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宮略,吊胃口,大家都是高手
夜色深濃。ai愨鵡
無眠。
兩個人相依相偎,也不曉得過了多久,誰也沒說話,都不想擾了這份來之不易的平靜。
漸漸的,也就各自陷入了思緒。
慕容紫是個極其擅于居安思危的人,她喜歡將所有都計劃得周密不紊,循序漸進的按著步調走,那樣會讓她覺著自己……活得很安全盥。
只因,這副軀殼原本並不屬于她。
不知為何,自去年從蘇城來到這兒後,她總會不經意的回想起在另一個世界,曾經的自己,還有曾經的生活。
偶時是一句話,偶時是發生過的一剎,與此時的她交疊重合,生出似是而非之感,讓她不知今夕為何夕瀧。
記憶里那個她本來的模樣早已模糊不清,她時常會沒來由的琢磨,她到底是從前的那個她,還是如今這樣的慕容紫?
而楚蕭離呢,任他有治國的驚世之才,卻永遠都無法看穿她這庸人自擾的心思和顧慮。
便是一如此時,分明她就在他的身邊,小心翼翼的依賴著他。
可他卻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耳邊,忽听她輕聲問來,「從前的我是什麼樣子?」
楚蕭離定眸,在暗色的光線里望住她,打量她恬靜美好的臉容。
「從前……」他想了一想,端正的眼色慢慢轉變得似有那麼一點兒不正經,再開口,就真的變成逗趣,「從前是個其貌不揚的野丫頭,而今漂亮多了,也規矩多了。」
慕容紫惆悵的嗔了他一眼,「我是說性情。」
他恍然大悟的‘哦’了聲,屈起靠在外側那只手置于腦後,微微仰起下巴,略作回想才說,「張牙舞爪的,沒得大家閨秀的樣子,朕初初見你時就在想,慕容淵怎會生出你這麼個女兒來?簡直就是慕容家的討債鬼,哈哈哈!」
听的人不止無奈,更加無力!
她委實沒想到那個慕容紫在楚蕭離的心里是這麼的……
忍不住,她置氣反問,「那你還喜歡她?」
「她?」勉強收斂了笑意,楚蕭離移眸看著身旁的小辣椒,那雙黑曜石般的眼楮里沉澱了星辰的光華,璀璨極了。
他對她莞爾,說不出的溫柔,「你不就是慕容紫麼?怎的?因為不記得從前,故而連自己的醋都要吃?」
慕容紫反映大,怔了一怔,接著就往身後的牆那端縮,拉開同他的距離,臉也撇開了,不和他對視,悶悶道,「我才沒吃醋!」
楚蕭離揪著她不放,「那是何意思?」
她依舊悶著,臉有一半都埋在四方枕上,「隨口問問。」
隨口?
他覺著不大像。
這丫頭心里藏著事,若她不說,誰也不會猜得到。
就連玄成都下了死論,只道他這個妹妹與五年前判若兩人,旁人只當北狄皇庭發生的是件意外,然而實則內里,興許她自己才最清楚!
從前楚蕭離不以為然,而今好奇到了極點。
他想,或許她對自己說了此事,他就能真正得到她的心了。
生出此念,他探手去扒拉她的臉,「四娘,你別一個人悶著,你心里想些什麼,說給朕听好不好?」
慕容紫一听他半哄半騙的語氣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告訴他?
他信嗎?
連她自個兒都雲里霧中,茫然無措,說出來只會更亂!
「我不想說,你別逼我。」態度是一點兒都沒有商量余地的干脆。
她是出了名的心里能藏事,喝醉了小嘴都密不透風。
你以為夜深人靜,人心脆弱,真能給你問出個所以然來?
楚蕭離在她這里吃了太多次閉門羹,她不說也不覺得多失落,只沒轍的笑了笑,「好,這
個不說,那我們說別的。」
萬歲爺也是出了名的堅持,他想做成的事,今日辦不成,還有明日,後日……總有一天能成的。
講求的就是個恆心!
听他源遠流長的語氣,慕容紫暗自懊惱不該留他。
夜還長,她跪了半天,就算涂了仙丹靈藥,整個人都疲乏不堪,根本經不住他一再糾纏。
且不說真讓楚蕭離說動,告訴她自己穿越的事。
其實就算說了也無妨,他信不信就這樣兒了,還能怎麼著?
怕的是他三言兩語的把她糊弄昏了頭,貿然答應了他什麼,她才叫得不償失!
腦子里有了這層防備,慕容紫立刻下決心再不說話。
直截了當的翻了身背對,她打著呵欠困意十足道,「夜了,皇上快歇了吧,明日奴婢還有好些事要忙,皇上早朝也是要早起的。」
「奴婢……」這夜楚蕭離光是玩味她這自稱都好幾次了。
有奴婢和當今天子同床共枕,還膽大包天拿背對著他的嗎?
他耍賴,拿著君威當雞毛令箭使,「朕不困,你陪朕說會兒話。」
小小的背影沒反映,像是睡過去了似的。
他不氣餒,「四娘,你睡了?」
慕容紫不理,閉著眼楮裝沒听見!
楚蕭離等了會兒,確定她橫了心不搭理自己,才是淡淡的勾起包容的笑,平躺了回去。
做完這個動作,他留意到她單薄的肩頭似有少許松動。
合著先前一直如臨大敵,默默繃著心弦對付他?
對她這個樣子,楚蕭離已然是連置氣都懶得。
不想與他說話就罷了,原本他還想對她解釋自己與洛懷歆的事,現下省得了,在她心里吊一陣子也好。
她今兒個主動靠近,已能算作進了不得的一步。
楚蕭離按捺得住,也就不再逼她了。
可是兩個人好不容易有近了這難得的一步,誰能真的睡得著啊?
都不困覺!
故而沉默了沒多久,還是萬歲爺先打開話匣子,悠然自若的說道,「等選秀過了,尚寢局更加忙,凡事你只管使喚下面的人去做,別親力親為的,沒得累壞了自己。」
選秀過了尚寢局當然會忙!
他話說到慕容紫心里最介意的上頭,還借著這個來關心她?
虛偽!
「謝皇上關懷。」才升職兩日的尚寢大人字正腔圓的應聲,「奴婢一定不負聖恩,帶領尚寢局上上下下,盡心竭力為天家辦事!」
滿屋都是酸味兒,鑽進楚蕭離的鼻息里,嗅得他通身舒暢。
「盡心竭力……」他玩味她醋意十足的話,眉眼彎彎,樂得不行,「不愧是慕容家的女兒,不過——」
側首睨了她繃得筆直的背脊一眼,他又道,「若你真是這樣,又該朕急了。」
盡心竭力的給他翻牌子?
伺候他與其他女人的床第之事?
光那麼隨便一想,楚蕭離不僅蹙了眉頭,覺著這一關過不去,不能這樣。
背對他的小人兒不說話,擺了一副‘你說什麼我都听著’的架勢,她越是悶著,他越感到心慌。
終歸後宮里會有無數的……他的女人。
這是避無可避。
他說話的語氣多帶著一半玩笑,因為連他都不敢確定,尤其對于她。
「那我要怎麼做呢?」慕容紫忽而意料之外的開了口,竟是在替他憂愁,「你是一國之君,後宮里的女人並非你說不要,就可隨心而為的。」
廣納後宮,綿延皇嗣,是帝王不可推卸的責任。
更何況,楚蕭離的皇位沒有坐穩,內外全
是隱患。
她從來都懂。
「而我是官奴,伺候天家進御是我的本分,吃後宮娘娘們的醋麼?我沒有那個資格。可是要我拿著你當日給我的聖旨,做了後宮里無數女人的其中一個……」
她不甘心。
給她做皇後都不甘心!
听出她話里有了退縮,楚蕭離肯定道,「可你舍不得我。」
「是。」事已至此,她還有何好否認的?
慕容紫轉過身來面對他,坦然說道,「你對我好,我會記在心里,只你確定,你喜歡的人真的是我嗎?你可會喜歡我一輩子?」
宮里其他的女子她都不提了,只說他與她。
他做不了她一個人的九郎,她也成不了他獨一無二的四娘。
親近了稱謂,疏遠了心。
「就著眼前的局勢,我無法在為你讓步,你也不可能緊著我一個人為先,那不如先這樣著,一時半會兒的,我也出不了宮去,容我們各自好好斟酌一番吧。」
楚蕭離要說的話都被她堵死了。
他那點對付大臣的睿智和敏銳,在她這里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斟酌……到幾時呢?
在他眼前有那麼多事擋著,他不可能事事都把她放在最當先著想。
選秀的日子越近,他竟是越覺得對她虧欠。
他不明白,自古男人哪個不是妻妾成群?皇帝就更不用說了。
他已然許她一世,宮里其別的女人他可以視而不見,卻不能不留,落到她慕容紫這里,不行就是不行,
偏還有一個霍雪臣為她入宮來,願意成全她彼此相守,白首到老。
想著,楚蕭離先是翻身對向床的外邊,以為背對她的話,心里會好受些。
可誰想慕容紫不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總覺得欠著什麼,于是只好再側翻回來,有神的雙眼把她盯得死死的。
這般時候,即便屋子里沒掌燈,兩個人也能將彼此的表情神態盡收眼底。
楚蕭離對慕容紫蹙眉冷眼,眸底流轉著沒轍又氣惱的色彩。
她看得明白,故意板起小臉正兒八經的說道,「選秀充盈後宮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皇上用不著覺得愧疚奴婢。」
想听她說一句寬容開解的話?
他想得美呢!
她就是不說,愧死他才好!
楚蕭離探手恨恨的輕撫她的面容,再而變成捏,只用捏的他也舍不得下狠手,疼不了她就是了。
一掃先前的郁結,他和顏悅色的問,「你故意的?」
慕容紫沖他眨巴了下眼楮,「奴婢是在替大楚江山社稷,還有楚氏皇族綿延流長著想。」
願意你就去,我不攔著,沒立場攔!
楚蕭離再道,「你覺著這麼吊著朕的胃口,能吊多久?」
不能實實在在的得到,那就是最好的。
這個道理三歲小孩兒都懂,他豈會不知她心思?
慕容紫不否認,理直氣壯道,「能多久是多久,終歸你心里記掛我比別人多,那我這不清不楚的女官也做得值當了。」
原來她還曉得自己早就與他不清不楚了。
楚蕭離本來有些郁結,一听她沒得遮掩的話,又是失笑連連。
「好,那就先這麼著吧。」不能再談下去,萬歲爺需知見好就收。
她贊同的點了個頭,這回是真的打了個呵欠,困意上頭。
調整了睡姿,她主動往他身邊挪靠去,腦袋歪在他肩膀頭上,合眸就寢!
她不走,他不放,大家各忙著各的,往後日子還長,多的是時候慢慢計較!
楚蕭離實在拿不準她那腦子里裝著多少稀奇古怪的心思想
法,但就今夜如斯結果,仿佛也不差。
看著她心安理得的靠著自己睡去,他心里美滋滋的,說不出的甜。
又想先前她古怪的問話,思緒一轉,趁著人還沒完全睡著,他道,「宮里這些事暫且不能免,但不管你與五年前有何不同,記不記得從前的事,我對你這份情義是真的,你不能懷疑我的心,這同我當不當這個皇帝沒關系。」
果真是這樣的。
楚蕭離喜歡慕容紫,與他是九五至尊無關,與她是慕容家的女兒無關。
可是,我本不是慕容紫,你若曉得了,一定會很失望吧……
不安在心底涌動著,還未來得及蔓延開,楚蕭離輕手輕腳的把她卷到懷抱里,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再以空出的那只手抓住她的,十指緊扣,密不可分。
耳邊是伴隨沁冷氣息的聲音,絲毫玩笑的意思都不得,他問,「你可曉得了?」
她輕顫,想要睜開眼,卻又有些膽怯。
最後只得把頭點點,掩藏下那絲不安,答,「我知了。」
被他的溫度完全包圍。
……
次日。
到了時辰,不需要哪個喊,慕容紫自然而然就會醒來。
畢竟她在宮里的身份是女官,這份自覺亦能算做保護自己的基本之一。
暖春的天氣,已沒得一個月前冷了,外面天還暗著,估模快卯時了吧。
再看眼前,楚蕭離睡得無比的安穩,均緩的呼吸伴著輕微的鼾聲,好眠深熟,壓根沒有很快會醒過來的樣子。
慕容紫犯難了。
且不說卯時上朝,反正武德皇帝時常賴大臣們的早朝,早都不新鮮。
只這兒是華庭,並非東華殿,一會兒天亮過後,不止鄒寧她們隨時會來找她,人那樣多,哪怕是他穿著便裝,誰還能錯認去?
大家都會想啊,皇上怎麼會大老遠來華庭?
聯系她昨日被罰跪,根本不難猜!
她正為難著,外面就得干脆的叩門聲響起,接著是溟影平靜道,「皇上,卯時將至,該起身上朝了。」
听到影大人的聲音,慕容紫感激涕零,連忙期待的看向楚蕭離——
皇上他老人家根本沒反映!
溟影雖在外頭,卻像是有先見之明般,都不需要哪個給他提醒,停了下又再說,「今日要商議與北狄聯姻之事。」
換言之︰正事,拖不得。
慕容紫側身躺在楚蕭離旁邊,細細打量他能夠稱得上絕美無匹的睡容,猶豫著是要起身去給溟影開門,還是直接把貪睡的人喊起來,冷不防——
面前的人毫無征兆的開口,「朕知了,你且先回去準備。」
听這聲音,分明沒有半點睡意!
慕容紫詫異,「你……沒睡嗎?」
「眯了一會兒。」楚蕭離睜開眼,眸底一片清明醒然,反倒問她,「昨兒個休息得可好?」
無論是他的臉容表情,還是說話的語氣,她都無法從其中抓到絲毫他休息過的痕跡。
眯了一會兒,是多久?
見她不吭氣,楚蕭離了然的彎起眉眼,「你擔心我?」
經不住他打早就施展溫柔攻勢,慕容紫局促,「是你自個兒不睡的,我為何要……擔心你。」
他笑,懶洋洋的眯著眼,面上全是不與她較真的松釋,「不擔心就不擔心吧,腿可好些了?還疼不疼?」
昨兒夜里沒意識,這會兒慕容紫才覺得他們靠得太近了,她的腦袋還枕在他的手臂上,也不知道麻了沒。
順著她的視線,楚蕭離的讀心術自然而然的派上用場。
「朕可是習武之人,夜夜與你枕著睡都沒事。」
這話說到一半,她已紅著臉皮爬起來
,不再挨著他了。
低眉順眼的暗道,誰要與你夜夜都一起睡……
她起,他也起。
天色尚早,讓朝臣久等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在床邊模了他昨天放在那處的藥,正打算再給她上一次,便是此時,外面響起鬼祟的步聲靠近來,明顯不是溟影!
慕容紫不及他敏銳,全沒留意那動靜。
只見他坐著沒動,手里拿著藥瓶子,料想他還想瞧瞧她的傷患,這會兒她完全清醒了,自然不願意,便道,「我的腿沒事了,你還是快——」
驀地,楚蕭離極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慕容紫怪覺,接著屋子外頭‘咚咚咚’的響起有別與先前溟影的叩門聲。
再而一個女子的聲音貼著門縫飄進來,「慕容表姐,你醒了嗎?我是珍兒,我有話想對你說。」
這是……段意珍?
屋里的兩個人都是沒想到,怎麼會是她?
楚蕭離听著就不悅了,既是她,那不得緊要,‘嘖’了聲,眉頭一皺,這就打算出聲把人趕走。
剛張了口,一雙小手迅速的把他的嘴捂得嚴嚴實實!
慕容紫那張小臉喲,何止叫做緊張?
只听她用壓得低低的氣息如臨大敵的警告道,「不許說話!不許發出聲音!」
昨夜是偷來的,她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