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看守長,9527報到!」
顧歡站在里夫斯寬大的辦公桌前,用標準的勢和用語提醒自己和對方的身份,就像在拆解區對諾斯做的一樣。
「不要緊張,叫你來只是隨便聊聊,我想了解一下過去一周發生了什麼……」
似乎想營造出輕松的氛圍,里夫斯顯得很愉快,微笑著說道︰「十五區的日子可不好過,我很好奇你都做了什麼?跟羅賓看守長有過……怎樣的接觸。」
「報告,關于這一點我已經詳盡的報告諾斯警官,有視頻和文字記錄。」顧歡大聲回答道。
里夫斯皺皺眉︰「我希望听點不同的,比如你不小心遺漏的一些細節。」
「報告,我保證沒有遺漏的地方。」顧歡猶豫了一下,道︰「您可以查看十五區關于我的監控錄像。」
調看外監區的監控錄像,除非監獄長授權或者羅賓主動交出來,否則不論是誰都沒有權利調取,顧歡的這個建議听起來就像是個惡意的玩笑。
里夫斯有點惱火,避開這個話題,問道︰「你打死了比爾,已經是十五區的風雲人物,為什麼還要回來?」
顧歡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說道︰「看守長先生,我是個囚犯,這種事……」
「哈哈,看來你還沒糊涂,清楚自己的身份。」里夫斯說著,點燃一根雪茄,語氣和緩下來,繼續道︰「不顧羅賓出于什麼目的把你送回來,我只希望你能在這里繼續做顧瘋子,繼續在拆解場踏踏實實工作。事實上,十一區才是最適合你的地方,因為你是我見到的最好的拆解工。」
就算是反應再遲鈍的人,這時候也能听出里夫斯話語中帶著的懷疑和威脅。顧歡隱隱明白了里夫斯為何破例親自跟自己談話,可他在懷疑什麼呢?就算自己有擊敗比爾的能力,也還是個死囚,擋不住任何一顆能量子彈。
「我明白,看守長先生。」顧歡老老實實的說道。
里夫斯不知道面前這個一直表現很規矩的家伙是真沒听懂自己的話,還是故意裝傻。即便是真的不懂,難道也不知道單獨被看守長召見是一種榮耀麼?
他盡量克制胸口的怒氣,把雪茄摁滅在煙灰缸里,接著道︰「所以,你最該做的是安心服刑,反省自己的罪惡,而不是故作聰明耍小動作,要知道過分的要求會讓獄方改變對你的觀感,這樣做顯然不夠明智。而我,也絕不允許任何人對十一區的事務指手畫腳,包括羅賓!」
「我很好奇,你在過去一周到底做了什麼,能讓罪惡嶺的大紅人羅賓看守長為一個死囚求情。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答案。」里夫斯目光灼灼的盯著顧歡,他不想再浪費時間,假如這小子足夠聰明的話,也許能為指向羅賓的槍里增添些子彈。
顧歡終于明白自己被關了一周小黑屋,並突然被帶到這里的真正原因,看來羅賓不但沒能說服里夫斯,反而給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
可是能說什麼呢?里夫斯顯然對籠斗並不感興趣。那次試驗?雖然羅賓並沒有專門交代試驗要保密,但顧歡知道那試驗絕對不可以公開。他在十五區的一周中,除了雷蒙德之外再沒見過任何工作人員,足以說明一切。他毫不懷疑如果冒失的說出去,羅賓肯定有法子不著痕跡的干掉自己。
顧歡舌忝了舌忝發干的嘴唇,說道︰「看守長先生,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你不明白?」里夫斯冷笑道,「那我就讓你明白,你的申請已經被駁回,如果再拒絕配合調查,你會永遠失去申請的資格!這輩子就爛在十一區吧!」
顧歡臉色一陣發白,駁回申請很正常,他已經被駁回不止一次,問題是里夫斯絕決的態度,說明他已經成為黑名單的一員,以後再也不會有被批準的可能,即便他同意完全配合里夫斯的調查,也不會任何改變。像里夫斯這種人,怎麼會跟一個微不足道的死囚做交易?更大的可能是,越配合下場越慘。
「看守長先生,您有權利駁回任何人的申請,但沒有權利剝奪我申請的資格。」顧歡知道這句話肯定會引起里夫斯的不滿,但他還是要說。
里夫斯不出所料的暴怒了。事實上,他憤怒並不單單因為顧歡剛才的這句話,而是因為整個談話過程中,顧歡的表現都讓他如鯁在喉。
假如是另外一個囚犯被看守長在辦公室召見並受到安慰,一定會感激涕零的像個接受施舍的乞丐,但這家伙從一進門就像是囚犯中的標兵,舉止無一不符合規矩,而且既不對威脅的語言而害怕,也不為示好拉攏的暗示而激動,就像一塊拆解場里隨處可見的廢舊構件。
「哈,權利?你跟我談權利?睜開狗眼看清楚!你只是個不配得到任何權利的死囚,所有的一切都握在我手里!」里夫斯憤怒的道。
顧歡輕輕吸了口氣,平靜的說道︰「根據第一監獄管理條例第二十八條第三款,死囚有申請回原居住星球服刑的權利。」
稍有理智的人都知道螞蟻跟大象無法討論任何問題,跟里夫斯相比,顧歡就是一只螞蟻,而里夫斯不但是大象,而且是掌握數千囚犯命運的上帝。
顧歡曾給丁丁說過,要給管理者找麻煩的機會,讓他們知道你知道誰是上帝,這是罪惡嶺特有的生存方式。還有一點他沒說,很多時候逆來順受會變成習慣性的懦弱,那是一種更可怕的懦弱,因為你會失去對自己的判斷,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最終變成一台有機物合成的機器。所以適可而止的反抗反而能保持些許尊嚴,哪怕可憐的只有一絲,也絕不放棄!
對顧歡而言,活著的所有意義就在于那個回水曜星服刑的申請,雖然那申請渺茫的像個一粒宇宙塵埃,他仍然不能容忍這希望被無情的撲滅,所以他必須堅持,等于堅持自己活著的理由。
「根據管理條例,您沒有權利剝奪我的權利。」顧歡無視里夫斯扭曲的面孔,固執的說道。
一個死囚,罪惡嶺的死囚,也許是整個星系里最低等的存在,東原市下城區的一條狗都比他擁有的權利多,而他竟然站在監區看守長的辦公室里,像個律師一樣向看守長申述囚犯的權利。
里夫斯不知道應該憤怒還是發笑,這家伙無愧于他顧瘋子的外號,不但瘋狂而且愚蠢,難道他不知道說這些話的後果麼?是什麼讓他如此堅持?
對付這種人,有很多干脆而有效的方法,最簡單就是用能量槍對準腦袋扣動扳機,讓其徹底從世界上消失;或者把丟進超重力室被自己的體重壓到窒息,變成一個連他媽都認不出來的殘廢。
不過,殺死一條狗很容易,難的是如何馴服它,假如只是簡單處理掉而不是徹底的擊潰這家伙,如何能給予羅賓最有力的回應?
里夫斯模了模下巴的胡茬,譏誚的道︰「知道嗎?假如不是這身衣服和脖子上的項圈,我差點以為你是一個人模狗樣的律師。事實上,水曜星最著名的多迪克大律師也不清楚第一監獄管理條例的全部內容,僅從這一點而言,你已經超過了他。」
從這些充滿嘲諷的言語中,顧歡能感受到里夫斯那難以掩飾的憤怒,看守長的情緒顯然已經到了臨界點,等待他的也許是極端嚴厲的懲罰。
但他一點也不在乎,還有什麼可失去的呢?假如沒有那個渺茫的希望,罪惡嶺就相當于一個大號的墳墓,或者還有所不如。
從顧歡平靜的臉上,里夫斯看到那因為無所謂而無畏的態度,這愈發激怒了他。
里夫斯一拳重重砸在桌面上,吼道︰「羅賓為什麼要把你弄回來?他想讓你干什麼?給我老實交代!」
看著里夫斯扭曲的面孔,顧歡停頓了幾秒鐘,說道︰「我不知道您為什麼懷疑我,羅賓看守長並沒讓我做任何事。就算他有什麼陰謀,我也只是一顆被動的棋子。作為囚犯,我沒有資格卷入你們之間的戰爭。」
里夫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判斷有誤,在這小子身上根本得不到什麼。他說的沒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棋子,而棋子根本不用也不會知道棋手的用意。作為對弈的一方,一旦糾纏于某個棋子,說明根本不理解棋局,或者已經失去對棋局的控制。
當發現這一點的時候,里夫斯積蓄已久的憤怒終于爆發了,用他粗壯的膝蓋猛的掀翻辦公桌,沖上去一拳打在顧歡的胃部。
顧歡雙手捂住肚子,像只蝦米般縮成一團,劇烈的咳嗽起來。
里夫斯抓住顧歡的頭發,怒吼道︰「用不著你告訴我該怎麼做!**只是一條狗,不管你和羅賓有什麼勾當,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否則老子不介意把你弄成死狗!」
顧歡任由他拎著,突然仰頭笑了笑︰「看……看守長先生,多疑是種……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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