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魂 第七十八章 金絲娘橋

作者 ︰ 謂我心憂

r 暮時分,吳易太湖軍自金絲娘橋一帶向于此處結寨而防的土國寶部發動進攻,他們意圖在清兵未完成合圍之前做最後一搏,用吳易的話說,如果此役不成,那麼就只有跳海一途了。

張元等人是在r 暮時分匆匆趕到的。之前,土國寶已快馬向李成棟解釋了自己矯命的不得已。李成棟知道土國寶此人是很長于和上官拉關系的,因此,並不屑于得罪這種人。但張元等人還是有些不快,因此,此後行軍極其拖拉,他們既然是協攻,那將來的功勞自然都是他土國寶的,那就先讓他土國寶去耗著罷。因此,他們的兵士到達r 期遷延了一r ,解釋的理由是地形不熟。

土國寶只能恨恨地暗罵,但表面文章還要做足,照樣的熱情萬分。正當土國寶與張元等將商議合圍攻進之策時,駐守于金絲娘橋一帶的副將汪茂功已飛馬遞來了急信。

「府台大人,太湖悍匪猛攻我金絲橋一帶,急援!」

「如此之快!」閱完急報的土國寶大為驚異,他並未令全軍急追,便是怕敵軍冒死相爭,難保全殲。天還未黑,吳易竟于此時發動進攻,的確出乎所料。

「張大人,我騎軍將從虎跳橋一帶發動追擊,能否勞尊駕急援金絲橋一帶。」

「呵,土大人,我部急馳而至,士卒疲憊,恐嚇不能按時到達……不若,我等自虎嘯橋、全公亭一帶對敵後部發動進擊,你部騎軍馳援金絲橋如何?」

張元的大隊步軍因為故竟的托延此刻還在行軍途中,張元當然不願以這一千疲兵再奔去數十里外的金絲橋,太湖軍已孤注一擲了,太湖軍的戰力他也領教過,可以想像將是怎樣的一種局面,其實他並不知太湖軍已是強弩之末了。「讓老子打前面,你從後面拾漏子,倒是打的好主意。」張元作如此想,那土國寶的要求他哪能答應。

「如此……那……」土國寶吭哧了一陣,終是沒有辦法,只得答應,「便依將軍所言!」從單純的作戰來看,這樣的調派極不合理,但也只能如此了。突際上到達全公亭一帶的清軍最終將會發現,那兒只有數十疑兵,暮s 將至前,主力均已撤往突圍地段,可惜,一心想要大隊圍殲的土國寶認為合圍未成終未命令進擊,他只能算是個紙上談兵的家伙。治民有一手,治兵他不行。

張元微微一笑,但這得意的笑臉依然沒有躲過土國寶老辣的雙眼。土國寶雙眼中瞬間閃過的寒光中滿是暴虐。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會等到這些人犯到他手上的那一天。

天s 終于黑了下來,上天眷顧,剛過中秋,明月不再。y n郁的雲氣把天空遮蓋,如果這樣的夜s 中還不能突圍出去,那麼,太湖軍怕是見不到明晚的月s 了。

張三所領的太湖中營又一次退下陣來,接連三次沖陣,都被清軍擊退,雙方弓矢已盡全是憑的肉搏,中營部義軍已戰損大半只余有戰力之兵五百來人,傷者無算。而在此之前,朱大定的前營軍折損比他還要嚴重,只余三百來人。金絲娘橋一帶防守太過嚴密,可是,也唯有此途才可遁入獨山一帶,或許可得一線生機。

「兄弟們歇歇,這一役由吳某帶隊進擊!」說罷,吳易不由分說,便提著砍刀走了出去。張三身受重創,朱大定早被弓矢擊傷面頰。可戰之將也唯有吳易一人了。

夜s y n冷,悲涼的號角又一次奏響在太湖軍臨時駐地,前幾役戰敗下來的兵士,只要還能舉刃的全都自覺地集中起來。數支火把的燭照下,吳易目光炯炯,立于在小山包上。他的目光緩緩巡視一圈,三千勇士,現在能立于當場的只不過仈ji 百人而矣。他們衣衫破爛,神情疲憊,眸子在黑夜中也失去了神采。但正是這支軍隊,出太湖,下吳江,擊蘇州,戰雁蕩,打出了太湖英雄的威名,打出了漢家男兒不屈的魂靈!

看著吳易灼灼的目光,看著這白面書生的滿面黎黑,這些老實巴交的義軍戰士已不再需要什麼動員。一個讀書人尚能如此,大老粗何惜賤命一條!而最高將領的出場等于傳達出了這樣一個信息——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戰了!

「沒有酒,吳某以水代酒敬勇士一碗,為各位英雄壯膽,為眾家英雄送行!」吳易高擎手中粗瓷碗,手握一把土,灑將進去,笑道︰「今灑一把家鄉土,孟婆攤前認鄉關。」

吳易一仰脖子,咕咚干了一大口,一股濃厚而冰涼的土腥味直沖脊梁,他爽快地打了下個響嗝,大聲道︰「諸位,吳易有失讀書人體統了!」

哈哈哈,眾人混笑成一片。均爽快干了,痛快地打著嗝兒,眼角里含著淚兒,向前走去,腳步踉蹌卻堅定……

金絲娘橋一線防守的清軍原也不在少數,連同調來的預備隊,總數已達二千多人,他們裝備j ng良,軍餉富足,戰力很強。

但汪茂功已快撐不住了,自暮s 起時至天黑時分,太湖軍先後發起五次進攻,顯然,他們把全部兵力都集中在這兒。雖都被擊退,但清軍也損失慘重,他們箭弩耗盡,體力消耗殆盡。木柵損壞大半,但士兵只願在後面哼嘰,再也不願勞累一體去修築它們,將官們的皮鞭抽打在身上,他們也毫無知覺,只求能打一個瞌睡。

開始,戰陣中還有人大聲申吟,太湖軍進攻頻繁,讓他們沒有機會撤出受傷的兵丁,也有一兩個兵痞唱著下流小調。但現在,整個陣地死氣沉沉,如果不是有一兩個哨位有站著的軍丁,真讓人懷疑他們已經全部戰死了。

「又來了!」一個兵士失魂地喊道,仿佛發來了一道催命的鬼符,清軍三三兩兩從木柵後立起,舉起高矮不齊的刀槍。火把把陣前照得分明,他們張大嘴巴驚訝地望著沖來的義軍。他們不能算沖,簡直是蹣跚走來,還有一些是三三兩兩摻扶而來,步伐不穩的義軍飄忽的身體如一個個浮動的幽靈,這群如同鬼魅般的軍人沒有喊一聲口號,他們要節省每一絲力氣,來與敵人肉搏。戰場上的壓抑讓不少清軍的j ng神崩潰了,「鬼!」有人恐慌了,但隨即被督戰的將官砍去腦殼。

義軍終于沖至木柵,那是清軍最後一道防線。「殺——」長時間的沉默終于孕育出了最後的暴發,將至近前的義軍突然一改先前的呆滯,勇猛地沖上前去,在前排清軍還未適應這群兵丁的可怕轉變時,鋒利的槍尖已刺穿了他們。醒悟過來的清軍終于認識到了這群殊死搏斗之人可怕力量,也急忙迎戰。兩道人牆終于交織于一起,血肉與刀槍的踫撞,英雄和強者的對話。

吳易沖在最前面,但始終沒機會交戰,因為他的身前總會有義軍在前面護衛沖鋒,這群可敬的漢子,吳易便是他們心中的信念,只要吳易不倒,他們便有一戰的勇氣!不少義軍士兵如長ch n藤般爆發發出強大的力量,他們以傷殘之軀和清軍纏斗,只要沾身清軍便擺月兌不掉了,最終玉石俱焚……

這一波仍在戰中,張三夫婦、朱大定帶著余下的太湖老營中人也走了過來,他們都得到了一把刀槍,老者如吳易之老父,也以長槍支地向前行走。看著這一群雜亂的隊伍,汪茂功突然有了很無力的感覺,他所有的士兵都上了戰場,終于,他也認蹬上馬了。

援軍,授軍怎麼還未到?正在汪茂功抱怨之時,從後陣傳來雄渾的馬蹄踏地之音。

「援軍到了,援軍到了!」清軍士卒高興地吶喊,幾乎在瞬間他們的戰力便得到提升,正在沖鋒的義軍陣勢一緩。在雙方都已筋疲力盡的時刻,只要一點力量的加入都會改變戰爭的天平,何況是一支戰力很強的騎軍?

汪茂功喜極而忘形,自己親自搖晃著火把,為夜幕中沖來的騎軍指路。他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果然不愧滿州j ng騎,整齊的馬隊,嚴整的盔甲。轉眼間,大隊騎軍便殺了過來。當先一騎已沖至汪茂功面前,冷冷的眸子把汪茂功嚇得一打激凌。

「不對!」汪副將終于看出些端倪,這衣著分明是明軍!然而,他再也沒有機會來悔恨自己的大意。長刀揮過,他的頭額已飛了出去。

「大明金山衛游擊軍來援太湖義軍,殺——」方才那老將正是狄八六,這一嗓子如晴天之霹靂,這驚變讓交戰雙方同時陷入驚愕。

戰場隨即發生了戲劇x ng的一幕,剛才斗志甚高的清軍立即被騎軍沖散,近兩里路長的戰線上失去主將的兵丁紛紛逃命去了,游擊軍和義軍如秋風掃落葉般清理了金絲娘橋一線的清軍。

兩兵會師,狄八六和吳易急促地交待了幾聲,留下幾匹戰馬,便打馬回援候承祖部,在不遠外,候承祖的千百步卒正和清軍馬隊苦戰,他們也必須趁夜月兌離戰場。

戰爭中有很多偶然,竟然會決定了戰局的最終走向。如果吳易等人不是把突破口選在金絲娘橋這距金山衛極近之處而是什麼別的地方,那麼候承祖絕對沒有機會在半路狙擊清軍騎兵,逖八六騎軍必不會能在清軍之前趕到,那吳易太湖軍只有滅亡一途。

如果張元等沒有私心而听從土部調用,那他們強大的一千騎軍絕對可以擊破候承祖部,而且有了一次和候部正面決戰的機會,然而,他們最終喪失了這次機會。候部得以在狙擊土國寶部後,在騎軍協攻下從容撤出,吳易太湖軍殘部能夠從容逃入獨山一帶,他們和候部建立了信任關系,必然為以後兩軍聯兵抗清打下了良好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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