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師兄來給我送洗臉水,順帶著告訴了我一樁喜事——我的師父無量居士回來了,我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十一師兄也伴著師父一道回來了。
「小師妹啊,師父十日前就回來了,可那日你卻沒吃午飯餓暈了,這事兒正巧給師父抓個正著,師父罵我差事做得不好,把我可勁地罰了一通,現下他老人家都不怎麼理我了……
這幾日,你一直睡著,現下能下了床,等會兒見了師父,你可要看在這幾個月,師兄就餓了你一頓的份上,替我說幾句好話啊……」十師兄可憐兮兮地求我。
我端莊一笑,點了頭。
雖則我葉容睚眥必報,但十師兄出身書香世家,來了這山上卻得學那舞刀弄劍的,偶爾照顧不到我,也是情有可原。
今日是我第一次走出鏡水居。
鏡水居,顧名思義,是伴著鏡水湖所建。
因我是這太息山上唯一的女弟子,師父顧著「男女授受不親」的聖人教誨,安排我住在了這個鏡水湖南岸的獨立雅居里,師父獨自住在湖東的隱逸齋,其他幾位師兄則分散住在湖西勤拙園的院落里。
鏡水居除了我現下住著的名叫「芙蕖在望」的院子,旁邊還有一處附屬的小院,叫做「清澤院」,因我病著,需要人時刻看顧,十師兄便時常歇在此處。
當日,將將得知十師兄將來照顧我的起居時,我想著男女之防,是萬分地不願。
十師兄見我露出遲疑之色,安慰我道,在這山中,除了十一師兄外,他的年紀與我最是相仿,而且師兄弟里也只有他和十一師兄尚未成年,是以,即便我與他走得稍親近些,也可當做是小孩子家家的胡鬧,不至毀了我的清譽。
自此,我的起居便正式由十師兄照管。
師父知我能下地了,昨日下了指示,今日在隱逸齋行那拜師禮。
甫知曉這一重大訊息,我甚忐忑,我是個肩膀嬌弱,腿腳縴細的閨秀,拜師禮上那些子繁文縟節怕是會將我壓垮。
十師兄甚貼心地安慰我道,我太息山並不是個矯揉造作之地,師父一向處實效功,覺不會與我為難,我盡可放寬心。
春日融融,暖風徐徐,楊柳青青,鏡水湖半含春色。
十師兄說,這鏡水湖中引了山上的一灣溫泉水過來,以前這湖里一年四季都有開不完的荷花,打前年,十一師兄來了之後,這鏡水湖才不再種荷花了……
我甚驚奇,想當年西施沉魚,昭君落雁,我的十一師兄竟有這樣的好相貌,能敗花滅草的?
十師兄模了模鼻子,笑而不答。
我想著終于放我出了屋子,自是得好生在外頭撒個歡兒,是以,不顧十師兄再三地催促,三步兩回頭地挪到了隱逸齋。
隱逸齋中,我低眉順眼地立在一旁,師父一邊用杯蓋慢悠悠地拂著兩片茶葉,一邊笑眯眯地听著眾師兄七嘴八舌地匯報課業。
靠近門邊的紫檀椅子上坐著一個安靜的白袍少年,他手搖一把素面折扇,一頭烏黑的長發隨著呼呼的扇風胡亂舞著。
這少年我從未見過,只是他這身素淨的袍子,我似是有些印象。想必這就是那既能敗花,又能滅草的十一師兄了……
「小十二,過來。」師父笑眯眯地沖我招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