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已是寒冬臘月了,去河州的航線已經封凍停航,要去河州只有走陸路了,但陸路比較危險,轉運也困難,江鵬飛對這點不太贊成,便放棄了去河州的計劃。如此,想要乘勝追擊,只能再跑海州了,江川到海州的水路航線不存在封凍的現象,年底前還可以跑一次。
江鵬飛盤算了一下,要跑海州得再帶一批貨過去,這樣才劃算,而帶去海州的貨最好是絲綢這一類,其他的商品海州都不缺,尤其是「泊來品」。江鵬飛便決定還是回龍江一趟,向周邊鄉鎮收購一點,因為龍江的絲綢基本上被沈家和康家的商鋪統購包銷了,這是人家的飯碗,不好去觸踫。不過,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跟沈家合作,由沈家收購,再轉手給江鵬飛,但這樣利潤就很低了。江鵬飛考慮是不是要讓利給沈家,大家一起賺錢嘛!只是這個利潤要商討一下。
最後,江鵬飛決定先回龍江再說。正好,過幾天便是陸文仲完婚的日子,江鵬飛也應該去慶賀一下。本來江鵬飛打算在江川再逗留兩天,然後和姐姐姐夫一起回去,但考慮到得回去安排一下,也想早點回家和家人團聚,便沒等陸詩昆和江雅靈兩口子,自個兒先和江茂華、龍柱子二人回了龍江。
這次還鄉那可是得勝還朝,眾人便有點衣錦還鄉的感覺了。由于乘坐的是第一班航船,故到龍江時還只是半下午,時間還早。因此,江鵬飛便先跟父母見了一面,放了一部分錢在父母那里,讓父母晚上把江鵬飛的伯父江福海一家那部分利潤交給江鵬舉,再由江鵬舉去分發給他們。之後,江鵬飛便隨同柱子一起回到了龍家村。江茂華則自然是回了江家村了,先去給江家人報喜了。
江鵬飛的初戰告捷,讓幾家人都是高興得合不上嘴,尤其是龍氏父女。龍裕淳和龍儀清知道,這不光是那幾個利潤分紅的事,更重要的是江鵬飛尋求到了一條生存之道,打開了一條生財之道。
江鵬飛打算將大家的股本暫時先還給大家,包括父母和龍儀清的私房錢,因為下次去海州用不了那麼多資金,這樣,大家心里便會更高興,因為這錢到了手上,才能真正感受到這利潤分紅的滋味,才能徹底消除大家心中可能存在的疑慮,江鵬飛才能徹底得到大家的信任和支持,下次再籌資才會順水順風,熱情高漲。于是,江鵬飛讓他伯父一家蘀他到周邊鄉鎮去收購絲綢,並預付了部分資金。
幾天來,江鵬飛和龍儀清均是形影不離,仍舊處在新婚燕爾狀態。
這天晚上,江鵬飛模了模龍儀清的肚皮輕聲地問龍儀清是否有什麼動靜。龍儀清嬌羞地告訴江鵬飛已經兩個月沒來了。江鵬飛用手指在嘴上輕輕地「噓」了一聲,問龍儀清還有誰知道這事。龍儀清說還沒有告訴任何人。江鵬飛便交待龍儀清,這件事以後除了告訴她父親龍裕淳之外,再不要告訴任何人,若將來真的有喜了遮擋不住了,也要盡量讓身邊的人保守住這個秘密,不要傳揚出去,能掩多久是多久。江鵬飛的這番話立刻讓龍儀清清醒了許多,也明白了許多。
到了陸文仲完婚這天,陸詩昆帶著妻兒及時趕了過來。大家熱鬧了一場,便又盡情而散,陸文仲則開始做著他的快樂新郎。
送走了陸詩昆和江雅靈一家子之後,江鵬飛帶著江茂華來到通往龍家村的羊腸小道上,選了一個僻靜處,先談了一會兒生意上的事,接著便把話題轉移到了婚姻上來。古人結婚一般都比較早,其中一個最大的原因就是為了早日生育,好盡快傳宗接代,開枝散葉,延續香火。
按理說江茂華也不小了,也到了該找媳婦的時候了。一般像他這種年紀,不結婚也該訂有一門親事,但因為江茂華家境比較貧寒,媒人是不會主動上門來的,但自己又請不起媒人,媒人也不一定會搭理,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有誰家的閨女會往苦堆里扎呢!再說,江茂華自身的個人人品條件也不錯,自己肯定也有一定的眼光,一般的女孩子他也未必看得上。如此高不成低不就的,這婚姻匹配的大事也就年復一年地耽擱了下來。
主僕二人稍稍談了一下陸文仲,便又不約而同地談到了江茂華自己。
江鵬飛就問江茂華自己有沒有什麼合意的姑娘。江茂華紅著臉先是搖了搖頭,後又支吾著說有是有,但又說不出。
江鵬飛便有點感覺了,覺得江茂華可能是對龍儀清的女伴秋香有意了。
江茂華去過幾次龍家,也跟秋香見過面,彼此均對對方有好感,這一點江鵬飛是明顯地感覺得到,包括龍儀清也是。
秋香比龍儀清大一歲,跟江茂華同年,幼年喪母,她的父親曾是龍裕淳的父親龍貴發的一個伙計,後不幸也因病去世,秋香便成了一個孤兒,龍貴發便讓龍裕淳收留她,正好給龍儀清作一個玩伴,也等于是一個丫環了。
江鵬飛便追問江茂華是哪一個。江茂華支吾了半天,終于點到了秋香,問秋香是不是許配給了人家。江鵬飛沒有明確答復江茂華,對江茂華說,他也不太清楚,得回去問一下,但向江茂華保證,只要秋香沒有許配給別人,他就會盡全力促成這段姻緣。江茂華听了很高興,從內心里感激江鵬飛,感激江家。
江茂華雖然跟江家的血緣關系很近,但因為江茂華的曾祖父是庶出,地位矮了一節,彼此便沒有很深的照應,親情關系便漸行漸遠。況且,老江家又遭到一劫大難,更是樹倒猢猻散,各自生存,無暇顧及。
江茂華祖上均沒有留下什麼祖業,全家人靠幫人家打長工過日子,要不就像江茂華以前那樣做點小生意,以維持生計。江茂華的哥哥江茂才已過了二十了,因為家境的問題,遲遲找不到姑娘成不了家,最近由于老江家人的出面,為江茂才保舉了一樁姻緣,也是一個莊戶人家的閨女,也算是門當戶對了。若這次江鵬飛幫江茂華說合了他跟秋香的這段姻緣,那江茂華還不得感謝江鵬飛,感謝江家。
江鵬飛其實是知道秋香還沒有許配給別人的,但他得征求龍家人的意見,尤其是龍裕淳的意見。況且,那個年代還存在三妻四妾的現象,有身份的人往往會納妾,便怕萬一龍裕淳也看上了秋香,想納秋香為偏房,自己這樣一攪和,豈不是要出大問題,因此,江鵬飛首先還要排除這個大難題。
晚上,江鵬飛便把江茂華與秋香的這件事悄悄地告訴了龍儀清,便問龍儀清是否知道她父親有收秋香為偏房的意思,龍儀清說她也不知道。但當面問龍裕淳和秋香是不可能的,得試探一下。
次日,龍儀清找了個機會讓龍裕淳和秋香單獨呆在一起,龍儀清便偷偷地在一旁觀察,見龍裕淳和秋香的言談舉止均很正常,也沒看到龍裕淳對秋香有什麼輕浮的舉動,顯然是一般的主僕關系。有了這一點考察,龍儀清便想旁敲側擊地分別打探一下父親和秋香的真實心理。
中午,趁著大家干活和休息的空檔,龍儀清跟著龍裕淳來到他的房間,對龍裕淳說道,「爹,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什麼事?」龍裕淳問道。
「就是秋香的終身大事。秋香也不小了,該找個婆家了!」龍儀清說道。
「是該找個婆家了,問題是沒有媒人上門。酒坊里的伙計師傅們都有了家室,也沒有合適指配的對象。」龍裕淳說道。
龍儀清見父親這樣說,便基本上可以斷定龍裕淳對秋香沒有私心雜念了。事實上,龍裕淳也確實是把秋香當作女兒看待,收養了十來年了,也有了一定的父女感情,再說,這秋香也姓龍,古代同村同姓的人是不通婚的,這還是次要的,關鍵是龍裕淳一直都把秋香當女兒看待,因此沒有那種男女私情,且精力也有限,老夫少妻的,應付年輕貌美的康美蓉都力不從心,哪有心思往那邊想。
龍儀清便半開玩笑地對龍裕淳說道︰「如果爹爹舍得的話,我和鵬飛來幫她物色一個好人家。」
龍裕淳一听就知道女兒是什麼意思,趕緊擺了擺手說道,「我有什麼舍得舍不得的,我就一直把秋香當女兒看待,從來就沒虧待過她。總得對得起她死去的父親吧!百年後,我還得向他父親交差呢!」
「爹,你真了不起,我會把爹爹的這種心思告訴秋香的。」龍儀清贊嘆道。
告慰死者,為的是做給生者看,激勵生者。這一點,龍裕淳是有血性的,否則也籠絡不了他手下的這一幫人。
下午,龍儀清以做女工為由單獨把秋香叫到自己的房間,邊做著活兒邊聊著。龍儀清便趁機問秋香想不想找個婆家。秋香自然是說舍不得小姐,想一輩子呆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之類的話了。
龍儀清便正兒八經地跟秋香說道︰「我是說真的,秋香,從小到大我都是把你當成我的姐姐看待的,如今我這個當妹妹的人都嫁了人,也該考慮姐姐的終身大事了。當妹妹的理解你的好心,但不能因此而耽誤了你,否則就是罪過了。」
秋香低下了頭,喃喃地說道,「難得小姐還能為我這樣一個下人考慮,可要找一個好人家多不容易!象小姐跟姑爺這樣,那可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
「要找個家境好人品又好的倒是有點困難,但要找一個人品相當的卻也不是很難。這過日子嘛,關鍵要夫妻同心,生活才有意義。」龍儀清說道。
「小姐說的是,可上哪找這樣的人呢?」秋香就有點感慨,畢竟自己是個孤兒,倘若能有個得力的親人蘀自己出頭,那該多好啊!
龍儀清也能體會到秋香的苦衷,也就不繞圈子了,直截了當地對秋香說道,「秋香,你不要泄氣,我們一起來幫你找,找到你滿意為止。那天,我看見江家的茂華對你很有心,昨天鵬飛也跟我提起過他,說他對你很有意,茂華是個誠實厚道之人,人也勤快,只是家境稍微困難一點,不知你是否中意?」
秋香對江茂華是有好感的,但自己做不了主,還得听主人的安排,于是答道,「人窮一點沒什麼,只要自己有能耐,勤快,人品好就可以,小姐和姑爺看中的自然不會錯,我一切听老爺和小姐的。」
「你這樣說,那就是了。哪天我讓鵬飛蘀你安排一下,讓江家茂華請人來提親,也應該是一對好姻緣。」龍儀清說道。
晚上,龍儀清把情況跟江鵬飛說了一下。江鵬飛便說等這次外出回來後就讓江茂華請媒人來提親,現在有點來不及。這事便這樣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