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了我新一年的工作,對于向親戚借錢的那件事,我久久無法忘懷,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卻也換不回什麼,依稀記得當時離去時他們小聲的議論「當年那個女人跟別人跑了,現在她的女兒又來借錢,事情還真是多啊。」「呵呵,是啊,我都不好意思和別人說,都跟別人跑了呢,不知道女兒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現在來借錢,拿什麼還啊,說借還不如說要呢。」一片嬉笑聲讓我覺得像是墜入了地獄,我怎麼都無法容忍別人的侮辱,但那天我卻沒有跑進去大罵一場,我是害怕了,我沒有反駁的理由,我只能默默的承受。拿著托盤愣愣的站在一旁,心里很煩躁,很想找人出下氣,握緊了拳頭站在一旁,緊咬著嘴唇,說不出一句話來。
白天的人沒有晚上的多,工作也顯得輕松不少,偶爾送送幾打啤酒也就沒什麼事了,一個人窩在沙發里,陳墨還沒來,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很想找一個人說說話,翻了下手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櫻桃和唐七一樣,親戚多,一般拜年的時間比別人長,陳陸嘛,就算了,太刻薄。想到陳陸似乎也很久沒有看到他了,自從那次送他到車站似乎就沒有見著面,本來新年也比較忙,我也有工作在身,一直拖到現在,幾個人也沒能聚上一回。轉眼又要離開了,心里不由得一陣難過,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開始懷念過去的種種,那些無聊的日子真的很美好。
下個星期父親又要去化療了,不忍心父親一個人去住院,我提前向經理請了一個假。來到那個醫院的時候,人潮比想象中的擁擠,沒有想到大過年的,醫院還是這麼的熱鬧。還是和往常一樣,我先去辦了住院手續。我不可能陪著父親一個星期,我請不了這麼長的假,我只能有空的時候來看望一下,父親每次化療後都顯得異常憔悴,曾經堅實的身軀已經瘦的不成樣子,父親顯得更老了。
下午一下班,我就往醫院跑去,今天是下半夜,所以今晚我可以陪著父親。來到門口,看著房內微亮著燈,時不時地傳出一陣笑聲,心里不由得一緊,推開門走了進去,看到唐七正坐在病床旁與父親說說笑笑。父親看到我進來了,高興地叫我過去「小末,來,唐七來了呢,你也不事先和我說下。」對上唐七的雙眼,我尷尬的笑了笑「爸,我忘記了,晚飯吃了嗎?」父親親切的點了點頭。我來到床邊坐了下來,看著父親一臉的愉悅,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來,一開始的煩惱也都拋在了腦後。
很快父親就累了,我伸手去扶,父親擺了擺手,讓我送唐七回去,我點了點頭,幫父親蓋好被子就和唐七一起走出去。「你怎麼來了,你最近不是正忙嗎。」牽著唐七的手我小聲地問了句。唐七笑了笑「已經不忙了,一有空我就去找你了,來到咖啡廳的時候卻發現你辭職了,來你家看你父親不在我想大概住院了,問了下前台就找到了。」我愣了一下,全身僵在那,我忘記了我是無法阻擋唐七來找我的,我想我完蛋了,唐七要厭惡我了。
一直低著頭,不說話,手心一直冒著冷汗,氣氛一下子很尷尬。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唐七終于開了口「你為什麼辭職了?」我低著頭,說了一句「工資低,不適合我。」「那你現在在什麼地方工作。」我緊咬著嘴唇不敢出聲,我都有種想死的沖動了,磨磨蹭蹭了很久,唐七大概也覺得我磨蹭地太久了,又開了口「告訴我,在哪工作,不然我不放心。」我一下蒙住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覺得告訴他才是真的讓他不放心,但我卻無法說謊,我想唐七一定會去實地考察的,我緊張的手腳酸痛,但還是不敢出聲,緊咬著嘴唇打算做最後的掙扎。
這時忽然感覺像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唐七緊緊地抱著我,把頭靠在我耳邊,我感受著唐七那強有力的心跳聲,心里覺得委屈的很,我知道是瞞不下去了,我鼓足勇氣剛想開口,唐七阻止了我。「沒事,不想說就不要說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我都理解你,我也信任你,你是我的愛人知道嗎?」我知道我又要不爭氣的大哭一場了,唐七的話永遠都是那麼的溫暖,讓我覺得很心痛。我知道不應該瞞著他,我知道我應該相信他。我抱著唐七大聲的哭了起來,口齒不清的說著「唐七,對對不起,我我再也不瞞著你了。」抓著唐七的衣服擦了下眼淚,本想連著鼻涕也一起擦的,最後還是放棄了那個齷齪的想法。唐七遞給我一張紙巾「沒事,慢慢說,不要哭。」我擦了眼淚和鼻涕,抽噎了幾下,終于冷靜了下來。不敢去看唐七的眼楮,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後一口氣說完了我的近況「我在酒吧工作因為有小費還工資高我沒做虧心事。」說完我就心虛了,我覺得不應該加個沒做虧心事這句,這樣顯得太心虛了,但話已經說出去了,我也知道無可挽回了,我不敢去看唐七的臉色,我把頭低的更低。
唐七把手放在我頭上,我趕緊閉上眼楮,我覺得他要打我了,我肯定完了,我只能祈禱不要被打成腦殘。但想象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听到一聲沉重的嘆息聲,隨後腦袋一重,然後我就落在了一個堅實的胸膛上「小末,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我不敢出聲,只是把頭靠著唐七的胸膛,聞著熟悉的味道。「小末,我多麼希望你可以第一個告訴我,我沒有想到自己是這麼的無能,我無法為你做些什麼,我只能在你累的時候給你個肩膀。對不起,小末,我會變得成熟的,變成值得讓你相信與依靠的人。」我伸手緊緊地抱住唐七的腰「不是你的錯,唐七,不是,你給我的溫暖已經很多,我信任你,但我也愛著你,我不想讓你難過,不想讓你為難,這樣抱著你,听著你的聲音,我已經覺得很滿足了,你還年輕,真的,這不是你的錯,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你。」
回到家,我讓唐七在樓下等會就上樓去了,眼楮已經變得又紅又腫,換了身衣服,化了點淡妝就走了下來。唐七執意要送我去上班,我知道我應該讓唐七了解一下,我答應了他。唐七坐在單車前,我坐在後面,抱著唐七,把臉貼在他背後,心里很溫暖。來到停車場,忽然看到一輛熟悉的跑車開了進來,緊張的握緊雙手,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心虛,雖然我並沒有做什麼,只是潛意識里覺得很緊張。本想讓唐七先走,但又覺得這樣做反而顯得我做了什麼虧心事似得。
心里一橫,拉起唐七的手就往外走去,說巧還真巧,猥瑣男一聲「丫頭」把我打入了深淵,這里沒有女生,只有我一個,再不識相的也知道要停下。我握著唐七的手,盡量不讓自己緊張,低著頭不去看任何人。我听到我的心「砰砰砰」地直跳,我都可以想象等下唐七的臉色與表情。感覺到腳步聲越來越近,接二連三地提心吊膽讓我的細胞死了一群又一群,我已經做好犧牲的準備了。很快一雙擦得很亮的皮鞋出現在了眼前。「你們認識?」唐七的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我尷尬的抬起頭不知道是該說認識還是不認識好。「不認識。」這時陸緒開了口,我不由得松了口氣,我覺得我整個人都要癱了。「認錯人了,不好意思。」說完轉身走了出去。唐七疑惑的看著我,我馬上肯定的點了點頭「大概是跟誰神似,哈哈,沒事呢。」我心虛的打著哈哈,眼楮一直盯著唐七,我知道,如果我眼神一瞥我就完了,我從來沒有想到我的意志是那麼的堅強,我從容不迫地看著唐七,直到他信服。送我到門口,唐七就回去了。回去的時候還特地囑咐我有事就打電話,回到家也打一個,我用力的點著頭,然後目送唐七的離開。
直到已經看不見唐七的身影,我才準備進去。這是耳邊傳來一陣冰冷的聲音「男朋友?」不用思考我都知道這個人是誰,不打算回答,隨便的點了點頭,就走了進去。陸緒沒有追來,晚上包廂的服務員也沒有讓我干。心里有一點失落,但很快就拋在了腦後,唐七的溫暖一直存在著,讓我無法惦記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