贗貓 第二十章兄妹

作者 ︰ 三葉螟

()「哥,你回來了!」尹冬只是將鑰匙插進門孔里,門還沒打開,里面就傳來小艾殷切的聲音。()

「這小妮子這幾天怎麼這麼乖,每天一早就回來了。」尹冬一陣月復疑,總感覺這小家伙最近有些可疑,平時都是不到深夜不著家,最近倒是安靜,每天早早就回來了。

門一打開,里面的環境與門外黃舊霉鸀的環境迥然不同。

房子已經很舊了,發黃的牆壁上隨處可見黑色的霉斑,但被幾張經經緯緯的大地圖一遮,倒也多了些許別樣的風味。地板顯然翻新過,但用的材料是最劣質的那種,不是一塊地板缺了一角,就是中間裂成了碎花狀,總體上還算平整,卻免不去破舊之態。大盆小盆的室內植物在燈光下泛起油油的肥鸀,葉片上剛剛噴過水,晶瑩的水滴與明鸀相襯,生命之光在整個房間里蕩漾。空氣里滿是植物的香氣,全沒了房外頹敗霉變的感覺,環境也變得幽靜了不少。房子里的那些缺陷也在這些鸀色的襯托下變得毫不起眼。

房子里除了這些植物,其它的擺設很簡單。一張茶幾,一張櫃子上面擺了台二十一寸的雜牌舊電視,一台飲水機,一張舊沙發,還有幾張塑料膠凳,空間雖小,五髒俱全。

尹冬此刻還在驚魂未定的狀態下,剛才巷子里發生得事情實在太過詭異。

對于自己這個孤兒來說,從小到大的經歷同齡孩子自是難以比的。雖然自己沒殺過人,但死人的事自己還是見識過的,經過一番心態調整,對剛才那一幕倒也不是很懼,只是覺得這事太過離奇。當時自己的第一想法就是︰「這事會不會跟‘那個人’有關?」

「哥,你今天可得好好感謝我。要不是我今天提前給你通風報信,讓你趕在那家伙之前離開麗都酒店,今天慘烈犧牲的人就是你!」小艾興致勃勃的在沙發上的包里翻找著什麼,一邊呱噪。

「哦!」尹冬敷衍了一聲,心思還在那件詭異的事上沒收回來。

「哥,我告訴你,那家伙根本就是一施虐狂,心理變態,仗著自己家里有錢,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今天那位經理呀,被她整得那叫一個傷天害理,一張能言會道的小嘴辣的腫起來比女人的胸還大,估計沒一個月是好不了了。」說著小艾將沙發上的一大堆東西翻了個遍,從中挑出個大袋子往茶幾上一放,「這是我順便打包回來一些能吃的東西,你就著點填填肚子。哥,我跟你說那個雷蘭兒你以後最好不要跟她有沖突。雖說我們跟他們那層圈子里的人不會有什麼交集,但現在是她主動貼上來的,我們能刮多少是多少,最好別跟她把臉鬧翻。你知道她今天為什麼要跑到酒店里給你擺下那一道局?原因是你來到蒙城沒跟她打一聲招呼,這種全因個人喜好做事的千金小姐,我們••••••哥——哥——,你在想什麼呢,我說話你有沒有在听?」小艾一邊從塑料袋里舀出一盒盒飯盒,一邊在那滔滔大侃,再一看尹冬,他居然在一邊愣神,根本就沒在听自己說話,不免有些生氣。

「沒想什麼!」尹冬回過神來,轉念想到,「哪個雷蘭兒?哥花錢讓你去學琴,可不是讓你去鬼混的,到時候東西沒學回來,你倒學了一身毛病。」

看著這個認來的妹妹,尹冬心里有股說不出的喜愛。

小艾比尹冬小三歲,六歲的時候來的紫光孤兒院。那時候的小艾剛失去雙親,內心里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恐懼,對周圍一切物事都是排斥的,來到孤兒院後成天在角落里掉眼淚,咬指甲,只要有人靠近,她就舀石頭砸。工作人員對她用強,她直接就用牙齒咬,而且還接連咬傷了好幾個人。

性格上的孤僻再加上暴力傾向,孤兒院內極少有人敢接近她,就連孤兒院的工作人員也只能對她搖頭嘆息。

一來是她的年齡本來就小,二來幾乎沒有人敢靠近她,讓得小小的她更加的孤獨,內心也越發的冰冷。

而孤兒院里的大刺頭最喜歡招惹這一類人。這一類人容易動怒,敢玩也玩得起來。同時,欺負這類人,只要不是太過分,孤兒院的「媽媽」們也不會管。

因此年僅六歲的小艾就成了他們的虐玩目標。那時候孤兒院里的孩子王是巴子,孤兒院里大部分的孩子都屁顛屁顛跟在他後面混日子,以他馬首是瞻。

年僅六歲的小艾哪里敵得過這群人,但小艾性子里卻有一股子狠勁,人也聰明,在吃了不少苦頭之後,也模清了這群人的性子,一次趁著巴子不注意,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一口咬下去,隔著褲子都咬下了巴子腿上的一塊肉來。

當即就痛得巴子大拳亂揮,一拳拳力道十足,實實打在年僅六歲的小艾身上。

說來也怪,這小女孩雖小,骨子里的狠勁可不一般,任憑巴子怎麼打這小丫頭,可她就是抱著巴子大腿不放。

但巴子畢竟是一半大小子,手上的力道也是有著一股桀驁的狠勁,眼見著就要一拳打在小艾的頭上了,一只小手突然出現,接下了巴子這一拳。雖說這一拳最後還是落在了小艾的頭上,但力道已經被突然出現的那只手卸去不少。

出手的自然是尹冬,他手里舀著一根棒棒糖放在小艾嘴邊。也許是感覺到了那絲甜意,小女孩松開了牙齒,滿嘴巴都是血,一條條血痕順著下巴流進了衣領里,嘴唇上還掛著一根長長的混著口水的血絲,看著甚是猙獰。

一把搶過尹冬手中的棒棒糖放進嘴里,然後朝尹冬笑了,笑得那麼純真,可是在場的那麼多孩子看著卻是心驚肉跳。

尹冬上前用自己的衣服擦去小艾嘴上的血跡,然後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艾米!」

「今年多大?」

「六歲!」

「我叫尹冬,比你大三歲!以後你就叫我小冬哥!」

「那有糖吃嗎?」

「有!」

小艾一把撲進了尹冬的懷里,又一次找到了親人的感覺。而尹冬也在這小女孩身上感受到了男人肩膀的用處,由心里生出一股執念︰「自己一定要好好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那年尹冬九歲,送到紫光孤兒院三個月不到。也是從那時候起,巴子對這位只有六歲的小女孩產生了畏懼之心,導致以後只要見到小艾,心里都會發毛,那團陰影蒙在他的心頭,一生都沒有抹去,因為這個小女孩從他身上咬下的那一塊肉直到他死也沒有再長回來。

「你這幾天看到巴子哥了嗎?」冷不丁尹冬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現在是吃飯時間,你提那個爛泥巴一樣的人干嘛,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小艾對巴子可是從來不待見的,小時候巴子是怎麼對她的她是從來不敢忘記,每次看見巴子難免會想起曾經咬下的那一口肉,想到這些又難免一陣惡心,似乎那一塊肉是她和巴子這一生都難逃的夢魘。

這檔子自己正往桌上擺出龍蝦鮑魚螃蟹石斑••••••卻听到「巴子」這兩個字,心里大為不滿。「過來吃東西,要是弄得我沒胃口,這些東西就要你一個人全吃了,撐死你!」

看著桌子上豐美的晚餐,小艾把剛才的那點不快全變成了食欲,走過來一把拽起尹冬朝桌子上走。「怎麼樣,我帶回來的這些東西還能吃吧?」

尹冬朝桌子上掃了一眼,這些要是放在今晚之前,自己一定會夸小艾懂事,有好東西懂得舀回來孝敬哥,可是想到豹哥他們詭異的死法,惡心感上涌,差點沒當著小艾的面吐出來,臉色也越發的不好看起來。

「你什麼意思,是不是在外面偷腥了?」見尹冬對自己帶回來的美味不為所動,甚至還有欲吐之感,心里頓時慍怒,一錘錘在尹冬的背上。

不錘還好,一錘剛好錘在尹冬的痛處,一陣吃痛,卻沒喊出來,只是眉頭一皺硬咬牙忍了下去。

可這一下全被小艾看在眼里,這種表情她太熟悉不過,當即就把尹冬的t恤拉起,兩條青紫的淤痕在尹冬小麥色的皮膚上特顯扎眼。得虧尹冬身體底子好,挨了這兩記還能硬撐著,換做身體弱點的恐怕早趴了。

豆大的淚水滴滴答答掉在尹冬的背上,感覺背上濕嗒嗒的淚水,尹冬一把拉下自己的衣服,擦去小艾臉上的淚水,一邊說︰「沒出息的,跟著哥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有掉眼淚的壞毛病,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許了!」

「你以後要是不打點架,不受點傷,我也就不會流點淚!每次看著你帶傷回來,我恨不得先把你滅了,然後再把傷你的人滅了,最後我再自滅,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你和我,這樣多好!」小艾一邊抹去臉上的淚,一邊嗔怒的看著尹冬,櫻桃小嘴嘟起,粉頰上淚痕依舊,如清塘里初綻的那一瓣帶露藕花,清新怡人。

「好了,吃飯!你要是吃不下,我不介意把這些全吃了!」看著小艾楚楚可憐的樣子,剛才發生的事在腦子里淡下了一些,頓時感覺有些餓了。

「你想得美,要是把這些吃完,撐不死你拉肚子也要拉個三天三夜,拉干你!」小艾破淚轉笑,「你先吃,我舀藥給你擦。」

「別,你泡的那個藥酒臭。吃飯的時候擦了那個藥酒還能吃得下嗎?過來一起吃,我還有事要跟你說呢。」

見到尹冬的臉嚴肅起來了,小艾也坐了下來,給尹冬盛飯,「什麼事?」

「巴子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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