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結束了晨跑訓練後,齊朗孤身一人來到了民居區董大娘的住所。
董大娘正心不在焉在院子中撒米喂雞,雖然齊朗確信憑借她那敏銳的感知能力,老早就已經發覺了自己的到來,但她仍然像沒事人一樣,機械地重復著撒米的動作。倒是快滿六個月的小吉拉搶先發現了齊朗的到來,向著門口的方向爬了幾步,把一雙肉乎乎的小手擎了起來,口里哇哇地叫著︰「王、王……。」
「叫齊叔。」齊朗微笑著上前抱起了孩子,又向董大娘打了個招呼,「早上好,大娘。青果不在?」
「她得采辦些東西回來,由魯思陪著去了鎮上,一早就走了。」董大娘撢了撢灰土米屑,回身想去拉張竹椅過來。齊朗連忙搶了過去,把兩張竹椅擺在大娘腳邊,扶著她坐了下去,才把小吉拉架在了膝蓋上,一邊抹去小家伙嘴角的哈啦子,一邊和大娘攀談了起來。
「日子快到了。」齊朗開門見山地說,「我今天來想向您請教兩句,現在我們該做些什麼?」
董大娘頓了頓,雖然臉上的表情並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但齊朗能看出來,她仍然沒有做好準備把實情透露出來。
「听朱來先生說,您大概是這世界惟一了解真相的人了,如果您不打算幫我們,有些事情我們就永遠沒有辦法弄明白。」齊朗繼續保持著平靜的語氣。
董大娘淡淡地笑了笑︰「我就是在幫你們。」她伸手接過了小吉拉,免得小家伙又像以往那樣,非得爬到齊朗的脖子上才肯罷休。「有些事情,如果你們永遠不知道真相反而更好一些。」她說。
「我不這樣認為,因為那只是自欺欺人罷了。有些事情我們必須面對,不管是好是壞,我們不可以回避自己的責任。」齊朗的態度仍然堅決。
「我听過這話。」董大娘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光是從我麗兒妹子那里听到過,也從你父親那里听到過。你們的性子都是一樣的,固執得要命。」
齊朗笑了︰「所以,您也一定知道,這兩天我會一直纏著您的,如果得不到我要的答案,我絕不會放棄。」
董大娘也笑了,但她的笑容中卻充滿了憐憫之情︰「我一定會給你答案的,畢竟那是被安排好的,你外公替你安排好的,等時機到了,一切都會揭曉。」
「現在不行?」
「嗯……」董大娘沉寂了片刻,「我現在能做的,只是提醒你一句,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那有可能會成功,但更大的可能是失敗。因為那是一個很困難的考驗,不單是針對你的考驗,我們可能還需要三個人,三位勇敢的戰士,他們必須在同一時刻接受那個考驗。」
齊朗點了點頭︰「我們有很多無畏的戰士,對于這一點,我有絕對的自信。」
董大娘輕輕地嘆了口氣︰「我年輕的王,你得牢記一點,無所畏懼不等于勇敢,真正的勇敢是戰勝你心中的畏懼,是征服你心中的畏懼。」
齊朗微微皺起了眉頭,細細地品了品董大娘這番話的含義,慢慢地,笑容浮現了出來︰「我了解了,親愛的大娘。還有別的要提醒我們的麼?」
董大娘捉住小吉拉的小手,向齊朗揮了揮︰「小家伙,和你齊叔說,到時候見。」
小吉拉大概是听懂了,他嘎嘎笑著說︰「喵喵……」
齊朗站起了身,向小吉拉和董大娘揮走告別,但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那三位勇敢的戰士……一定還包括董宏下士吧?我猜您讓青果到鎮上去,一定要她順路通知您兒子一聲了。」
董大娘苦澀地笑了笑,卻沒有答話……
月色上來了。初秋的第一個月亮之夜終于到來。
在這明亮的月光之下,一層又厚又重的乳白色霧汽升騰了起來。沒人搞得懂這些白霧是從哪里遷來的,因為自從士兵們駐扎到這里後,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平靜的湖面被霧氣繚繞的情景。但他們並沒有提出任何問題,只是整齊朗排好了隊伍,靜靜地看著青果姑娘在那里東一下西一下的忙碌著。
在董大娘的指示下,青果將幾棵五針松的樹枝折了下去,又緩慢地將涼亭邊上的那塊岩石扭轉了方向,于是霧汽起了又散,散了又起,如此反復了大概三五次的樣子,終于,那令人模不著頭腦的超級風水陣露出了真容。
靠近岸邊的淺水似乎隨著那霧汽的消散,被大量地蒸發掉了,但那種蒸發似乎集中發生在了同一個位置,就在距離湖岸大約有十來米的距離上,那里形成了四個直徑大約在一米左右的漩渦。
驚嘆聲被控制在了士兵們的心里,他們仍然在盡力地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等待著下一個奇跡的到來。
嗚嗚的響聲傳了出來,好像在祥水湖的中心地帶還隱藏著一頭水牛,而那頭水牛正在用力地推動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機關。就在士兵們緊張地尋找著聲音的來源時,四個漩渦那里又發生了變化——四根白玉般的巨石圓柱升了起來,剛好在水面上探出了頭。
終于,一切重新歸于平靜。霧汽散盡,風平浪靜。
董大娘緩緩走到了岸邊。為了迎接這個時刻的到來,她正經把自己收拾了一番,頭發梳理得異常整潔利落,身著雪白的袍子,精神煥發,看上去像是完全換了個人。
「這是四陽石,是試煉的第一步。」她面孔嚴肅地向齊朗解釋說,「我們現在需要四位勇士,坐上去接受考驗。」
齊朗點了點頭,目光開始在士兵當中掃視了起來。而就在這時,董大娘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先說明一點,最里面的主石自然是我們的王的位置,其余三個必須在主石的試煉成功之前率先完成,否則齊朗會有危險,甚至有可能失去生命。」
猶豫的神色不約而同地出現在了全體士兵的臉上。
「那是什麼樣的試煉?」吉拉舉起了手,「我們如何確定自己完成了那個試煉?」
「那因人而異。」董大娘正色說,「四陽石是凡人與神靈溝通的渠道,其中存在的試煉完全是針對你內心深處的弱點,如果你沒有決心戰勝你內心深處的弱點,你們固然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但卻會影響到主石的試煉者。」
「我來!」喬安娜站了出來,看上去信心十足,「我一定行,因為我不會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竟然被女士搶了先,士兵們都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紛紛自告奮勇地舉起了手,就連直冒冷汗的古爾夫都嚷嚷著︰「我……我也行!」
董大娘笑了笑︰「還有一點,這叫四陽石,也就是說,只有男子才可以上去,所以喬喬小姐和所有女兵們只能等在這里,全心全意地為他們祈禱就夠了。除此之外,四位勇士還需要是童男。」
「童男是什麼東西?」古爾夫又問了一嘴,這時他的底氣已經不太足了。
董大娘搖了搖頭︰「就是沒有和女孩子發生過那種事的男孩子……」
「糟糕了!」古爾夫尷尬地吐了吐舌頭,「看來我不行,因為我和露茜接過吻……」他又偷瞄了露茜一眼,承認錯誤般地說︰「對了,還有琳達……但那回我喝醉了,認錯了人——你已經原諒我了,不是嗎?」
露茜氣憤地瞪了古爾夫一眼。看來她還沒有完全消氣。
為了替自己解圍,古爾夫趕忙轉移了話題︰「當然我們的指揮官應該也不行了,因為他的初吻也被喬安娜搶走了……」
一些懂行的士兵都不懷好意地微笑著。不過齊朗卻真的擔心了起來,連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董大娘︰「真是這樣的嗎,還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董大娘又好氣又好笑地嘆了口氣︰「就知道蠻鬼子在這方面總是不知道收斂,我還是問問那些女孩子吧。」
喬安娜充滿遺憾地攤開了雙手︰「我還沒到手呢。而且據我所知,露茜也差了一點。」
士兵們都哈哈地笑出了聲,窘得齊朗和那位著名的情聖幾乎無地自容。
「鬧夠了!」奧烏不滿地嚷了一嗓子,將士兵們的嘲笑聲完全壓制了下來。
「我可以!」奧烏走了出來,表情異常堅定,「我不會讓我的朋友受到絲毫的傷害,這個位置誰也不可以跟我搶!」
董宏也走到了董大娘身邊,默不做聲地向著他的母親點了點頭。董大娘用力地捏了捏兒子的手掌︰「堅持住,宏兒,別讓你爹失望。」她又抬起了頭,語音平靜地進行最後的詢問︰「還差一位,誰來擔當這個重任?」
童男的那個條件篩去了一多半的白種人士兵,同時這個試煉責任重大,仍然敢于驕傲地高舉自己的右手的,也只剩下十來人的樣子,當然那里還包括克萊圖和蘭巴等幾位從來不知輕重的愚莽漢子。
吉拉和古爾夫相互對視了一眼,正想要比量著站到董大娘身邊,勇敢地肩負起那最後的責任。正在這時,一個結結巴巴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我……我行!這個機會留給我吧,董……董……董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