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易長安排了人把我送到大理城外,我仰望著城牆上筆墨鏗鏘的「大理」二字,想著,這就是皇城,馬上就可以見到清清了,轉念又想,我在清清身邊,卻是要利用她,去幫著段易長算計她的夫君,心里又內疚不已。
我想起清清和我自幼的交情。想起她在我不小心摔斷了阿媽的紡錘的時候,幫我編謊話騙了過去;想起她在我任性咬著城陽的胳膊和他打架的時候,站在中間叫我們要相親相愛;想起她做好多好吃的菜讓我和城陽吃得前仰後翻,而她安靜地幫我們收拾碗筷……清清,我該怎麼面對你?城陽,你現在好嗎?
我抹了抹眼淚,走進了城中。
大理皇宮。
今天朝堂上,皇上準了西夏使節的請求,下旨賜婚,答應聯姻,明年四月,西夏公主就會嫁給大理國的大皇子段易長。一時間,滿朝文武高呼萬歲,西夏使節叩謝皇恩。
王和之心情不錯,他是大皇子的人,這次和西夏聯姻,對大皇子來說是有益無害,正想著此事,見三皇子正朝著這邊走來,他立馬半俯著身,向段正浩行禮。
「王大人這是上哪兒去?」段正浩一臉友好地問。
王和之答道︰「微臣正有要事求見皇上,三皇子若是沒什麼事的話,微臣先行告退。」
段正浩微笑著點點頭,王和之行了禮就走了。
「這姓王的也太囂張了,他以為大皇子能給他撐腰到什麼時候,過不了多久,看他們還不反目成仇!」段正浩身邊的布黑說道,這布黑官雖不大,可追隨段正浩已久,段正浩很是信賴他,需要在背後動凶殘手段時,多是這個布黑去實行。
段正浩陰險一笑,剛才的禮讓親切全然不見︰「我就是要讓他急匆匆地回來,好讓我宰!」
布黑會意,趁機再說著討主子歡心的話︰「這次暗殺不成,卻意外得知原來淮恩楊還活在世上!這段易長拉攏誰不好,偏偏去拉攏了他?哼哼,他可怎麼也想不到,他在往這兒趕,這兒卻有這麼出戲早就等著他來!」
段正浩道︰「我要的不是拆他一個心月復那麼簡單,我要王和之成為我的人。」
布黑立刻明白話中之話,道︰「殿下原來是要王和之背叛他,和段易長倒戈相向!」
段正浩得意地大笑起來,布黑跟在他後面,兩人慢慢走出了皇宮。
四皇子府。
從小見慣了迷渡秀美醉人的自然風光,府上華麗端莊的王者氣派卻是從未領略。石山流水布局巧妙,陳設裝飾玲瓏別致,殿廳廂房梁柱涂金,我一時目眩神迷。侍女端來上等的普洱茶,佐以菊花,菊花清淡,普洱高貴,兩者共飲,相得益彰。
這就是清清生活的地方嗎?心里正為她感到高興,清清就走了出來。
「采芹!」
兩人將近三年不見,思念之情瞬間難以言表,都注視著對方,想要看看對方這三年的改變,眼里歡喜無盡。
清清和在迷渡的時候已經判若兩人。身在迷渡的她,還是一個天真無憂的少女;嫁入皇室的她,成了一個雍容華貴的少婦。少了那份年輕眉眼,添了幾分嫵媚姿色。
我們相視半響,又不約而同地破涕為笑,我走過去握住她的手,三年來想說的話在心里積成小山,相見時卻一句也說不出。
「我帶你去府里轉轉吧。」清清用絹帕擦干了淚,牽著我,到一處說一處,零零碎碎說著這些年的生活,不時詢問起家鄉的親人和朋友。我和她開懷暢談,她的話里都是段一佑對她的疼愛,又說起以前幾件快樂的舊事,兩人都笑得停不下來。
走了許久,我看她略有倦色,于是借說自己累了,讓她也回房休息,她會意,欣然答應。
侍女領我到了一間廂房,環境幽靜,室內整潔。這里不比得平常人家,皇室禮數分明,女眷定都是深居府內的。我住的是客房,離清清的房間很遠,不過我倒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只不過打探消息就要費些神了。
稍微小憩,來了兩個侍女,送來一些日常用品,見我在休息,都輕手輕腳地放在桌上,轉身欲行。
我喊住她們,問道︰「是清清送來的嗎?」
兩個侍女站得規規矩矩,俯首回答道︰「清夫人只說了照顧好姑娘,這些是殿下叫奴婢們送來的。」
殿下?必定是說的段一佑了。看來他身為一家之主,果然事事不含糊,甚是禮待外來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