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樂城的西北大街,最大的奴隸市場儼然一副熱鬧景象。
青石壘成的圓形競技場,看客們居高臨下的投遞著銀子,高亢而激動的高呼著︰「咬死他!咬死他!」
場地上,巨蛇足足十米有余,張開血盆大口朝倉惶而逃的奴隸們奔去,眼下它的肚子腫脹,前行已經沒有最初那般靈活,卻依然不放過活著的那個男子,男子左臉刻著字,顯然是犯了錯準備變賣的奴隸,他倉皇的逃竄,滿目瘡痍,那些歡呼聲讓他十分憎惡,卻來自四面八方,他抄起地上的長刀,瘋狂的砍殺著,毫無章法,僅僅只是自衛。
奴隸市場的競技場每天都會上演無數次猛獸和奴隸搏斗的場景,死里逃生的奴隸才會被更好的主子看上,或者是護衛,或者是上等的丫鬟,在極樂之外的蠻族以各類猛獸為信奉,能活下來的人,抑或是打敗了猛獸,會讓他們覺得有神靈的保護,被買去後的命運也會好些,可是能活下來的人卻屈指可數。
此時場地上唯一的男子滿臉驚恐的注視著匍匐而來的巨蛇,那巨蛇像是對這個負隅頑抗的男子來了興趣,抑或是想到了更加折磨他的方法,只見拔地而起,巨蛇將頭高高抬起,足足有幾個男子高,巨大的黑影籠罩在男子身上,男子一個踉蹌跌倒在地,那把刀當即跌落在一旁,他的精神終于被逼到了極限,一聲慘叫傳來,男子當即倒地,竟是被嚇破了膽。
那巨蛇慢慢放低了身體,一口又是一口,逐步將男子的身體蠶食。
歡呼聲從四面而起,又是莫名的興奮和血腥。
看台的最高處,珠簾之後的男子肌膚勝雪,眼波含情,葡萄美酒那鮮紅的顏色在他手中的七彩琉璃盞中放射出炫目的光暈,竟將他一張臉映襯的更加絢爛奪目,風流卓犖。
男子白衣飄逸,上好的浮光錦,哪怕他只是靜坐在那里,衣衫上也同樣閃爍著點點星輝,如夢似幻。
男子身邊分別跟著一男一女兩個侍從,女子淺紫色衣裙,嬌俏可愛,腰間背著鹿皮的小包,上面掛著各類奇怪的白色牙骨,女子腰系彩色腰帶,其上的流蘇上掛著小鈴鐺,行動間發出清脆的聲響,女子明明生的可愛俏麗,那雙眸子卻極為平靜坦蕩,只站在那里便亦然一道風景,她身邊的男子黑衣緊身,背手而立,說不出的肅殺之氣,大好身材展露無遺,男子腰間比常人要多出一些尺寸,別人或許看不出什麼,練武之人卻知道那是藏匿暗器的地方。
這樣出彩的主僕若不是坐在雅間里,怕是要惹來無數的側目,眼看著這一場的競技已經結束,夏侯嫣才微微一笑,她定神看去,被推出來新的籠子里,夏侯鈺的臉幾乎慘白到沒有血色,再不復從前的姿色,如今的她不知受到了怎樣的折磨,竟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浮影也看到了夏侯鈺,她冷哼一聲替夏侯嫣倒滿葡萄酒,沉聲道︰「小姐,最好看的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夏侯嫣卻是不言不語,靜靜的看著,眼底似乎也有一種渴望,鐵靖看在眼里卻道︰「要我說何必這樣麻煩,一刀下去便是最快的方法,也省的在這里浪費時間。」
「死是最好的解月兌不是嗎?」夏侯嫣眼神一眯,正對上夏侯鈺的眼神,她的心里冷冷而笑,竟也是那般殘忍。
鐵靖似乎還是不理解夏侯嫣的意思,作為殺手作為暗衛,他們的任務都是直接而明確的,找到敵人,擊殺敵人,這樣看似彎彎繞的方法,著實讓他覺得婆婆媽媽,浮影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隨即道︰「三小姐罪惡深重,咱們小姐如何會讓她死的那麼痛快,必然是要擊潰這女人的心智,讓她生不如死,這樣才有趣。」
鐵靖看了看夏侯嫣,見她微微一笑,便知道浮影所說不假,他突然覺得面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似乎跟印象中的某個人極為相似,宮里那位不也是以手段陰狠出名嗎?那些刑具光是叫人看著都覺得恐怖,不知多少人因此嚇破了膽,如今面前的女子當真和那位有異曲同工之妙呢,而且似乎更高明,面前這位是借著別人的手,連露面都省了。
夏侯嫣輕輕而笑,淡淡道︰「浮影所說不假,我們抓到了夏侯鈺,如果就這麼給她個痛快,那真是便宜了她,我這三姐出身高貴,從小又被捧在手心里,如何知道下等人的滋味,偏偏又是個有心計的,若賣到那些骯髒地方,被她逃了出來,對我們也不利,不如讓她來這極樂最殘酷最無人性最下等的地方玩一玩,讓她也嘗嘗不把人當人的地方,究竟是怎樣的一番天地,讓她也明白明白若沒有父母庇佑,她,什麼都不是。」
「可是這里好歹是有錢人聚集的地方,小姐就不怕她伺機喊出來,若是傳到國公爺那里,只怕節外生枝。」鐵靖說出自己的擔心。
夏侯嫣搖搖頭,笑道︰「你以為這里掌勢的都是蠢貨嗎?這夏侯鈺必然是來了這里不久便開始嚷嚷了,可是你看,她現在這樣安靜的呆在籠子里是為何,只怕早就被人灌了失聲的藥,目的就是防止她亂說話,別說她就是國公爺的女兒,就算是,這里的人也不會讓人輕易知道,這是殺頭的死罪,他們萬萬不敢冒險,更不會把夏侯鈺送回去,這便是人心。」
「屬下受教了。」鐵靖脊背發麻,只覺得面前的女子有種深沉的心思,叫人實在恐懼,難怪別人說,寧可得罪小人,也不可得罪女人,果然啊,女人心若狠毒起來,當真是……
此時,鐵籠終于打開,一頭饑腸轆轆的猛虎,在場地打圈轉著,它顯然十分煩躁,張開的血盆大口中不斷有液體流出來,似乎對美食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渴求。
場地的幾扇門紛紛打開,被踢出的女子們亂作一團,有尖叫的,有坐在地上痛哭的,有反回去抓著牆壁試圖求得開門的,也有如夏侯鈺般眼明手快去搶武器的。
武器只有一把,誰先拿到,誰才有一線生存的希望,撲向長刀的幾個女子廝打在一起,為了生存,人性最黑暗的一面逐漸暴露,夏侯鈺畢竟大家閨秀,比不得那些山野的村婦,只幾下便被擠倒在地。
她扭頭看去,猛虎正在肢解一名女子的身體,血肉和內髒混合在一起,那女子的臉上布滿了灰塵,早已看不清樣子,只是那雙眼楮卻瞪的老大,似有不甘,她倒吸一口涼氣,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猛虎只幾下便把外圍的女子一個個的啃了個干淨,他似乎還未吃飽,竟咆哮一聲,騰空躍入爭搶武器的人群里。
一女子時運不濟,被猛虎一腳踏在胸口,鮮血如水柱一般涌了出來,她還來不及呼喊,又被猛虎另一只爪子劈頭踏來,瞬間斃命。
幾個搶武器的女子還未見過這般情景,當下嚇傻過去,連武器也忘了拿,只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猛虎步步逼近,其中一個才恍然大悟,去搶不遠處的長刀,只是畢竟沒有功夫,用起長刀來也顯得蹩腳,猛虎顯然被女子的大喝激怒,避開長刀反手便是一口,生生含住女子的頭顱,女子來不及呼喊,頭和身體亦然分了家。
「啊!」其他女子尖叫一聲,哪里還有理智去拼殺,立刻逃作一團。
夏侯鈺因為在原地安靜的呆著,卻是極幸運的逃過了猛虎的這一輪追殺,她看著就在自己眼前的長刀,猛的抽了出來。
此時,猛虎正在一個個處理咬死的女子,全然沒注意正步步靠近的夏侯鈺,夏侯鈺緊緊抱住長刀,竟一個躍身上了猛虎的脊背,她要活!只有活著才有回去的希望!
想起被帶到這里的第一天,那些骯髒男人身上的汗臭味便永遠的留在了她的記憶里,她求饒,她甚至威脅他們,都無濟于事,直到最後他們毒啞了她,她在心里明白,她唯一可以逃出這里的方法,就是贏得競技的勝利,她要出去!只有出去才可以殺了夏侯嫣!在這里的日日夜夜,她生不如死,卻只有這個信念無比堅定。
當怨恨變作力量,那便是一發不可收拾,長刀入喉,直直插在猛虎的咽喉右側,猛虎長嘯一聲,甩飛背上的女子,被激怒的牲畜最是凶殘,甚至不惜一切,猛虎隨著夏侯鈺飄出的身體,猛的一躍,當空咬住了夏侯鈺的胳膊。
一聲慘叫劃破天際,夏侯鈺只覺得左臂一痛,整個人如墜冰窟,她的手,她的手!
猛虎發了狂似的咆哮,步步緊逼,夏侯鈺挪動著身子慢慢後退,她眼明心靜,注意到一旁的木樁之上似乎削的極尖銳。
她轉移方向,朝木樁靠近,浮影在高處看到這一幕,不禁道︰「這三小姐還真是頑強,不過看樣子,她要勝了。」
夏侯嫣冷冷一笑,她抬頭看看天,就要下雨了呢。
一聲驚雷劃破天幕,猛虎受了驚嚇也隨之躍起,卻正中了夏侯鈺下懷,猛虎整個身子被木樁上的木尖扎穿,死相慘烈。
夏侯鈺喘著粗氣,忍著劇痛,突然失聲痛哭起來,劫後余生,她終于可以活下去了。
雨水在一片雷鳴聲中緩緩而落,打在她布滿血污和灰塵的臉上,不消片刻,那張姿色艷艷的臉蛋便出現在眾人面前,夏侯嫣看著遠處走向競技場內部的男人,突然淺淺一笑。
浮影順著夏侯嫣的視線看去,突然明白了什麼,驚道︰「是他!」
鐵靖也看到了,只是他並不認識,于是道︰「看來有人要買她了。」
「被這個人買去未必是福氣。」浮影淡淡的笑了笑,隨即看向夏侯嫣。
鐵靖不明的簇簇眉︰「這是為何?」
浮影解釋道︰「那是極樂出了名的侯老爺,這侯家世代經商,倒也算富足,只是這侯萬天卻是對男女之事有特殊癖好之人,看他年過五十,卻無一子半女,因為但凡跟了他的女子,總是死于殘忍的虐待手段,可見這個人心里是不正常的。」
鐵靖突然明白過來什麼,他看向夏侯嫣的眼中甚至帶著幾分探尋,這女子是真的不會放過夏侯鈺,讓對方來這里,無疑是從天堂到地獄,也許她已經猜到夏侯鈺會活,可是卻又故意叫來那侯萬天,甚至連這下雨的時辰都計算在內了,這是怎樣的一份心思。
一個人從希望到失望,再到絕望,也不過如此了吧,而被面前這個女子輕易的玩弄于鼓掌之間,也許那夏侯鈺還在為死里逃月兌慶幸,卻不想更恐怖的死亡還在後面。
夏侯嫣突然起身,理了理衣袍對鐵靖道︰「明日去護城河撈三姐姐的尸體吧,你知道怎麼做了?」
鐵靖一愣,隨即道︰「屬下明白。」
——
這日,夏侯嫣正在專心致志的練著字,忽而听的身前鐵靖道︰「小姐。」
夏侯嫣眼皮都未抬,淡淡道︰「如何了?」
「回小姐,屬下已經將三小姐的尸體放到了二夫人那里……」說到此處,鐵靖突然頓了頓。
夏侯嫣略一頓,抬了抬眉睫道︰「但說無妨。」
鐵靖這才點了點頭,繼續道︰「二夫人果然如小姐所料,並沒有聲張,只是將那三小姐的尸體肢解,又命人做成了湯羹送到了二小姐那里。」
夏侯嫣輕輕擱下筆,半響沒說話,她知道蕭氏心里恨透了夏侯鈺,本也是借個人情給她,卻不料她心思剔透,自然知道這背後指使的人是夏侯雪,這也算送給夏侯雪的大禮吧,只是手段之陰狠,叫人膽寒,如今她唯一的女兒沒了,他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也未可知,只是,這個盟是勢必要結的。
「我知道了,由著她去吧,我們只管看著。」
果然不出二日,就听到夏侯雪病倒的消息,原來夏侯雪飲湯羹的時候,莫名吃到了指甲,而那指甲上的花紋卻是夏侯鈺生前最喜歡的花樣,夏侯雪聰明睿智,自然猜到了什麼,當日盤問了所有送吃食來的下人,甚至懲治了小廚房,可是一無所獲,這之後,她便發起了高燒。
人在做,天在看,竟也有害怕的一日,只是夏侯嫣心里不免痛快,這其間江氏倒是暗暗去看過兩次,至于說的什麼,夏侯嫣倒不知,只是日子還算平靜。
一大清早,夏侯嫣還在用早膳,就看到江氏身邊的張嬤嬤來了瀟湘館,正準備招呼,張嬤嬤卻先道︰「五小姐,老太太請您過去。」
夏侯嫣放下碗筷,一副恭謙的模樣︰「不知祖母叫我去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竟讓嬤嬤親自跑這一趟。」
「也不算是壞事,五小姐去了便知,奴婢只是傳話的,其他也不便多說。」
夏侯嫣知道套不出什麼,隨即道︰「嬤嬤且先去,我一會便到。」
張嬤嬤前腳剛走,白嬤嬤便上前低聲道︰「會不會是老太太察覺了什麼,又或者是二小姐在老太太那里說了什麼。」
夏侯嫣冷笑一聲道︰「二姐姐是何等聰明人,敵人在暗,她在明,在沒有查出是誰所為,以她的性格斷然不會說什麼,只是我總覺得她這次病的奇怪,且讓鐵靖多盯著吧。」
「說來也怪,二小姐自從病倒後,便整日說有鬼,還加強了守衛,鐵靖也是好幾日沒探得消息了。」
「如此一來,更說明問題,不過盯著總沒錯的。」夏侯嫣道。
更了衣,夏侯嫣帶著白嬤嬤前往了靜雅居,此時,江氏正在院中修剪著花卉的枝椏,見夏侯嫣來了,她只是淡淡一笑,眼神中似有窺視,卻巧妙的遮掩了,換上那副慈祥和藹的笑容。
「嫣兒來了。」
夏侯嫣行了禮,笑容中不冷不熱,卻也讓人捉不到錯處,她上前道︰「祖母我來幫你。」
江氏也不拒絕,看著夏侯嫣專心從容的模樣,她只是笑,在張嬤嬤的招呼下,送上的熱茶和桌椅齊齊擺好,江氏落了座,靜靜的看著。
半響,待夏侯嫣修剪完了,江氏才起身,她看著被夏侯嫣修剪規整的花,笑道︰「這修剪花卉的時候最是要靜心,否則也體會不到這其中的樂趣。」
「祖母說的極是。」
見夏侯嫣還算恭敬,江氏又道︰「這修花和做人差不多,總有很多規矩和必須完成的使命,就拿我來說吧,嫁入了夏侯府便終身要守護我的丈夫,我的兒子,從前我也是頗多稜角,可是現在不也一樣磨的光光的,可見我也被修剪的如這花一般。」
夏侯嫣知道江氏話里有話,卻也故作不知,見夏侯嫣愚鈍,江氏索性開門見山道︰「若是這府里出了什麼鬼媚子,我勢必會毫不留情的剪去這多余的枝椏,只留下最好的,這樣家才是家,嫣兒你說呢?」
這話顯然是警告夏侯嫣不要興風作浪,更不要有什麼不該有的小心思,若乖乖听話,她依然是夏侯府的五小姐,若不听話,除去也不是不可。
夏侯嫣挽上江氏的胳膊,淡淡道︰「祖母說的是,這個家有祖母坐鎮,又豈會出亂子。」
江氏一時也拿捏不好夏侯嫣說的話是唯心還是示弱,她任由夏侯嫣挽著,對一旁的張嬤嬤道︰「你也是,這大冷的天,怎麼不提醒我們進屋說話。」
張嬤嬤垂了垂目︰「奴婢失職,剛才見老夫人和小姐相談甚歡,這才沒有打攪。」
「的確是相談甚歡。」江氏話里有話的瞟了眼夏侯嫣,隨即道︰「進屋說話吧,我今兒找你來是有要事與你商量。」
商量?這話說的客氣,夏侯嫣卻知道所謂商量無非只是來告訴她一聲罷了,走個過場而已,雖心里明白,夏侯嫣卻還是道︰「是。」
進了屋,落了座,滿屋飄出的淡淡茶香,令江氏精神抖擻,夏侯嫣看在眼里卻什麼都沒說,江氏命人送上熱茶,笑道︰「說來也怪,你調制的茶十分提神,我現在已經喝習慣了,喝其他茶都沒有味道。」
夏侯嫣掃了眼手邊的茶,知道是江氏心里起了懷疑,這是要讓自己當面試這茶水,她笑著端起茶杯,品了口道︰「嫣兒對茶不甚研究,只是祖母喜歡,才去學了些,自己倒覺得所有茶都差不多呢。」
見夏侯嫣也喝了,江氏的臉上才出現釋懷之色,她沖張嬤嬤點點頭,張嬤嬤道︰「每次都要麻煩小姐配置茶葉,老太太有時候想的緊又喝不到,連覺都睡不好呢,不如小姐告訴奴婢配置的方法,也好過老太太想喝的時候喝不到。」
夏侯嫣見江氏盯著自己瞧,隨即笑道︰「白嬤嬤那你去後面教張嬤嬤吧,記住,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呢。」
白嬤嬤微一福身,道︰「是。」
江氏總算舒了口氣,面色也跟著疏朗了,夏侯嫣看在眼里,不由得笑了笑,她早料到江氏喝上癮之後會懷疑,所以也早就想到了應對之策,白嬤嬤配的茶里自然不會放罌粟,只是保不齊那煮茶的器具里會添加,至于如何添加,怎麼添加,都是黑袍人的事,她只管坐懷不亂就好。
屏退了其他人,江氏知道該和夏侯嫣說明白了,她略微收斂了些笑容,道︰「嫣兒,你在皇宮里的事祖母已經听說了,我和你父親商量了很久,決定送你入宮。」
「祖母……父親答應我不會如此的,你為何?」夏侯嫣裝出驚訝的模樣說道。
「你父親難免有糊涂的時候,不過如今他已經想明白了,你作為夏侯家的一員難道不該為家族做些事嗎?」
「祖母的意思,是要我討了皇上的歡心,好給夏侯家帶來榮耀嗎?」
見夏侯嫣也並非什麼都不懂,江氏隨即又道︰「也是也不是,若你得寵夏侯家的好處自是不必說,可是祖母要的卻不是得寵那麼簡單。」
「祖母有什麼話明示就好。」
夏侯嫣的直接,倒讓江氏也不再顧及,這孩子始終比不得湘妃的玲瓏心,卻好在听話,她笑了笑,于是道︰「我知道如今宮里那東方魅也對你另眼相看,而我又听你父親說了皇上與東方魅的事,你進宮後多挑撥二人之間的關系,好為你父親爭取有利的時間。」
「有利的時間?祖母的意思是父親要反了嗎?」
江氏面色一變,她心里猜測這等話是不是自己的寶貝兒子告訴這丫頭的,真是昏了頭了,不過也可見兒子對這丫頭是動了真心思,這等機密的掏心窩子話都告訴了這丫頭,看來送走夏侯嫣是勢在必行,江氏心里想著,面上不快道︰「這種話以後記得不許再說,你是想看夏侯家死無葬身之地嗎?」
「嫣兒不敢。」夏侯嫣趕緊垂下了頭,一副惶恐的樣子,眼神里卻是一片森寒。
「三日後便送你入宮,能不能在宮里活下來就要靠你自己了。」
江氏的意思很明顯,一入宮門各憑本事,你若聰明,事成之後必然不會虧待,若是死于宮中的爾虞我詐,也怪不得別人。
「嫣兒明白。」
出了靜雅居,夏侯嫣冷冷的回頭看著身後的院落,突然冷哼一聲,請神容易送神難,這麼容易就想打發了我夏侯嫣,也太便宜你們了。
白嬤嬤看出了異樣,上前道︰「小姐如今做何打算,這老太太說話向來說一不二,看來送你入宮是她的意思。」
「是又如何,我不會任由她將我捏圓搓扁。」
此時,遠處匆匆趕來的紫燕神色慌張,待對方走進,夏侯嫣低聲道︰「出了什麼事,如此慌張。」
「回小姐,鐵靖那里剛送來消息,大公子怕是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