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幣撒在盒子里,發出叮當聲。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謝謝光顧。」她用沾著油的手拿過了硬幣,數好,放進了後面的口袋。
這是最近一個月來,她一直在做的事,簡單,方便,而且賺的錢也不少。
自然不如從前企業高管的工資高嚙。
溫暖自從畢業,就一直在潤宇工作,從一個月兩千塊錢的小工,到溫城總經理年薪十五萬,到潤宇總部秘書長,年薪十七萬,市場部經理年薪三十萬……
那些雄壯的過去,現在都是一抹塵埃……
出來的時候倒是帶來一些錢,但是終究她工作時間少,攢的錢也不多,加上當時臨時要逃竄。很多錢都填補在了那一箱子的紅票子里,所以碌碌無為一個月後,她決定還是自己創業。
她現在不能用本名,沒有學歷,出去工作只能做一些端盤子的小工,以她現在的身體,甚至不會有人要她,但是自己出來干活就不同了,時間上比較放松,早上做一早上,下午就可以休息,髒點,難看點,但是賺的錢是夠花的。
所以她自己花錢買了個小攤位,開始賣起了煎餅果子。
嗯,至少不用去上班的地方受氣,她覺得這個決定十分聰明。
收攤後,她一個人推著車,往自己的住處推去,肚子里的小寶寶似乎是有些餓了,一直在里面翻來翻去。
她低頭看著,臉上不由的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雖然出來很勞累,但是畢竟幾次檢查,孩子都是健康的,胎位正常,胎動很活潑,醫生都笑著看著她,說,做b超的時候還在里面亂踢,以後一定是個不好管的淘氣包。
只要孩子的健康的,溫暖覺得,她做的一切決定,都不會後悔。
「阿容,回來了啊,怎麼一個人在推車,來我幫你。」身後的鄰居大媽幫忙,將溫暖的推車推了進去。
他們都知道她叫阿容,單親媽媽,他們問過她,孩子的父親在哪,她只是淡淡的低下頭去,說,去世了。
「怎麼去世的呢?」
「得了很嚴重的病。」她說。
這樣的事也平常,大家不再多問,覺得她一個人準備生孩子很是辛苦,對她倒是照顧很多。
只是寡婦門前是非多,果然是沒錯,沒幾天,因為房東家的老頭子來***擾,她不得不搬家,誰知房東氣不過,開始傳她的惡言惡語,說阿容想給孩子找個爸了。
溫暖知道,她素來冷清的不愛解釋的性子,讓風言風語傳的越來越多,加上她確實年輕又單身,自己挺著大肚子,忽然搬來這里,大家的猜測本來就很多。
溫暖並不介意,她不需要別人幫助,自己一個人養活自己,大家怎麼傳,也都不會影響她的生活。
只是這天回來,還沒出門口,就看見一個鄰居大媽正站在那里,「阿容啊,你回來的正好,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佷子……」
溫暖看見她旁邊站著的男人,個子不高,眼楮有些發直,盯著溫暖,來來回回的看。
溫暖疑惑的看著他,「這是……」
大媽走過來,看她停好車,悄聲說,「我佷子,三十三歲了,老在外打工,沒時間找對象,你現在也是一個人,我心想正合適,所以帶來見一面……」
原來是相親……
溫暖無語,看著熱情的大媽,和那個穿著有些邋遢,盯著她上下很沒禮貌的看著的男人。
大概以前在潤宇,接觸的都是另一種人的緣故,對于這樣的男人,大概就算是憨厚可人,可是就是不舒服……
「大媽我……」
「別管那麼多,先進去見一見,你想,你現在孩子還沒出世,現在就在一起了,孩子生出來就跟你們親生的一樣,等以後,可就不好說了……」
大媽就這麼將她推了進去,窄小的院落里,那個男人打量著她,看的她很不自在。
只想快點結束的好。
「你叫阿容是吧……我听我姑媽說過了,你丈夫死了,所以你一個人帶著孩子……擺小攤怎麼樣啊?「
「嗯,還可以……’」溫暖窘迫的說。
「很累吧,也賺不了幾個錢,我家就在
tang前面那個城中村,你去過沒有,四間房,樓上樓下,樓上租著,我們住樓下……我在前面那個叫潤宇物流公司,一個月也有兩三千塊,你嫁過去後,也不用再出來擺攤了,不過你現在快臨盆了吧,坐月子我媽伺候不了,她肯定不會伺候別人的孩子,你家里還有什麼人嘛,讓他們到時候過來……」
「抱歉……這位先生,其實謝謝你姑媽那麼熱情,但是我還沒想過……」
「哦……我知道……第一次提這些是有點急了,但是你現在不是快生了,所以不快點的話……」
溫暖拿著帕子擦了擦手,看著面前的男人,一本正經的說,「對不起,我真的還沒想過要找男人,沒想過要結婚,而且擺小攤也不像大家想的賺錢那麼少,我還能養活自己,坐月子我也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代我向你姑媽道謝。」
男人的長臉瞬間拉的更長了。
「哎,你什麼意思,你的情況姑媽都跟我說過了,你帶著個孩子,要工作沒工作,要房子沒房子,要錢沒錢,要樣子也沒樣子,你還想找什麼樣的?我不嫌棄你就不錯了,真是……」
溫暖听不得這樣的話,她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是很糟糕,但是,過的好過的不好,她自己心里有數。
只是一個人懷著孕,沒有人可以依靠而已。
小屋只有一間房間,里面是廚房,外面是臥室,廁所在旁邊,小小的一個,當時看房子時,有廁所和沒廁所的比,一個月要多掏一百塊錢,她不喜歡跟別人共用廁所,于是多花一百塊,租下了這一間。
房間雖然小,但是收拾的也還利落,所有被褥都是兩個月前新買的,加上廚房用品和衣物,也是她自己出來生活後,最大的一筆花銷。
勞累了一個上午,她坐在小床上,滿足的將勞動成果--一個上午賺的錢,有兩百多塊,拋去成本,還剩一百多塊。
她心滿意足的將所有的錢放進錢罐里,湊足了一千塊,一起存去銀行。
然後,她靠在床上,模著自己一直在不斷的翻滾著的寶寶,「寶貝,你要把媽媽的肚子給踢破了,這麼不老實……寶貝,媽媽下個月就要生產,到時候你可要好好听話,媽媽要一個人照顧你,如果你不听話,媽媽會很辛苦的。」
寶寶好像能听得懂她的話一樣,話音剛落,便听見他在肚子里伸出小腳,讓她的肚子立即鼓出了一個小包。
她看著,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來,伸手去撫模那只小腳,緩緩的來回揉著,小腳慢慢的縮了回去。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小街道上的生活充滿了各種雜七雜八的八卦。
那天拒絕了鄰居大媽的相親後,有人總說她不識好歹,想要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價。
好在只是背地里說說,見面也不敢真的罵起來。
溫暖推著車回來的時候,大街上,正看到櫥窗里的兒童百貨。
小小的嬰兒床,被布置的十分漂亮,實木的床板,為了嬰兒的健康,沒有刷任何油漆,上面蚊帳籠著,里面小被子疊著,溫暖模著自己的肚子,心里也想給她即將出生的寶貝買一個。
店員發現了她,在門口笑著說,「才一千塊,買個吧,送圈套的被子枕頭哦。」
一千塊啊。
溫暖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新生兒貼著媽媽睡比較好。」
「呵呵,那倒也是……」店員看著她推的車早餐車,干笑兩聲。
並不是她太摳門,只是想到生孩子要花費很多錢,而且她還要攢更多的錢來以防萬一,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雖然看著那麼可愛,但是,在生活面前,還是不堪一擊。
還是算了。
她推著車子向前走去,邊走邊說,「寶貝,等我們度過這最艱難的時候……等你出生後,媽媽會給你更好的生活的。」
現在的她不適合的高調,還是什麼都小心著來,否則做的那麼多事情,豈不是都白費了?
正推著車,抬起頭來,卻忽然看見,前面橋頭,潤宇的大牌子,金光閃閃。
溫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走進潤宇廣場的時候,媽媽牽著她的手,說,這里是媽媽的家……
後來,因為知道媽媽是那里的主管,她進了潤宇總是非常的自豪。
現
在卻才知道,他們都不過是這個集團的一枚棋子,豪門盛宴中,他們是過客,是乞丐,是被人利用的渣都不剩的卒子。
好在她現在幡然醒悟,再也不想背負這些無趣的東西,這一次,只想為自己而活。
當然,也為了肚子里的小寶貝……
看了一眼潤宇商城的金色牌子,她果斷轉身,繼續推著她的「致富法寶」,往家里走去。
*
「哎,以晏,今天怎麼沒被你那嬌媚的未婚妻纏著?」酒吧卡座里,陳李袁搖晃著手里的手槍,看著蘇以晏。
蘇以晏坐下來,瞥了他手里的手槍一眼,「你拿這個出來不覺得太晃眼?」
「假的,今天剛收繳的一批,做的跟真的似的,就可惜不能打子彈,就是路上差點被鄰家警局搶了功勞,媽的你不知道,那個女的跟悍匪似的,直接來搶貨,老子的蛋差點被她踢飛了,但是可惜啊,女人終究是女人,嘿嘿……」他玩著,吹了一口槍口,模仿著周潤發的樣子。
蘇以晏只是靠在了椅子上,仰頭,兩根手指揉著眉心。
「家里不是催你快點結婚,我看你跟木子姚感情也不錯,怎麼還不趕緊結婚?」陳李袁繼續刺激他。
蘇以晏瞥了他一眼,「你三十好幾了還不結婚,還來管我的閑事?」
「哎,兩個月前是誰喝醉酒說,女人沒一個好東西,你要結婚然後離婚再找人結婚再離婚報復全社會的……」
蘇以晏眼楮一厲,瞪著陳李袁,「你編撰的笑話很好笑,可惜我不喜歡。」
陳李袁嗤了聲,懶得管他的樣子。
蘇以晏不想再提起自己,看著他,「你怎麼還不結婚,我記得你家里給你準備了一沓相親對象了。」
「嗤,天下女人那麼多,我干嘛為了一棵樹放棄一整片森林?不了,我還是多玩兩年,等玩夠了,我再找個好老婆安定下來。」
蘇以晏握著酒杯,不屑的冷哼,「等你玩夠了,好老婆早被別人挑去了,剩下的,都是跟你一樣心態的女人,要麼是自己玩膩味了,要麼是被人玩膩味了,所以,老陳,你多玩一年,你未來老婆就多被人玩一年,你早點結婚,你未來老婆,就少被人玩幾次。」
「你……你……」陳理袁氣的抓狂,「擦,毒舌,真毒舌,蘇以晏,你就這個樣子……難怪溫妹子寧願選那個木頭宋離也不選你!」
這句話讓剛剛一臉無所謂的蘇以晏徹底黑了臉,他端著酒杯,臉僵在那里,幽幽轉過頭來,漆黑的眼底帶著寒冷,好似個閻羅一樣。
「哎……好好,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嗨,以晏,李袁,你們怎麼在這里。」這時,一個聲音***了進來,抬起頭來一看,卻是蘇以乾。
蘇以晏微笑,「二哥怎麼有時間來這里。」
蘇以乾也笑著坐下來,「跟一個客戶約好了,以晏,怎麼好久沒看到溫經理,現在的市場部經理,不如溫經理那麼干練……」
蘇以晏彎起一抹冷笑,看著蘇以乾,「就算是做企業,不是公務員,招募員工也是要看品德的,二哥心心念念的溫經理品格不夠,只有干練又有什麼用?」
蘇以乾挑眉,「怎麼好像以晏跟溫經理有些誤會?」
「我看是二哥對溫暖有些誤會,這個女人二哥不了解,雖然二哥很欣賞她,但是顯然溫暖志向高遠,對普通的男人沒興趣,二哥想要制服她,就要有更多的錢才行。」
蘇以乾無奈的搖搖頭,看向一邊的陳李袁。
陳李袁忙擺手,「別看我,我不知道……二哥也曉得,自從那個女人卷了錢走了之後,以晏就一直不喜歡提起她來,再說,這樣的女人,也沒必要再提起來,是不是……」
「這麼說你們之後也再沒見到她啊。」蘇以乾說,「本來還奇怪到底出了什麼事,溫經理就辭職了,原來是這樣……」
蘇以乾就那麼起身,向外走去。
陳理事等在那里,看著蘇以乾回來,低聲說,「怎麼,他沒說?」
「看來他也沒那個女人的消息。」蘇以乾抖了抖自己的衣服,邁步出去。
「那個女人也夠厲害,就這麼銷聲匿跡了,連跟頭發都找不到了?她也是
狠心,竟然就放棄了潤宇的工作,她認識的人最近都監視著,可是竟然她連個郵件都沒回復,關鍵是世界之大,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哎……」
蘇以乾沉著臉,「還有多久出生?」
陳理事知道,他問的是那個孩子。
「還有不到半個月,就是預產期了……」
那就是說,現在大約已經足月,隨時可以出生。
那個孩子……最好不要讓他先找到……
*
「听說了嗎,咱們這片馬上要拆遷了,不知道還能住幾天。」
溫暖挺著肚子回來的時候,就听見鄰居們正在討論著這樣的話題。
這一片其實早在五年前已經劃定拆遷,城中村,建築錯綜復雜,很影響市容,但是無奈寸土寸金,沒多少人能開發的起。
現在終于有土豪決定要開發了?
外面牆上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扣上了「拆遷」兩字,但是卻遲遲沒有動工,卻不想竟然這個時候要拆遷。
溫暖有些煩惱,她馬上要生了,這幾天孩子已經入盆,隨時可能會有動靜,她怎麼在這個時候換地方?
回到家里,卻見房東竟然在門口等著。
房東微胖,大熱天的,拿著毛巾擦著汗,靠著這片自建房,她完全不用工作,可以吃的好穿的好,穿金戴銀的,十分時尚,看著溫暖,她沒什麼好脾氣,直接說,「明天你就準備搬出去吧。」
溫暖吃驚的看著她,「什麼?明天,但是……房租是付了半年的。」
「我馬上退給你房租,但是你不能再住下去了,不瞞你說,這里馬上要拆遷,明天有人來看房子,給了不少的賠償款,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靠著那筆錢救命的,反正你快點搬吧,不搬的話明天來人直接推房子,我可管不了那麼多。」
溫暖忙拉住房東的胳膊,「房東太太,你看我馬上要生孩子了,能不能寬出來幾天……」
「哎,你就別仗著你的肚子博取同情了,你不知道我讓你住這里已經是惹了多少閑言碎語,誰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怎麼來的,說什麼丈夫死了,好死不死,偏偏你懷孕了他死了,死了也有點家產有房子住吧,怎麼你就要住到這里來,人都懷疑你是不是當過小姐懷了嫖客的孩子。」
房東說話難听,溫暖听的臉色發白,她也不管,直接甩開了溫暖的手。「別抓著我,熱不熱。」
溫暖看著房東離開,知道她說這些也是為了刺激自己趕緊滾出她的房子。
她想,看來是不得不搬了。
放好了推車,她出去準備找新的住所。
「寶寶,你只能掙點氣,這兩天千萬不要開動,等媽媽找到新家,再出生……」
跑了一天,但是大家看到她一個人挺著肚子找房子,都不想租給她。
她也不敢太張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于是只能找一間是一間。
回去後,有些喪氣,只是肚子里的孩子仍舊很活躍,不時的跟她做著互動,她想,她至少不是一個人,有這個小寶貝陪著她,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當時他們逼著她打掉孩子的時候,不是也以為走到了盡頭了嗎,可是現在孩子已經長大,隨時可以出生了,所以,到最後,總會想到辦法的……
*
「以晏,你現在要拆遷的就是這片房子嗎?好大的一片啊,準備建成潤宇廣場?」
驅車走過那片城中村,木子姚在旁邊奇怪的問。
蘇以晏瞥了眼外面,點頭,「已經圈定,三天內就會開始拆除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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