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清脆如泉水相擊,若是不看臉的話,那樣的聲音是能夠讓人陶醉的。
一瞬間,所有人都被她吊起了胃口,很想看看她究竟準備了什麼了不起的好東西。就連長孫元軼的眼光中都多了絲興味。
「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在天音看來,上至勛貴世家,下至販夫走卒,最珍貴的莫過于子嗣。所以,」她目光幽幽地在院中人臉上掃了一圈︰「我給各位準備的禮物是,子嗣。」
「胡說什麼?」柱國將軍臉色一冷︰「子嗣是能送的東西?」
一陣嗤笑聲中,所有人看洛天音的眼色都帶著絲不屑,莫非傻子是會傳染的嗎?長孫元軼就傻的將閨房之事大聲嚷嚷,娶的媳婦就更傻了。說什麼送子嗣,她以為她是送子觀音嗎?
洛天音卻是微微一笑︰「各位看我夫君這幾個大丫鬟如何啊?」
院里人一片驚詫,剛還在說子嗣的事,怎麼突然就拐到了丫鬟上去了。
不過,長孫元軼院子里的幾個丫鬟的確是挺招人稀罕的。丫鬟們瞬間便成了焦點。
芊墨的臉卻是驟然間一白,隨即便將頭幾乎埋到領子里。
洛天音低低一笑︰「各位長輩宗親不用不好意思,看上了誰盡管開口,我與夫君最喜歡成人之美。」
這一回,但凡是長腦袋的終于都听了出來,這子嗣和丫鬟怎麼扯上了關系。所有人都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這大女乃女乃是新婚第一日吧,是沒有後台,沒有勢力吧。怎麼就能明目張膽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當著祠堂里列祖列宗的面公然地處置自己夫君的屋里人?
她是腦子有問題?還是膽子太大?她就不怕給自己戴上個善妒的罪名?這不過新婚第一日,不孝,荒婬,善妒,多少條罪名了?她就不怕自己被休了?
尉遲氏一聲冷笑,心情卻是極好的,真是瞌睡了送枕頭,那個蠢笨的丑女人自己把刀子送了過來︰「洛氏,你如今已經是我們柱國將軍府的大女乃女乃,說話做事要懂分寸。你夫君房里的丫鬟是說送人就送人的嗎?」
「哦?」洛天音一臉詫異︰「我不可以隨便處置她們?夫人剛才難道是在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夫人不是說,我是我夫君院子里正經的主子,其他人不過都是下人,用怕她們,即便她們跟大爺再有情分,也終究是個下人,大女乃女乃想打想殺不過一句話的事。怎麼我這會把她們送人就不可以了?」
「你…。」尉遲氏笑容一僵,怎麼都沒想到洛天音將她的話用到了這里。
「何況,我一向是個善良心軟的,夫人剛才也說了她們不懂規矩。我卻是不忍心喊打喊殺的,不過,我卻還給她們沒人都找了個好歸宿。怎麼著這些人都是從大爺院子里出來的,再往前還不定有多了不起的出處呢。跟了各位宗親回去,怎麼著也會受到抬舉,若是有幸生下個一男半女,做個姨娘也是可以的。」
她目光清泉一般換換掃過院里那群男人,很看見了幾個頗為意動的,聲音便更加的悅耳︰「天音即為我長孫一族的繼後香燈出了大力,又給這些姐妹們找了好的歸宿。如此兩全其美的事情,豈不皆大歡喜?這不比任何財帛更加珍貴?夫人不必謝我了,這自然是夫人將這些婢女麼教的好。」
尉遲氏好懸沒吐出口老血,謝?她還好意思說謝?她倒是恨不能卸了她。看她的眼神便不由又深了幾分。
這一招看似荒唐,卻將身邊潛在的威脅連根拔了。還明里暗里的暗示這些人是故意安插的眼線,即除了心月復大患又敲了山震了虎,別人還挑不出她的錯。她第一次覺得,長孫元軼的事情有點不受控制了。
自己卻萬不能讓她如願。
「洛氏,」她冷冷一哼︰「你的好意我想各位宗親心領了,不過你將元軼身邊的大丫鬟全放了出去,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這怎麼行?不如,我賜兩個人給你?」
「好啊,」洛天音貌似感激地點點頭︰「公公那里我還真沒什麼拿的出手的人好送,既然是夫人精心調校出來的定然是極好的。天音在這里借花獻佛,便轉贈給公公吧。」
「嘶。」又是此起披伏的抽氣聲,這新媳婦膽子是有多大?婆婆賜的人那擺明了是要做通房的,哪家做媳婦的不得裝著高高興興的接受?她倒好,一轉眼給送公公屋里了。
「你…。」尉遲氏終于無法再維系自己臉上完美的和善笑容。
「元軼,」柱國將軍卻突然說道︰「帶你媳婦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便好好想想哪些是應該做的事。」
冷不丁的淡漠聲音,叫長孫元軼的身子抖了一抖,良久方才回過神來。拉著洛天音「落荒而逃。」走的太快了些,至少在尉遲氏看來他們的確是落荒而逃。這讓她險些猙獰起來的臉孔,終于再度和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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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音不知道,從今天開始,她的名字成了大興城的傳奇,她和長孫元軼的這段錯配婚姻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很是刺激了酒樓瓦肆說唱藝術的蓬勃發展。
以及,令人始料未及的好多其它事業。比如說,人口販賣業?
長孫元軼此刻正在眾人萬分同情的目光中,優哉游哉地靠在自己臥室中的軟榻上關著緊閉。
某人關禁閉是因為嘴欠,事情是這樣的。
夫妻二人在納威的注視下進行了一次祠堂前關于某彪悍狼女事跡的深入探討。
「什麼是女上男下?」某女怒目而視。
「阿奴,你在床上坐著,我在地上站著,不是女上男下?」某男委屈中。
某女腳下一滑︰「折騰了一夜?恩?」
「你一直拉著我說話,說道將近寅時,難道我說錯了?」
「你很痛?還受了傷?」某女臉上如烏雲罩頂。
某男一哆嗦,將衣袖拉高︰「你咬的這麼狠,可不是受了傷麼?」
納威一臉木然,兩眼望天。沒听到,什麼都沒听到。完全無視身後盤旋在整個房間的低氣壓。
「嗖」一把薄如蟬翼的柳葉刀貼著他頭皮險險飛過,納威臉一黑。打架可以,誤傷就不好了。果斷,抬腿走人。順手將院子里听壁腳的扔出去。
于是,某男華麗麗地被關禁閉了。關禁閉的某男卻完全沒有自覺地享受著桌子上的熱茶糕點,無視自己院子里的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