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聾子?賈修雲不大明白裴晉的意思,又不好多問。總之,裴晉在進宮這事兒上比他有經驗,學他听他的準沒錯。
小太監傳話之後,賈修雲便跟在裴晉的身邊進了三春殿,卻不敢抬頭,基本都是低頭瞧著前頭劉公公的腳後跟走路,等劉公公腳步停了,賈修雲和身邊的裴晉也跟著停下。
賈修雲隨著裴晉行拜禮,這個禮他昨晚已經被教誨不下十遍,自然不會出錯。直到听見上首女人發出威嚴的免禮之聲,賈修雲才敢起身。他感覺到殿內有不少人,卻連呼吸的聲音都听不見,四周靜悄悄的,十分壓迫人。
「裴晉,和本宮說說,他是誰?」威嚴的女聲再次響起,不過這次的語氣溫和了許多。
裴晉拱手恭敬地回答︰「回皇後娘娘,他便是榮公的曾孫賈環,子濯的訂親對象。」
子濯?賈修雲眼珠子動了動,心想這大概是裴晉的小名吧。
「這孩子倒是規矩的很,快抬起頭來叫本宮瞧瞧。」皇後笑道。
賈修雲方敢抬頭,恭敬地瞧上首正襟危坐的女人一眼,而後半頷首,繼續原地不動的站著。不過,賈修雲的眼珠子卻沒閑著,余光瞄見了皇後左右下首邊也坐著兩個女人,這兩個女人個個衣著富貴,看似都不簡單。有位年紀稍輕的,是個十分漂亮美艷的女人,她正滿眼含笑的看著自己。賈修雲心里猜測這人大概就是裴晉的親姨媽,淑妃。
皇後打量了賈修雲的五官,笑眯眯的轉頭對淑妃道︰「這孩子倒不錯,模樣也周正。」
淑妃笑著起身,象征性的行了個便禮。「臣妾蘀姐姐、姐夫謝謝皇後娘娘的厚贊。」
「喲,好妹妹,這就把他當成你們一家人了。」婉貴妃插話道。
賈修雲心里打個顫,轉而用余光打量那位婉貴妃。才剛瞧得時候沒覺得怎樣,豈料這女人一張口卻是滿嘴的戾氣和不滿。這會子再瞧婉貴妃,長相上不止上了年紀,面目也有些猙獰。相比之下,皇後比她慈善多了。不過皇後此刻笑眯眯的眼看著婉貴妃挑刺兒不作聲,也足以說明這女人也是個城府極深的人物。大概是個笑面虎,手段在婉貴妃之上。
淑妃輕笑一聲, 一眼婉貴妃。「姐姐說笑了,他既已經和我的外甥訂婚了,自然和我算是一家人。」
賈修雲心又是一顫,想來淑妃也不是個好惹的。三位後宮當權者不會就這麼吵起來吧?賈修雲擔憂的用余光瞄向裴晉,這人還是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他似乎對三個女人口水戰早已經見怪不怪了。賈修雲暗自在心里為自己捏一把冷汗,怪不得當初裴晉要讓小廝驅風特意和自己說明一下宮里頭的情況,若他真就靠著賈母那點知識傻乎乎的進宮,搞不好真傻呵呵的做出什麼蠢事,到時候一定會被這三個女人玩死。
賈修雲突然想起進三春殿之前,裴晉和自己的囑咐︰裝聾子。他趕緊調整自己忐忑的心態,學著裴晉站在原處裝聾子。不過,他貌似做不到對三個女人的口水戰充耳不聞。
婉貴妃這時候不讓勁兒的反駁淑妃︰「怎麼能算一家人,他要嫁也是嫁給裴家,嫁給姓裴的,人家跟你可不是一個姓。」
「姐姐說這話就不對了,不是一個姓就不是一家人了?哪個做孩子的,和母親是一個姓的。」淑妃嗤笑一聲。
婉貴妃微微惱怒,卻又沒話反駁,干瞪眼。
皇後這時候才笑著出聲做和事佬︰「二位妹妹都別爭了,本宮覺得只要有互幫互助的情誼,就都算是一家人。」
婉貴妃和淑妃聞言,都笑著應和皇後。
賈修雲一直低頭裝死,心中苦苦的期盼著三個女人早點唱完戲。突然,賈修雲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變得強烈了,他從剛才一進殿的時候就有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了,他總感覺好像有一雙眼在一直狠狠地盯著自己。
「皇上駕到!」
賈修雲隨裴晉等一起下跪迎接皇帝到來。只感覺一抹明黃從他眼角劃過,直奔上首,緊接著一記渾厚有力的男聲響起。
「都平身吧。」
賈修雲起身,像剛才皇後瞧他的程序,他這次又被皇帝瞧了一遍。皇帝長得倒還不賴,雖然年近中年,但仍舊十分的英俊瀟灑,眉宇間的滄桑卻是憑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味道。皇帝笑得時候十分親切,笑容一收,整張臉便鋪滿了帝王的霸氣,令人禁不住為之臣服。所幸今日皇帝見賈修雲的時候心情貌似不錯,滿面笑顏。
淑妃笑著問︰「皇上,皇後娘娘和婉姐姐、臣妾都覺得他長得好,他和晉兒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對金童似得,喜氣吉祥。」
皇帝眯眼瞧著裴晉和賈修雲,笑著點頭。見他二人仍舊站著,吩咐人賜坐。賈修雲和裴晉坐下來之後,基本就是在听皇後和皇帝的對話。最後,皇後還聊到她昨日畫了一副荷花圖,淑妃當即請皇後展示給大家瞧。皇後開始謙虛的讓了兩次,而後就在皇帝的要求下,樂呵呵的命人取畫來。
帶著人去取畫的的是一位女官,二十六七上下,長得富貴貌美,賈修雲卻瞧著她有點眼熟。那女官打從賈修雲身邊經過的時候,特意瞧了他一。賈修雲的眸子恰巧和她四目相對,女官微微抿起嘴角,似笑非笑,算是和他打了個招呼。
賈修雲正覺得納悶呢,那女官帶著人回來了,手中還舀著一幅畫。
皇後喜笑顏開的吩咐︰「元春,快將畫展開給皇上瞧瞧。」
賈修雲听見這個名,方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他一直覺得有人盯著她,合著這位女官是她名義上的大姐賈元春。
裴晉正無聊的喝茶,見身邊人面色有異,他便順著賈修雲的目光望向那女官,突然明白了。裴晉記得自己之前命人調查過賈環的家世,榮府二房似乎確實有個嫡女入選進宮了,而且呆在皇後身邊,莫非就是眼前這位女子?
裴晉瞟眼正面帶笑意給皇上展畫的賈元春,又瞟一眼滿臉堆著笑的皇後,冷冷的揚起嘴角。
皇帝賞過圖之後,方想起殿內還有一對小夫妻被晾著,擺手吩咐眾人散了。淑妃也便趁機帶著裴晉和賈修雲一起出去,領著他二人到皇宮的御花園里溜一溜。
出了三春殿,淑妃像換了一張臉似得,笑容十分端莊,完全不似剛才在殿內表現的美艷動人。賈修雲不大明白淑妃具體為什麼這麼做,但她大概明白淑妃剛才那副樣子肯定是裝給外人瞧的,許是後妃爭寵或者自保的一種方式。
「六皇子昨兒個便隨他的哥哥們去京郊獵場,今晚才能歸,今天可惜了,見不著你。倒也沒關系,等以後再為你引薦。」淑妃笑著對賈修雲道。
賈修雲笑著謝恩,心里頭莫名的覺得淑妃很親切。他不知道為什麼,听淑妃說話意外的覺得舒心,或許皇帝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一直對她榮寵不衰的。畢竟一個女人單純靠美貌是不可能牢牢地拴住一個男人的。
淑妃帶著他二人在一處涼亭下歇息,她笑著對賈修雲解釋道︰「你們倆的事兒確實特別,免不得被外人嚼舌根子,好孩子,你听本宮的,千萬別計較。是好是壞,將來等著瞧,總有他們後悔嫉妒的時候。好孩子,你安心,有本宮活著的一天,便沒有子濯欺負你的日子。」
賈修雲听此話心里頓然覺得暖暖的,他穿越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听別人對他講這些話,特別是眼前這位主兒還是個尊貴的娘娘。其實對于自己和裴晉的親事,賈修雲心里卻是有那麼點害怕,畢竟這是個同性戀不怎麼高發的古代,男妻更加不容易被人接受。
淑妃看眼裴晉,而後才笑著吩咐倆人可以回去了。臨走前,淑妃請賈修雲先離開了會兒,她要單獨留下裴晉說了幾句話。
淑妃望著亭子外英俊的小少年,掩嘴輕笑,眼盯著裴晉道︰「這回你滿意了?本宮都照著你的意思和他說了。」
裴晉瞟眼賈修雲,淡淡的點頭︰「還湊合。」
淑妃假裝氣惱的瞪他一眼,自己剛才分明表現的很努力很誠懇,這孩子竟然說湊合!雖然她明白自己的外甥愛挑毛病,但還是一直不大習慣他的說話方式。淑妃趕緊打發裴晉︰「行了,你快走,別在我跟前礙眼。」
裴晉聞言立即行禮告辭。
淑妃這才笑著坐下來,眼瞧著裴晉拉著那少年離開。她呆了半晌,方側首和自己的大宮女感慨︰「本宮瞧得出來,子濯這孩子是真心喜歡他的。」
……
賈修雲和裴晉眼看著就要出御花園,卻見一名宮女突然跳出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賈修雲定楮細看,竟不是宮女,原來是女官賈元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