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美人應該「柔情綽態,媚于語言。奇服曠世,骨象應圖」,還應該「左倚采旄,右蔭桂旗。攘皓腕于神滸兮,采湍瀨之玄芝」。
我看著小口朵頤提拉米蘇的上官之桃,想象著她摘掉假睫毛、擦掉眼線、洗淨脂粉、抹去口紅的模樣——這些讓她顯得比實際年紀老成,更易博得信任。
她眼神里自有一種「我是美人」的優越感,這種優越感也絕非是彩妝能夠給予的。而且第六感告訴我,她並不缺男人。至少,她不需要千里迢迢來一座陌生的城市尋找一個也許還說不上多了解的男人。
上官之桃和A城女人不一樣,或者說,A城女人和大多數地方的女人都不一樣。土生土長的A城女人,一律有著細長的眉和柔和的單眼皮,比如周御的現任妻子季恬然。事過境遷後,我將自己和季恬然作了一番比較——如果我是周御,大概我也會娶她——小鳥依人、個性溫和。雖然季恬然自從割了雙眼皮後已不算是正宗的A城女人,但底子里的東西,是不會變的。
相比之下,我長得過于有稜有角,比如這個過分尖刻的下巴。而上官之桃,則長得過于豐富,比如那雙時時帶著笑意的大眼楮、那道令人印象深刻的美人裂。
上官之桃吃完提拉米蘇,沒忘記稱贊,然後問我︰「李陌,和我聊聊A城,好嗎?」
「這里,還不錯。」
「听說A城人都好賭。」
「也有不愛的。其實,大江的賭船里,載的多是外鄉人。」
「原來如此。」
「說到賭,我想起一個故事。出了Romance往左拐,有條萬金巷,那里有家很不錯的盲人推拿館,老板姓劉。幾年前,他拿著所有積蓄上了船。」
「然後呢?」
「他剛開始只是好奇,初入賭場的人手氣一般都不錯,贏了錢以後越來越上癮了,換著花樣玩,手氣最旺的時候一晚能贏幾十萬。從那以後,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賭注下得越來越重,有時候一把牌押上幾萬元連眼都不眨一下,不到半年,就把原來贏的錢吐得一干二淨,還倒欠了一高利貸,結婚不到2年的老婆也跟別人跑了。也許是他決定把心里的怒氣和賭場的失意做個了斷,自己戳瞎了雙眼。」
「再然後呢?」
「學了推拿,開了推拿館。」
「因禍得福?」
「你要這麼講,也可以。有意思的是,他瞎了之後,他老婆又回來了。」
「這倒難得。」
「不過,有人說是因為他老婆後來的那個男人賭得更凶。一次賭到眼紅,發狠話說要把她拿去抵押。」
「她就沒有更好的選擇?」
「不知道呢。」
上官之桃微笑著︰「我父親也賭。」
我似乎並不方便接她的話。
她頓了頓,繼續說著︰「于是傾家蕩產、妻離子散。這個話題不討喜,對嗎?我還是和你說說余一得吧,說說我和他的故事吧。」
「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