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蕭釋進手持聖旨,翻身下馬。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朝跪在前面行禮的官差揚聲道,「聖旨下達,城南門從今日起,由本皇子看守,眾臣民只進不許出。」
那官差領著身後幾十人領了聖旨,上前朝五皇子說著奉承的話,眼里具是掐媚的神色。
蕭釋進大手一揮,身後跟著從馬背上下來的十幾名侍衛,分成兩隊,嗖嗖嗖的立在城門兩側。豎著排開。
蕭釋進道,「你們可以走了。」
那拍馬屁的官差一口氣噎著,臉色漲紅。卻只能領著自己的人灰溜溜的走了。
蕭釋進轉身朝排在城門前的兩隊要出城的百姓道,「各位請回吧,近兩日來,此城門不會開。」
「那怎麼行呢?五皇子,我們出去都是有急事的啊,不然誰家大年初一,趕著出城的?」
「是啊,五皇子,是人都有個三急。誰家沒有個難處的啊,您就通融通融,讓我們出去一回——」
只一瞬間,本安靜的場面瞬間又變得鬧哄哄的,各個漲紅了倆,七嘴八舌的說著自個的理。
蕭釋進一句不听,朝身後的守門侍衛,揮了下手。四名侍衛便上前,將站歪了的兩排平民給攔了出去。
「皇上有令,不得違抗。你們這群刁民也只知道五皇子,走走走,哪來的都回哪去。」
民不與官斗,這句話真正說道了點上。
眾人即便是怨氣沖天,看著面前推搡著他們的這四個凶神惡煞的侍衛。
也只能咬著苦楚,齊齊往後退。
五皇子將聖旨丟給身邊的侍衛,看向停在不遠處的一輛破馬車。
身邊的侍衛道,「皇子,這輛馬車破舊不堪,沒什麼可疑的。」
蕭釋進眯著雙眼,遠遠的打量著兩個馬夫。
那侍衛拿著聖旨,也一同打量著這兩個馬夫。
武大拽進了手中的馬韁,朝武二低聲道,「自然點。」就這麼僵著一張臉,是個蠢蛋也知道這不正常。
武二肌肉僵住,一股子氣蓄勢待發,僵硬著道,「大哥,自然不起來。」
被人這麼一瞬不瞬的盯著看,他又不是被耍著玩的猴子。
蕭釋進抬步往這馬車走去。
馬車里頭,傅左的眼珠都快瞪出來了,噴火的眸子盯著走得越來越近的蕭釋進,拳頭攥得咯吱咯吱的響。
張遠扣住他的拳頭,面色冷靜的朝他搖了搖頭,「別沖動,這里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傅左,听我的。」
傅左側頭瞪著他,恨不得將他給活剝,咬著牙恨聲道,「老子都被人頂到鼻梁上了,還讓老子當縮頭烏龜,老子不干這套。」
張遠氣息一冷,掐住他手腕上的脈搏,用力一捏道,「就算他五皇子打到你頭上了,也等出了這南城門在說。」
傅左剛要朝他大喝,他老子什麼什麼吃過這等虧心事?
就看到張遠卸下了披著的虛假臉皮,真陰沉邪戾的盯著他瞧,就只這麼看著,心窩霍然被攥緊,渾身戒備的看著他。
最後的結果,只是自己輸得潰不成軍。
張遠回頭,看淨梅用力捂住淨竹的嘴巴,不讓她發出一絲聲響。而她自己,臉色慘白,死死咬著下唇,不動如山。
張遠是贊賞這個叫淨梅的女子的,有忍耐力。輕聲道,「淨梅姑娘,你放開淨竹姑娘吧。」
淨竹眼淚汪汪,雙手抓著淨梅的手,朝張遠看去,臉上就寫著幾個大字,這位大哥,你真是個好人啊。
淨梅遲疑道,「這丫頭性子教真,總喜歡一驚一乍的。若是放開她,總歸會壞了大事。」
傅左瞳孔一瞪。
淨竹嚇得往後一縮,可又不甘被他這麼瞪著,狠狠的回瞪了他一眼。
這個壞蛋。
張遠在淨竹的胸口和脖頸處,點了下穴位。淨竹立即成為了木頭人。
臉上還是憤憤不平,朝著傅左瞪眼的神色。
淨梅驚訝了下,隨即淺笑,既然這樣能行,總歸讓她時刻捂住她這張閑不住的小嘴,要安全得多。
張遠朝傅左的肩頭重重錘了一拳,冷聲警告道,「待會我出去,你好好的在馬車里頭待著。若是壞了事,今日誰也走不成。」
傅左臉色刷的冷了下來,瞪著張遠出去的背影,很是不滿,怎麼著,他像是天天惹禍的人嗎?
淨梅垂下臉來,當什麼都沒看見,雙肩輕微的松動,確是有些可疑。
傅左將馬車里頭的人一一看過去,除了一個小丫頭外,其他的都給點了穴。就坐在一旁,如木頭人一樣,直視前方。
只有唯一的一個小男孩,還是淚流滿面,外帶驚恐的。
傅左稍稍頭,沒意思。但想到張遠的話,又不能獨自出去。一口氣憋著,真他丫的難受。
論行軍打仗,他傅左什麼時候,需要受這等窩囊氣了啊?
張遠出去後,就坐在武大的身旁,蕭釋進也恰好站住腳步,停在馬車前方。看了眼這頭拉著馬車的駿馬,回頭就看到張遠從里頭走了出來。
蕭釋進是景德嬪妃的兒子,在眾多皇子中,算不上是出眾。身份不高,自然聖寵也就難免要少些。
只是,此次皇上將這守門的任務交給這五皇子,張遠還真有些意外。
對于皇子,他知道甚少。也就跟太子接觸多些。
張遠跳下馬車,朝蕭釋進溫和的行禮,「小的給五皇子問安,皇子千歲。」
蕭釋進認真的打量著眼前這人,算不上高挑,面色溫和,舉手投足間都是謙謙有禮。只這一雙狐狸眼太過邪魅。
仿若能挑人心神。
蕭釋進晃了晃腦袋,將這些不該有的心思給驅除腦海,看向這輛破馬車,示意道,「你們是誰?趕著馬車要去何方?」
視線特意的在武二的面上停留了數秒。這人,怎麼看都覺得奇怪。
武大笑呵呵的,伸手偷偷朝武二的後腰上,用力一捏。武二當即放松了僵硬的肌肉,整張臉笑成了朵菊花,朝蕭釋進點頭哈腰。
蕭釋進皺了下眉頭,對這笑容很是反感,隨即移開了視線。
武大滿意了,將手收回。
張遠謙和道,「回五皇子,我等乃是前來盛都做買賣的,昨日里除夕守歲夜,收回了最後一筆銀兩,就被在這的親戚留宿了一宿,今日趕著回家過個好年。」
「你們是哪里人?」
「不遠,過了這個南頭山,便是個小鎮,往小鎮在前走一小段路,便是無鹽村了。」
蕭釋進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是無鹽村里頭的人?」
無鹽村是個極其富裕的村莊,每家每戶都是外出做買賣的。之所以叫無鹽村,只是他們的財富已經到了無鹽的地步。
張遠笑著點頭,就一副做買賣的笑臉,「是,小人等就是無鹽村頭的人。」
蕭釋進看了眼張遠,從他身邊走過,往這馬車走去。「今日這南城你是出不去了,依本皇子看,你們還是打道回府,去你家親戚家,在多住兩日吧。」
張遠臉上除了微笑,在沒有其他任何的情緒,「五皇子說得是,只不過,今日是年歲初一,這若是不趕著回去,家里的婆娘,也該有好一陣的嘮叨了。」
張遠小心的跟在蕭釋進的身後,他還是賭對了的。五皇子身居深宮,並未常年出外走動。
他跟著成王四年之久,且才從邊關回來,這五皇子定然沒見過他,並不知曉他的身份。
蕭釋進走到那車窗子前,不用將里頭的窗簾撩起來,便能看到里面的情況。
除了一個大男人外,其他都是女眷和小孩。
蕭釋進回頭朝張遠道,「行了,回去吧。待後日瞧瞧,能否出城去。」
張遠笑著將蕭釋進送了幾步,待他走遠後。張遠轉身臉上的笑容,刷的消失不見蹤影。
走到武大身邊,起跳。上馬車,道,「快走。」
武大拉住韁繩,調轉了個馬頭,手中的鞭子朝駿馬月復部用力一甩,駿馬撒開四蹄,朝前狂奔。
傅左看著他,「現在怎麼辦?出不了南門,如何將二夫人等人送往南下?」
張遠閃著邪光,「先離開這再說。」
馬蹄聲噠噠噠的響,這兩破馬車咯吱咯吱的搖晃著。
蕭釋進回到南門大門前,剛剛拿著聖旨的侍衛,從懷中掏出幾張畫像,展開遞到五皇子面前。
「皇子,這是臨行前,刑公公送來的幾張畫像,上面的人是成王王妃,她娘冷柔心,還有劉雨紹。這三張是成王的左右得力助手,冷右,傅左,張遠三位大將。」
手中的畫像一一展開,蕭釋進隨意的看了眼,前面幾張畫像都是女性,看著只覺有些熟悉。
等看到張遠,傅左這兩張畫像時,蕭釋進瞪大雙眼,看了眼前方街道拐角處消失的那輛破馬車,隨即大喝一聲。
「來人,牽馬來。」
一旁的侍衛將五皇子的駿馬給快速的牽了上來,五皇子翻身上馬,拉過韁繩,雙腿往馬月復用力一夾,厲聲喝道,「駕。」
身後幾個侍衛忙跟著翻身上馬,「皇子。」
張遠眼皮直跳,只覺得有些不妥。于是打開馬車門,朝武大武二道,「停車。」
武大武二不解,不是應該快些跑路嗎?
張遠回頭看了眼,長長安靜的街道,地上的石頭仿佛在跳躍似的。張遠轉身拉著傅左下了馬車。
傅左不明所以。
頃刻後,蕭釋進看著不遠處慢悠悠朝前走的那輛破馬車,大喝一聲,「停下。」
身後的幾名侍衛一同大喝,停下。
武大還真的將馬車給停下了,吁了聲。蕭釋進就勒住馬韁,跳下馬背,急匆匆的朝馬車跑去。
武大武二也被幾個侍衛給拽下了馬車。
蕭釋進跳上馬車,本欣喜的臉,瞬間轉成青白,馬車里空蕩蕩,哪里還有剛剛的那些人。
轉頭看向被扣押著的武大武二,「剛剛這些人呢?都去哪了?」
武大就看著他,完全不知道他在問什麼的表情。
武二更絕,肌肉僵硬,看都沒看蕭釋進一眼。
蕭釋進氣絕,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走到武大面前,認真道,「快說,剛剛在馬車里的這些人呢?」
武大道,「五皇子,您是不是看錯了?這破馬車里頭至始至終都只有我們兄弟兩人,哪還有旁人在?」
蕭釋進一拳揮在武大的下顎處,雙目陰戾,「本皇子是來幫送你們出城的,快點說,他們去哪了。遲了,若是被父皇亦或是萬貴妃的人先行一步找到,你萬死難以謝罪。」
武大臉色一僵,隨即快速的恢復過來,「五皇子別說笑了,這真的就只有我們兄弟兩人趕著馬車,您瞧瞧這破馬車,連個車窗都是露風的,還有誰願意坐這馬車……」
「你……」蕭釋進被他氣得胸肺脹痛,又急又怒。
武二可沒武大這眼色,直接道,「五皇子,你省省心吧,你這話我都不信,能欺騙得了旁人?」
蕭釋進猛地轉頭看武二,「不管你們信不信,現在,說出他們的去向。本皇子要知道。」
武二道,「是皇子就能這麼霸道?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抓著他的兩個侍衛,一個一拳的往他肚子上揍,「別不識好歹,我們皇子宅心仁厚,本著幫你們一把的。你們兩個老實點,快說。」
武二最恨別人揍他肚子,使者蠻力奮力掙扎,他也是侍衛出生,武功底子自不必這些侍衛要差。
矛盾激化一觸即發。
蕭釋進便朝四名侍衛喝退下去,「你們幾個都退下,現在時間緊迫,本皇子就明著告訴你。父皇將閑王,閑王妃打入天牢;要查封鎮國公府,將他一門滿門抄斬。父皇已經在盛都各條街道分派了侍衛,和衙差。每人都要檢查過去。這還不算是萬貴妃手中的人,現在就是在街道上行走,得能見到巡查的侍衛。本皇子不相信你們沒看到這嚴峻的形式。他們這麼出去,唯一一死。」
武大臉部僵住,卻勉強道,「五皇子夸大其詞了……」
「本皇子是不是夸大其詞,你們都有眼楮在看。現在,你們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本皇子。說,他們往哪個方向走了。」
武大心思更謹慎,武二卻是個直性子,有什麼說什麼。街上的形式他們不是沒看到,正如這五皇子所說,要想出城,他們現在能相信的就只有這五皇子了。
「左副將,張軍師皆往左側小道里走了。」
「武二——」武大厲聲喝斷他的話。
武二道,「大哥,五皇子說得句句在理,我們能不相信他嗎?」
武大被他給噎了下,臉色抽痛。
蕭釋進去壓根沒時間跟這兩貨在這瞎扯,轉身就追了出去。那四個侍衛也一同跟上。
武大武二愣了下,隨即丟下破馬車,追了上前。
張遠他們走得並不遠,雖將二夫人等人的穴道都解開了,但,都是些女人,老人和小屁孩,腳步自然要滿上許多。
張遠開路,傅左斷後。
小心的查看好路線,避開搜索的侍衛,官差。才走過一條小路就已經是心驚肉跳了。
蕭釋進追了上來,傅左看到他二話不說,抄起拳頭就上。一拳一腳,打得蕭釋進措手不及。
他身後的四個侍衛,看五皇子挨揍,這還了得。掄起拳頭,就上。
二夫人拉著劉雨紹就往牆邊躲,秦嬤嬤,淨竹,淨梅三人抖著身子將兩人圍在身後。
緊緊的盯著打斗著的幾人。
張遠回身看了眼武大武二,和混戰中的傅左等人。就在傅左掃開四個侍衛,一拳砸向五皇子時。張遠閃身上前接下傅左這拳。
冷聲大喝道,「住手。」
蕭釋進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衣服全給弄髒了。四個侍衛一同護在五皇子身前。怒氣沖沖的看著傅左,像是幾頭獅子在爭食,拳頭拽的咯吱咯吱的響。
張遠硬將傅左的拳頭給攔下,手臂被震麻了。傅左的拳頭有多大的力道,他知道,若是這拳打在五皇子身上。這五皇子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上半個來月。
將傅左攔在身後,轉身朝五皇子不善道,「五皇子,你何必咄咄逼人——」
蕭釋進大口喘氣,顯然剛剛被傅左這陣勢給打得亂了陣腳,截斷了張遠的話,「本皇子是來幫你們的,還真動起手來了。」
武大,武二走到張遠的身側,道,「管家,這五皇子說,他們是來送我們出城的,我們這才告訴他你們的去向。」
武二點頭,看向蕭釋進,很公道的說了句,「看五皇子也不像是個心口不一的人,值得相信。」
傅左狠狠的瞪了這兩人一眼,側頭又如豹子般盯著蕭釋進,仿佛只要他一個有動作,他手中的拳頭便也到了他跟前。
護在五皇子身前的四個侍衛,也如狼般盯著傅左,在他們眼中這個人是最大的威脅。
張遠驚訝的看向神狽的蕭釋進,不太確定到,「五皇子,我這兩個侍衛所說可是屬實?今皇上下令,將鎮國公府一干人等滿門抄斬。你犯不著和皇上作對。」
蕭釋進揮手讓四個侍衛退下,「成王也為了鎮國公府犯險,本皇子為何不可?況且,這還是刑公公有托,本皇子自會給刑公公一個人情。」
張遠懂了,便也信了他這話。
傅左卻是不滿的囔囔,「不能就這麼信了他的話,要是披著羊皮的狼,老子還不得被拉進狼窩里,任人宰割?」
張遠一腳踩在他的腳背上,「你給我閉嘴。」少說一句,會死嗎?
傅左一口白牙,就如咬人的兔子。
二夫人捂著劉雨紹的嘴巴,不讓他出聲,這時候,她也只能勉強的支撐著自己。
張遠一決定相信蕭釋進,便跟著蕭釋進商量著如何出城的事情。
蕭釋進說,就剛剛他們坐的那輛馬車挺好的。
張遠想了想,也贊同。
一行人又往回走。期間傅左看這四個侍衛很不順眼,很想朝他們狠狠的在踹上一腳,以泄剛剛被張遠給踩的那腳之仇。
待他們再次回到南城城門時,街道上的巡邏顯然要比之前的更為森嚴。
張遠,傅左冷著臉沒說話。
蕭釋進也同樣冷著臉,偶爾有巡查的侍衛經過,但看著是五皇子,便也不敢上前觸霉頭。
到了城南城門,五皇子讓開城門。破馬車一顫顫的出了城門。
而蕭釋進看著城門慢慢的關起來,知道這架馬車漸漸的走出自己的視線。
這才暗道一聲,只希望你們有好運。
文懷秀是領著幾個官差在大街上晃蕩的,今日被他爹爹文熊燁給從被窩里拽起來,說是出來巡街。
找人。
他這憋了好幾天的怒氣都還發泄出來,這幾天又被這死老頭看得緊。
根本沒機會溜出府外去,干些壞事。
石彥這小子也轉了風向,不知哪根筋給答錯了,在沒了以前憨厚老實的外表,一雙小米眼楮,盯著他到現在都還發悚。
「大公子,這麼晃蕩下去也不是個事啊,這滿大街的在找人。走來走去還不都是自己人?」身邊的石彥手中像模像樣的拿著炳刀,左右前後看了看,走過的都是侍衛,街上就沒看到幾個人影。
這大年初一的,不是個該熱鬧的日子嗎?
湊到文懷秀的耳旁,小聲嘀咕道,「大公子,小的听說,老爺讓大公子找到這成王王妃和二夫人,送回文昌伯府而不是送往萬貴妃人手中。打得可是要保她們這條小命……」
文懷秀猛地停住腳步,那張不滿青絲和盛怒的臉色側頭看石彥,「這話你從哪听來的?」
石彥道,「是小的無意間听到的,大公子,如是老爺真有此打算,那豈不是跟皇上和萬貴妃作對?這後果……」
文懷秀臉色徒然變得猙獰,「我爹那是老糊涂,不行,我不能讓爹將整個文昌伯府置于危險中。石彥,給我將眼珠子放亮點,找到劉雨歆那臭丫頭,定要將她給送到萬貴妃手中。她一個人死,總比大家跟著一起死來得快。」
「是。公子。」石彥笑著退下了,轉身就朝身後跟著的官差道,「你們都听著,只找成王王妃,其他的人,都不必在費時間盤查了。」
文懷秀心中憋著一股氣,上不上下不下,覺得整個胸膛都要給氣炸了。
一雙眼楮滴溜溜的就朝四處看去,想找找有沒有樂子玩。卻不想看到五皇子從不遠處的街道上走過。
身後跟著四個侍衛,還有輛破馬車。
這五皇子向來不受寵,就跟他那母妃景德嬪妃一樣,是個軟骨頭。但好歹也是個皇子不是嗎?
文懷秀心中一動,就有了主意,大步就朝他追了出去。
可到了南城門後,還沒等他開口行禮,就見馬那輛破馬車突然停下,里頭的人跳了下來。
文懷秀雙眼一瞪,驚愕的看著從馬車上走下來的人,這,這這不是成王那軍師張遠嗎?
他怎麼在這?
石彥也看到了,湊到文懷秀身邊道,「大公子,這成王的人什麼時候跟五皇子有接觸了?而且今日皇上不是下旨,不能出城門嗎?」
文懷秀是個心里沒墨水的,但好歹也不是個笨蛋,瞧著這麼一幕,自然也知道他們之間定然不簡單。
就躲到了一旁的暗巷街頭,瞪大一雙眼楮死死的盯著那輛破馬車。
傅左趁著張遠跟五皇子說話的空當,拉開馬車車窗,朝外深深吸了口氣,而後彭的一聲將車窗給關上了。
馬車順利出來城門。
五皇子讓侍衛守著城門,對剛剛的事,仿佛當沒發生一般。
文懷秀驚喜得差點跳起來,好你個五皇子,居然膽敢罔顧皇上的聖意,放成王的人出府。
「石彥,走,回去見萬貴妃的人去。」
石彥撒開腳步跟了上去,其實他們除了看到張遠,和傅左兩人外,並未在看到其他人在馬車上。
一來,距離太遠,看得不是很清楚。
二來,張遠,傅左都是什麼人?那都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對于氣息和視線的敏感度,定然要比其他人的更為敏銳些。
他和大公子雖說是緊緊的盯著那破馬車,但也不敢太過造次,不然被發現,可就糟糕了。
文懷秀回頭就攔住了萬貴妃的人,告訴他這一條消息。那萬貴妃的人,是個急于立功表現的,逮著這條消息,領著人就朝南門跑去。
只是剛到城門就被五皇子呃令給攔下了,對方還在囔囔著,讓五皇子開城門,說是去追拿要犯。
蕭釋進黑著一張臉,恨不得一巴掌扇在帶頭的官差臉上,讓身邊的侍衛將聖旨拿出來,一字一句的念給他們听。
「皇上有令,今日起,不得進出南城門……」
對方一隊人馬,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可眼看著到嘴的肥肉就這麼飛了,著實不甘心,反身就往回走。
五皇子身邊的侍衛等這是來個人都走後,這才憂心忡忡道,「皇子,這樣好嗎?若是萬貴妃將這事告知皇上,那到來頭要連累的豈不是皇子?」
蕭釋進一點都不擔心,「宮里頭有刑公公,皇後娘娘,太子殿下暫時穩住,相信萬貴妃一時半會也查不到這一處上去。讓人都機靈點,仔細看著城門,別讓人渾水模魚混出去了。」
「是。」
蕭釋進想著既然有人看到他送那破馬車出城門,後續定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他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麼應付父皇和萬貴妃的人吧。
汗,做這等差事,果然不是那麼好做的。
只盼望著,此次讓刑公公乘了他的情後,日後能多幫襯著點母妃,在後宮的日子不致意過得太難過了。
張何松接到消息的時候,鎮國公府已經找掉大半,死傷無數了。
興和急匆匆的跑到米商行,將這消息告訴張何松時,張何松臉色大變,差點跌坐在地上。
一向溫和氣質謙卑有禮的張大公子,第一次嘗試了什麼叫驚慌意亂的味道。
「少爺——」興和攙扶著張何松。
張何松晃了晃兩眼發暈的腦袋,伸手拽過興和的手臂,「姨母呢?表妹,表弟呢?他們現在在哪?」
興和道,「少爺,興和還不知他們現在的下落,當听到鎮國公府出事的消息後,興和就急急忙忙的跑回來了。」
張何松直起身子就朝外頭跑去,「快,快去鎮國公府。」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他昨日才街道外祖父的手信,讓他記得在今日一定要上去給姨母道新年好的。
怎麼他才一個沒注意,鎮國公府就出事了呢?
興和跟在後面跑,「少爺,此事听著鎮國公府只怕是凶多吉少,少爺要做好萬全之策啊。」
張何松猛地停住腳步,回身道,「快去,將所有米商都關門了,去買輛馬車來,我們去一趟鎮國公府,即刻便離開盛都,南下。」
「是,少爺。」
看著面前被大火侵蝕得面目全非的鎮國公府,張何松攥緊了拳頭。大門口圍著三三兩兩看熱鬧的人群,對著對面被燒焦的尸體指指點點。
「真是造孽啊,鎮國公老將軍和其子才下葬,今日便引來了這大火,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哪路神仙,嗤,這還用說嗎?不就是宮里頭真坐著的那位?鎮國公老將軍的棺木送回來了多少天了?可見宮里頭有所表示?若不是昨日里鎮國公老將軍出喪,哭喪隊里還算有在朝為官者。還不得讓人心寒吶?」
「這話可不能在說了,口出是禍害,還是看著吧,免得無辜受牽連。」
「……哎……」
周圍一陣唉聲嘆氣,張何松听得卻咬緊了下唇,御林軍已經全部進去了,大火也被撲滅了一大半。
張何松卻一刻都不得安寧,又不能沖進去瞧瞧姨母和表妹,表弟在不在鎮國公府。
只能站在一旁干著急。
興和從對面跑過來,湊到張何松身邊小聲道,「公子,都打听清楚了。二夫人,表小姐,都不在府中。像是被成王的人給接出去了。」
張何松雙眼一亮,「此話可當真?」
興和點頭,「當真,這人是鎮國公府西院中的一個家丁,他就是趁早逃出來的。」
張何松轉身就走,「快,我們得盡快出城。」
興和屁顛屁顛的跟在他身後,腳底都生風了。
劉雨歆和葫蘆,張鳳儀一路被眼前這三個穿著水藍色衣裙的女子給逼到了牆角跟上。
兩邊都是房屋,後面是死路,這里就是個死胡同。
對面三個女子不斷的朝她們逼來。
而她們卻退無可退。
「你們到底是誰?何必趕盡殺絕?」
帶著水藍色面紗的女子手持劍,眸光嗜血的看著劉雨歆,揚眉道,「趕盡殺絕?說得好。」
葫蘆拉著拉劉雨歆的衣角,「小姐。」
「怕什麼。鎮定點。」劉雨歆側頭小聲的說完後,朝對面逼來的三人道,「好,就算你們要趕盡殺絕,好歹留下個芳名,我們三人到了地府,跟閻王報道的時候,也好知道殺我們的凶手是誰。」
「嗤。」藍香睥睨的看著她,如看個耍猴戲的小丫頭,「事到臨頭了還伶牙俐齒,簡直是不知死活。」
劉雨歆冷哼,「我是不是不知死活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你很快就知道不知死活是什麼滋味了。」
藍香哈哈大笑,極度看著面前的是個小丑,肺部里頭的氧氣都笑沒了,還是沒有停下來。
劉雨歆偷偷朝葫蘆道,「你快招些黃蜂來啊。」
葫蘆渾身一哆嗦,「小姐,我,我使不出來——」
劉雨歆一腳踩在她的腳背上,咬著牙嘀咕一聲,「你要使不出來,我們兩個都得跟你一起陪葬,快點。別磨蹭。」
張鳳儀不動聲色的站在了劉雨歆的身前,將她給擋住了三分之一的身體。
看著對面笑得猖狂的女子,神色不善。
劉雨歆一顆心的注意力都在葫蘆和對面這三個女子身上,一時也沒覺察到這張嬤嬤的動作,這一路來,她都表現得及其的安靜。
不多話,只是努力的跟著。
劉雨歆刻意的將葫蘆擋在了自己身後,朝對面的女人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藍香手中的劍都在抖,她身邊另外兩個女子皆蹙眉,看向失常的藍香身上。
「姐姐,該出手了。宮主還等著我們。」
藍香朝她們兩人擺擺手,表示她知道了,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珠,朝對面的小丫頭道,「好笑?你一個小丫頭跟我說不知死活的滋味?哈哈,你還真是有膽色。」
「謝謝,不用你夸獎,我也知道。」劉雨歆鼓著腮幫子瞪她,「瞧瞧你自個,就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還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說不知死活?你也太自負了吧?」
清脆響亮的聲音從自己身後傳開,劉雨歆微微松了口氣。
藍香持劍耍上兩招,一陣狂風朝劉雨歆等人刮去,如龍卷風掃地,吹得人眼楮都睜不開。
身後兩個水藍衣女子持劍一同上,劍光在牆上閃動。
劉雨歆抓過張鳳儀就要躲,葫蘆也一同往後退,三人的身體直挺挺的靠在後面的牆壁上。
嗡嗡嗡……
一陣陣讓人頭皮發麻的黃蜂叫聲從空中狂撲而來,三個女子持劍的動作一頓。
迅速轉頭,只見頭頂上空,一群黑壓壓的投影迎面撲來,嗡嗡嗡的叫聲听得人頭皮炸開。
「……黃蜂?」
藍香臉色驚變,這時候為什麼會有這鬼東西飛來?還是成群的?
另兩個女子早面色慘白的飛身離開,哪還顧得上劉雨歆等人。
可她們的速度快,這黃蜂飛來的速度更是驚人,眨眼便到了幾人的跟前,藍香揮打著手中的劍,一招一式,黃蜂的尸體朝地上如雨下。
葫蘆停下吹著的音調,看著地上無數的黃蜂尸體,心里一陣抽痛,這些黃蜂都是她的朋友。殺它們,等于是在她身上割肉。
葫蘆一雙眸子直接噴火,盯著這帶著面紗的藍衣女子,恨得牙癢癢,推開劉雨歆握著她的手,上前就沖進了黃蜂群里頭。
對著那女子的臉一陣猛抓,「讓你殺我的黃蜂,我打死你。」
藍香被無數的黃蜂圍著,身上被盯得起了大大小小的包,面前又突然冒出個女子來,氣得她想大開殺戒。
胡亂掙扎間,面上的面紗被扯開。
拍
很響亮的一巴掌,接著是赤痛,臉上留下幾道深深的血痕,藍香來不及反應,又是一陣狂風亂叫聲,朝著她的臉蟄去。
密密麻麻停滿了整個臉部……
「啊——」
痛苦淒厲的慘叫聲,響徹空中。
劉雨歆也被盯了好幾口,胡亂揮手間,眼明手快的抓過葫蘆,腳底開溜,「笨蛋,不跑等著被殺啊。走。」
劉雨歆一手拉一個,跑得跟兔子有得一拼。
葫蘆回頭間,額頭上有兩個大包,但看著被黃蜂圍在中央的三個女子,心中一陣快意!
而其他兩個穿著水藍子,手中的劍早已丟到了地上。聲聲厲叫,兩人的情況雖然比藍香的情況要好些,可這些到底是黃蜂,蟄起來,真的會要人命的。
「姐姐,不行,這些黃蜂太厲害了,快走……」
藍香的整個臉部,幾乎成了黃蜂窩,一股陰涼從腳底往頭部竄去,整個脊梁骨都是徹骨的冰涼。
慘不忍睹。
簡直不忍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