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歸去來兮 第五章 心理大夫沈悠然

作者 ︰ 臥雪

回府的下午,沈悠然正在園子里的石凳上看著小說,忽听得下人來報,說有一位蘇大人前來拜訪。

沈悠然眉毛一挑,沒想到他的動作這麼快。便讓下人將他引到前廳,稍微收拾了下便前去見他。

沈悠然仍是今日午前的裝扮,只是嫌發髻太繁瑣,一回園便將發髻散開了,此時僅將耳邊的頭發隨意一挽。蘇木在看到沈悠然進來的那一剎那,心有一絲的顫動,像是有小手撓了一下一樣。如自己調查了她一番,想必她此時已知自己的身份往事,可神情還是淡淡的,這份淡淡的讓蘇木的心突然就有一種安全感。

「沈小姐,冒昧來訪。」

「哦,蘇大人客氣了。可是案子有了結果?」

見她提到案子時晶瑩的雙眼,蘇木心如春風拂過,一種說不出的欣賞。「正是。」

「是杜老板的何人?」

「沈小姐如何得知不是杜老板?」

「那尸首頸部有兩道淤痕,雖然明顯的那道是繩子的勒痕,但是仍遮掩不住一個小手印,如此小的手印只能是女子和孩子的;而且,杜老板眼中的悲痛假裝不得,扼完之後又用繩索,如果是錯手,繩索之傷便不會有。所以兒猜凶手定是杜老板家中一人,並且此人僅僅是對幼子有不滿,還可以讓杜老板做偽證。」

沈悠然說著,沒注意到此時蘇木看她的眼神就是一閃一閃亮晶晶,滿眼都是小星星。蘇木低下頭,將笑意盡力壓制下去,抬起頭來接著她的話說︰「不錯,凶手是杜老板的長子。帶人去杜老板家時,杜夫人正在摟著兒子哭,我將兩人隔開,一盞茶不到,杜夫人就說出了真相。」

听到了真相,沈悠然唏噓不已,起身對蘇木行了一禮︰「蘇大人,兒有一不情之請。」

「沈小姐,但說無妨。」蘇木好奇,案子已告破,她還有什麼要求。

「可否留杜老板兒子一命?他只是心理有疾病而已,需要看大夫。」

蘇木沉吟了一會,說︰「沈小姐放心,凶手年不過十歲,按例並不當誅。只是小姐所說心理之病看何大夫呢?」

「當然是心理醫生了。」沈悠然月兌口而出。

看著蘇木臉上的疑惑,沈悠然猛然想起這個時代沒有這種職業,于是耐心地向他解釋。「同人的身體一樣,人的心理也會生病,而且心理生病的危害遠大于身上。心理有疾病的人不僅自己活得不快樂,還會傷害他人。這樣的人就需要去看可以治療心理疾病的大夫。」看著蘇木對自己的話感興趣,沈悠然想說不定自己可以興辦個心理診所,既可以賺錢又是功德一件。于是接著說道︰「心理大夫應該是對人的心理有專業的修養的人群,可以根據人的表現判斷他心理上的障礙,然後通過開解、引導使其成為心智健全之人。」

沈悠然說完後,蘇木便陷入了沉思。沈悠然的話對他而言是一種全新的震撼,他斷獄數年,對這種心理有病的人見過不少,但從未想過他們是有治愈的可能。假如真的可以有對癥下藥的心理大夫,那麼世間可以少多少慘劇!想到這里,他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激動,匆匆向沈悠然行了個大禮便走了。沈悠然了然,愈加欣賞他的這份通透,並不在意。

蘇木走後,沈悠然向外一看,慵懶地說道︰「天色還早,半夏,我們去趟心怡樓。」

心怡樓正是蘇心母女的居所。

「娘,你真的就听那個賤丫頭的在這閉門思過?你閉門我可不閉,我要去找那個賤丫頭,給她點顏色瞧瞧!以前都是我去宮里赴宴,現在都被她頂了,我不管,我要去宮宴!」

還未走進心怡樓,沈悠然便在樓下听到了這一幕。沈悠然微微一笑,這沈欣然果然如其母,竟然大呼小叫地罵自己,當這里是自己的地盤便口無遮攔,可不知僅僅辱罵長姐這一條就足夠她一生嫁不出去。

沈悠然沒有避也不想避,便走進了心怡樓。示意下人去二樓通稟,不多時,只見沈欣然氣沖沖像斗戰雞一樣沖下樓來,後面是攔她不住的蘇心。

沈欣然來者不善,揚起的巴掌昭示了她此時的怒氣。半夏生怕小姐吃虧,便要擋上前去。沈悠然心中有數,擋住了半夏的腳步,隨即身子一閃,躲過了沈欣然的攻擊。反倒是沈欣然卯著勁沖過來,沒打到人又收不住,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妹妹,剛剛我在門外就听得你在罵罵咧咧的,可不知身為太傅府的小姐,那些污言穢語是不可出口的。」沈悠然看著沈欣然綻放出一個優雅的微笑。

沈悠然的微笑在沈欣然眼中更是火上澆油。「沈悠然,我說的賤丫頭就是你!憑什麼你可以去宮宴,以前一直是我,以後也只能是我。」

唉,沈悠然在心里搖了搖頭,自己的母親被禁足,家政大權被奪,這個丫頭現在想的卻只是去不成宮宴?雖然暴力、愛慕虛榮,但應該還是個單純的丫頭,只可惜蘇心教不好,被帶上了歪路。

「沈欣然,我此刻仍當你是妹妹才說這話。我是沈府的嫡長女,以前疾病纏身,所以是你代表這個家;而如今我康復了,自然是由我代表這個家。如果妹妹以後可以恪守禮法,姐姐我自然也會對你照拂,如若不然,可別怪我翻臉無情!」

雖然是對沈欣然說的話,但說到最後一句時沈悠然明顯看著蘇心的眼楮。蘇心看著如此銳利的眼楮,仿佛可以洞穿人心,身子不由地抖了一抖。

沈欣然還沉浸在沈悠然的話里,小聲地說了句︰「那如果我認你是我姐姐,你是不是就帶我去宮宴?」

沈悠然的頭一個漲成兩個這麼大了,她的話里有那麼多重點,她竟然只抓到了這句。她看向沈欣然,這個女孩不過十一二歲吧,是啊!這個年紀懂什麼,她不過想漂亮些,只是手法不對而已,不對教她不就好了嗎?沈悠然此刻又變成了三尺講台上的那個老師,她想到了班里的一些小女生,不就和此刻的沈欣然一樣?

沈悠然點了點頭︰「欣然,我去問問爹,如果不違背禮制,我就帶你進宮去。」沈欣然聞得此言,開心地一把抱住沈悠然,又一把抱住蘇心︰「哦,娘,我還是可以去宮里去了!穿什麼衣服呢?蓮青你快幫我看看!」一把拉住蓮青去了二樓。

「沈悠然,你在打什麼算盤?想拉攏欣然,還是想破壞我們母女的感情?」蘇心不相信沈悠然會這麼好心,戒備地問她。

唉,人哪,在別人說謊話的時候一個勁地相信,而當人說真話的時候反倒不信了。

「蘇姨娘,我對沈欣然客氣不是因為我怕她,更不是因為怕你。你這些年如何對待我、如何對待我身邊的人,你心知肚明,所以我討厭你。但是,沈欣然還是個孩子,她是我父親的孩子,她沒必要承受這些,相信你也看到她剛剛的喜悅,如果你不想讓沈欣然過得幸福的話,盡可把她拖進你的計劃里。我告訴你,我隨時奉陪!但,她是你的女兒,希望你做任何決定可以三思而行。」說完,沈悠然甩給蘇心一個大大的後腦殼和一陣清風便離開了心怡樓。

「小姐,你真的準備帶沈欣然去宮里?」路上,半夏小聲地問到。

「嗯。她娘是討厭,可是她畢竟是父親的女兒,而且她並未做過什麼壞事,只是脾氣壞一些而已。脾氣壞我們可以教嘛!」沈悠然慢悠悠地走著,出來已是暮色四合了,太傅府的石子路走起來很舒服,她樂得在這自然中放松下心情。今日真是太累了。

「小姐,我突然覺得你很高大。」半夏突然認真地來了一句。

撲哧,沈悠然忍不住一笑。「呵呵,我其實沒那麼高大啦,只是有一點點高大而已。」沈悠然想起了今日前廳中的蘇木,他想必心中也是如此想,多些心理大夫,世上就會少些悲劇。如果可以的話,就讓自己先做這個時代的第一位心理大夫,讓太傅府中多些歡樂少些勾心斗角吧!

第二日,沈悠然便讓芸娘傳話去了心怡樓,要沈欣然去宮宴可以,但是她舉止不夠端莊,必須在宮宴日之前每日去悠然居學習禮儀,合格之後方可去。沈欣然雖然心里一百個不願意,但想著穿著漂亮的衣服進宮,還可以見到那個俊朗的他,便每日晚飯後慢吞吞地來到沈悠然這里學習。

說是學習禮儀,其實沈悠然並沒有命人教沈欣然走路微笑這些東西,她認為這些都是表面的,優雅是從骨子里散發的,所以她每日都給沈欣然講故事,這些故事都是些小孩子的成語故事,淺顯生動,沈欣然最開始還是極不情願的,可兩天之後便總是飛快地吃完晚飯便來到悠然園了,端正地坐在園中的石凳上等著沈悠然給自己講故事。

沈悠然對沈欣然的態度很滿意。從孟母三遷到臥冰求鯉,從畫蛇添足到守株待兔。今日講完之後,沈欣然吞吞吐吐地沒有走,沈悠然只得問她︰「怎麼了?今天的故事沒有听懂?」

「姐姐,你講故事很好听。」沈欣然砸下一句話就飛也似的跑走了。

沈悠然先是一愣,隨即欣慰地笑了。這就是幸福吧,她想。

沒有武功的沈悠然不知道,此時,在她身後的房頂上有一個人,在看著她。每日,他都在這里听她講故事,看她講故事時的神采飛揚,看她的每一個嬉笑怒罵,而剛剛那一抹笑也像毒一樣,滲透進了他的每寸骨髓。

------題外話------

以後的案情會更好看,也,更令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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