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戌雲的心上揣著一窩活蹦亂跳的小兔子進了涂紅的房間里。這貨是要「懲罰」了我了嗎?
低著頭進去,听不到任何聲音的和戌雲抬頭看去,只見涂紅予坐在窗子下的沙發里,早上的日光從大大的窗戶里放肆地灑進來,涂紅予整個人泄在陽光里,他的身上像是被罩了一層光環。
只是煙霧繚繞在滿屋里。這個房間很大,他抽了多少煙,才把這個房間弄的跟個仙境一般的?
裊裊的煙霧在涂紅予的身邊緩緩的散開,他像極了雲霧山里的神仙,這位神仙爺爺召見自己又為哪般?他昨天可是說的很清楚,不讓自己再進這間房里的。
「咳咳。」和戌雲被這撲鼻的煙味兒嗆得咳嗽了幾聲,走近涂紅予,把那件風衣放在沙發上,自己則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等待著神仙爺爺的教化。
「去把窗子打開。」涂紅予不動聲色地說。他听得和戌雲被嗆得咳嗽了,他才意識到滿屋里的煙味。
和戌雲走到窗子前,乖乖地把窗戶打開,重新回到剛剛站的那個地方。繼續等待著涂紅予的批評教育。因為她知道,他叫她來,不可能單單是讓她來開窗子的。
抬起膽顫的雙眼,和戌雲看了一眼涂紅予,他坐在那里,胸前一起一伏的,他是因為煙抽的多了?還是心里在生著氣?和戌雲掃了一眼,沙發邊的桌子,桌子上放著的東西,和戌雲一眼就認出了。
那東西她一輩子都不會忘,那是她十八歲那年涂紅予逼她簽下的那份賣身契。和戌雲看著那份賣身契,不由得後退了一步,一口口水從咽喉處吞下。
涂紅予是一個很靈敏的人,他的靈敏度堪比外面那條藏獒。和戌雲那麼微小的吞口水、後退都收盡他的眼底里。涂紅予覺得很反感,真的很反感,她又在想什麼?難道他在她的心里,就那麼的不堪嗎?就那麼的齷蹉,那麼的猥瑣嗎?
涂紅予站起來拿起那份賣身契,當著和戌雲的面撕得粉碎,然後扔在了和戌雲的臉上,淡淡地說︰「從此,你自由了。」
和戌雲後退了幾步,任由粉碎的紙屑打在自己的臉上,再落下去。她抬眸看去,只見他眼里充滿寒光粼粼,深邃的眼眸暗淡的深不可測。
和戌雲還來不及想什麼,涂紅予又拿出一張支票,遞在和戌雲的眼前說︰「這是,你和你媽媽在涂家應得的那份。」
和戌雲沒有接。涂紅予就扔在她的臉上。和戌雲閉上眼楮任由支票從臉上落下。不禁的寒由心生,不敢去想,也沒有時間去想,身後不遠處又將會是怎樣的「腥風血雨」,那些自己不能掌控的,接下來的事,她感到害怕。
「我給你買了一套房子,不大,但是你總算是有一個安身之處,一會兒收拾好東西,讓老李送你去。」涂紅予說的很平淡。
和戌雲漸漸平靜下來,她終于明白此刻發生了什麼,是自己被趕出去了,她轉身就走。
「等等。」
和戌雲站下來,等著涂紅予的下話。
「把支票拿走,那是你們該得的。」
和戌雲听話的轉身蹲下來把支票拾起來,看了看上面的數字︰兩千萬。和戌雲看到那個數字笑了。笑得很諷刺。
「怎麼?你嫌少?」
「不,恰恰相反,是你給的太多了。你嚇到我了,我從來不知道,我和我媽媽原來還值這麼多錢。」和戌雲的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掉下來。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勇氣,也許是失望到了極點,就會有無窮的力量吧。
每一次看到和戌雲的眼淚,涂紅予總是很無助,他的心里有疼惜,有麻煩,有討厭。此時更是百感交集。
「外面那輛車也給你了。」涂紅予轉過頭說。他不想再看到她的眼淚,這個死丫頭的眼淚總是那麼多。那輛車從一開始就是買給她的。
「我不要,那麼貴重的車,我不配擁有,開著那麼貴的車出去,別人會以為我是一個妓女的。」
「啪!」涂紅予轉身就打了和戌雲一把掌,那句話太刺痛他的心髒了,她是自己深愛的女人!她不是妓女!
「呵呵。」和戌雲笑了,臉上一陣灼熱的疼痛,涂紅予的力氣很大,他沒有手下留情,她的臉疼了起來,但是她沒有用手去模一模,淡淡地笑道︰「你放心吧,我出去後不會說我和你認識,沒有人知道我曾經是你的妹妹,縱然我再下賤,都和你沒有關系的。」
涂紅予看到和戌雲的臉上浮起了五個指頭印,臉也立刻腫了起來。他握了握拳,他又後悔了,他怎麼就打了她?還打的那麼重,她一定很疼。
「感謝你的支票。」和戌雲把支票拿起來在眼前晃了一下,走了出去。
涂紅予在原地跌了一個踉蹌。他的心被這個傻女人揉的稀巴爛。
和戌雲回到房間里,打開衣櫃,拿出行李箱。收拾了滿滿兩箱衣服,看著那堆性感的內衣,她狠狠地把自己嘲笑了一番。那堆內衣重新被壓進了櫃底里。
和戌雲在樓梯上叫了一聲阿布,讓阿布幫自己把東西提下去。
阿布一邊幫和戌雲提行李,一邊問︰「三小姐,您這是要去哪里?」
「不要問了。」和戌雲其實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和阿布說。說的多了,她又要嗦了。
到了樓下,涂爸爸在看喜羊羊與灰太狼,看到和戌雲提兩箱行李,就問︰「戌雲,到哪里去,是去接你媽媽嗎?」
「是的,爸爸。」和戌雲來到爸爸的身邊,蹲在爸爸的身邊,眼眶濕濕地,她拉著爸爸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放了一下,又放在自己嘴上親了一口,淚滴終究在這一刻沒有忍住掉下來,這個曾經把自己視為己出的男人,曾經給過自己很多真誠的父愛。
涂爸爸見她哭了,心疼的給她擦著眼淚,緊張地問她︰「戌雲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是你哥哥嗎?」
和戌雲搖搖頭,用可掬的微笑面對著爸爸,對爸爸說︰「爸爸我是想著要離開您了,舍不得,您要好好听紅予哥的話,還要听阿布的話,還要听李嫂的話。乖乖的,知不知道?」
「爸爸听話。你和你媽媽什麼時候回來?」
和戌雲低下頭,想了想,她不願意騙爸爸,不願意告訴爸爸,自己和媽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可是她還是騙了他︰「很快吧。只要您听話。」
「爸爸很听話的。」涂爸爸認真地說。
和戌雲點點頭,起身在涂爸爸的臉上親了一口說︰「爸爸,我永遠愛您。」和戌雲拉著行禮箱轉身就走。
可是涂爸爸拉著和戌雲的行李箱死活不放手,他看見了和戌雲臉上的五個指頭印,就擔心地說︰「戌雲,你的臉上怎麼了?誰打你了?是你哥哥嗎?」
「沒有,是我不小心踫到了。」和戌雲捂著自己的臉。
「你為什麼要帶走行禮?你是不是要走了?你和你媽媽要回內蒙了嗎?我不讓你們走?」
「爸爸,你怎麼會這麼說呢?」和戌雲已是滿臉的淚水。
「我不讓你們走,你媽媽就騙我,她說她不離開我的,可是她還是偷偷的走了。」爸爸死死的拉著行李箱不放手。
「爸爸,放手吧。爸爸,我求您了,放手,快。」
「不放,不放。」
「爸爸,這里從來就沒有屬于過我們,您不知道嗎?求您了,快放手。」
涂爸爸听不懂和戌的話,就是不放手,在他的心里只有一個真理,就是和戌雲要和她媽媽一樣走了。要離開他了,不要他了。
「你媽媽騙我,你也騙我,你們都要離開我。你們都嫌棄我了。你們不要我了。爸爸這麼乖,你們為什麼要離開我?戌雲,留下來,把你媽媽叫回來吧,爸爸求你了。爸爸會听話的。」爸爸哭的很傷心。
爸爸的話就像催淚彈,把和戌雲的淚水都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