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天庭的結界突然啟動,導致近期前去旅游的鬼魂莫名失蹤,原本這是很嚴重的事件,不想地府旅游局光顧著摟錢,上邊人手黑,下邊人手更黑,居然就把這事壓了下來,搞得檔案館的判官們一度模不著頭腦,電子記錄上的數字死活對不上,又不知道中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一層一層去查,派出去的人手還不給力,偷懶耍滑的、收受賄賂的大有人在,于是這麼幾股力量相互牽制,互相拖後腿,最後居然瞞得一絲不漏,十殿王那里一點兒消息都不知道。
要不是這回許晃他們冒險偷上天庭,這事還不知道要瞞到什麼時候。阿拉蕾的一個報告從杜宇那兒原封不動轉給了紅榴,把小姑娘氣的呀,登時就發作起來,馬上派阿修羅王去徹查此事,地府旅游局立即封鎖,資金凍結,相關人員全部控制起來一個個調查。正所謂命令永遠是從上往下傳來得快,一時間整個地府上下極為震動,凡是心里有鬼的更是人人自危,生怕拔出蘿卜帶出泥,陰溝里翻了船。
與此同時,紅榴親自上天庭面見天帝,重新恢復了天庭與地府的上下級關系,並表示承擔此次事件的責任。畢竟即使眼下只有這一個光桿司令,規矩還是一絲不能亂的。
等她天昏地暗的忙完了一陣,這才騰出手來找許晃核實當時上天庭的情況,正趕上許晃也有事要找她,兩個人的想法就正好踫在一起了。
「…一會兒你就把你上回跟我說的那些再跟她說一遍就是了,上天庭雖然屬于違規,不過事出有因,而且也算將功補過,地府應該不會追究咱們的。」阿拉蕾在旁邊囑咐許晃,玄武則在桌上擺弄電腦,準備和地府聯網視頻通話。
許晃倒沒覺得有什麼,不過看見自家師傅終于從地府放回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說起來,那個什麼龍虎會怎麼樣了,哪天來著?咱們是不是得準備一下了。」他現在可是又比之前大有長進,還巴不得想出去顯擺一下,誰知道阿拉蕾听見他說,自己先愣了一會兒,然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還真記得那事啊?」
「那當然了,你說得那麼嚇人,我倒想不記著。」許晃看她這表情就覺得不對,皺了眉狐疑的盯著她,「你…」
「我騙你啦!」阿拉蕾笑得前仰後合,「你以為是邪教聚會啊?這都二十一世紀了好不好,我要不那麼說,你能死心塌地練功麼。」
許晃一下嘴張成O型,隨後又悻悻的閉上了,一臉不滿的表情,「…師傅大人,徒弟我很傷心啊。」
「這叫善意的謊言,結果好什麼都好。」阿拉蕾伸手拍拍他的頭,又一腳踹上他小腿,「去吧!」
許晃被踢得踉蹌著蹦到桌前,正趕上視頻也調出來了,扎著粉紅蝴蝶結的轉輪王大人似乎比以前又長大了一點,轉著烏溜溜的大眼楮坐在桌上看文件,旁邊的相思提示了她一下,小姑娘這才抬起頭來,頓時笑成一朵小女敕花,「喲,好久不見啦!」
「听說你挺忙的啊,看氣色還不錯嘛。」許晃笑著在椅子上坐下,又調整了一下電腦屏幕。
「我看你皮膚比我還好呢,夜生活挺和諧的吧?」
許晃差點兒沒叫自己的口水嗆死,狂咳得滿臉通紅,「你你你…你個小孩子家家的,听听你說的這叫什麼話!這都誰教你的啊?」
屏幕一角上的相思笑吟吟的沖他擺擺手,「你們那麼恩愛,還不許人家宣傳一下?」
許晃頓時無語,不過看相思表現如常,他也算松了一口氣。把之前的事詳細跟她們說了一遍,不過說到燭陰的時候,許晃還是想了想沒把關于地府的那部分說出來,畢竟這事太敏感,而且又是一方說辭,他作為第三方還是能不沾惹就不沾惹。
又和紅榴交換了幾個問題,許晃終于問到了他最關心的問題上︰「說起來,那個薩雲都干了這麼多壞事怎麼都沒人抓他?你們地府難道就沒關注過這個人?」
紅榴沉吟道,「正相反,我們一直都在關注他,而且關注很久了。」
「那為什麼…」
「因為沒死過人,或許說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他殺了人。他只在幕後策劃,就算東窗事發倒霉的也只會是那些在前面充大頭的,他本人滑得就像泥鰍一樣。」紅榴嘆口氣,揉揉眉心,「地府也是有地府法的,不能亂抓人。」
這下許晃急了,「那怎麼著,還得等死了人才行啊?哦我知道了,法律一向維護罪犯合法權益,抓進去不許打罵虐待,還得管吃管住,是吧?!就沒誰管過被害人!天下烏鴉一般黑,連地府都這麼黑,還有活路嘛?!」
紅榴扁了嘴一聲不吭,還是相思在旁邊幫腔,「你也不能都怪我們紅榴啊,她才進地府幾百年,那地府法都是前好幾代的轉輪王定的,她是想完善一下,這不也得一步一步來麼。」
「我不是怪她,這不話趕話說上了麼。」許晃抓抓頭,「你別往心里去啊。」
「高處不勝寒啊。」紅榴嘆了口氣,「不過在其位謀其職,這事我肯定會好好盯著的。」
「有你這句話比什麼都強。」許晃點頭道,「那薩雲都這邊我先盯著,有什麼消息馬上通知你,你手里有什麼關于他的資料能不能也給我一份?對了還有,」他順手拽過無生來,「這家伙的資料能不能也順便幫我查查?我嚴重懷疑他犯過什麼大事兒。」那一個哭笑不得,不過眼下也只能老實閉嘴,以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
「行。」紅榴脆生生應了一句。「我倒是有件事想單獨問問你。」她說著,已經揮手讓相思退下了,許晃也只好請屋里的人先出去一會兒。
「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紅榴盯著他,張口便說︰「他是什麼人?」
「啊?他?」許晃一下叫她問蒙了,「你說誰?」
「無生,你身邊的那只鬼。」
許晃這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心說好嘛,我剛叫你幫我查無生的事,你怎麼倒反過來問我?「…我怎麼听不懂你什麼意思呢?」
紅榴極為嚴肅的看著他,並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地府里沒有這個人的記錄。」
「…什麼?」
「我早就調查過他的事,地府中的檔案館里到處都找不到他的記錄,就好像他本是個不該存在的的角色,但是他偏偏又確實存在在你身邊。所以我才要問你,他到底是誰?」
許晃只覺得腦中炸開一片白色,喉嚨發緊,說出來的話都變了調,「他,他本名是吳猛,一千多年前是我弟子,哦不對,是許遜的弟子…」
「你說的這些都沒用,地府核查用的是氣脈,我們這兒沒有和他匹配的記錄。」
「不可能!」許晃終于回過神來,下意識將桌子拍得山響,「你不是也看見了麼?!他明明就在這兒,就在我身邊!他怎麼可能是不存在的人!你們地府的記錄有問題吧?」
紅榴沒有說話,只是傳送過來一段圖像,里面拍攝的是一個巨大的空間,透過密閉的環形玻璃窗能看見里面整齊劃分成一個個格子,每個格子里浮著一個圓環,上面緩慢的滾動著一枚珠子,珠子的顏色不一,其走過的部分化為黑色,沒走過的依然是白色;就在許晃盯著看的這段時間里,有一個圓環上的珠子走到了頭,整個圓環全部變成黑色,玻璃窗上馬上彈出一段資料,標記著某某人于某某年月日因為某種原因死亡,所有資料自動歸檔,系統打出確定的字樣,隨後那個圓環和上面的珠子自動銷毀,空下來的格子里則重新送入一個全新的白環,系統再次顯示某某地區一名新生兒降生…一切有條不紊的操作著,無聲無息的輪轉著一個人的生死,當許晃想明白這一點時,他後背早已被冷汗濕透。
「給你看這個已經屬于我違規了。」紅榴重新開口道。
「這到底是什麼?」
「這就是地府的檔案室。我想告訴你的是,整個地府唯有這一部分是無論神鬼都無法插手的空間,我身為轉輪王也只有調取資料的權利,沒有人能進到那里面去,一切僅憑天地之力運轉,你說地府的檔案有問題,那麼你是在質疑天地麼?」
許晃喉頭艱澀得說不出話來,「……那又如何,他在這里,我的眼能看到他,我的手能模到他,你怎麼能說他不存在?」
紅榴沉吟半晌,「我只能猜測,你們家以前鎮著地眼,所以…那一塊地方可能和其他地方有些不同,加上你們許家人也和普通人有些不同,可能…就會出現某些異變…」
「你說他是異變?」許晃苦笑,「你想說他是我臆想出來的?」
「你們家一直流傳著守護神的傳說,對此深信不疑的你因此臆想出這樣一個存在也不是不可能的。」紅榴干脆坦白說出自己的想法。「不存在檔案室里的人只有一個可能,他從來沒作為人出生在這世上。」
無生,無生,無死。
他說他怎麼也記不起自己死去的原因。
那竟是因為他從未生于世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