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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春秋手史政死于蘇域之手,羅剎鬼王裴儼基與獨眼狻猊王渾桀也已將那三十三名丹楓弟子盡數解決,張希年笑道︰「裴兄、王兄身陷囹圄十年之久,身手依舊如此精湛。」他將蘇域救起,運功為其療傷,又贊道︰「一身好骨頭,穆宸的眼光不錯,不過他怎樣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弟子竟然會與我們同流合污。」他已經隱隱感受到一場不可避免的腥風血雨。
裴儼基褪上的破衣,穿上丹楓弟子的黑袍,依舊散發著腐尸的氣味。他冷聲道︰「第一個該死的人便是胡慶生。」王渾桀早已恨得咬牙切齒,他捏碎一名死尸的頭顱道︰「我要讓他死無全尸!」
蘇域漸漸蘇醒,艱難的站立著,問道︰「石窟中其余的人該怎麼辦?」
張希年沉思良久,答道︰「這石窟中關押者近百人,其中不乏奇人異士,大野怪客,我們若覆滅丹楓,將盡皆為我們所用,先讓他們自生自滅。」他轉言又道︰「域公子如今已入了我們大野四煞,就該有個名號,待我卜上一卦。」
「不必了。」蘇域從回鶻商隊的遺物中尋到一副天竺惡鬼夜叉的面具道︰「從前的那個蘇域已經死了,以後我便只能生活在這面具之後。」張希年笑道︰「獨眼狻猊,羅剎鬼王,風鑒左道,夜叉妖瞑。大野四煞重出江湖。」
紫袖望著那猙獰可怖的夜叉面具,眼里又噙滿了淚水,蘇域不願自己再連累她,于是故意冷聲道︰「你若不願跟著我,我也不會攔你,我虧欠的人太多太多,也不少你一個。」
紫袖抱著他,泣聲道︰「我已經無家可歸了,你也要趕我走嗎?」蘇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將她緊緊的擁在懷里,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再也不忍看她柳眉緊蹙、淚痕濕衣的嬌弱模樣。
王渾桀不耐煩地道︰「能不能快些離開這鬼地方,我已經十年沒踫過酒水,還要讓我煎熬多久?」
蘇域問道︰「我們該去哪?」
張希年不假思索的答道︰「長安。」王渾桀昂首笑道︰「朱雀街的汾河樓,興慶坊的瀘州軒,東市的麥穗館,西市的古井閣…這下我可要把十年不沾的酒喝回來。」
蘇域默然不語,他將阿溪與買買提好生埋葬,握著那染紅了的羊毛幡,黯然神傷道︰「我會把你最後一趟走完。風鈴在石窟穴風里搖曳著,聲音像是人在哭泣一般,卻沒有了眼淚。
張希年引著其余四人走出石窟,進入那名叫馬迷途的峽谷秘境,尋不見方向。不過這可難不倒張希年,他成竹在胸道︰「此地陰氣甚重,擾亂堪輿相地之術,故而羅盤無用。」他又折斷一截樹枝,憑借著眼力目測著周圍事物的距離,以他鑽研的陰陽術數之法在沙子上運算著。蘇域只覺他的算法與術門之學極為相似,機理也大同小異,疑惑道︰「張老怎會這術數之學?」
張希年遺憾道︰「我平生有三個願望。第一便是精研被斥為旁門左道的術數之學,可惜術門一脈詭異至極,就算是穆宸也只能算是略微涉獵其中的奧妙,我更無法與之媲美。第二便是去那遙遠西方國度,把比率算法、方程術、開方術、割圓術、大衍求一術、天元術、四元術、垛積招差術傳播開來,並且學習他們的幾何算法。第三便是想知道元外之元,無極復無極。」
蘇域自幼深受穆宸的燻陶,已看明白張希年分別用太乙算、兩儀算、三才算的出正確的方向,又道︰「你能教我這些術數之學嗎?」張希年擺手笑道︰「你實屬術門中人,我只是班門弄斧、布鼓雷門而已。」蘇域只曾習過四書五經這等儒學經典,並未研讀過任何術數之學,只是潛移默化的有著模糊的印象,談不上觸類旁通。他接著道︰「師傅曾道我年歲太小,過早觸及對我有害無益,如今我已下定決心,欲要覆滅丹楓,若是對那術數之學一竅不通,劍法永遠無法精進,根本無法與丹楓谷中的高手抗衡。」
張希年笑道︰「我正愁這一身陰陽術數、風鑒識面之學要和我同入黃泉,你能傳接下去那是再好不過。只不過術門自有術藏經典,或許與我有相悖之處,我從旁指點即可。穆宸除了秋水之外,是否還贈予你其他事物?」
蘇域不願回想那悲痛欲絕的深夜,決然答道︰「沒有。」張希年苦笑道︰「我不便問及關于穆宸的私事,你自可思量而行,雖是可以像我請教,如今我們同屬大野四煞,已不分彼此。」
王渾桀瞪眼道︰「誰要是再敢背叛,我叫他生不如死!」
張希年憑借著毫無紕漏的運算,輕而易舉地將四人帶出了馬迷途。蘇域回望最後一眼,而手中染血的羊毛幡是為了忘卻的紀念。
秋雨瀟瀟,玉門關殘破不堪的古城牆上的青石老磚顯得斑駁滄桑,千絲萬絛的雨線夾雜著渾濁的沙粒,混合著恣意的西風,飄灑在干涸的大地上,卻又瞬間鑽入沙粒之中不見了痕跡。
來往的行人沐浴著這場久旱之後的甘霖,仿佛要把身上沾染的塵埃洗的干干淨淨。玉門關、方盤城則在斜風細雨中漸漸蘇醒,凝視遠方。可這場就如同曇花一現,戛然而止,讓人意猶未盡、余味無窮。
方盤城的集市不大不小,經營著馬具、清水、食物,供來往的路人小憩或采購,酒自然是少不了的。王渾桀嗜酒如命,再也無法忍耐,于是月兌離其余四人來到一攤位前,那攤位的旗上便寫著「十碗不過關」五個朱紅大字。
王渾桀好奇地問道︰「小二,這話何解?」那大月復便便的小二作揖道︰「客觀,我賣的酒全是大漠底下釀出來的烈酒,十碗下肚,神仙都得醉倒,那不就是過不了關,行不得路。」
王渾桀揚眉笑道︰「我們打賭如何?」小二不解道︰「有什麼好笑的,打什麼賭?」
王渾桀正愁沒有銀子喝酒,于是道︰「我若是喝下三十萬仍舊面不改色,那就不用付你酒錢。假使我酩酊大醉的話,我給你三倍的價格。」
小二猶豫不決,心想,他如果真的喝下三十碗還安然無恙,自己便虧到家。利字當頭,他又努力的說服了自己。他出攤賣酒十余年,還未見到有人能抵過烈酒的酒性,況且是聞所未聞的三十碗,得了三倍的錢,今日也不用在此喝西北風。他權衡之後,答應了他自認為有賺不賠的買賣。
小二用瓷壇一口氣倒上了十碗滿滿的西北烈酒,笑道︰「請。」
王渾桀二話不說,端起酒來,一飲而盡,又烈,又醇,又濃,仿佛似一團火焰在舌尖,在喉嚨,在肚子里燃燒著。他舒暢地說道︰「西北的玉米秸、玉米核、麥麩子,加上沙漠下的地窖,釀出來的酒很帶勁。」小二見他一碗下肚便難以招架,暗自偷笑著,誰知他又猛烈地喝下剩下的九碗,依舊是這副模樣,細細品味著烈酒的余香、余味、余韻。
小二遵守約定,又倒上了十碗更辣的酒。王渾桀豪飲而下,只覺這酒宛若一柄尖刀穿過自己的腸月復,又痛又愛,爽到極點,放聲呼道︰「刀酒刀酒,可讓我過足了癮。」于是忍痛將其余的飲盡,喝得他大汗淋灕,青筋暴起,全身散著熱氣。
小二怔了怔,狠下心來,倒出最後十碗,心想,他已經喝得半生不死,再飲的話必會醉如爛泥。王渾桀煎熬了十年,終于得到徹底的釋放,不僅喝下了那最後十碗,連小二手中的瓷壇也搶了過來,一飲殆盡。
小二頓時目瞪口呆,良久說不出話來。王渾桀拍拍他的肩膀,朗聲笑道︰「這帳我記下了,你也得記下,來年我會還你三十倍。」他飄飄欲仙地轉身離去,醉醺醺地找到蘇域四人。興沖沖地道︰「可以行路了。」
張希年知道他就是這副德性,十年都不能讓他把酒戒掉,于是不再多言。蘇域與紫袖更是沒有理睬。那向來沉默無話的裴儼基卻不耐煩地道︰「你還要磨蹭多久。」他說話時用的是月復語,從未蠕動嘴唇,顯得更像一具會行走說話的尸首,也許羅剎鬼王的稱號便是由此而來。
王渾桀不甘示弱,回應道︰「你個死僵尸,我喝幾碗酒怎麼了?」裴儼基冷不防的用鋒利的黑色的指甲刺向他的胸口。
「是你先動手的!」王渾桀不敢用手臂格擋,以極快的身法繞到他的背後,踢出一記掃葉腿。裴儼基仿佛腦後還生有雙眼,手臂往後一擰,便摁住了他的左腿,正要施展腐尸毒功,卻被他一個橫身旋轉,將腿掙開。
王渾桀驚出一身冷汗,若是真中了那腐尸毒,小命可不保矣。他鎮定心神,笑道︰「裴兄的修為大有精進,在下望塵莫及。」裴儼基將那支腐爛的毒手收回袖中,並不答話。
張希年則賠笑道︰「都是兄弟,何必如此。」蘇域只覺他們的修為俱是深不可測,覆滅丹楓,不再是那簡簡單單的一句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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