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貴妃之所以這麼說,是有緣故的,宿怨堆積在十幾二十年前。舒愨鵡
那時候,她孔蜜兒還是明妃,佟皇後還在世。
而薛瑞,已經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兒。
為了爭寵,孔蜜兒經常到皇上批閱奏折的勤政殿門口等候,希望能夠增加與皇上接觸的機會。
有幾次,薛瑞竟敢冷言冷語地驅逐她離開,這讓她既尷尬又羞惱鉍。
後來才得知,沒根兒的***.才跟皇後是一路,自然會幫助皇後對付她。
遺憾的是,當時她羽翼未豐,加之大太監確實地位穩固,總歸是不好除去的。
自打皇後去世,薛瑞對她還算恭謹,她總要顧及皇上的面子,凡事眼不見心不煩南。
就這樣,一拖很多年。
如今,兒子的一席話讓她有所頓悟,——既然薛瑞當年傾向于皇後那一方,現在就能夠為了幫助皇後的兒子登上大統而搖旗吶喊,既然如此,莫不如除掉他。
他不是願意為皇後效忠嗎?
那就成全他,讓他到陰間去好好伺候佟羽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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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昕王府。
貝御風睜開酸澀的雙眸,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頭烏黑的青絲。
盡管沒有看到容貌,根本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誰!
不舍得叫醒她,便由著她趴在榻邊熟睡。
昨天在「雲閣」,她說過的話還在他耳邊回蕩。
她說︰「我喜歡你!我在乎你!我不要你死!」
她說︰「如果你就這麼離開了,我要怎麼辦?」
她說︰「只要你能夠活下來,我就跟你在一起!」
她甚至還發誓,說她愛他!
想到這些,男子的心髒跳得快要冒出來。
雖然也有疑慮,擔心那不過是她在危急時刻對他的一種安慰,擔心她會反悔。
不管了,活了十幾二十年都沒有耍過賴,這次他抵死都要纏住她,不會讓她再度跑掉。
正沉浸在回想之中,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旋即,蘇管家走了進來。
「王爺,您醒了?」臉上盡是喜色。
男子點點頭,將食指壓在唇邊,示意對方不要驚醒了沉睡中的女子。
蘇管家趕忙把將要出口的話咽下去,遠遠地站在窗口處,躬身等候著。
大約過了兩盞茶的時光,魚薇音終于悠悠然醒來。
蘇醒之後,她先是揉了揉酸麻的雙臂,隨即,站直了身子,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
然,未及收回架勢,便發覺男子正在目不轉楮地盯著她。
「啊!」驚訝地喊了一聲,下意識扭頭,又看見了窗口站著的管家。
貝御風沒說話,抱著被角,換了個很舒服的側臥姿勢,用下輕輕摩挲著被子,目光始終在她身上游弋。
「你,醒了?」她努力掃掉尷尬,輕聲問道。
「嗯。」只答了一個字。
然後,把目光挪向窗口那個不識趣的家伙。
誰知,蘇管家是垂首而立的,並未接收到主子傳遞過來的信號。
遂,行動失敗的男子只能任由超大瓦數的電燈泡在屋子里放射著爍爍的光芒。
「醒了就好……」魚薇音囁嚅著,「昨天……,實在是太嚇人了……」
「很擔心我嗎?」男子飛快地問道。
「當然!」女子回答得干脆,答完之後,有點害羞,手捂額頭,掩飾不自在的神情。
「咳咳!」貝御風打了個亮嗓,中氣不足的樣子,「蘇管家,麻煩你
去給本王送兩碗清粥來!」
管家抬起頭,腳步未動,「王爺,清粥早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你吩咐一聲,馬上送到。」
「那就再去準備兩碗鮑魚粥!」略有不快。
一向體察人心的人怎麼忽然變得這麼愚鈍!這句話沒有出口。
「王爺,您現在的身子,是不適合喝鮑魚粥的……」管家往榻邊走了兩步,「再說,您和王妃兩人也喝不了那麼多粥啊……」
「喝不了鮑魚粥,就給本王準備別的粥!本王現在改主意了,就是不想喝清粥!」終于,語氣中帶著些微的慍怒。
蘇管家不敢忽視,急忙應聲離去。
「你看你,不過就是一碗粥,有必要那麼疾言令色嗎?」魚薇音緩緩坐下,不解男子為何這般易怒。
「小傻瓜,你覺得以我們現在的關系,留旁人在這里,合適嗎?」口吻瞬間柔軟下來。
女子眼神閃躲著,「什麼……什麼關系……」
「難道你把昨天說過的話都忘掉了?」滿臉的委屈。
「沒有!」她慌忙擺手,「我沒有!」
「沒有就好!」欣喜之色爬上蒼白的臉膛,「坐過來一些!」
「不要了……」搖頭,目光落在被子上,「你……還好嗎?」
「你若是不坐過來一點,我就不會好……」
「這是什麼話啊!」嗔怪地問道,目光接觸到了他的眼神,馬上燙得閃開。
「求你,坐過來……」低沉著聲音,只五個字,里面參雜了濃濃的柔情和渴盼。
女子又僵持了片刻,終于拗不過對方的堅持,便挪到了榻上去坐著。
「這才乖……」
說著,大手襲上她的柳腰,稍一用力,便將她拉倒,攬入懷中。
「啊——,你干嘛?」她驚呼著掙扎,奈何越掙扎越被抱緊。
「別怕,我現在的樣子,沒有力氣做別的事情……」他在她耳邊輕語,「就這麼抱著,別動,我好累……」
她又輕微掙扎了兩下,也確實是掙不月兌,便放棄了,任由他抱著。
「霓朵,我們終于在一起了……」他繼續呢喃,幸福地閉上了眼楮,喉嚨里發出深深的嘆息聲。
女子一怔。
當年的逆風,也曾這樣嘆息過。
那時候,她是那麼的迷戀那一聲嘆息。
「你身體里的毒都解掉了嗎?」她推開對前世的回憶,柔聲問道。
他依舊沒有睜開眼楮,唇瓣蹭著她的發絲,「已經解掉了七、八成。」
哪怕只有一天的性命,能夠跟她如此繾綣情深,也是足矣。
不,他瞬間否決了這個想法。
他要好好活下去,一輩子都可以擁她入懷,那是怎樣的一種醉人感受。
「怎麼才七、八成?難道不可以完全解掉嗎?」她急切地問道。
「無礙的,別擔心,休養一些時日就好了。」模到了她的小臉,揉著,希望能夠安撫她的焦急。
「你是怎麼中毒的?」她驀然想到了這一點。
昨天看見他的時候,已然驚懼得三魂丟了七魄,根本沒想到這些。
「雖然現在二哥是儲君,可只要他一天沒有登上帝位,其余的皇子就都有可能取而代之。作為帝位的繼承者之一,被暗殺是隨時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當初去送憐月公主和親,他不就一次次被老三派遣的人暗殺嗎?
「難道是貝凌雲想要你的性命?」女子第一個就想到了「冰凍人」。
貝御風啞然失笑,「你這個小腦袋瓜都在想些什麼啊?二哥怎麼會暗殺我……」
說了一半,收住了話茬,心底隱隱地透著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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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看吧,連你自己都沒那麼肯定……」她察覺到了他的變化。
「不說這個了,好嗎?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不談別的任何人!」他實在不想理會旁的事情。
「那,你又是怎麼去的‘雲閣’呢?為什麼中毒之後要到‘雲閣’,而不是回‘瀚庭’讓蘇管家找大夫呢?」她又問了自己關心的另外一個問題。
這件事實在是很蹊蹺。
「雲閣」很高的,他毒發之後到爬上「雲閣」,這段時間並不短,完全可以回「瀚庭」求救。
男子苦笑一聲。
他要怎麼告訴她?
難道告訴她,上了「雲閣」,就只有他們兩人,呼救就會變得困難,如此,他才可以向她述說衷腸?
還是告訴她,「雲閣」是他為她修建的,他寧願告白無果之後死在那里,也不想讓最重要的時刻發生在別處?
都不能說!
「我是被施毒的人送到‘雲閣’上的……」這大概是最荒唐也是相對合理的解釋。
「對方為什麼費力地把你送到‘雲閣’呢?」她還是不解。
一個人上「雲閣」都是個大運動量的活動,下毒者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做了?
「那里平素無人前往,或許他是想讓我死得悄無聲息。待到蘇管家去打掃時候,我已經死了好久了……」他真的好佩服她的小腦袋瓜,確是不能隨便糊弄過關的。
女子打了個激靈。
「這麼說,如果我不去,你就注定要掛了?」像是跟男子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們不說這些了好不好?」緊緊地擁著她,「好不容易答應跟我在一起,我要跟你好好的……」
「那就說說你的毒……」她費力地把頭揚起,看著他的眸子,「什麼時候才能完全解掉?」
「很快……」沒有說完,剩下的話都藏到了她的唇瓣里。
這個吻對兩人來說都是久旱逢甘霖,它傾注了太多的焦灼和酸楚,也化解了濃郁的相思之情。
終于,體力不支的二人喘息著分開嘴唇,額頭相抵,感受對方噴薄而出的氣息。
「妖精……」這不是辱罵,是對她最好的愛稱。
「我是妖精,你是什麼?等著被我吃掉的小孩?還是,另外一個妖精?」她俏皮地皺起鼻子。
「我是被妖精迷了心智的書生,沉迷在你的世界,心甘情願地臣服于你……」說著,又在嬌艷欲滴的唇上啄了一下。
「大瘋子!」她笑罵道。
他不反駁,又啄。
「大瘋子……」她叫囂著,又罵道。
這次,他不肯輕易放過,開始撓她的癢癢。
「啊——」她喊了一聲,身子扭作一團。
「說,我是大瘋子嗎?」聲音有點中氣不足,但不影響跟她嬉鬧。
「是,你是……」她依舊不停扭著,「你是大瘋子,我是小瘋子……我們是一對瘋子,哈哈哈……」
她說得沒錯。
在這個時代,名義上的嫂子和小叔,竟然深愛對方,這是被世俗所不允許的。
他終于放過她,停止撓癢,繼續擁緊嬌小的身子。
「我們是一對瘋子,沒錯,是瘋子……」他喃喃著。
女子黯淡下來,「我們是不會受到祝福的……」
貝御風忖了片刻,「別人的祝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能否一輩子都不分離!」
「可是以我們現在的關系,能做到一輩子不分離嗎?」
「只要我們想,就能!」他堅毅地看著她,「相信我,這輩子,我們都會在一起!」
魚薇音從他的眼楮里看到了溫暖,那是一種能夠滲透人心的東西,給人力量,也叫人心疼。
沒有多想
,她努力湊近他,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
「來吧,讓我跟你分擔剩下的兩成毒性!」
「小笨蛋,現在所剩的殘毒是不會染給你的,否則我怎麼會親吻你……所以,你這個吻是在勾我……」
「是啊!」她竟然一口咬定。
「好,你暫且嘴硬,等我把你變成宗夫人,再好好收拾你!」他開始放狠話。
「宗夫人?什麼意思?」難道他要把她嫁給別人嗎?
「我娘姓宗,因此,我在使用平民身份的時候,用的便是宗姓。」他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
兩人繼續說悄悄話的時候,房門有節奏地響了起來。
貝御風知道是管家,便不予理睬。
「別這樣,人家是好意……」女子輕聲細語,輕撫他的胸口,勸慰道。
男子這才不得不喊了一聲「進來吧!」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女子已經一骨碌爬起,端坐在了榻邊。
可即便如此,蘇管家一進門還是看到了她那略微凌亂的發髻,自然便知曉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王爺,廚房為您準備了綠豆粥,是最適宜解毒的,您喝點吧……」說著,蘇管家沖門外的人比劃一下,便有小廝端著托盤走進門,將碗盤放在了桌子上。
「知道了,都下去吧!」男子淡然吩咐。
蘇管家沖門外又做了個手勢,就听見了雜亂無章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隨後,他自己也轉身,準備出門。
「蘇管家留步!」女子喊住了他。
「請問王妃有何吩咐?」駐足,回身,垂首以對。
「我先離開一會,煩請蘇管家先留在這里好生照顧王爺。」女子站起,又彎下腰俯在男子耳側,「乖乖養病,我去去就回。」
「你去做什麼?」他扯著她的小手,不肯撒開。
「知道你沒胃口,去給你做點吃的東西……」
「不要走,我不餓!」努力往榻上拉她。
她板起臉,「難道你不喜歡吃我做的東西?」
「不是的……」
「那就松手,我很快就回來……」點了點他的鼻尖,「乖,听話!」
男子終于戀戀不舍地松開,看著女子快步離開。
「王爺,昨天實在是太危險了……若是再晚一點點,恐怕……」蘇管家倏然說道。
貝御風並未理會,目光還在門口逡巡著。
「為了一介女子,傷害萬金之軀,甚至險些丟掉性命,您覺得值嗎?」管家不解地問。
男子終于進到兩人之間的對話狀態,直盯盯地看著對方。
「你沒有嘗過愛戀的滋味,不知道那種願意為其生死的心境!」
「也許吧!」管家的眼楮里閃過一抹暗然。
隨後,驀然想到了什麼,轉而正色以對。
「王爺,有件事情要跟您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