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哲胥狐疑萬分,他擰眉不解地緊緊盯著對面黑獸的動靜,如繃緊的弦隨時準備著應對。良久,那黑獸只偶爾愜意地蠕動幾下,似乎發出了陣陣鼾聲。
難道,黑獸這舉動意思是說,桀離好似在給它瘙癢?木哲胥心中一驚,惱意便跟著就爬上心頭︰這也太看不起人了。
他當下便對桀離發出命令,讓它避開黑獸身上的岩石部位,對著在外的身軀特別是月復部進行攻擊,照常理,動物的月復部是最薄弱的地帶。
桀離會意,又閃身而上,于黑獸皮厚肉糙的體表不停來回躍動,沉悶的擊打聲便不絕于耳,使得黑獸的身軀顫抖不已。
奏效了?木哲胥忐忑不安,眨也不眨地大瞪著眼,盯著面前的動靜。
桀離,回來。攻擊了半刻後,他心中便發念,就欲查看黑獸所受的傷有多重。
桀離回身的速度卻緩上不少,當它犬立于黑獸身前時,疲憊之意便從它身形間流露開來。木哲胥不由一怔,這才察覺剛才那通狂轟濫炸已消耗了桀離不少的體力。
而他自己卻也是身疲力竭,神智間一陣恍惚,就欲彎腰喘息。
難道說,桀離是與主人一起共享體力?
木哲胥呼哧地大口出氣,便察覺到桀離的氣力上限似乎是越來越小了,和以前相比,這次不過就攻擊半刻,連帶著讓他這個主人,氣都喘不上了。
怎麼辦?現在等于失去大半戰斗力了。木哲胥冷汗涔涔直冒,便一個寒戰,思緒霎間就又回到黑獸身上。
黑獸卻還躺在那兒未動,身上那些薄弱部位似乎有些創口,木哲胥不由便一陣亢奮,但細眼看去,卻好若一個晴天劈靂,使得他腦中嗡嗡作響。
那些創口卻不過是將那黑獸皮膚上的一層污垢給劃開了而已……
也就是說,這廝,毫發未傷。
木哲胥喉嚨中就一陣干熱,他吞了吞口水,卻想不出什麼對策。
難道我的小命今天便要交在這兒了?
跑嗎?這廝好像真睡著了,也許能成功。但,邊淑顏還癱倒在那,我一走,她就凶多吉少了。
木哲胥便望向邊淑顏,卻發覺她已撐起了上半身,兩眼驚愕地看著睡倒在地的黑獸。
他不由精神一振,對著淑顏就眨眼示意,暗示她趕快先離開這兒。淑顏剛開始卻還有點惘然,但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圖,開始匍匐著緩緩向遠處爬去。
要是邊淑顏能成功地先逃走,自己再利用地形加上桀離的騷擾與這黑獸周旋下,應該也有把握逃月兌。
木哲胥便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安撫著心神,準備小小地休整下。
然而,黑獸卻動了。
它四肢一挺,好似伸了個懶腰,一個翻身就立起,便抖索著身體,激得塵土飛揚。而後對著邊淑顏哼地就是一聲鼻息,當即就將淑顏嚇得復又癱軟在地。
黑獸便轉過身來,它小小的猩紅的眼楮中透著股狡黠與輕蔑,但只一瞬,便變得癲狂。
木哲胥這才發覺似乎上了當,這黑獸敢情是故意露出弱點,好讓桀離上前來攻擊,以消耗掉桀離的體力。而黑獸自己卻悠悠然地睡上了一覺。
而黑獸眼神一變的霎間,就直直地低頭撞將上來。
桀離一個輕跳就閃開,木哲胥則狼狽地往身旁一撲,數聲巨響便于身後響起,他抬眼一看,一列海碗粗的樹居然就被那黑獸一撞而折。
他駭然地爬起,可還沒來得及站穩,黑獸轉身便又直直地沖撞了過來。木哲胥本欲又往旁邊一閃,可腿腳乏力,已然動彈不得。那一剎,他才恍然明白黑獸為何要消耗掉他們體力的原因了︰這黑獸動作不夠靈巧,如果桀離與他體力充沛,它是萬萬不可能沾上他們的身的。
望著勢不可擋地撞上來的死亡戰車,木哲胥已然無計可施。
桀離卻沖了過來,欲阻止黑獸的前行。然,一聲悶響,它就被撞得飛出老遠,落于遠處一塊巨石上,便再也動彈不得。
而木哲胥同時便感到渾身一陣劇痛,他正與桀離感同身受。
黑色的死亡戰車攜著勁風已沖至眼前,黑獸的涎液往後飛濺著,癲狂的紅眼正爆著凶意,而木哲胥徒勞地抵著腿往後挪動,就欲做最後的掙扎。
恍惚間,一道光芒卻將他籠罩。
木哲胥詫異地望去,邊淑顏正對著他伸出手掌,掌中,輕柔的光芒浮來。
而黑獸這刻已然撞上了他腿部。
木哲胥驚愕地看著黑獸猛地就從他體內穿過,將他背後的一列樹木撞斷,他卻毫無感覺。
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低頭掃視著身軀,卻發覺自己毫發無傷。?
木哲胥惘然地望向邊淑顏,卻發覺她也是大瞪雙眼,一臉的駭然。
木哲胥這才看見,淑顏掌中有一道細細的光束,正如絲帶般蕩漾著,流光溢彩,朝著他飄來,離他越近光束直徑便越大。而光束就將踫觸其身時,卻又輕柔地攤開,化成一件淡淡的光衣輕柔地將木哲胥包裹于中。
而黑獸此時便已轉過身來,又對著木哲胥沖撞而來,木哲胥正欲爬起,黑獸卻已至他面前。
但黑獸又一次從木哲胥身軀中穿過,撞斷樹木無數。
木哲胥恍惚地站起,一時就不知發生何事。
黑獸此刻也有些猶豫不定,它躊躇著在不遠的斷木間徘徊,緋紅的眼楮中癲狂退卻,卻多了些疑惑。
他們便對峙了半刻。
兀地,黑獸眼中癲狂暴現,它猛地一跺前腿,頓時一聲巨響,砂石飛濺,地面連帶著一個震動,它蹄下便被跺出一個深達數十公分的坑洞!
黑獸卻不停歇,後腿對著地面就連刨數下,頓時揚起土石滿天。它繼而從喉嚨間壓出低沉的滾雷之聲,便猛一蹬腿,攜著一股狂風,就朝著木哲胥又撞了過來。
這一次,它用的力道暴漲,連帶著速度也加快少許,木哲胥下意識地本想往旁邊一躍,可腳下乏力,卻只邁出少許。而黑獸半路上只稍許調整了下路線,仍直直地撞上木哲胥的身軀。
但還是從木哲胥的身體中一穿而過。
木哲胥背後便傳來如雷鳴般回響的撞擊聲,那黑獸便如推土機般在樹林間硬是開出一條十米多長的路,這路間所有的樹木,無論大小要麼被撞翻于地,要麼被連根折斷,一片狼藉。
而黑獸似乎是拼盡了全力,它一個回身,呼哧不已,口中涎液便滴落于地。它似乎是躊躇了一下,就慢慢踱近,猩紅的眼中帶著困惑,直直地盯著木哲胥看。
木哲胥隨著它的目光也對著自己上下看看,但,卻仍毫發無傷。
他便迷惑地瞧了眼邊淑顏的手掌,心道︰淑顏這個光束,似乎有保護作用?
而黑獸卻跟著便盯了淑顏一眼,也不知是察覺到那光芒的作用還是覺得還不如欺負地上癱軟的這個女生。它眼中又是癲狂顯現,就直照著淑顏沖撞而去,但速度和力度已然緩上不少。
不好!
木哲胥驚得寒毛聳立,就欲撲上去拉住黑獸,可他仍渾身乏力,才剛邁幾步,黑獸就已沖至淑顏面前。
淑顏下意識地對著黑獸前伸雙掌,欲將它推開,而那光芒便移至黑獸身上,就將它輕快地裹住。
黑獸就從邊淑顏身中穿過。
但不同的是,這次它沒有撞擊到路上接觸的一切,它,卻全穿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