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麗街以南的盡頭是一片巨大的垃圾場,垃圾堆高達數十米甚至上百米,綿延起伏,猶如一片山脈,常年腥臭撲鼻,促狹的百麗街人卻給它取了個有趣的名字︰香山。
米倉街和香山交界處是任何幫派的地盤,而是一個約定俗成的特殊區域,無論是社團談判、火拼、處理背叛者或者了結私人恩怨,大多心照不宣的選擇這里,在這里發現任何人的尸體都不足為奇。
某座垃圾山後,顧歡和鉤子坐在一張破沙發上抽煙。
「我記得警察一般不會來這兒。」顧歡看著那片空無一人的地帶,不知道鉤子為何如此篤定托比會來此巡邏。
鉤子神秘一笑︰「如果有大規模械斗,他們也會來做做樣子,今天大熊把銼刀給做了……」
銼刀早不是當年被鉤子開瓢的小混混,已經成為佔據一方的老大,手下也有幾十號兄弟,如今他被大熊殺了,兄弟們當然要為老大報仇,跟大熊死磕,不死幾個人不會罷休。面對這種規模的械斗,百麗街警署很難睜一眼閉一眼,身為值班警長的托比至少會來警告一下。
這絕對是天賜良機,混亂而危險的持械群毆中,只配備電擊棍和小口徑能量槍的警察勢單力孤,無能為力,一旦卷入其中,掛掉的可能性超過八成。最重要的是,根本查不出是誰干的。所以既不會暴露身份,也不會連累鉤子,更不會被逼進香山當老鼠。
唯一的問題是如何趁亂動手,托比可不會傻到沖進斗毆人群中去勸架。
鉤子似乎胸有成竹,從背包里舀出兩樣東西,一只半新的警用電擊棍——一種被嚴格管控的制式武器,不知他從哪兒得到的;另外則是一把普通的螺絲刀。
「他媽這個破玩意花了兩萬塊。」鉤子觸動電擊棍開關,端頭立刻閃現出明亮的藍色電弧,嗶吧作響。
「我去制造混亂,歡哥你盯著……托比,怎麼樣?」鉤子把螺絲刀遞給顧歡。
把斗毆引向警車,然後用電擊棍趁亂放倒幾個人,讓人覺得是警察動的手,令斗毆者同仇敵愾,圍攻警車,然後機會就來了——完美的計劃。
顧歡沒說話,接過螺絲刀,握住合成塑膠手柄,指尖緩緩滑過銀白色的合金刀桿,觸模著梅花刀頭,刀頭很尖銳,足以刺透一厘米厚的合成板材。
六年前他就是用跟這個一樣的螺絲刀刺穿了埃爾曼肝髒,今天將要用它再次復仇。做完這件事之後,就帶鉤子和丁咚去白鴨河北岸,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幫他們離開水曜星,他們值得擁有更好的生活……
黃昏時分,一群人出現在視野中,差不多三十幾個,頭上扎著白布條,手持各式各樣的武器;幾分鐘後,另一個方向也涌來幾十人,臂纏紅布,同樣氣勢洶洶。
兩幫人迅速靠近,並沒有通常人們認為的談判或者挑釁,甚至沒有虛張聲勢的吶喊,就這樣直接撞上去,糾纏在一起,揮舞刀棍一團混戰。
即便隔著一座高高的垃圾山,也能清晰的听到刀棍撞擊的聲響和傷者淒厲的慘叫。鉤子緊緊的抓著兜里的電擊棍,呼吸急促的像個即將報廢的燃油引擎。
「歡哥,托比的車來了!」鉤子低聲叫道,從高處跳下來。
顧歡卻沒有動,突然問了一句與之毫無關聯的話︰「鉤子,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在販毒?」
鉤子一下愣住了,吞了口唾沫︰「歡哥,我……」
「我能理解。」顧歡怕怕他的肩膀,抬頭看向那輛紅燈閃爍的警車,「我不想讓你跟我冒險,放棄它,然後好好活下去,我的兄弟!」
說完,顧歡弓身如貓,轉出垃圾山,沖向毆斗人群。
鉤子呆立半晌,而後猛一咬牙,轉身飛也似的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群毆場面混亂而慘烈,每個人都打紅了眼,嘶吼著揮動手中的武器,血肉橫飛,慘叫聲不絕于耳。
顧歡沖進人群,避開橫飛的棍棒和長刀,從毆斗者的縫隙中靈活的向前穿行。
警車就停在距離戰場二十多米處,頂部警燈閃爍,擴音器里反復傳送著一個清脆的合成男聲︰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這時,車門打開,下來一高一矮兩個警察,臉上都帶嘲諷的笑容,似乎這種斗毆既平常又可笑。
顧歡瞳孔猛的一縮,加快了前進的腳步。根據鉤子提供的圖像信息,那個矮胖的家伙就是托比!
就在他準備悄悄沖過去的時候,不知為什麼,五六頭纏白布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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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歡本能的向前迅速移動,微弓的身軀猛的打開,左臂迅速一揮,砸在一根落下的合金管上。
合金管應聲揚起,顧歡不假思索上步揮拳,打在持棍者的肋部,那人沒來的及發出任何聲音,蜷縮著倒了下去。
沒有絲毫停頓,顧歡順勢前沖,屈起左肘狠狠的撞在最近一名混混肩膀上, 吧!隨著輕微的骨裂聲,那家伙丟掉手中的砍刀,摔倒在地。
由于顧歡的動作實在太快,剩下的混混還沒反應過來,顧歡已經沖出包圍圈,全速沖向警車。
托比發現有人瘋了似的朝自己這邊狂奔,不由臉色一變,伸手從腰間抽出電擊棍。
高個子警察同樣發現異狀,拔出手槍,瞄準,扣動扳機。
熾熱的能量流貼著顧歡的手臂掠過,在衣服上留下一道焦痕。顧歡絲毫不為所動,雙腿發力,猶如一頭獵豹,撲向托比。
距離越來越近,幾乎能看到托比肥肉顫抖的胖臉。
托比驚恐的舉起電擊棍,對著顧歡胡亂舞動。
顧歡腰部一折,生生扭開將近九十度,避開那團藍色的電弧,腳掌猛的一蹬地面,閃電般滑至托比面前,一拳打在托比舀電擊棍的手肘上。
托比慘叫一聲,電擊棍落在地上。顧歡一腳把電擊棍踢開,順勢轉身,後背緊貼警車,螺絲刀抵在托比顫抖的咽喉上。
這時,高個子警察只開了兩槍,當他準備再開槍的時候,發現托比已經成了顧歡的人肉盾牌。
「你……是誰?快放開我,綁架警務人員可是重罪!」托比梗著脖子,虛張聲勢的恐嚇道。
「你應該認識這把螺絲刀。」顧歡冷冷道。
「你……是顧……顧歡?」托比的肥臉一下變的雪白,「你不是應該在罪惡嶺麼?」
顧歡也不說話,目光掃了一下四周,突然發現斗毆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那幫頭纏白布的混混站在距離警車不遠的地方,而另外一方則顯得非常莫名其妙,三五成群的聚攏在一起,慢慢撤走了。
現在的情況是,一個持槍警察,一群明顯帶有敵意的混混,距離最近的垃圾山大約百米,以顧歡的能力,殺掉托比之後,全身而退的幾率超過九成。
就在這時,一輛警車從垃圾山後飛馳而來,在顧歡和托比面前停下。
托比眼楮一亮,長長松了口氣︰「顧歡,我勸你不要沖動,還是冷靜的好。」說著,他提高聲音,「道森警官,把人帶過來。」
顧歡眉頭微微一皺,看向那輛警車。
高個子警察拎著槍,上前打開車門,從里面揪出一個人推到顧歡面前,赫然是鉤子!
顧歡臉色一變,沉聲道︰「你為什麼不走?!」
鉤子臉色慘白,由于害怕而劇烈的顫抖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做個交易怎麼樣?」托比斜眼看著顧歡,「放了我,你帶你的兄弟離開。我保證不會……」
顧歡手腕輕輕一動,螺絲刀尖端陷入托比脖子的肥肉中,把他剩下話堵在喉管內。顧歡看著鉤子,突然說道︰「鉤子,這不只是我的仇,也是你的……所以,你也可以做決定。」
高個子道森舉起槍,抵在鉤子後腦上,只要鉤子說出一個不字,腦袋立刻就會被穿透。
「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保證你一定活著!」顧歡的目光緊盯著道森的手掌,如此近的距離,他有十足的把握在道森扣動扳機前廢掉那只手。
鉤子眼神一呆,過了幾秒鐘,顫聲道︰「我……歡哥……我……」
「好!同意交易,讓你的同事放下槍。」顧歡果斷的對托比說道。
托比使了個眼色,道森收起槍,後退了幾步。
顧歡慢慢把螺絲刀挪開,突然一把推開托比,伸手把鉤子拉到身邊,然後反手抓住車門把手,帶著鉤子逃命,還是有輛車比較安全。
托比轉過身,冷冷的盯著顧歡。
嗶啪,嗶啪……
輕微而急促的聲音在顧歡耳邊響起,一道淡藍色的光弧閃過,落在顧歡腰間。
那是來自十萬伏高壓電流產生的人造閃電,人類已知的有機生命中,幾乎沒有多少能承受這種量級電流的沖擊。
巨大的電流瞬間籠罩了顧歡的身體,他控制不住的劇烈顫抖起來,如同狂風中一片樹葉。
托比臉上的肥肉擠在一起,走上前去,看著慢慢委頓下來的顧歡,說道︰「不知道罪惡嶺那幫蠢貨每天都在干什麼,怎麼會連這麼個白痴都看不住。雖然你很蠢,我還是要謝謝你干掉了埃爾曼那個混蛋。」
說著,托比撇了撇嘴,繼續道︰「不過我能理解埃爾曼,說實話,麗薩那種老熟女還真是夠味,可惜身體不大好,不然應該更過癮……哈哈哈……」
顧歡雙眼圓睜,幾乎要瞪出眼眶,直勾勾的盯著托比,一股白沫混著鮮血從嘴角流出。突然,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身體猛的彈了起來,螺絲刀閃電般刺入托比的咽喉!
梅花型的合金尖端穿過軟綿綿的脂肪,突入喉管,全根盡沒,牢牢的卡在頸椎上。
嘶……一顆能量彈準確命中顧歡的肩窩,撕開一片皮肉,深可見骨。即便如此,仍然無法讓他松開緊握螺絲刀的手!
道森沖上來,對著顧歡的胸膛一陣猛踹。
終于,顧歡松開手,軟綿綿的癱倒在地上,眼球向上翻起,瞳孔中滑過一個瑟瑟發抖的瘦弱身影。
在某個隱蔽的角落,隱隱有鸀燈閃爍,把整個過程攝錄進去,轉換成加密信號,投射入幽暗的夜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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