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吁了口氣,身上卻滿是涼意。那場不長不短的對話,他表面上波瀾不驚,其實正于內心深處,莫大的恐懼正驚濤駭浪地翻騰著,只是被他給硬生生地強壓了下去而已。
連他自己,都驚異自己忽然間那股勇氣。他不由得模模胸口,心道︰也許,是有它的存在。
不過,桀離的氣力,近來越來越小,也不知是什麼原因,還是先好好休整一下為好。不然,下一個怪物,可不知何時會突然于某處襲來,得先做好對應之策。思至此,木哲胥輕嘆口氣,便繼續往公交車站而去。
回到住所,一陣乏力感卻向木哲胥襲來,他便早早地洗漱,躺上了床。
桀離?他呼喚著,桀離即刻便出現他床頭。
他輕柔地撫模著它,桀離看上去並無異樣,只是神色間疲憊了不少。細細看去,它裊繞著身軀的霧氣呆滯細緩,而緋紅的大眼已光芒黯淡。
你沒事吧?
桀離只輕望了他一眼,便踱至他胸口躺下。
你也累了?想回去?那,回去吧。
木哲胥就召回了桀離,睡意襲來,他便沉沉睡去。
以後幾天,木哲胥繼續與鐵天一起,四處奔波,尋找工作。而這天,他卻接了個電話,讓他去面試,便讓他狂喜不已,收拾妥當,就跟鐵天打了個招呼,出門而去。
到了指定地點,面試官一臉和氣,就開始詢問他問題,可說到後面,木哲胥便有些感到不對勁。
那人嘰里呱啦地說了一大通,無非就是本公司是全新的銷售方式,采取的是分紅返還方式,業務員做的越多分得錢也就越多,到了後面就如何如何……
主考官而後就上來和善地拍了拍木哲胥肩膀,卻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不容易找了個理由倉皇逃出,木哲胥站在街道上便哭笑不得,搞了半天卻是個做傳銷的主。
他訕訕地擾了下臉頰,覺得還是回去繼續在網上找找工作為好。可他沒邁幾步,臉色卻一凜。
小彎玉在顫動。
他模出了小彎玉,顫動卻極其劇烈,已讓他的手有點發麻。再一瞧,上面的奢華的雲紋已聚集到中心地帶,成了文字,仍是篆書,卻一個都不認得。
他順著文字下方的箭頭瞧去,指的方位卻是面前那幢高大的寫字樓,但還沒等他看仔細,小彎玉卻又停止了顫動。
木哲胥狐疑地瞧了瞧面前的寫字樓,卻沒發現什麼異狀,正當他茫然四顧時,半空卻傳來喧囂的打斗聲。
半空中有只巨大的黑獸正激烈翻騰著,而爪下撕扯著一只白色獸類。
那黑獸全身都覆蓋著漆黑的的亂羽,翼展足有七八米多長,拖著一條粗壯的長尾,身軀上卻長有四只粗壯的腳爪,上生*如刃的漆黑彎鉤,深深地嵌入被它抓著的那只白獸。而黑獸的腦袋卻長得活像個蝙蝠,厚鼻巨耳,滿嘴利齒,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而它爪下的那只白獸,看上去就是只巨大的白狼,體型只比黑獸小上一圈,卻有兩個腦袋,正對著黑獸怒嚎著掙扎不已。但它卻滿身藍色血污,已然頹勢。
這場激斗卻將木哲胥驚得呆立當地,當他剛緩過神來,卻勝負已分,黑色巨獸一口咬住雙頭白狼的一個腦袋,猛一揚首,就將其撕扯下來,爪下繼而一蹬,就將白狼開膛破肚,藍色的血液便漫天飛濺開來。
黑色巨獸昂首幾口就將狼頭吞咽而下,便丟了白狼的身軀,幾個盤旋,就飛遠而去。白狼便重重地落于一停車場內,只幾個抽搐,就不再動彈。
巨大的動靜似乎引起了停車場內人員的注意,他們氣鼓鼓地望著旁邊的一幢住宅樓,就破口大罵︰「有公德沒有!又丟什麼東西!砸到車了你們賠啊!」
這麼大的動靜,普通人卻仍察覺不到真相,木哲胥躊躇了一會兒,便上前查看。
那白狼已然死亡,體型卻煞是巨大,都快趕得上頭水牛,它落下的地方卻正好是幾個空車位,不然,可得有車輛要遭殃。
木哲胥正盯著那尸體瞧,兀地卻憶起某事,他在公文包里掏弄了番,便拿出了那個圓球。
自從上次被野豬樣的黑獸襲擊之後,木哲胥出門時便時刻帶著小彎玉、圓球與那張名片,沒想這刻就派上用場。
卻正是天上掉下來的便宜餡餅。
但這個圓球該怎樣用?他翻來覆去地瞧,也沒找到個按鈕什麼的。他迷惑不已地擾擾臉頰,卻發覺圓球上的符號已發出輕柔的白光。
如同得到相應般,白狼的尸體心髒部位,便緩緩地飄出縷縷白霧,向著圓球飄來,繼而就被圓球吸進了那些無數細密的孔洞之中。過了半晌,就不再有白霧飄出,而圓球上的白光也暗淡了下去,似乎已將白霧回收了個干淨。
白狼的尸體此刻卻崩解般裂為無數碎片,繼而緩緩地分化為無數灰燼,在空氣中蕩漾,只一會就全然消失不見。
木哲胥瞧著眼前這一幕,就有點驚愕。這刻,他電話卻響起,便使他回過了神。
「胥子?面試怎麼樣?」卻是鐵天的聲音。
「哎,別說了,是個傳銷窩,我找了個理由就逃出來了。」木哲胥苦笑了下。
鐵天便有點忿忿不平︰「得了,爺剛才也接到個電話,卻是叫爺去做什麼推銷的,浪費爺時間。」
鐵天抱怨了幾句,便掛了電話。木哲胥卻只是心不在焉地一直端詳著手中的那張名片。
他便朝著C市那條繁華的酒吧街而去。
費了半天勁,才在一家破敗的小巷里找到名片上的地點。這家小酒吧門口滿是垃圾,霓虹招牌破爛不堪,只有幾個地方偶爾閃爍下,而鐵質大門上卻滿是污垢,讓木哲胥都不想踫它一下。他一時便懷疑走錯了地方,再細眼對了下名片上的門牌號,卻是這兒沒錯。
他推開大門,大門便痛苦地嘎吱了幾聲。而酒吧內卻一片黑暗,只有少數點點朦朧的燈光。木哲胥花了好半天才適應里面微弱的光線,便往四周打量了番。
這酒吧挺小,一圈沙發圍繞著中間的吧台,每席沙發都配了張茶幾,上面點著只蠟燭,稀稀拉拉的幾位客人頹然地癱在沙發中,並不動彈。酒吧里的一切都顯得老舊破敗,只有中間的吧台看上去干淨整潔一些,燈光也最明亮。
木哲胥輕咳一聲,卻有些不自然。他便向著吧台而去,在黑色與紅色混雜的吧台凳中尋到一把看上去還算干淨的黑凳子,就坐了上去。
坐在黑色的吧台凳上,是名片上提及的接頭程序中的第一步。
「喝點什麼?」吧台里那位白發蒼蒼的老頭就問道。
「半杯礦泉水,要溫的。」木哲胥便照著早就背熟的台詞,一字一頓地道。
那位頗具紳士氣質的老頭,探究般地瞥了他一眼,就給了他上了杯子,倒上了水。
木哲胥便照著接頭程序,一昂首就將水全灌進了肚里,卻差點嗆著。繼而,他便把空杯子倒置于左手邊。就愣愣地盯著那老頭。
接頭程序就只到這了。
老頭便拿過了空杯子,也不瞧他,只對著酒吧的一個角落歪了歪腦袋,看樣子是在示意木哲胥朝那個地方過去。
他便走了過去,那角落的沙發上,正坐著一個極胖的大胖子,摟著一位妖艷的女人。
那體型龐大的胖子都快將沙發坐塌,體重估模著有三百多斤,整個腦袋都光禿禿的,連眉毛都沒帶一根,只在下巴上留著短短的胡須,這晚秋季節,他卻一身黑色襯衫加短褲,拇指粗的金項鏈配著他凶橫的外表,活似個黑幫大佬般的人物。
而此刻,他正大口地抽著煙斗,卻不見他吐出煙氣。當木哲胥走近,他卻並不搭理,只兀自就打了個響指,脆響落地,大胖子身旁那面牆壁上的磚頭便嘩啦啦地一陣移位,憑空出現了一道門。?
木哲胥望著這門,又瞧了瞧那仍不搭理他的胖子,躊躇了會,便硬著頭皮就邁了進去。
一入門,木哲胥才發覺,里面是個不大的房間,被一個高高的櫃台分成兩部分,活像個舊社會的典當行般,櫃台後面是什麼,卻瞧不見。
「拿來。」有聲音從櫃台後響起,同時就伸了只手出來。
木哲胥便掏了圓球,高舉著手將圓球遞了上去,心情就有點忐忑。
那手縮了回去,櫃台後面就一陣奇怪的動靜。半晌,那聲音就又響起︰「現金還是虹晶?」
這話便問得木哲胥就有些模不著頭腦,現金他倒清楚,虹晶是什麼?
「現金還是虹晶?」那聲音等了一會,就不耐煩地又道。
「哎,現金吧。」木哲胥訕訕道,已有冷汗冒了出來。
「轉賬還是現款?」
「哎?轉,轉賬吧。」
「開戶銀行,賬號。」
木哲胥便慌亂地在錢包中掏弄著,拿了張銀行卡就遞了上去。
就一會,那手就將銀行卡與圓球一同還了回來,木哲胥悻悻然地呆站了會,卻沒得到任何回應,他便退了出去。
酒吧中的人仍死氣成成的模樣,就那位白發紳士抬眼瞧了他一下,又繼續干著手中的活兒。木哲胥便快步出了酒吧,這才抹了把汗水。
一個奇怪的地方,一群奇怪的人。
他迷惑地拿出自己的銀行卡,略一思忖,才憶起離這最近的ATM機也有兩站遠。木哲胥便上了公交車,一路忐忑,到達了目的地。
輸入密碼。
查詢余額。
當屏幕上數字跳出的霎間,木哲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這……幾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