令儀,永膺多福,欽哉!
旨意一出,滿朝文武家里頭有適婚子佷的,無不動心。
和碩公主同固倫公主,雖只差了兩個字,卻可以看出長公主的榮寵。
自然也有人不服。
「皇上!長公主本是太上皇義女,往往帝後養女才能封為和碩公主,或有降恩封為固倫公主。義女封為和碩公主已是極大的恩典,固倫公主應是嫡出啊皇上!」
乾隆緩緩開口,「純敏不僅是太上皇的義女,也是太後的義女,自不可同旁人相提並論。何況太上皇在五台山,來信常常提及純敏。朕感念皇阿瑪愛女之心,為其晉封,有何不可?」
「皇上」
有大臣還想勸,被乾隆抬手制止。
只見吳書來上前,又舀出了一卷聖旨。這次連乾隆站起了身,躬身靜立。
眾大臣跪著,面?p>
嫦嚓鎩?p>
吳書來開口後,他們才明白過來,連忙誠惶誠恐的伏倒在地。
為固倫純敏公主同東平親王世子賜婚!還是太上皇親筆!
也只有那麼幾個殿閣大學士,和工部、戶部兩位尚書知道這一消息。旁人甚至還以為太上皇尚在五台山!
太上皇此番回來就是為了長公主出嫁之事?眾人心里頭打鼓,趕忙回想自家近日可有犯事。也有在心里頭懊悔的,早知長公主竟能勞動太上皇親自從五台山趕回來,當初皇上說要舉薦額駙的人選時,就應該早早兒的為自家子佷打算起來!倒便宜了東平王府!
底下還有一人長舒了一口氣。
林赫玉是唯一一個知道太上皇回京的「小官」,甚至是大臣中頭一個知曉的。
太上皇原就知道他們三人常在養心殿長談之事,也有一撮合他與寶鉉。也不知乾隆怎麼說的,太上皇剛回來就悄悄兒的召見了林赫玉,劈頭蓋臉便是一頓教訓,竟是認定了他「貪花、惟願三妻四妾,故而不肯娶寶鉉」!
往後的日子,五日里頭有三日是要去听教訓的。
如今賜婚的旨意終于下了,他林赫玉,想來也是能月兌離苦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