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是不是?要不要本王說出你心底的疑問?」赫連御舜的星眸在暗處閃了閃,整齊的白牙在微弱的燭光下折射出邪惡的光亮。
這一刻她竟然很怕從他嘴里听到些什麼,有關她昏睡時候的點點滴滴,有關她醒來後所質疑的一切。
奈何,他壓根就沒打算讓她好過,壓低了臉頰,讓她無法避開他的氣息,放輕了嗓音說道︰「比如你想知道——誰為你找來的大夫?這幾日誰親自給你喂藥?身上的傷口誰來為你處理的?還有,這件長袍是誰為你換上的?又是誰天天擁你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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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晚他不會打算走了吧?
「公子沒事吧?都怪我多嘴,還請公子千萬別告訴王上,否則定會怪罪辛扎的。」管家臉上泛起不安,誠惶誠恐。
「公子該用膳了。」辛扎將膳食放在她面前,「王上已經吩咐了下人們公子的飲食習慣,這些都是清淡的東西,適合公子口味。」
「其實我想問你的是——王上昨晚上是不是跟你同房了?」
「別亂動。」他將下巴輕抵在她的頭頂,低低嗓音灑落下來,只是輕輕的一句話卻帶著十足的威脅之氣,令她不敢再輕舉妄動,以免激起了這只老虎的怒火。
「哎呀,公子你千萬別激動。」辛扎慌了神,回頭看了一眼兩個丫鬟,「還愣著干什麼?沒見公子弄濕了衣服嗎?」
「噗——」一口水沒下去直接被管家的這句問話給激得反上來,一個不小心嗆得她直咳嗽。
「夠了,別再說了!」她將頭扭到了一邊,胸口激烈地上下起伏著,呼吸有一瞬的停滯,她不想听到這些,不想知道這些。
「好好,既然你不想听,那本王就不說。」這人竟然突然變得很好說話,干脆一翻身躺在了一邊,她以為他準備放手離開,沒曾想他胳膊一收直接將她摟在懷中,斜飛入鬢的劍眉微微松弛了很多,眉心之間也如舒雲一樣緩緩展開。
「有話但說無妨。」見他也沒什麼壞心思,她不再看他,抬手拿過清水喝了一口。
「還有事嗎?」楚凌裳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喝了一口粥見他還不走便抬頭問了句。
「那個——」辛扎遲疑著欲言又止,想了想,「我知道公子是個俊逸少年,所以有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一口一個「公子」叫的她還不是很習慣,看了一眼精美膳食,略微壓低了嗓音輕聲說了句,「有勞。」
一直以來他都會王上的私事感到好奇,算上今年,王上已是二八有余,這個年齡在其他王族早已是妻妾成群,他是府邸的老管家了,這麼多年來卻從未見過王上心儀過哪位女子,也不曾听過王上有娶親的念頭,單于催促了好久,甚至親自將匈奴國的各色美女送進府中,卻統統被王上冷面拒絕,看看宮中其他的諸侯們哪有一個男子不?可他家的王就偏偏不近,這也太奇怪了。
不知何時,楚凌裳也昏昏沉沉地睡去,小腦袋依賴般地搭在了男人的懷里,呼吸也變得均勻,黛眉間的那抹緊張也消失不見。
梅白俗九四梅九。兩個丫鬟上前,七嘴八舌地拿起錦帕為楚凌裳擦著濕透的衣襟,卻時不時踫踫她的小臉,嚇得她連忙止住了她們的行為,不由汗顏,匈奴國連丫鬟都這麼大膽,又何況是她們的王?
他不解,是王上親口告訴他,這位公子是戰犯,可他明明又看得出王上的目光總是追隨著這位公子,難道,戰犯的身份是假,王上有特殊愛好才是真?
他昨晚可是看得真切,就是王上的身影,一路走進了禁樓就再也沒有出來過,听侍衛們講王上是今早才出的禁樓,在離開之前還叫來了大夫,之後大夫先離開,王上後離開。
夜,平靜了下來,床榻之上,男人靜靜地摟著女人,什麼都沒做,只是靜靜摟著,男人閉著眼楮,輕輕呼吸著縈繞在空氣中的清香,女人也閉著眼楮,長長睫毛卻在隱隱顫動著,似乎在提防著什麼。
她趕忙別開眼眸,抬手遮唇輕輕咳嗽了一聲,驚得兩個丫鬟也連忙低下頭,臉頰卻飛上明顯紅雲。
好像從未有過仇恨,從未有過戰爭,從未有過疆土之爭——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兩人之間停住了,化為虛有。
如此一來,他怎麼再敢怠慢?
幸好這個管家是懂得幾句漢語,雖然听著有些不標準,但也總好過雞同鴨講。
次日,當楚凌裳醒來的時候,床榻上的男人早已經不見,空氣中卻還浮蕩著微弱的麝香氣息,許是離開禁樓沒多久。
正想著,管家辛扎主動端著膳食走了進來,臉上似笑非笑,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丫鬟倒是總時不時瞄向她,那眼神十足的春水含情狀。
白天,他又不見了蹤影,難道還會像昨晚一樣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她面前?
直到見到眼前這位公子,他才恍然大悟,同時也開始倍感擔心起來,他最敬愛的王不會真的是——喜歡男人吧?
終于盼到王上與大漢和親,並主動帶回來一位如花似玉的公主,整個府邸都倍感高興,然而,他卻從未見過王上邁進公主的房間半步過。
起身才發現,膝蓋上的敷藥不知何時又被換成新的,刺刺癢癢的感覺告訴她已經在逐步痊愈中,手指輕輕撫過膝蓋,看樣子是他為她換的藥沒錯,她卻意外睡得過沉,竟然連他的動作都察覺不到。
辛扎放下膳食卻沒有像昨日那樣立刻出去,反而是站在一邊仔細打量著她,眼中充滿著好奇。
這一幕看上去有些怪異,卻又莫名的溫馨——
這種日子能夠持續多久不得而知,只是令她深感不解的是,他到底會怎麼處置她?只是將她無休止地關在這里?這也太奇怪了。
這管家還將漢語說的挺地道的。
楚凌裳真是百口莫辯,想要解釋什麼卻又怕他听不懂反而越描越黑,想想還是罷了,這樣一來倒也挺好,最起碼不會有人將這里視為空氣,來回來的與這些人聊上幾句也許對她以後更有幫助。
正想著,卻听到內室門口揚起一聲冷哼——
「辛扎,你真當他是府邸的主子了?別忘了他就是卑賤的漢人戰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