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
又是一個周末。
這次野豬單獨來找我玩。
我和他去了香茗泉坐吧。這次我卻沒有再喝飲料,而是動了一瓶那被稱作啤酒的東西。
野豬和我在一起時,看到我不高興,他從來不會安慰我,更不會勸阻我,而會任由我自己去宣泄,自己怎麼去抑制自己的煩惱。他只會在旁邊靜靜地陪著我,因為他很關心我。
也許他深知,生活中誰也不能真正地幫助你,除了你自己。
我往杯中倒著酒,然後再灌進嘴里。野豬也在旁邊一杯杯地陪我喝著。
當我喝完半瓶啤酒時,吧台那邊的點歌台響起beyond的那《灰色軌跡》︰
酒一再沉溺,何時麻痹我抑郁,遠方的前路無法看清……
我記得在很久以前,我和野豬也這樣坐在香茗泉吧池里的座位上,听到了這歌的突然奏起。
當時,野豬一臉嚴肅的問我,這是誰唱的。
我答道是beyond樂隊,順便給他介紹了這歌創作背景———是產生在beyond由地下到地上逐漸成熟的展過程的中期。
野豬听完後,沒再做聲,而是叫來了服務員,叫他把這歌再放一遍。爾後他便在搖滾的節奏中,一杯杯地灌酒。
那天野豬喝了很多,我很理解他的隱忍。
我扶著他撞撞跌跌地從香茗泉走了出來,走到酒吧門口,我叫他先蹲下來,爾後去叫車。
當我叫來車時,野豬竟抱著路旁的一根燈桿在那里嚎哭。在他旁邊站滿了表情各異的路人,我沖進人群,在眾目睽睽下抱起了痛哭的野豬,把他拖進出租車里。我沒有呵斥圍觀的人,因為我深知,喜歡看熱鬧是國人偉大的愛好之一。我沒有權力去剝奪別人的權利。
野豬其實在以前不是這樣的。他是一個在單親家庭成長起來的孩子,從小學起就跟著媽媽一起生活。從小他都是一個成績優異、乖乖听話的好孩子,因為他媽媽是一個非常好的媽媽。
也許生活是一個喜歡惡作劇的怪物,它不喜歡人生按人們所期盼的模式繼續下去,所以總會安排一兩塊飛石堵住每個人的人生道路。如果其中有人幸免于此的話,一定是它太忙,無暇顧及而遺漏的。
野豬的人生也因為一件事而徹底改變了。那是在他初三的時候,有一個嘴巴特賤的男生仗著自己有背景老是語言攻擊野豬,野豬警告過他幾次便不再搭理他了。可是這家伙竟然損得讓人對其的行為指,他居然試圖借莫莉姐來刺激野豬。于是從校外弄了一條小蛇,下課後偷偷放在莫莉姐的書包內,然後坐著等著看笑話。
果然,當莫莉姐打開書包時現了這條蛇,頓時嚇得大哭起來,這家伙便忍不住在後面大笑起來。野豬趕了上來,弄出了那條蛇,氣憤地把它一腳踩死了。哪知這一踩那家伙便不樂意了,竟上前來要野豬賠蛇。野豬當時雖然很氣,但是忍住了,答應賠他。這家伙還不知足,居然在那里罵野豬的娘。
也許這家伙存心找碴。野豬再也忍不住了,推開那家伙扎扎實實地揍了他一頓。哪知那家伙被打後馬上找了幾個人來群毆野豬,幸虧有人報告保衛老師才幸免生。
也許這一切都不足為過的,但是事後處理這件事的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那個惹事的家伙只得了個警告處分,野豬卻被嚴重記過處分。
通過這件事後,野豬就完全變了一個人。沉默寡言,總喜歡與人打架。在課外還和社會上的一群小混混玩到了一起。在初中畢業後,他便中斷了學業,開始在街上混。後來由于出手狠,逐漸混出了名堂,現在有幾十個兄弟,罩著幾條街,是商貿中心城那邊的新任扛fit。
我是在初中時候認識野豬的,那次他被人砍傷了,光著自己受傷的膀子在我家附近的一個花壇邊上用煙絲止血。我看了他很久,雖然他的傷口很深,血不斷地流,但是他還是一臉從容的包扎著傷口。
我記得那時候是鄭伊健主演的港版《古惑仔》熱播的時段,所以對于突然遭遇一個受傷的古惑仔,並未引起我太大的恐慌。相反,面前這個五大三粗魁梧的古惑仔那從容的氣度,引起了我極大的好感。
我轉過了身,跑上了樓,取了酒精、消炎粉、藥棉和紗布下來,遞給了坐在花壇邊上的他。
他開始一怔,繼而對我掃視了一下,然後接過了紗布和藥棉,止了血,再敷上藥,綁上紗布。
「你叫什麼名字?」野豬包扎完後從花壇上拿起煙盒叼了一根煙放在嘴上。
「石康寧,你呢?」
「野豬。」他用打火機點燃了煙,火光照亮了他那張被絡腮胡包圍襯托的爽朗的臉。
「野豬?是因為你滿臉的絡腮胡嗎?」
「呃,哈哈……」
「呵呵。」
四八
課還是得上的,生活也得繼續的。我對自己說。
雖然我很害怕看到廖佳,我害怕自己滿臉愧疚地站在她面前。但是,心里卻有種東西在驅使著我去上課,去見她,哪怕只是遠遠地看著她也好。我給張炮兒寫了張紙條,說了聲對不起。
他下課時又來到了我的課桌邊約我出去,盯著我說了聲︰「沒關系的。」
「謝謝。」我拍了一下他的背。
「這幾天沒敢過來,怕你還沒有想通,怕又惹著你。不過我都快憋不住了,等了這麼多天就等著你這句話,也不知道你那邊怎麼了,既然過去了就過去了,不過你以後有什麼心事一定要告訴我,憋著怪難受的。」他一臉認真地對我說。
「喔,呵呵,沒事,過了就好了。」我訕笑,其實有些事會憋著永遠不說出來。
「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是不是p1easure?」在一節沒有老師的自由晚自習上,蒙湉終于說了和我坐同桌以來的第一句話。
「為什麼你非要問我這個問題?」我轉過臉,看著她反問道。
「因為我要知道。」她此刻一臉地倔強,眼光卻尖銳得如同一道光射在我臉上。
「對不起,我沒辦法回答你。」我呼了一口氣,避開了她的眼楮。
她沒有作聲了,過了半天吐了一口氣然後用一種說不清楚的表情對我說,「你想知道我問你的原因嗎?」
「你說吧。」我知道我沒有理由說出與這幾個字無關的內容。
「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生活經歷,在他的文字中,我能夠感受與他一樣的生活,一樣的思想,一樣的理想與活著的希望,雖然我們都對生活很無奈,但是,從他的言語中我看到了他對生活美好的偏執和倔強,對未來的渴望……他喜歡灰色,他也有著灰色的生活經歷,但是他相信灰色的天空會充滿陽光,雖然暫時未知的生活很迷惘……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喜歡讀他的文字,也許是因為有著相同的灰色生活經歷吧。我爸媽在我初一的時候離了婚,我被判給了我爸爸,雖然我爸爸很愛我,也很疼我。但是我卻恨他,因為是他讓我失去了媽媽……就在我異常痛苦的時候,我踫巧看到了p1easure在《少年文藝》上的那篇《當我們受傷的時候,需要自己舌忝舐傷口》,也許正是這篇文章,讓我知道了堅強,知道了什麼叫做真正的生活……以後,我就經常去讀有關p1easure的文章,也正是這些文章,讓我讀懂了一個曾嚴重受過創傷的孩子的心,也讀懂了他的隱忍痛苦和對生活的渴望,讓我逐漸走出了心理的誤區……他的文字很優美,也很真摯。就如一條平靜的河流,在你面前慢慢地淌過。讀他的文字,就如和一個老朋友暢談一般,自由而輕松……我看過了他的地址,雖然不詳,但卻可以分辨出就是在我們湖南湘西地區的,還有在他的散文里多描寫的景物中,經常有湘西山村特色的吊腳樓、水車、風土人情……」
看著她那面部表情如一卷卷風景畫般變化的臉,我的心卻不禁沉重起來。我不由地隨抽緊的心閉上了眼,但我的耳朵卻在認真地傾听著她所說的每一個字。
「所以我很想知道p1easure是誰,我必須找到這個曾經幫助過我的朋友。」蒙湉一臉認真的看著我說。
我睜開了眼。又踫到她那偏執的眼神。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p1easure是誰,相信p1easure有你這麼一個忠實的讀者和朋友,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那為什麼你要在自己的文稿上署名p1easure?」
「我喜歡這個名字。」說完後我便心虛地低下了頭,不再搭話了。
「你到底是不是p1easure?你知不知道一個連自己名字都不敢承認的人是最可悲的?」
「不是。」我在心里抽了一口氣,講出了那兩個字。
原諒我不想提p1easure,一旦提及他,就必定會讓我回憶自己不想回憶的東西。原諒我的自私,謝謝你給我推心置月復地講述你的經歷,但是我沒辦法像你一樣直說出口。
四九
一天,張炮兒趴在課桌上趴了一早上,連頭都沒動。
下課了,我走了過去,叫醒了他。
「張炮兒,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他緊縮著眉頭看著黑板,眼楮卻是浮腫的。
「走吧,出去走走吧。」我拍了一下他,知道他有心事。
「嗯。」他起了身,一言不地走出了教室。
「康寧,你說我到底有沒有用?」在默默地走到學校的涼亭時,張炮兒終于忍不住說話了。一臉憤怒而痛苦地對我出了疑問。
「你永遠是最棒的,你怎麼能夠說出這麼喪氣的話呢?」我不解地問道。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怎麼進入這個文科重點班的?」張炮兒痛苦地用手抹了一把臉。
「你不是自己考進六班的嗎?!」看著他那一臉嚴肅的表情,我就納悶了。
「唉……其實我也希望是自己考進去的……但是……但是…就是我不是自己考進去的啊……」張炮兒抓著自己的頭恨恨地說道。
「什麼?不是你自己的成績?這……這怎麼可能……」我更加納悶了。
「我就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連我兩次的考試成績也要篡改!」張炮兒臉色漸漸由悲痛轉為憤怒。
「誰啊?為什麼……」我驚奇的問他,但是我馬上就後悔了。
「還不是他們……我爸媽啊……!」
「也許,他們是無心的,他們也希望你好啊……」我安慰著此時不知如何形容面部表情的張炮兒。
「屁!」張炮兒歇斯底里地朝我吼道。
「相信你爸媽是愛你的,炮兒。」
「他們愛我?我不需要他們這麼愛我,如果他們真的愛我,那麼他們為什麼要怕校長他們,為什麼要收張杰他家的那幾個破錢,為什麼……!」張炮兒睜大著怒眼對我吼著。
「炮兒。」我除了吐出這兩個字真的沒辦法再找出其他的話說,也許一切安慰的話語都是那麼地蒼白和無力。大人們做事永遠都是矛盾的,就像小時侯他們教導我們待人以誠,信任別人,卻又告誡我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一般。沒辦法,生活的哲理來源于矛盾的現實生活。
張炮兒還是成天那麼沉默地趴在桌上,眼神就像一個輸光了的賭鬼一般。雖然在這其中老班曾找過他進行無數次的談話,可是還是沒能改變他的狀態。
生活中沒人能改變你,除了你自己;你自己不想改變,任何人的幫助都是徒勞的。
我沒辦法再去勸慰他,我只希望他能早日想通。
但是,在權威的高中,如此囂張的做法無疑是向統治階級宣戰。終于在一節數學課上,我們的張炮兒同學被我們正義直言的數學老師閃電般的一個粉筆頭射醒了,還在眾目的睽視下賞了他一大堆的語訓︰「我建議某些人啦,不要以為自己進了重點班就了不起了,你也要適當地思考一下你是怎麼進來的,其實你和下面七班八班的學生也沒什麼區別……成天在這里睡覺,浪費班上的座位……想睡你去下面的班睡去,不要在我眼皮底下睡覺……睡覺可以考大學嗎……?」
張炮兒這次沒有作聲,只是出奇般冷靜地盯著數學老師听著他的慷慨激言。
「張佩這幾天怎麼了?」下課後,小妖突然閃到我桌邊,睜大著有些好奇而更多有著焦慮的眼楮問我。
「有點心事吧。」我應了她一句。
「那他有什麼心事呢?」小妖湊到我面前問我。
「我怎麼知道啊,你自己去問他啊。」我瞥了她一眼。
「娘的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吝嗇?誰不知道你和他玩得好啊?」小妖有些生氣了,連粗俗的語氣助詞都用了出來。
「人家有心事我怎麼知道啊?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又不能逼他講是不是?」
「狗屁臭,虧你還是他的好兄弟,一點都不關心他。」小妖轉而用不屑的語氣和我講話了,仿佛激將法在我身上很好使的一樣。
「那你知道他的一切啊?什麼話啊,搞得好象你很關心他一樣,咦,你是不是對他……」我湊上去一臉爛笑地問她。
「什麼啊,你莫亂講。又不是我要問,是有人托我……」小妖驚慌不迭地回答道。
「誰啊?你對他沒意思干嘛那麼慌張呢?」我乘勝追擊。
「反正不是咯。」小妖的臉馬上恢復了正常,笑著留給我一臉天機不可泄露的神秘轉身走了。
看到小妖,我卻不由地想起了廖佳,雖然在她受傷的期間我曾叫小妖把我買給她的藥帶給她,但是我的心卻沒有一絲的輕松,反而更加的愧疚。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敢走過去在她面前,親自說聲對不起。
也許,我真的害怕某些東西。
往她那邊望去,看見她正一臉燦爛的微笑和別的女生談話。而此刻她的微笑,對我而言,卻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唉。
五十
又是一個周末的晚上。
野豬和小莉姐請我去新華重慶火鍋店吃煲仔飯,看到他倆個吃飯卿卿我我甜蜜可人的樣子,我的心也感到了一陣陣的幸福和安慰。
難得看到粗獷的野豬,內心和動作都是那麼的溫柔。
愛情真是偉大。
吃完飯,野豬帶上莫莉姐和我,又去了香茗泉坐吧。
說實在的,我真的很羨慕他倆的,連一起走路時的腳步也有那般默契的節奏。
在燈光曖昧的吧池里,那閃爍的斑斕的彩燈打在這對幸福的戀人身上,竟是出奇的溫暖。
喝著可樂,我仿佛醉了。
五一
生活中總有些不經意的改變,但改變卻總有原因的。
過了中秋,校道上的樹葉已經黃透了。雖然校道上有學校特意種植的常青作物,但是相對于枯黃的草坪和遍地的秋荻,他們卻若偽造的一般。
在一個平常的下午,我正在課桌上做作業,宣傳委員走到我面前,一臉微笑地遞給我一封很精美的信封,粉紅色的。對于她如此周到的服務態度,我深感滿意,也倍感榮幸,所以我還給了她一個微笑並說了聲謝謝。
但是我更驚奇誰還會在這個年月給我寫信。所以我未等得及細看信封便拆開了信。我看到了她那熟悉的字體,正如她的臉蛋一樣,小巧而可愛。看完了她的信,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微笑的同時,鼻子卻是酸酸的。
信的內容是說,她在那邊過的很好,還認識了不少的新朋友。但是在信的結尾,她卻添了一句話︰你想過我嗎?為什麼不給我寫信,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雖然我不知道她的地址和聯系電話。但是,看到她的質問,我的內心卻是非常的沉重。
是的,我從來沒有主動,沒有真正關心過她。
信的署名是, 依岑。我以前那嬌小可愛的同桌。
五二
張炮兒突然參加了校體育隊。
但是在這之前他沒有給我親自講過有這個打算。校體育隊的黃老師以前非常看得起張炮兒,曾多次叫他參加校體育隊練長跑。但是這次張炮兒主要報的不是長跑,而是籃球。
早自習張炮兒已經不再上了,而是天天不論刮風下雨,都雷打不動地去體育場訓練。
雖然我不理解卻又在情理之中理解他參加體育隊的原因,我更多的是擔心他那曾受過傷的右腳。也許,他想把某些東西泄出來吧。
所幸的是,張炮兒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已經很少抽煙了。每次看到他光著膀子滿臉汗水提著衣服走進教室,看到他在賽道上疾跑的身影,看到他在籃框下認真的練習投籃、運球、過人……我只能在心里抽緊著欣慰的微笑,來肯定他倔強的堅強。
五三
為什麼你不肯承認自己就是p1easure?」
星期二剛上早自習,蒙湉就一臉慍怒地質問正準備打開外語課本晨讀的我。
我頓時嚇了一大跳,但是馬上又反應過來,等著她的下文。
「我托我爸去p1easure現在經常投稿的那本雜志《青年文學》的編輯部查過了,他的聯系地址是本省本縣的一棟商品樓,而這棟樓,正好是我的同桌———你家的具體位置所在。」她一口氣講完了她的調查經過,然後用著顯得有如福爾摩斯般地帶有些得勝卻又一往如常的尖銳的目光審視著我。
我只能默不作聲地把頭低了下來,以避開她的目光。但是我的臉卻燙了起來,就如一個做錯了壞事的小孩被媽媽現了一般。我不由地欽佩她的執著和倔強。
「為什麼你不敢承認?你為什麼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敢承認?」她仍窮打不舍地追問。
「對不起。」我吐了一口氣,把頭埋得更深了。
「你又沒有做錯,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呼。」我呼了一口氣,卻只能選擇繼續沉默。
「也許你有什麼原因吧,」她嘆了一口氣,「對不起,我不該逼著你去回答你不想回答的問題,希望我們以後能夠成為朋友。」
整個上午我沒再說一句話。我沉默著在那里回憶,心卻一陣陣抽痛,身體也如抽空了一般。
回憶的秘密是幸福,幸福的秘密是自由,而自由的秘密是勇氣。
我沒有勇氣,所以不敢去回憶。
五四
就在這個同時,m中高二年級組卻猛地爆出了有史以來的一樁最具轟炸性的桃色新聞。桃色新聞的主要角色是m中十大風雲人物的龍哥與本年級組的四、五班的年輕外語老師,以及龍哥那雖只有小學文化卻異常厲害的原配夫人。
那天我們正在上課,不遠處的辦公室卻傳來了空前激烈的爭吵聲,那位龍夫人獅子吼般的咒罵聲轟隆不絕,繼而便傳來了另一個女人尋死覓活的聲音,以及老師們的勸架聲。
這場鬧劇足足持續了一節課,直到校方領導匆忙趕到才在哭啼咒罵聲中慌忙收場。
事當時,代課老師沖了出去,班上的同學紛紛停止了听課,支著耳朵收听著有關此次事件的有價值的爆料信息,從而為他們課後議論猜測提供參考與事實依據。
而蒙湉,嘴卻掛著一抹接近殘酷的冷笑,只听了一下便繼續埋頭去看書了。
下課後,同學們頓時議論開了這件事。我早就說過,這是一個最善于捕風捉影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的小城,任何小道消息和八卦軼聞都難逃眾人的法口。在同學們的眾口紛紜中,更讓這件桃色新聞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不過在幾天後,我就從張炮兒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來龍哥和我們的那位外語老師真的有一腿。我們年級那位剛大學畢業走進社會的外語老師不諳世事孤單寂寞倒還情有可原,可我們有兒有女有家室的龍哥卻就講不過去了———你一個仗著自己老婆背景關系爬起來的人,還敢忘恩負義吃里扒外老牛吃女敕草,于情于理都無法饒恕是不?平日里我忍你也就算了,你居然還敢明目張膽地與別人在外開房(據說)夜不歸宿。你這樣做對得起你的兒女,對得起你那愛你疼你扶持你的結糟糠之妻嗎?更何況你也太低估你那母夜叉獅子吼罵架潑婦資格可以過專業八級的老婆了。對,該鬧!
听完這個原因後我咋舌不迭,但也解開了一直困繞在我心中的謎團———我終于明白了龍哥為什麼成天有事無事地總喜歡往本年級辦公室跑。真tmd深諳**之道,最危險的地方就乃最安全的地方。
其實我和張炮兒也不太喜歡探究別人八卦艷聞和私人秘密的,但關鍵是連張炮兒他老爸老媽也在家中津津樂道此事。眾所周知,當一個人一旦知道了一個別人都不知道且迫切想知道的秘密,他一定會忍不住說出來的。所以,我相信大家可以理解張炮兒為什麼告訴我此事的原委了。
張炮兒說完後叫我不要亂說,我答應了。
但是幾天後,這件事的內情就已傳遍了整個b縣。我敢用我的人格保證捅那層保密紙的絕對不是我。其實我很理解為什麼大家都知道了這件事情的謎底———就像某甲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他一定會在心里憋不住而告訴乙,並很負責任地勸誡乙不要告訴別人;當乙知道了此事的原委,再告訴丙,也叫他不要告訴別人;丙當然也憋不住啊,于是便理所當然地告訴丁……于是乎,這個秘密便演變成了一個公開的秘密。
有關龍哥的艷史已經在m中傳成了n個版本,我們後來在m中足足大半年都沒有看到他的蹤影,倒是他那愛他的老婆常常以b縣捉奸女英雄的身份到處拋頭露面,也只差開一個先進事跡報告會了。唉,只是苦了她那一對正在初中部讀書不諳世事的兒女。
四、五班的外語老師不再上課了,據說她申請了辭職去了別的地方,最後又听說她考上了研究生。于是便苦了我們班那嬌小可愛沒事便成天裝嗲扮女敕的外語老師———她一人居然要頂四個班的外語課,搞得她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了。
其實我們這個外語老師各方面也蠻好的,名牌大學畢業的還舍得回來支援家鄉教育文化建設,真是可歌可泣。但是你說你一個都將近二十四五的大姑娘了,你干嘛還要學著日韓電視劇里的小女生一樣裝嗲扮女敕,影響師風也影響學生學習是不?不讓人認為你是一個傻子就是一神經病。
特別還有一次,她負責去陪學校外教們在水壩公園釣魚搞燒烤,本來一行人玩得還很開心的,而此時她卻突其想甜甜地不中不洋地問了外教一句︰「youguessmyage?」那些外教卻很不配合地搖著撥浪鼓一樣的頭拒不回答,而我們的外語老師卻窮追不舍地非要他們回答,在數次追問下,那些洋人中有個大膽的居然來了一句︰「至少二十六七。」把我們的外語老師活活氣得個半死。
生活有時就是這樣的可痞,你想得到的等得頭白了還得不到,不想得到的卻會未料而至。
五五
又到了周末。
晚上習慣性地去香茗泉和野豬坐吧。
野豬用車載了我去香茗泉,他點了幾瓶啤酒和一杯加冰可樂就坐了下來。香茗泉雖然是酒吧,但它的節奏卻沒有沿海地區的的士高那麼high,也不如跳國標的舞廳那麼慢,它有它不快不慢的節奏,很符合這個小城年輕人生活的情調。
一曲末,侍應生走過來問我們要不要點歌。「《灰色軌跡》。」我順口說了出來,說完後我才看野豬,但野豬卻只顧在那里灌酒。
《灰色軌跡》的前奏已經奏起了,野豬還是沒有作聲,只是點了一根煙,一口煙一口酒地在歌曲聲中沉默著。
「我要訂婚了!」野豬習慣性地使勁把最後一口煙抽完,摁滅了煙蒂,然後一臉嚴肅地看著我說。
「恭喜你啊。」我喝了一口可樂。
「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和小莉訂婚。」野豬喝完一口酒,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很愛她。」我答道。我這才意識到野豬是非常認真的。
「是的啊,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見她爸媽。」
「你先找份正當的事做一下可以嗎?」
「解決不了問題的,有些事不是說結束就可以結束的。」
「你想過結束嗎?」
「想過,但不知道該怎麼才能結束,道上的事情,踏進了一只腳,就別想再收回了。」
五六
一年一度的秋季運動會又舉行了。
不知道是m中校址建在以前的墳場風水不好,還是沒福氣舉行運動會,這場運動會本應十月份舉行的,卻因為天氣原因拖到了十一月份。
老天終于賞了臉,但同學們的熱情卻被一改再改的計劃磨滅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運動會不要上課。
不知道怎麼地,張炮兒居然報了田徑三項,還有跳高。除了為他加油,我無能為力。
1oo米短跑,張炮兒在預賽拿了個第二,虧他腳力還是那麼地厲害,居然只比省乙級運動員田雷慢o。2s’。
其實張炮兒賽跑時根本不需要我為他擔心的,凡是有他賽跑的跑道上,總是站滿了女生為他加油。
唉,有句話說的好,人帥沒辦法。
雖然早說過我不覺得他帥,但是我還是在為他加油。
不知不覺地,運動會的第一天便過去了。我還未來得及享受這空閑的時間,第二天的比賽又舉行了。
場上的叫喊聲配合著廣播站的朗誦廣播稿聲,顯得異常地激烈,更有甚者,還搬出幾架鼓來配節奏,鬧得不亦樂乎。
「等下你能帶我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