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個男人奔向貝御風,準備仗著人多欺負人少。
然,雙方斗在一處,只幾個回合,潑皮們就被身手矯健的男子打得個個屁滾尿流。
小嘍倒地哀嚎的時候,昕王爺已經來至無賴頭頭背後,拎著衣領,一把將他扯開。
無賴被摔出一丈遠,隨即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面部著地。
「再敢到佛門清靜地來放肆,要了你們的狗命!滾!」男子冷魅出口,不屑看那些倒地的宵小。
帶頭的無賴雖心里發怵,卻不甘在手下面前倒了威風,腳步往門口挪著,嘴里還在不依不饒,詛咒發誓,讓男子等著,他會回來報仇的臌。
無賴們走掉之後,男子轉身繼續往禪房走,卻被黃衣女子喊住。
「公子……」女子款步到他面前,緋紅著臉兒,「小女子今日幸得公子相救,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公子,請受若惜一拜。」
男子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答謝,遂,趕忙把她扶起。
「姑娘言重了!但凡有良知的人,遇見此類事情都會出手相助。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趕緊回家去吧!」
說罷,再次轉身,去往禪房。
黃衣女子一直目送著他離開院子,拐進長廊。
「小姐……」丫鬟催促著,「您別看了,咱們趕緊回去吧!萬一那群無賴再返回來就糟了!」
女子戀戀不舍地往大門口走去,快要出門的時候,又回頭望了一眼,這才上了候在外面的轎子。
「剛剛小姐被欺負的時候,你們都在干嘛吶?」丫鬟牙尖嘴利,望著睡眼惺忪的轎夫們,尖聲指責。
轎夫們心知理虧,不敢回話,手忙腳亂抬起了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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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的恭王府,里里外外張燈結彩。
一大早,蘇雪嫣就捂著半張殘臉在院子里穿梭,指使管家差遣下人做這做那。
大太陽升上頭頂,氣溫驟升,女人已經汗流浹背,卻仍舊興奮勁十足,喊了小半天兒,嗓音還是那麼高亢。
下人們表面唯唯諾諾,實則心里都在犯嘀咕。
——沒人知道王妃是如何毀的容貌,但眾所周知的是,王爺還在寵她,這事兒……,實在是叫人匪夷所思啊!
總之,眾人認定,他們的女主子是有一定能量的,單憑一張殘臉也能俘獲冷傲男主子的心。
前院忙得不可開交,府院內悠閑的也大有人在。
「閑庭小築」院子里,魚薇音坐在樹蔭下臨摹毛筆字,時不時地站遠了看看,偶爾點頭,表示滿意。
畫畫已經無法引起她更濃厚的興趣,現在她的「志向」是練就一手上佳的蠅頭小楷,一旦將來天有不測風雲、自己被遣出王府、擼掉王妃的封號,也可以幫人寫寫書信,賺取生活費用。
嘖嘖,真是懂得未雨綢繆!——這是她對自己的夸贊。
「王妃,今兒咱們王府里可是熱鬧極了……」俏兒從前院回來,一進門,就嘰嘰喳喳地說道。
「有什麼可熱鬧的!」女子放下毛筆,擦了擦額頭的細汗,「今天雖然是他貝凌雲的生日,更是他娘親的苦日。沒想著先去祭拜他娘,卻顧著給自己過生日,這算什麼兒子!」
「王妃,您小點聲……」俏兒趕緊跑到大門口往外張望,生怕隔牆有耳。
女子不以為意,搖搖頭,堅決表示不屑。
俏兒又跑回主子面前,拿起扇子給她扇風,「王妃,您為王爺準備點什麼禮物?」
「禮物?」想了想,「非得準備禮物嗎?」
「當然!好歹您現在是寄人籬下,衣食住用都仰仗王爺,怎麼能不準備點東西以表謝意呢?」小姑娘看慣了恭王府下人們之間的俗套,不免對人情世故有了一些了解。
魚姑娘奪過扇子,猛扇一頓,「要是非得送禮物,那我就不去了。」
「別啊,王妃,您不能不去的!請柬都給您發了,要是不去,實在不好……」
「那就沒有禮物!去吃吃東西,看看他們的臉色,已經給足了面子。干嘛還要送禮?再說了,我現在身無分文,吃用都指望恭王府,就算是送禮,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做那個表面功夫干嘛?還是算了!」把扇子塞給俏兒,隨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
小丫鬟對主子實在沒轍,只能停止勸說。
稍後,素衣素顏的謹王妃被老管家請到了前院,——估計恭王爺心里清楚,若是不差人去請,她才不會老老實實前來。
大廳里已經布置妥當,四處可見粉紅色的幔帳,一如恭王妃身上的粉紅色霓裳。
說實話,女子並不覺得這樣的布置有多麼隆重,反而多了濃重的脂粉氣,怎麼看都像是風.月場所。
恭王妃一看見她,原本還在對男人獻媚巧笑的臉馬上沉寂起來,冷的那叫一個快。
「恭王妃,你還
tang好吧?」魚薇音微笑著問蘇雪嫣。
御花園事件之後,兩人雖然打過照面,但始終沒有說話的機會。
女子的這句話,緣于一直以來的擔心。
當她第一次看見女人臉上的疤痕,便斷定那是貝凌雲所為。
在整個恭王府,除了蘇雪嫣自己,有能力傷害她的就剩下他了。
可不管一個女人美麗還是丑陋,絕對不會在自己臉上劃那麼一下。
而這個冷血的男人,絕對做得出這樣殘忍的事情。
女人卻對貝凌雲一如既往地陪著小心,著實令魚薇音費解,——這般委曲求全,難道她還想繼續被貝傲霜利用嗎?
魚薇音真的擔心蘇雪嫣早晚會死在那兄弟倆的手中。
哪知道,女子的好心卻得不到半分回應。
蘇雪嫣听了她的問候,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勞謹王妃掛心。」
「看來恭王妃十分安好,既如此,就真的不用掛心了。」魚薇音體會到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她的擔心真的是多余的。
壽星坐在主位上,眼楮沒有看兩個女人,她們的談話卻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中。
「謹王妃,管好你自己就夠了。」說罷,抬眼望著素衣女子。
女子挑著眉梢,「你們家的事兒,還真是管不得,費力不討好呢……」
這對夫妻都蒙她相救過,兩個人卻高度一致地不道謝反落怨,這可真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蘇雪嫣眼瞧著男人偏袒她,登時來了精神,還想再說女子幾句,管家卻引著客人走了進來,看清來人,女人趕忙閉上嘴巴、垂下眼簾。
「祝二哥生辰大吉,福壽安康!」貝傲霜拱手以對,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在目光掃到粉衣女人的一霎那,略顯不夠自然。
貝凌雲大度起身,腳步雖未動,卻做出張臂歡迎的手勢,「多謝三弟。」
老三走到老二面前,指了指管家手中捧著的一個雕花紅木盒子。
「傲霜給二哥帶來一對寒山虎.鞭,請哥哥笑納!」隨後,靠近貝凌雲,以手遮嘴,壓低了嗓音,「據說這東西相當厲害,不妨試試,只是一次不要多服,否則會要了對方性命……」
然後,站直了身子,曖.昧地笑著。
這個人是講求說話藝術的,他沒說要了「二嫂」性命,也沒說要了「恭王妃」性命,而是說「對方」,那意思就有些隱晦了。
「好,謝謝三弟。」貝凌雲淡然回應,只扯了一下嘴角。
心里卻十分不滿,——怎麼他貝凌雲還需要這玩意兒來調和身子嗎?想來是他貝傲霜經常食用此類物件,所以才以此為禮物吧!又或者,貝傲霜就是借這份禮物來取笑他「不行」!
男人最受不了的,不就是別人說他「不行」麼!
「對了,怎麼沒有帶弟妹過來呢?我們還沒有見過呢!」不甘心落在下風的貝凌雲找了個話題還擊。
貝傲霜只是淡笑,並不解釋。
「三弟這是要金屋藏嬌啊,新妃娶回王府,連看都不讓大家看……」繼續打趣道。
「不急,早晚會看到的。」隨口扯了一句,不打算再說下去。
眼見著已經成功令對方不自在,貝凌雲便止住了這個話題。
送完禮物、寒暄結束,貝傲霜被安排落座,竟是與蘇雪嫣坐對面,心里便不舒服起來。
但看到斜對面坐著魚薇音,就又浮現出了笑容。
「大嫂,你可安好?」說話的時候,眼楮里填滿了迷離。
女子並未抬眼看他,「很好,謝小叔掛念。」
心說︰這貝凌雲沒事把他請來做什麼?難道是希望自己的生日聚會不歡而散嗎?
隨後,再沒有人開口說話,氣氛靜得幾乎令人窒息。
「呼——」魚薇音終于忍不住呼出一口氣來。
「我先出去走一走……」站起身,對貝凌雲說道。
今天是他生日,她想給他點面子,所以才知會一聲。
若是換了平常,她要去哪兒,還會跟他說嗎?
「坐下!」貝凌雲竟然冷著臉子命令起來。
女子無奈地看了一眼別處,又把目光挪到男人臉上,口吻變得不夠友善,「坐著干嘛?大眼瞪小眼啊?你們適應得了,我可受不了!」
語畢,踢開椅子,往門口走去。
「本王讓你坐下!」貝凌雲陰鷙著臉色,聲音在大廳內回蕩。
蘇雪嫣微微抬頭,斜睨著素色的背影,嘴角噙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然,當她收回目光的時候,卻撞上了從對面瞟過來的冷漠眼神。
沒有任何回應,她垂下頭,臉色冷凝。
魚薇音仿佛沒听見命令,已經走到了門口,剛要邁過門檻,就被疾風一般飛來的男人扯住了手臂。
「本王讓你坐在原處。」雖慍怒,卻語氣平淡。
「你不覺得坐在那兒太尷尬嗎?」她的聲音很輕,不太想讓桌旁的男女听見。
「本王都不覺得尷尬,你尷尬個什麼勁兒?」他毫不領情。
女子舒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第一次發現,你真大度啊!」
「回去!」男人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
「不想……」她囁嚅著,「覺得別扭、難受。」
早知道貝傲霜也來,她就不來了,真心替他們三個別扭。
男人不再說話,只抓著她的手臂,不肯松開。
女子終于捱不過這種僵持的狀態,沖他點點頭,「放手吧,今天你生日,我投降!」
「老實點,別逼我發火。」貝凌雲松開她,轉身先回了座位。
雖然不十分情願,魚薇音還是回到桌旁。
氣氛依舊微妙得令人窒息,她又找不出緩解的方式,索性把頭磕在了桌面上,百無聊賴了一刻,半個身子也趴在桌子上了。
半盞茶之後,竟然要睡著。
「啊呀呀,妹妹、妹夫來晚了,還請哥哥見諒……」
人未到,聲先來,一貫是南錚的作風。
當他攜著公主走進大廳的時候,先是一愣,隨後,狂放地道賀,頓時將熱烈的氣氛洋溢在了房子里。
魚薇音從桌子上抬起頭,十分感激地看著公主,同時也感謝南錚,把她從幾乎憋死人的空氣中解救出來。
「啊呀,大嫂和三哥也都在,實在是太好了,正好可以一同欣賞我給二哥帶來的壽禮……」南錚將手中的錦盒擺放在桌子上,輕輕打開盒子,轉了個方向,面對眾人。
「各位都知道,我們夏國盛產夜明珠,而這顆,便是價值連城的懸珠,品相極高。今天特送給二哥,也是物歸正主了!」
大家看向盒子里,不外乎一個圓溜溜的石球,並未看出有何特別之處。
魚薇音更是對此不感興趣,心說︰不就是會發磷光的石頭疙瘩嗎,有什麼值得炫耀的!未來世界,這種玩意兒多得很,就算是天然的,也不覺得多稀罕。
公主看出了大家的疑惑,笑著解釋道,「各位哥哥嫂嫂,現在是白天,看不見夜明珠的亮光,等到了夜里,就知道它是多麼美妙了!」
淳王爺不想妹妹冷場,便附和著,要等到晚上再欣賞。
「好,天黑之後我們再拿出來看。先謝過妹妹和妹夫的厚禮……」恭王爺讓管家接過禮物,又將夫婦倆請到了座位上。
南錚落座後,扭頭望著貝傲霜,「三哥,怎麼沒有帶嫂子來呢?」
經他這麼一問,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淳王爺身上。
貝傲霜在素衣女子的素顏上瞥了一下,迅速收回,「賤內粗鄙,拿不出手,沒有嫂嫂、妹妹們大方賢惠……」
「好歹是新妃,再不得體,也該讓我們大家見見面的……」南錚對于女子,歷來持欣賞態度,不論美丑,他都能尋找到值得稱贊的地方。
公主听了夫君的話,微微顰眉,卻並未言語。
貝傲霜略有不快,覺得妹夫誠心讓他不痛快,語氣便更淡了,「如果駙馬多住些時日,一定有機會見到新妃的。」
「那三哥可得抓緊時間安排哦!我們的歸期很快就要到了,大致安排在最近幾天。再往後拖,天氣更加炎熱,我擔心公主受不了路上的艱辛,會影響月復中胎兒。」南錚摟著憐月的肩膀,一如既往地秀甜蜜。
「為何不等到父皇大壽之後再走呢?那時候已是夏末秋初,溫度怡人,不必擔心公主受不了旅途的炎熱……」恭王爺提議道。
「再等下去,公主的肚子就會越來越大,回國路上會更加疲累,還是早走一點的好!」南錚已經下了決定,那是別人能勸得了的嗎?
貝傲霜听了這些話,看向妹妹,「憐月,真的不能多住一段時間嗎?」
未及憐月答復,南錚已經替她開口拒絕,不過是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
看著妹妹無助地垂下頭,貝傲霜蹙起眉頭。
就在氛圍又不太和.諧的時候,管家帶著一個人走進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