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十四阿哥被指了婚,十三阿哥過來尋我的次數是越來越頻繁,哪怕只是看上我一眼都是好的。我知道他擔心什麼,我的家庭背景太弱,即便皇上和德妃同意將我指給他,恐怕都只有混個小老婆的份,而他,即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卻又偏偏無能為力。
我乃一介錯跌入這個時空的過客,天曉得我會在這個時空中停留多久,我根本不關心名利名份之類的東西,我只想把握住現在的幸福和快樂。可以牽著心愛男生的手,可以替他研磨倒茶,可以陪他踏遍御花園的每一角落,可以感受到他的愛和溫暖,我已經很滿足。
剛開春,康熙老爺子便要去五台山,這次除了太子,仍然缺不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臨行前一晚,十三抱著我怎麼都不肯撒手,逼不過,我只好說︰「要不我冒天下之大不韙,女扮男裝,做你的小廝陪你去,可好?」
他當然知道這樣做被人發現的後果是怎樣,連皇子恐都逃不掉要受處罰,我大概就是被直接杖斃的份。
他只得放開我,忍不住又吻我的額頭一遍又一遍,「我不要和你分開,一天也不行。」
我用力推開他,「好男兒志在四方,虧你還是個領過兵打過仗的阿哥,你若再這樣,我可真不敢喜歡你了,你可千萬別學你九阿哥的調調。」
十三被我說的笑了,「看你這張利嘴,難怪九哥看到你就是一副臭臉,想來也是吃過虧的。我不會耽誤正事,若不好好表現,怎麼求得皇阿瑪把你指給我做嫡福晉呢?」
那天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回去,而我,竟是一夜無眠。
嫡福晉?難得真成了十三的心病不成?
五月的御花園,可謂是百花齊放,群芳爭艷,煞是好看。
我拿著剪刀和竹籃,和小夭一到去剪些花給德妃娘娘插瓶賞玩。正邊走邊賞,樂在其中,後面听到有急促的跑步聲。
「婉兒姐姐,婉兒姐姐。」咦,這不是十四阿哥跟前小西的聲音麼。
「怎麼了,這樣呼哧帶喘的,出什麼大事了?」我見小西一頭大汗。
「婉兒姐姐,您就行行好去看看我家爺吧。」小西的話里帶著哭腔。
自從除夕夜那回,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十四阿哥了,他沒再來找過我,我更是不敢去主動招惹他,總想著他不過是個大孩子,過一陣心情自然就會平復。
「十四阿哥出什麼事了嗎?」他還在傷心嗎?這可不象是將來要當大將軍的做派。
「今兒上午听說是皇上下旨了,過了五月節就讓我們爺完婚,我們爺听到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喝酒,里面東西不知道砸爛了多少,還不準我們進去,這可怎麼好。」
「德妃娘娘知道了嗎?」
「娘娘大概知道些,說是讓婉兒姑娘去勸勸我家爺。」
德妃真是知子莫若娘呀,即如此,我再沒有旁觀的份。我讓小夭把東西帶回去,我和小西匆匆往十四的書房跑去。
才推開書房門,一個杯子就朝我面門飛來,「滾,誰準你們進來的!」
幸虧我早有思想準備,一個MOVE躲開那只杯子,「你那麼喜歡砸東西,我來陪你一起砸,小西,把這院子里的茶壺杯子都拿過來,讓十四阿哥可勁兒砸,不夠就去御茶房再領。」
「。」小西作勢答應。
「婉兒,是你。」十四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老天,不過五個月沒見到,他怎麼可以瘦削成這樣,都快趕上四阿哥了,整個人就是一衣服架子,原來隻果般飽滿紅潤的臉頰,都瘦的凹了下去。
「你們都下去,我不喊誰都不準進來。」十四過來把我拉進書房,又朝著小西揮手,小西擔心地望我一眼,我朝他一笑,讓他放心。
十四一把將我抱住,我的背脊重重撞在門板上,但是我身上的痛遠遠不及心上的痛。
「我不敢去看你,我怕自己忍不住就要抱你。」十四把頭埋在我脖頸處,聲音都是啞的。
「我的小祖宗,你怎麼瘦了這麼多。」我乖乖伏在他懷里,我明白,這是我倆最後一次這樣擁抱了。
他捧住我的臉,目光炯炯地望著我,我只是被動地望著他,相信我的眼中一定也是充滿著愁苦和不忍。
「我忘不了你,我做不到,真的,我試過的。」他發出一聲低喊,滾燙的唇已經落在我的唇上。
是那麼熟悉的吻,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將我每一根神經都緊緊擢住,除了回應他的吻,我什麼事都做不了。
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他才放開我,眼中滿是幸福和滿足的光芒,我曾經熟悉的十四阿哥又回來了。難道我真是十四的靈丹妙藥?又或者是致命毒藥?
「婉兒,做我嫡福晉可好?我去求額娘,額娘那麼疼我,一定會幫我的。你放心,你就是我的專寵,其他人我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我知道你想只有兩個人在一起。」他的話帶著那麼多的懇求,可惜我無法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十四阿哥,我……」
「叫我胤禎,我知道你都是喊十三哥名字的,我喜歡听你叫我的名字。」
「胤禎,對不起,我已經答應你十三哥了。這一生我的心都在十三阿哥身上,除非他不要了,否則我不會離開的。」拼足全身的力氣,我一字字說將出來。
十四眼中的光芒瞬間暗了,他頹然放下了手,「你走吧。」
「你乖乖的,我才走。你一向都是阿哥里的頂尖人物,你將來是可要幫到你皇阿瑪開疆守土的人,這大好江山,萬千黎民,都指望著你們,你難不成就為了一個婉兒,啥都不管不顧了。這還象你嗎?連我看著都替你害臊呢。」好在屋里還有個壺和杯子沒有遭難,我過去倒了一杯先自己喝了,又倒一杯給他,「我的好胤禎祖宗阿哥,您就給婉兒一個面子,笑一笑,可好?不過就是成親,又不是讓你養頭老虎。再說了,哪怕是真養頭老虎,就憑你的本事,也能夠把它給馴服嘍。」
他被我逗樂了,「婉兒,為什麼你就這樣特別?這諾大一座紫禁城,只有你會這樣對我說話。」接過我手中的茶,他一飲而盡,可見是渴了。
「別鬧了,好不好?我也會難過,我也會傷心,你若真心疼婉兒,就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那樣,我才會真的開心。」我蹲,去收拾一地的狼藉。
「你放著,仔細手,我回頭讓他們來收拾。」十四對我是真的好,可惜我這輩子注定是要辜負了,「我答應你,不鬧了,我就是一牽線木偶,隨便怎麼著吧。」
我打開書房門,讓小廝們趕緊進去打掃,自己慢慢走了回去。
沒過多久,皇上五台山歸來,十四也完成了成親儀式,據說那晚他被眾阿哥灌酒,直喝了個爛醉,當晚是睡在了書房里。我心下明白,這頓酒怕是他自己討來喝的。
傳來消息,四十一年六月避暑塞外,不僅指定由一、二、四、十三、十四、十五、十六阿哥從,此行連太後,德妃和密嬪也同去伴駕。我終于撈到機會和十三阿哥一起同游塞外,直把我倆給樂壞了,我這次可是即要收拾十三的東西,還要打理德妃和自己的東西,每天雖然特別忙碌,但是我眼中心中全是十三阿哥陽光燦爛的笑臉,再也盛不住其他。
待到上路,才知道這個古代人所謂的馬車坐起來有多麼痛苦。完全沒有避震設施不說,速度也是奇慢無比,直把我顛的七葷八素,我算是徹底享受了一回全日制的臀部按摩。坐在車里,我真是無比懷念我那輛留在21世紀的車子,雖說只是BENZC300,好歹也是一輛全球排得上號的品牌車,德國人嚴謹的造車態度加上CCLASS本身注重的駕駛感受,每次握住方向盤時我都是信心十足,幸福感強烈。現在倒好,我簡直就要被顛的散架了。
終于熬到了木蘭圍場,我把自己象個破麻袋一般扔在了鋪蓋上,對小夭說,「我真不行了,已經完全沒感覺了。」
「啪」,有人居然乘機打了我的,誰這麼大膽子。
我剛想發威,回頭一看,是十三這個家伙,一臉壞笑地看著我,小夭早就逃夭去也。
「拜托,人家都已經廢掉了,你還要欺負,我要、我要哭啦。」我用手蒙住眼楮,裝可憐。
「別裝啦,誰不知道你的手段,走,我帶你騎馬去。」來到草原的十三阿哥,仿佛是鳥兒回到了天空,魚兒回到了海洋般,整個人都煥發出不一樣的光彩,尤其是馬上飛奔的英姿,我心中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性感,對,沒錯,就是性感。每次看到他騎在馬上的矯健身影,我都忍不住在心頭跳出這個詞語。
十三不由分說拉著我的手就跑,我知道他自然是馬上高手,可是,我就慘啦,因為我根本就不會。十三的坐騎高大駿逸,絕對是良駒,然而對我這個騎馬小白來說,越是神勇的馬越是障礙,我連如何上馬都不曉得。
見我只是對著馬兒發呆,十三說︰「我們是來騎馬,不是來看馬的呀。怎麼不上馬?」
我朝他攤攤手,「我不會也。」
「你不會騎馬!」他象發現了什麼新大陸般瞪著我,然後放聲大笑,「終于有一樣你不會的玩意了,原來你也有不會的呀。」
看他笑的這麼開心,我越發心頭著惱,轉身便要回去。
「十三哥,什麼事情這樣開心呀?讓我們也一塊高些高興。」身邊有兩匹馬並駕而來,是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說話的當然是十四啦。
十三還沒笑夠,「婉兒說,她說她不會騎馬。平日里這麼能的一個人,居然不會騎馬。」
「很好笑嗎?我又不是旗人,不會騎馬很正常的好不好。我不掃你們興,你們慢慢玩,我還要收拾帳篷呢。」我轉身要走。
「把手給我。」十四向我伸出手,我一時沒想太多,自然地就將手遞了給他,他腕上一用勁,我整個人已經坐在他的身前,「我教你。」
說完,也不管另兩人,鞭子一抽,馬兒騰空飛奔而去。我只來得及看到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吃驚的眼神。
「放我下去。」我開始覺得不妥。
「不想讓我親你的話就坐著別動。」我發現我倆的姿勢實在太過親密,我越是掙扎,只怕真象十四說的,他會忍不住,我只有端坐不動,整個身子都是僵硬的。
十四的騎術自然也是頭挑,老實說,在我這個騎馬小白眼中,所有阿哥包括康熙老爺子,這個騎馬的本事都是大大的厲害。見他們換馬就知道了,根本無需下馬再上馬,而是那麼輕輕一躍,已經從此馬身上躍到彼馬身上,簡直就是雜技表演,酷斃了。
只是印象中歷史書上是說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馬弓尤其強項,現如今阿哥的師傅 達們也都這麼說,我更是這樣認為。
「婉兒,真想和你這樣一直騎到天邊去。」十四的聲音幽幽的。
「剛成親就要離開新娘子,十四阿哥舍得嗎?」我知道我不該提這個,但是我又不得不提醒他,我和他之間已經沒有可能了,我不要讓他還有任何幻想。
身後傳來馬蹄聲,不用看我都知道是誰趕了過來。
十四輕輕嘆口氣,放緩了韁繩,我們左右兩邊分別出現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的身影。
「婉兒。」十三向我伸手,他眼中的怒火已經太明顯了。
「對不起。你就忘記我吧,多試幾次一定行的。」我低聲對十四說,然後堅定地把手遞給十三,十三手臂用力,我的身子已經飛到他的身前,十三撥轉馬頭飛奔而去。
我身後的人身子也是僵硬的,他的呼吸熱熱地吹在我的脖頸處,卻是一言不發。
我了解十三的個性,他生氣從來不會沖我來,他習慣沉默,然後自己慢慢承受消化。雖然十三和四阿哥表面上一個象冰,一個象火,但是我知道,他倆其實都是喜歡把事情藏在心里,喜歡自苦的人。
我想張嘴說些什麼,卻覺得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如果十三信我,剛才的事根本無需解釋,好歹十四阿哥也是和我從小一直玩的,共騎一馬不算什麼惡劣的行徑吧;如果十三不信我,越解釋越是欲蓋彌彰。
「從明兒起,我教你騎馬,可好?」十三在我耳邊說,他的唇擦著我的臉,酥酥麻麻的。
「好。」我將自個身子放軟,直往他懷里鑽。
「以後不準你和十四弟騎一匹馬。」他終于說了,我這可放下心來。
「好。」我回答的干脆。
十三收緊手臂,將我緊緊圈在懷中,「婉兒,真想和你這樣一直騎到天邊去。」
我腦中又是轟的一聲,所謂親兄弟就是如此吧,如此相像,連說的話都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