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宗不知道洗澡的隔間里發生的事情,因為她進去的時候,也沒有人,房間也很整潔,換洗的衣服也都在。兩日奔波,吉宗挨著於須磨,一夜無夢到天亮。
清晨的陽光照進來的時候,吉宗也睡到了自然醒,她看著天花板,有點兒失神的想,不知道常年出差的人,會不會醒過來的時候,忘記了身在何處。她現在就有點兒這種感覺,不知道自己是在江戶紀伊殿還是在船上,還是在和歌山,亦或是在寺廟里,更甚至,在前世的家里。下一秒,可能爸爸和哥哥們就會敲門喊她起床,或者有朋友打電話叫她出去。這些沒有邊際的遐想,在看到於須磨的臉時嘎然而止。原來,她在這一世的家里,在她的家人身邊。
前世,她听人說什麼有你的地方就是家,覺得肉麻,現在,卻深以為然。吉宗看著於須磨標準的無可挑剔的睡姿,真正的倒下去什麼樣醒過來還是什麼樣,她有時候都替他覺得累。但是,現在,看著於須磨,她放松的笑了笑,原來自己回來了,真好。她側臥著,一手支頭,一手輕輕描繪於須磨的眉眼、鼻梁、嘴唇,下滑到喉結、胸膛,手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般游走,鑽入被子,到了腰際,而後是溫熱的小月復,然後,被於須磨的手攥住了。
「如果你沒準備好,就別這樣。」於須磨的呼吸有一絲不穩,帶著清晨醒來的沙啞。吉宗的目光下意識的滑到了那里,呼的一下,趴下,把自己悶在枕頭里。听說男人每天早晨都會有這種現象,隔著被子都能看到,吉宗難得的,找到了一點兒少女的羞澀,好在她把臉遮住了,於須磨應該也看不到她臉紅。吉宗覺得心跳的有些厲害,好在睡的榻榻米,不然,都能感覺到她的震動。
於須磨看著吉宗濃密的頭發,她現在是什麼表情,看與不看還重要麼?於須磨笑著,仰面躺著,看著天花板,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欲|望。被子下,兩人的手一直交握著,都忘了要松開。
幾天後,吉宗接到了尾張繼任者的情況。
「尾張新藩主是吉通的嫡女,五郎太。」阿圓收到情報後,向吉宗匯報。「這麼看,這位松平義行大人,倒真是個大公無私的。」
「嗯?怎麼說?」吉宗正在想這事兒,听阿圓如此說,抬頭問道。
「五郎太才四歲,年齡太小了,而松平義行大人的女兒八三郎今年二十出頭,年齡其實更合適些。」阿圓道「這麼看,松平義行大人輔佐了吉通,又輔佐五郎太,把自己和自己的女兒完全刨除在外了,實在是忠義之人。」
阿圓說完了,看吉宗並未出聲,不知道在想什麼「主子,難道我說的不對?」
「也許你說的對,但是,現在不自立或者立自己的女兒不算什麼,她要永遠不立我才信。」吉宗想想現在江戶城的熱鬧勁兒,她搖搖頭笑了。焉知這不是松平義行在保全自己?保存實力?這德川吉通的死,還沒弄明白呢!
江戶御城大奧「御對面所」,正是一場相見歡。
「哈哈,上次見你,你還在襁褓之中,生下來就白雪可愛,現在看著,更是喜人。」將軍御台所近衛熙看著下首的真宮理,邊笑邊夸。
真宮理低著頭,靦腆的笑著,倒也是一副討長輩喜歡的樣子。
「既然來了,就在江戶多留些日子,多進大奧陪陪我,跟我說說這些年平安京的變化。」這大奧新添了很多人,也有平安京來的,哪里需要真宮理來說,無非是場面話罷了。
「御台所大人只要不嫌我煩,我必定常來。只是,藩主大人怕我年幼,言行莽撞無意得罪了貴人。」真宮理一身青色吳服,外罩女敕黃的羽織,整個人洋溢著青春的味道。近衛熙這輩子歇了擁有自己子女的心思,現在看著真宮理,還是有些晃神。真宮理說起來,和他也沾些親戚,自己那個年紀在做什麼?好像離得很遙遠了,現在,身處大奧,時間更是飛逝。短短的日子,就磨得人心神俱疲。
「她出身低,難免謹慎,你要多體諒她。少年夫妻,最是長久,需要相互扶持。」近衛熙這話,帶了些真情進去。這公家如何看待武家,他最清楚,自己當初也是力排眾議才嫁給了德川家宣。真宮理不管是真傻還是裝憨,他都得點點他,別因低看了人家,又心存怨念,再把路走彎了。
真宮理听了近衛熙這話,微微一怔,半晌,他抬頭半嗔半喜道「她年紀小,我年紀更小,她身邊卻早有個貼心的人,倒叫我如何自處?」他這話沒直接回答近衛熙,倒是扯出了不想關的,看似吃醋,其實也是說明了他對吉宗的在意。近衛熙在心里點點頭,這個也是個精怪的,這些年,幕府越站越穩,皇室的處境就越來越尷尬。公家的人,生活也越來越艱難,真宮理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也不應該是個嬌憨的,只希望他真的在意吉宗和他的關系才好。
「正室本來也不是靠著寵愛立足,而是要幫著分憂的。女人貪戀好顏色,這也是人之常情,特別是又有身份和條件。這點不必過于放在心上,只要她尊重你,看重你,就行。這大久保的兒子,我也听人說起過,也是個有涵養的,不會不知輕重的。你踏踏實實和她相處,替她照顧打理好後院才是。就像此次,她上任伊始,藩內事務繁忙,你來了江戶,就是對她的支持和幫助,這也是正室的榮耀。」近衛熙指點道,想想那家宅不合的,有幾個能佔了先機,太牽扯精力了。
「我不懂得這些,以後來拜見御台所大人的時候,還望大人多多提點指教。」真宮理這個馬匹拍的近衛熙舒服,又不落痕跡,後者點點頭對真宮理又多了幾分喜愛。「咱們都是從平安京來,又沾著親,自是要多來往的。只是現在江戶情況復雜,你要沒事兒,也別多出門了,在紀伊殿老實呆著吧,要想出門就多帶點兒人,覺得無聊了,就進大奧來找我。我一會兒交代下去,你直接來遞帖子就行。」
「多謝大人,那我到時候常來,您可不能嫌我煩,搪塞我。」真宮理殷紅的小嘴甜甜的說,近衛熙難得的笑了幾聲。「行了,你剛來,回去休息休息吧,我這兒事兒也多,不留你了。」
真宮理知趣的行禮,退了出去。近衛熙暗道,還是這公家的王子,禮數教養周到細致。這真宮理如果知趣,倒也是顆好棋,能為他所用。真宮理出了「御對面所」,沒走多遠,就撞到了一個人。按說,他是吉宗的正室,要他行禮的也沒幾個,真宮理抬眼看了下來人,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估計是新入大奧的,姿色倒是不錯。他高傲的抬著下巴,輕輕點了點頭,因為那人沒有隨從跟著,真宮理也沒管身後送他出大奧的人都行了禮,自顧自的走了。
「吆,這倒是個有趣的,誰啊?」竹隨手抓了個人來,問道。他剛剛去練劍了,一身劍道服飾,自然簡陋。剛剛那人既不是大奧中人,又是從「御對面所」那個方向來的,頂多是誰的家眷,態度居然這麼囂張。
「回竹君,剛剛過去的那位是紀伊藩主的正室,真宮理。」那人一說,竹就反應過來了,奧,公家王子啊,難免鼻孔沖天長著,平安京那幫人,窮得就剩下傲氣了。看著真宮理遠去的方向,又想起了吉宗,這倆人配一起,真是怪異。竹也說不上哪兒不合適,就是覺得不對勁。搖搖頭,這又關他什麼事兒,吉宗對他而言,不過是個一時起意的消遣罷了。
他今兒之所以去練劍,是因為心煩。有棲川宮正仁親王和他的親事訂下了,那人卻不急著娶他走,讓他在大奧準備。準備什麼?準備讓自己替她探听情報,推波助瀾吧?也不想想,近衛熙是怎樣的角色,自己又是什麼尷尬的地位。只怕到時候把命搭上了,也未必能如她所願。吉通死于誰手,這重要麼?反正人死了,不是將軍就是她姨母松平義行。五郎太當了尾張藩主也不能說明什麼,松平義行如果一輩子不自立也不立自己閨女的話,他倒也願意和世人一般稱頌她幾句忠義。
這些皇室成員,腦子和進了水似的,也不看看局勢,德川家宣幾道政令下去,手腕能力可見一斑,皇室還總窺竊著收回權利,由皇室成員出任將軍一職。這德川家領著自己的手下,還出這麼多事兒,那個有棲川宮正仁親王難道也嫌自己命長,攪合進來。只希望她別死得太早,至少撐到自己嫁過去。嫁過人的男人,自由度當然比在大奧里大多了。再想想剛剛那個真宮理,竹輕蔑的笑了,這還真是公家特產,樣子貨。都不知道他們的自信和自我感覺良好,起于何處。想想都替他們心煩!竹轉身又往回走,身上心里都不爽快,再回去找人對戰幾局。出出汗,心里就痛快了。日子再亂,也還得過,自娛自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