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韓平波責令眾位正道修士,趁此良機將這被他暫困一霎的魔修斃去,從而擊破下方城池之時,一道冷厲烏光自下方城池一破而起,剎那間,韓平波這天下大同的神通就已然被這烏光攪為碎片。
韓平波瞳孔猛然一縮,冷聲道︰「烏羅神光,想不到景成像你也來了。」
隨這一聲落下,一個身穿烏袍年輕道人,就自虛空浮現而出。其人面色烏青,略帶幾分不羈,哂笑道︰「韓道友,我尋你良久,今番終算踫到,那物今番就交于我吧,為表誠意,他們我放過便是。」
其人言畢,立時趁那封界屏障略有散亂之時,使出烏羅神光,在其上開出一個三丈大小的口子。
丘道人等人見此,望著韓平波,但听他如何抉擇。
韓平波已知此人一到,擊破封界已成痴心妄想,便命諸人先走便是。
景成像乃是西方魔教戧神洞洞主,其人五百年前步入道途,聲名雖不如風中明那般 赫,可韓平波自是曉得其人神通之大,絲毫不下于風中明。
戕神洞向來一師收得一徒,同一時間之內,戕神洞從來不會超過三人,但即便如此,也想來無人敢招惹分毫,南方魔教曾有一門對其出言不遜,生生被這景成像堵上門去,把該門屠了個干干淨淨,就連西方魔教教主莫問也約束不了。
韓平波處變不驚,只道︰「道友何能確定那物就在我手之中,若是不在道友此番放過恁多元嬰修士,不怕莫教主怪罪下來。」
景成像笑而言道︰「道友這般說來,想必那滯界銀必是被你盜走,只是道友的刀筆春秋似是只得前一層,我只消放出烏羅神光,輕易便能破去,道友今番已無可退,倒不妨將此物交我,大家各取其便,你看如何。」
伊坎一聞知滯界銀之名,立時手放劍書知會教主封寒,喚他速來此地,莫要讓景成像把這物帶走,與此同時,那失去對手的魔教眾修,立時將他團團違在當中,不敢稍有大意。
韓平波沉吟一番,望著已然將他團團圍住的魔修道︰「景道友莫提此事,如今她們如何,已和我半點無干,至于滯界銀自然是我取走,道友若是想要,也自無不可,不過這些人可未必會答應你西方魔教取走此物。」
景成像聞言在諸人之中來回掃視一番而後冷聲問道︰「你們何人不滿,可直說便是,反正莫教主已然允我大開殺戒,我相信諸位道友不會如此不智的吧。「
他目光猶如冷刀,所過之處諸位魔修不禁側首相避。獨有伊坎功行深厚,不懼其人殺氣,卻是出前一步道︰「滯界銀本就是我中央魔教之物,景道友此舉不嫌太過逾越,若道友執意如此,伊某倒要領教一下道友神通。」
景成像卻無意與他糾纏,若是封寒趕來,此事就要令生枝節,他哪有這個閑功夫與伊坎斗法。
倒也無怪伊坎不做退讓,實乃滯界銀事關重大。
要知道滯界銀乃自九天而落,十分稀少,此前現世者一共也不過兩塊罷了。
可就是憑借這兩塊滯界銀,正妖魔三方煉制出五塊駐界牌。其中妖族得二,正魔各得其一,其中一塊卻被人盜走,不知所蹤。
駐界牌沒有多般神通,可卻讓各大宗門苦求不已。修士度過元嬰三重之後,若再進一步就是還真飛升之境。
可成就還真之後,就只能留駐雲之法界三日之期,三日內若不引劫飛升,便遭天厭地棄,自此修為盡泯。
可如能得一駐界牌隨身攜帶,便能多留此界八百之年。若不超過此期,隨時都能引動天劫飛升。
正道那塊駐界令一向被正道聯盟把持,現如今正在火雲上人身邊攜帶,若不然以正道聯盟的實力豈能壓過五大超級宗門。
魔教那塊自然在天香聖姑手中,這也是其地位一直超然的緣故,中央魔教無意中獲得一塊滯界銀,可因其余材料也非是輕易能得之物,是以珍藏不露。
可不知為何消息有所走露,反被人竊走。中央魔教自然窮索天下,可一直勞而無功。
西方魔教教主知曉此事之後,立即派遣景成像暗中調查此事。
時過五十年之後,他終是尋到一絲眉目,不過蓋因韓平波行蹤詭密,他一直未能尋到此人。
直到他收得消息知曉其人極有可能前來攻襲封界,乃自替下風中明前來此地鎮守,但等韓平波自投羅網。
此物至重,尤其是對如今已有破敗之像的白馬書院。韓平波豈能如此輕易就能放手,是以見到兩人爭執,眾人圍將上來,他反是淡定下來。
景成像此次前來,實做了萬全的準備,他伸手探懷取出一封信箋,擲到伊坎當面。
他輕輕一笑道︰「若道友看過此信仍執意要爭,那道友就要做好準備了,我不會留下半分情面的。」
伊坎冷然一笑,對于景成像的自傲卻是不可置否,待他展開信箋閱過之後,面上陰晴變幻一陣終道︰「景道友還要快點,要不然封教主趕來,老夫可就不敢保證什麼了。」
伊坎哈哈一笑,轉過頭來對韓平波道︰「道友可是想好,要知曉封寒轉眼既來,他可沒有我這般好說話。」
韓平波抬起頭道︰「只要我能安全,滯界銀我可以給你。」
景成像看了周圍一眼,抬手放出烏羅神光,趁那封界還在紊亂,開了一個三丈大洞。他這才說道︰「韓道友可在外間將此物擲來,不過先立一誓才好,要不然我可不敢沖到全真教大隊之中。」
韓平波也不耽擱,當下立了一誓,隨後身形拔起,透過此洞,終是回了正道之地。
他也不做毀諾之事,當下一抬單手,將一塊微爍銀光的滯界銀擲了過去。
景成像等人商議滯界銀之時並無避忌,卻有一南方魔教之人起了心思,他自恃煙遁之法出神入化,卻在那滯界銀飛來之時,迎身其上,欲要搶在景成像之前,先把此物收入囊中。
景成像見此,只冷笑一聲,手捏做一刀,虛虛一砍,這南方魔教元嬰修士頭顱立時飛起。
可他頭顱雖去,人卻不死,當下化身煙雲一團,往那大地深處潛去。轉眼便蹤跡全消。
伊坎見此心中不由一動,他雖然默認了景成像可取此物,但若是景成像自己丟失此物,他再行出手搶回,自然不能等同而論。他心中念動,遂把劍眼張開,透過泥土在下方百丈之處尋到那名南方魔教修士。
他還待在他身上種下一點劍標,待到其人出之時立施霹靂一擊,將此人擒拿而下。可不待他動作,一團烏羅神光已經化作一章大網,將這人網羅其中。
他抬頭看向景成像,只見其面上絲毫表情也無,僅有幾根手指變幻不休,頃刻間那烏羅神光結就得大網就自地下一躍而出。
景成像手指一動,那烏羅神網就自緊緊收縮,滲入其人死體之中,轉眼此人便做白骨一架,而那滯界銀自然被烏羅神網帶回。
景成像看了手中滯界銀,不由一笑︰「雖然只有一半,不過也夠煉上一塊駐界牌,伊道友在下可就不奉陪了,這就告辭。」
景成像還待抽身而去,只見得天邊忽有一道黑色劍光浮現而出,而與此同時一聲爆喝遙遙而至︰「滯界銀留下再走,要不然景道友勿怪我修羅劍下無有情面。」
景成像哈哈一笑道︰「多年不見,封教主氣性還這般大,只是今日景某可不想見識你這一柄修羅劍,待我復命之後,封兄要戰上幾回那就隨意便是。告辭。」
他說完,立時投身高天之上,身化一道狂風,霎那間便銷聲匿跡,再無蹤影。
而此時封寒才駕馭劍光,到得伊坎身前,見他毫無出手阻擋之意,不由哼了一聲,一揮袍袖,便又循其氣息追索而去。
伊坎自然知道封寒心中有怒,可他心氣卻也平不到哪里。景成像所與他的那封信箋乃是西方魔教教主莫問親筆而書。內中所書之事卻是中央魔教下任教主之位選拔之事。
若是莫問所書無假,封寒認定的下任教主並不是伊劍生,而是另有其人。伊劍生只是他拿出的幌子,欲使物伊兩家生出嫌隙,最後得教主之位的還是封家子弟。
伊坎思量片刻,遂把那信箋封與劍書之中,隨後將其送入長空,自尋伊家家主而去。
卻說在韓平波向封界城發動突襲的同時,一道隱蔽遁光穿雲破氣,落入煙波湖中心小島之中。而這里就正是風中明潛修之地。
這遁光似是對其上布置一應法禁極為熟悉,幾個盤旋便繞過排設繁雜的陣勢,來到小島中心山頂之上降下。
這人乃是一個清秀男子,其體態甚為修長,一股瀟灑的氣度繚繞不散。這人正是韓平波怨念已久花清淵。
花清淵乃是男子,自然不是廣寒宮之人,他出身于揚州大宗天機宮,其家姐花清芳自幼時便被長輩送入廣寒宮中修行,時到而盡已是廣寒宮下弦部月主。
因有這一層關系,揚州各宗派下到豫州潛伏的內應就由這人統領。倒不是廣寒宮不舍派下嫡系弟子潛伏魔教,實因廣寒宮功法太過出奇,縱然有換靈丹也不能遮掩一身氣息,就連沈青衡也不過是個記名弟子罷了。
韓平波心中惱得花清淵不與他一道而行,可在花清淵看來,與擊破封界屏障相比,他所謀之事才算得至重。
數萬年來,魔教每隔五千年便開啟魔劫,向正道發起攻襲,可其動機一直不明,要說搶佔地盤,可其幾度將冀州青州攻下,在魔劫百年結束之後,便放下所掌地域,又回得豫州固守。
若說魔教好殺,也不會如此不惜代價,其中緣由自是要查個水落石出。而花清淵這三百余年細查之下,卻是將目光放在煙波泓波兩湖之上。
他出身的天機宮盡善觀氣之道,每到午夜子時,他便感覺一股悸動心神的波動自這兩島中心之處傳來。他曾與神魂細感,卻險些被這股波動撼破道心。不過他也沒白費這一番功夫,卻是在這股波動之中,看到一片闊若大洋的血海。
若從九霄俯覽這兩座小湖,其便若一雙幽沉眼目,而那湖心兩島恰恰就是這目中之瞳。可風中明自被西方魔教前任教主責罰之下,便在這煙波湖中小島縮而不出,他幾度模將上來,唯恐驚動此人,卻是毫無所得。
而泓波湖中那座島嶼則更令他頭疼,其上雖無大修防守,可卻是一家小宗立身之所,他欲查之地,卻是被各類法禁牢牢封在其中,恐怕他還沒行得上去,就已被人察覺。
時已深夜,天上無有星月,四望皆是漆黑如墨的夜色,可花清淵已是元嬰頂峰修為,自是視若白晝。
這小山之頂並無山石樹木,反倒齊齊整整,多像一處平台。花清淵雙眼微微一眯,四望游弋,最終在這平台之中之處凝住。
他記得清楚,那股波動就是自這處傳來,他一點額心天目穴,雙眼各自彈出一只銀白大手,在這平台之上一寸一寸的尋模起來。
過得片刻,他終是欣喜自語道︰「找到了,要不是他們去攻封界,這風中明還不舍這溫柔鄉呢,要不然還是一點機會也無。」
可他不知的是——風中明並沒有有出現在封界城中,也就是說,他此時還在這煙波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