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獸于不遠處轉身立定,呼哧地喘著粗氣,而嘴里則白沫翻騰,大股的涎液就垂落于地,看來這幾次沖擊過後,它實在是累壞了。此刻它卻大瞪著眼,疑惑地扭頭瞧著和它身軀重合的一顆小樹,就張大嘴就咬去,獠牙閉合交錯時,發出鏗鏘之聲,卻咬了個空。
黑獸回頭瞄了眼兩人,仰著頭低沉地吼出滾雷之聲,只一會就轉身緩然而去。當它踱出一段距離後,鏈接它與邊淑顏之間的光束,就越變越細,最後就如同粘黏的蜂蜜,如絲般斷了開來。而黑獸卻沒發覺。
從黑獸開始向淑顏撞來,一直到轉身離去,淑顏都是下意識地將雙手手掌對著它。這種本能的類似推開的防御姿態,代表的不過是「別靠近我」這幾字而已,卻無意中救了兩人的命。
看著黑獸已遠去,木哲胥便上前將淑顏扶起,又拍了拍她身上的塵土,擰眉問道︰「你沒事吧?」
淑顏卻只是戰栗般地搖晃著腦袋,瞪大著眼,蒼白的臉上恐意並未褪去。
木哲胥抬眼又望了下伏在遠處石頭上的桀離,它兩眼神色黯然,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礙。木哲胥便一陣子揪心,輕聲將它召了回來。
他嘆了口氣,注意到面前的淑顏容顏不整,便將淑顏臉上黏著的亂發理正。而淑顏呆呆地望了他一會,就俯在木哲胥肩頭上嘶啞地哭號起來。
卻只一會,淑顏便好似恢復了常態,她拭了拭淚水,也不瞧木哲胥,就低聲道︰「我們走吧,待這兒,那東西萬一回來了呢。」
木哲胥就深一腳淺一腳地扶著邊淑顏在一片斷桿殘枝的狼藉中戰戰兢兢地前行,少頃,便出了林子,踏上了堅實的小道。
「那個……胥子,你是專門來救我的吧?」淑顏沒走幾步,就感激地道。
「哎,這個……小,小事。」木哲胥卻一臉靦腆。
他頓了頓,苦笑著又補充說︰「其實,我覺得,是你救了我們。我剛才完全就是被虐的。」
淑顏聞言,就將自己的手掌舉至眼前翻來覆去地看,卻一臉的惘然。
「你知道剛才我手上的是什麼呢?」淑顏眼眸明亮,摻夾著迷惑不解。
「哎,那個……我也不知道,我本來還想問你呢。」
「對了,好像……我剛才看見有只黑色小狗在保護你呢?那是什麼呢?」淑顏抬著眉梢,便又瞧瞧木哲胥。
「那個說來話長,好像……是我的超能力,或說分身一類的,我都沒理出個頭緒呢。」
「它在哪兒呢?」
木哲胥便指指自己的胸口,淑顏望望他胸口,便一臉詫異。
「它現在好像很累,我有機會再給你看吧?」木哲胥不由擰眉擔心起來。
「好哦。」淑顏笑了笑,環顧著自己身上︰「我好髒呢。」
此刻,對面過來三兩個老年人,他們詫異地望望邊淑顏滿身塵土的骯髒模樣,又瞥了瞥木哲胥,神色間便帶些揣測。
兩人不由得一陣窘迫,垂頭加快腳步就走。擦身而過時,便听見有人說道︰「剛才那幾聲巨響難道是滑坡了?你們看這個小妹身上都是土。」
「恩,那我們快過去看看。」那群人便加快腳步往那片狼藉的戰場而去。
「對了,胥子,我們……要不要去給派出所報案呢?」邊淑顏輕蹙眉頭,一臉認真︰「那個黑色大怪物,要是傷到其他人了也不好呢!」
「哎,其實,普通人看不見它們,也听不見它們發出的聲音。」木哲胥抬了抬眉,又道︰「剛才那些人,恐怕是听見那怪物撞斷樹木的聲音。」
「那,那兒破壞得那麼嚴重呢,怕是也會被其他人知道哦,說不定會鬧的很大。」邊淑顏便有許些擔心。
「到時候查到我們身上,我們怎麼解釋呢?說不定會把我們當精神病,更有可能被送到什麼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一類的地方呢。」淑顏的眉頭就越蹙得緊。
「這……」木哲胥頓時語塞。
他略一思忖,就將上次和白獸戰斗的事情對淑顏和盤托出,特別是身受重傷醒來後卻發現不但自己,連周圍的一切都完好無損的情況,對其重點描敘了番,順帶也將遇到幾個怪人事也講給了淑顏听。
「上次白獸的事情,讓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不過自從發覺你也和我一樣能看見並感覺這些東西,我才確定我們都發生了不同尋常的變化,能接觸到本身就存在但以前感覺不到的東西。目前看來,最大疑點就是,為什麼那些東西會專門找上我們,而且,打斗造成的破壞卻又能完好地復原。」
木哲胥便擰眉望著淑顏,又道︰「如果剛才被破壞的現場恢復了原狀,則說明……」
木哲胥不由一頓,又思索著。
「說明什麼呢?」淑顏張大了眼。
「說明這些攻擊事件是有目的的,而它們,似乎並不想讓普通人察覺到,因為攻擊總選在無其他人的時候,而且總是在偏僻的地段。」木哲胥不由回頭望了眼戰場的方向。
「重要的是,這些東西會復返回來,將被破壞的戰場給恢復。為何要這樣做呢?也許還是怕被普通人類發現吧。而且,似乎有其他有特殊能力的人參與其中。」木哲胥便一陣苦笑。
「啊?它們到底有什麼目的呢?」淑顏疑惑地插話道。
「哎,不知道呢,再說,上次和白獸戰斗後,我都有點認為是我的幻覺呢,畢竟,自己都差點被分成兩半了。它們既然要我的命,又恢復我干什麼呢。」木哲胥便訕訕笑道。
「恩,這樣啊。」淑顏低著頭,不再發話。
「如果是真的,那又怎麼辦呢?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壞呢?」淑顏囁嚅著,頭也不抬地好似自言自語,神色間卻帶著萬般的落寞。
兩人卻一路無話,出了公園後門。淑顏還要去公司辦事,便拍干淨了衣服,就對木哲胥道了再見,神色間卻還有些郁然。
木哲胥便向著最近的公交站點而去,路上卻想到,要是剛才干掉了那黑獸,用那個圓球吸收了它的尸體,也不知能換多少錢。說不定就能緩解目前捉襟見肘的窘況了。
可惜終歸實力不足。
他便悶頭走著,這刻街邊靠上了輛氣派的「別模我」,就下來了兩人,直朝著木哲胥身後的酒樓走來。卻是孫老總和黃毛兩人。
孫老總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面。而他身後,黃毛仍舊一副飛揚跋扈的模樣,盡是一身痞氣。
孫老總此時背著手低頭深思著,並未發覺木哲胥的存在,但黃毛卻瞧見了。
黃毛便晃晃悠悠地上前,先孫老總幾步,就忤在了木哲胥面前。他昂首歪著頸脖,撇了撇嘴,惡狠地盯著木哲胥︰「小子,那個大個子呢?」
木哲胥迎著對方的目光,只淡淡地回道︰「我不知道。」
「在老子面前,你小子還敢橫啊?」黃毛混黃的三角眼一瞪,撅突著嘴就*近了一步。
木哲胥卻只瞄著面前這人,神態間帶著漠然。
「我說了我不知道。」木哲胥盯著他,就一字一頓地吐道。
黃毛微微一怔,便一個小退,兀地就狂笑開來,上身便不停前俯後仰、聳動不已,而他的臉又漲成了豬肝色。
「哈!……你這傻X是吃錯了藥吧?」黃毛跋扈地斜指著木哲胥,叫囂道。
孫老總此刻正與木哲胥等人擦身而過,他背著手,卻頭也不抬,好似身旁的人事與他無關般,繼續踱步往前。但只幾步,他便緩聲丟下句︰「普豪,走吧,別惹事。」但腳下卻未停。
黃毛臉色一僵,他撇撇嘴,緊糾著眉又將木哲胥上下打量了番,卻並不挪步。
木哲胥只和他對視著。
黃毛兀地一口痰,便呸在木哲胥腳前,他晃晃悠悠地,又猛撞了下木哲胥的肩膀,這才昂首與木哲胥擦身而去。
「喲!對了。」不過幾步,黃毛便俯著腦袋扭頭惡狠地剜了一眼木哲胥。
「你好像和淑顏走得很近是吧?小子?」黃毛露出個猙獰的邪笑。
「她啊,可不是表面上那個樣,她,會讓你死的很慘很慘的……哈哈!」黃毛一扭頸脖,便晃悠著遠去,刺耳的聲音卻仍在木哲胥耳邊回蕩。
半晌後,木哲胥才驚覺,冷汗已沁透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