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梟沒有再問什麼,而是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調息以盡快恢復戰斗力。
菊陽王的人雖然從水路沒有追上,但陸路上的追兵卻快的多,已經在前面準備攔截了。船只剛過峽谷,秦梟就發現了河面上攔截的船只,他命令船夫強行靠岸。船只很快擱淺,秦梟等人只得淌水上岸。但是,他們剛剛踏上河岸就被數十人圍了起來。
菊陽王下了剿殺令,所以雙方沒有廢話直接廝殺起來。對于秦梟、李洵、周圓圓而言,這些兵丁與他們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所以三人很快保護著秦鶴之子殺出重圍。正在這時,一個人影飄然而至攔在他們前面,冷冷地道︰「你居然還沒死?」
秦梟一看,那人正是昨夜把自己打傷的夜影,心頭突然一沉感到情況不妙。他看了李洵一眼,悄悄做了個手勢。李洵看的明白,那是天策軍的暗語,表示秦梟留下纏住敵人,讓他們趁機突圍。李洵點點頭,往周圓圓身邊靠了靠。
秦梟猛然發動攻擊,只見身影虛幻,沖向夜影。李洵同時輕喝一聲︰「走!」便護著周圓圓和秦鶴之子奪路而逃。夜影哼了一聲,他並不關心李洵等人,他的眼中只有秦梟,這個在他出道以來唯一讓他受傷的對手。夜影的武器是一把短刀,而秦梟好像沒有武器。不過夜影並不這樣認為,因為昨晚他就被一件詭異的武器刺傷手臂,盡管他沒有看清楚到底是什麼兵器。當的一聲,火光四濺,夜影終于看清了對方的武器,並防住了凌厲的一擊。棋逢對手,兩人都非常謹慎,一觸即離,只是換了方位和場地。
「判官筆?」夜影不動聲色地活動了一下震得發麻的右手,道︰「能用這種兵器的人也只能是你這種身法高超的人,不過你今天好像慢了很多,看來昨晚你傷的很重!」
秦梟冷笑了一下並沒說話。
「啊!?」夜影突然踉蹌了一下,手中的短刀也突然落地,只見他驚恐萬分地低頭看了看正在冒血的胸口,喘息不定地說道︰「你怎麼做到的?」
秦梟慢慢伸出了左手,袖口彈出一個手指粗細的四稜箭頭——破甲錐。
夜影嘆了口氣,道︰「沒想到這麼多年,我終究是井底之蛙,敗在你手下我沒什麼可說的。不過,……咳咳……你要小心悔悟和尚……他……他的金剛功正好克制你我這樣的人……。」油盡燈枯,夜影的身軀砰然倒地。
「多謝!」秦梟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但是他剛剛邁動步子,就抑制不住噴出一口血水。剛剛那一擊幾乎耗盡了他的內力。踉蹌了幾步,他還是堅持向著李洵周圓圓離開的方向走去。由于兩人的戰斗干脆利落,不過分秒之間,所以李洵周圓圓等並未走遠,秦梟很快趕上了他們。他把李洵叫到一邊,道︰「兄弟,為安全起見我們必須分開走了。」
李洵點點頭,道︰「大人說的是,如此穩妥一點。那我們怎麼走?」
秦梟道︰「你帶著秦公子先走,到東都去找秦鷺大姐,相信你們一定有辦法的。」
李洵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兩人商議已定,便要分頭行動。可是周圓圓卻遲疑起來,她本來要去東都找武青雲的,不想被卷入這場廝殺中,如今才回過神來,感覺有點身不由己。秦梟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道︰「你想去東都也可以,但不要和他們同路,以減小目標。」這句話本沒問題,看听起來讓人很不舒服,仿佛周圓圓是累贅。
周圓圓道︰「誰要和你們同路,我還有事先走了。」說罷,她便邁步離開。秦鶴的兒子突然哭了起來,拉住周圓圓的衣袖依依不舍。秦鶴雖然心酸,但眼下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瞪了小孩一眼,道︰「听話,跟這位哥哥走!」李洵並不嗦,抱起小孩快步離開。
「為什麼?你武功這麼高,為什麼要分開走,萬一出什麼意外怎麼對得起秦鶴師兄?」周圓圓不解,兩個人和四個人一起有什麼區別。
秦梟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一陣,吐出一口血水,道︰「我快不行了,恐怕自身都難保了,你也快走吧,此事本來與你無關。」
「你?」周圓圓心頭一顫,連忙扶住站不穩的秦梟。
秦梟實在站立不住,靠著一棵大樹坐了下來,道︰「我歇一會,你先走吧。」
周圓圓有點不知所措,蹲在他身邊沒有動。秦梟苦笑了一下,道︰「走吧,不管你是憐憫還是有什麼別的想法都不要放在心上,人在江湖首先要懂得照顧自己。另外,我勸你還是不要去東都了,回你的師門吧!」
周圓圓搖搖頭,道︰「不管怎麼說,你對我有恩。現在你傷的這麼厲害,我會留下來照顧你的。這樣,我們就算扯平了,以後互不相欠。」
秦梟笑了笑,道︰「你說的也對,這世間最難辦的事情就恩怨糾葛,還是互不相欠的好。」
周圓圓扶住他的胳膊,道︰「那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兒吧!」
秦梟搖搖頭,道︰「等一會再說,我實在走不動了,而且我必須給李洵他們爭取足夠的時間。」周圓圓盯著這個有點看不懂的男人,感覺他的形象慢慢高大起來。
河水嘩啦啦的聲音還能听的清楚,但很快卻被雷雨聲掩蓋。下雨了,秦梟不得不掙扎著站起來,道︰「這雨來的好,我們可以走了。」此地的山道泥土較多,所以濕滑異常,秦梟和周圓圓二人一路上不知摔倒了多少次,弄的渾身泥水,幾乎看不出個人樣。
不知走了多久,眼見天色越來越暗,他們仍舊沒有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好在風雨已經停歇,減輕了一點行路的痛苦。突然,周圓圓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山腳道︰「看,有人家!」
秦梟道︰「看見了,可是我們不能去。像這樣的小山村來了兩個陌生人太過顯眼。」
「那怎麼辦?渾身都濕透了,好難受!」
「放心,我自有去處,再堅持一會兒。」
最初是周圓圓扶著秦梟,不知什麼時候秦梟不得不反過來攙扶周圓圓,到最後攙扶改成了背負。秦梟少有的打趣道︰「誰信誓旦旦地說要照顧我的,現在卻要我背著?」周圓圓趴在他的背上不好意思地笑著,小聲道︰「這能怪我嗎?是你偏要走這麼遠的路,我一個弱女子怎麼走的動?」秦梟停下來,放下周圓圓,一坐在泥里,喘息道︰「不行了,歇會兒。」
周圓圓沒能站穩,歪倒在秦梟身上,道︰「我真想回昆侖山。」
秦梟笑道︰「現在才想起來,後悔了吧。」周圓圓沒有吭聲,看著天空的星星。
「走了!」秦梟猛的站起來,但靠在他背上的周圓圓卻沒注意摔在地上。「你……」周圓圓大怒,爬起來就追打秦梟。秦梟呵呵笑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跑了起來。周圓圓哪里追的上,停下來大口喘氣。當她直起腰來的時候,卻已經不見了秦梟的蹤影。
「喂……秦梟!」她小心翼翼地呼喚了幾聲,但沒人答復。她只得模索著往前走,不由得暗暗罵了起來,至于罵的什麼听不清,反正是支支吾吾的。夜色已經很深,她不小心被絆倒,重重地摔了一下,很痛,以至于尖叫了一聲。
「怎麼了,怎麼了?」秦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周圓圓掉下淚來,喊道︰「死人,壞人,你跑哪兒去了?」秦梟很快現身出來,連忙把她扶了起來,道︰「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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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都,皇宮。皇帝的氣色比往常要好的多,心情似乎也不錯,因為他得到了好消息,找到了一個叫秦梟的人。「李凌,你可知道此人的重要性?」天策軍首領李凌,二十多歲的青年將領,面相憨厚,但知道他身份的人絕對不會輕視這個老實人。李凌道︰「臣下不知!」
皇帝笑了起來,道︰「你生在草原,一定知道什麼是守灶人!」李凌道︰「這是某些部落的風俗,與中原不同,在這些部落的家族中,最後得到大部分財產繼承權的不是長子而是年齡最小的幼子,這個幼子便是守灶人,在繼承財產的同時肩負守衛家族榮耀和家族傳承的責任。在他的兄長們落難時,守灶人必須收留他們及其子孫。」
皇帝道︰「這個風俗很好,既能促進家族的強大,又能保證兄弟間的團結。」
李凌道︰「確實如此,不過這也是無奈之舉,草原遠遠不如中原富足,家里的財產根本不夠分的,只能讓年富力強的兄長們離家獨自打拼,幼子守著家,也算是一家人的退路。」
皇帝點點頭,道︰「朕要說的是,秦梟就是前天策軍的守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