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嫁到 流離乍暖々

作者 ︰ 雲箋曲

「王爺,您要急死我了……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好不好?」蘇管家急得干跺腳。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舒愨鵡

良久,貝御風說了一句話。

蘇正听了,傻愣愣地站著,竟然忘了攙扶主子。

貝御風說︰「蘇正,我看不見了。」

看不見了?

什麼意思銚?

什麼叫做看不見了?

蘇正的腦子里閃過幾個問號,嘴唇卻緊緊地閉著,沒有問出口。

「蘇正,我什麼都看不見了。」昕王爺又說了一句。

這下,管家才明白是什麼意思。

「王爺別急,我扶您坐下。」小心翼翼地把主子送到榻邊,扶他在寬大的榻上坐好。

「蘇正,為何我的眼前一片漆黑……」貝御風伸出雙臂,在面前劃拉著。

然而,他卻看不到一丁點光亮。

管家抓住了他的手,覺察到他的手指很涼。

「王爺,您的眼楮是剛剛一瞬間開始看不到的嗎?」

「是的。就在方才,我閉上眼楮,再睜開之後,所有東西都消失不見了……」聲音有些顫抖。

不管任何人,在漫無邊際的黑暗面前,都會心生懼意。

「王爺,您稍等一下,我讓人去請大夫。」話音未落,蘇正已經離開奔門口走去。

大冬天的,管家的後背霎那間汗津津。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他又快步狂奔回來。

「王爺,大夫很快就會過來。」擦拭著額頭的汗珠,目不轉楮地盯著主子。

此刻的貝御風已經躺倒在了榻上。

倏然間不能視物,令他變得更加沉默。

「王爺,您現在感覺如何?」管家的心揪了起來。

他寧願自己受苦,也不想讓主子有半分的不妥。

然而,男子躺在榻上,呆呆地望著幔帳,眼仁兒凝著,沒有任何回應。

「王爺,您還是看不見嗎?」蘇正湊到近前,輕聲問著。

主子的大計劃才制定出來,如果今後再也看不見東西,即便完成了計劃,也是徒勞啊!

遂,管家暗自慨嘆起主子的命運多舛。

事實上,蘇正的運命又何嘗不是充滿了波折呢!

要說這位蘇管家,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蘇正出生在玉闊國第二大城市石城的一個大戶人家里,他是家里的長子嫡孫。

許是因為這個緣由,全家人都十分嬌慣他。

而他,也確實不負眾望。

三歲就能誦詩讀文,五歲就可以畫出連大師都贊嘆不已的水墨丹青來!

這樣的才華,別說在石城,就算是天子腳下的都城,也沒有人可以與之媲美。

其父蘇老爺愛財,卻更愛才。

深諳商道的巨賈愛才不是因為欣賞兒子完美的才藝,而是有著另外一番打算。

——長子才華橫溢,不僅預示著他足夠聰明,將來能夠繼承家業,還有就是,這也是他在生意場上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嚴格意義上說,蘇正算是蘇家的一塊金字招牌。

因為他的存在,蘇家幾乎壟斷了玉闊國九成的高端筆墨紙硯產業。

人們篤信,既然蘇家的筆墨紙硯能夠造就蘇正這樣的才子,那麼,平凡人家的兒子用了蘇家的筆墨紙硯,也能大有成就。

其實,這就是一種廣告效應。

漸漸的,蘇家的筆墨紙硯是整個玉闊國賣得最貴、賣得最多的。

全國各地很多人都會千里迢迢來到石城,從蘇家商號總店購買所謂的最正宗的字畫用品。

而在很多家庭富庶的學生中間,往往以某個人習用的是否為蘇家制造的文具而評斷這個人是否可交,從而劃分不同的陣營。

總之,蘇正不僅給蘇家帶來了名,更帶來了豐厚的利。

然而,出頭的椽子先爛,他這麼出風頭,早就惹得家中二娘的不滿。

二娘的兒子比蘇正小一歲,可資質就差得多了,簡直可以用平庸來形容。

身為庶子,本就沒有多少家產可以繼承,再加上不思長進,想都不用想,未來一定很是慘淡透頂。

就像世上所有的二娘一樣,蘇正的這個小媽也是不甘心自己兒子屈居人後的。

可她進取的辦法不是讓她的兒子努力讀書,而是滅掉比他兒子優秀的嫡子。

她覺得,她兒子其實並不笨,而是被嫡子這塊絆腳石給阻礙住了。

就在蘇正十一歲那一年,他的二娘假意帶他去看花燈,結果卻在人潮擁擠之中故意跟他走散。

待到二娘回了蘇家,卻沒能把蘇正一同帶回來,這就讓蘇老爺十分氣惱。

于是,撒出去兩百個家丁,全城尋找大少爺。

馬不停蹄地找了一個晚上,幾乎搜遍石城的每一個角落,還是不見蘇正的身影。

第二天,蘇老爺發出懸賞,若有人能夠找到大少爺並且把他全須全尾地送回來,就會以千兩黃金做酬謝。

這樣巨大的一筆賞金,不要說是在石城,就算整個玉闊國都是獨一份。

可即便蘇家卯足了力氣尋找蘇正,他還是沒有一點音訊。

事實上,二娘跟他並不是簡單的走散。

為了徹底除去這個眼中釘,惡毒的女人原本是想把這孩子殺死的。

可她又擔心,一旦事情有一天敗露,蘇老爺定會要了她的命。

再加上,牽扯到人命,畢竟還是不太敢做。

若是把他送走,走得遠遠的呢?

她又擔心他會找回來。

最後,她想了一個正常人都想不出的辦法。

——差人把蘇正送進宮去做太監!

二娘知道,一旦把蘇正變成半男,就算他還活在世上,也沒有顏面再回蘇家。

哪怕他再回到家里來,由于沒辦法傳宗接代,蘇老爺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重視他了。

屆時,她的兒子是家里唯一一個能夠繁衍子嗣的人,若是兒子再生了兒子,豈不是一切都爭回來了?

——子嗣,在大戶人家是頂頂重要的事情。

蘇家雖然是石城的首富,可在都城一點人際關系都沒有,她不怕蘇老爺會找到都城去。

再就是,太監一旦進宮,定要老死在宮中才是,如果膽敢私逃出宮,被逮到就是個死罪。

想必聰明的大少爺一定會屈從,安心地苟活在宮里。

既如此,不僅留了大少爺一條命,也除掉了自己兒子的絆腳石。

遂,蘇正的二娘費了好大的勁,終于買通一眾人馬,綁架、運送、把他送進了宮里去淨.身,簡直就是一條龍服務。

從在石城被抓開始,蘇正就被迷昏了。

到了都城,進了宮,躺在了手術床上,他才恢復了意識。

準備淨身的那一刻,他嚇得徹底清醒過來。

雖然不知道那些不長胡子、說話軟塌塌的男人圍在他身側要做什麼,但他看見了一個胡子拉碴的人拿著一柄銳利的彎刀,且在沖他壞笑,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讓他下意識喊叫出聲。

就在他掙扎的時候,身邊的幾個人壓住了他的手腳,使他無法動彈。

而那個長胡子的男人,一把撕開了他的衣裳。

「孩子,別怕,一下就好!」胡子男雖然長得粗獷,但聲音卻很能安撫人心。

「不——」他沒能被

安撫住,而是歇斯底里地狂吼一聲。

就是這一聲,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當時,剛得寵的雲妃娘娘親自到內務司選宮人,無意間听見了淒厲的慘叫,便著人來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麼一問,耽誤了落刀。

而雲妃得知哭喊的是一個不願意做太監的男孩,就責令內衛司的人把孩子交給她處置。

雖然這不太合規矩,但宮里的人都懂一個道理,那就是只要是得寵的妃嬪,都是有特權的。

遂,他們便把蘇正交給了雲妃。

蘇正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雲妃領走的,當時他已然驚嚇得沒了神志。

恢復意識,已經是兩天之後。

當美麗善良的雲妃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的眼淚難以抑制地流了出來。

「孩子,別哭了。告訴我,你家在哪兒,我著人送你回去!」雲妃模著他的頭,慈愛地說道。

若是換做別的孩子,在險境中被搭救,想來感謝一番之後,一定會回到自己父母身邊。

然而,蘇正卻偏偏沒有這麼做。

他實在厭倦了那種被擺放在耀眼光環下的日子。

父親為了擴大蘇家的影響力,到處炫耀兒子的才能,從來不考慮兒子的感受。

有一次,蘇家的一個分店開張,父親竟然讓發高燒的他去參加剪彩儀式。

當時,母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希望兒子可以留在家里休息。

然而,無情的父親卻一腳踢開了母親,拎著他的手臂,硬生生把他扯下了床榻。

就是那一次,母親因為被踢中了心口,落下了心痛的毛病。

而平素的生活之中,母親更是無法為兒子做一丁點的主。

久而久之,郁郁寡歡的婦人身子越來越差。

終于,兩年之後,她生了一場大病,離開了人世。

正室過世,按理說偏房是可以扶正的。

可父親礙于二娘曾有過的那種身份,不想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他表面應承二娘,扶正的事情卻遲遲未有動靜。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二娘才會肆無忌憚地對蘇正這個嫡子下手。

今時今日的蘇正不想再回石城去生活,他不願意做別人的棋子。

更何況,母親不在了,那里早就沒有他留戀的東西。

他現在年紀還小,回去之後不僅要繼續過那種沒有自由的生活,搞不好又要被二娘算計。

想來家人一定以為他已經死了,莫不如就讓那個名震石城的「蘇大少爺」徹底消失吧!

做了這個打算,他便跪在了雲妃娘娘的面前。

「姐姐,正兒的雙親都已經不在了,就算回了家鄉,也是無依無靠的。就請姐姐收留正兒吧,讓正兒做什麼都行!」

雲妃救他的時候,他已經被嚇蒙了,沒有听見那些人喊她「雲妃娘娘」。

但直覺告訴她,這個姐姐有惻隱之心,是好人。

這倒是叫雲妃為難了,「可是,宮里除了皇上和皇子,是不允許有男人的。」

小蘇正的心沉了下去,難道他還要回到石城去過那樣的日子嗎?

然,未及他徹底失望,雲妃便做出了安排。

「正兒,這樣吧,我先把你送到玄靜庵去。你且在那里生活一段時間,待到成年了,再謀點事情做。」

蘇正並沒有听清楚雲妃要把他送到哪兒去,但他頻頻點頭,只因為相信這個美麗的姐姐。

很久以後,他才知道,自己口中的「姐姐」,竟然是皇上的寵.妃。

就這樣,蘇正去了玄靜庵。

住持師太原本是看在雲妃娘娘的顏面上才收留的他,可是,當他出現在住持面前的時候,老尼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文靜的孩子。

庵里都是女眷,第一次有男孩子入住。

尼姑們卻並未把蘇正當成男孩。

整日混居在尼姑中間,蘇正的性格也逐漸陰柔了許多。

及至幾年之後,小男孩長大成人,便離開了尼姑庵,到外面的世界去闖蕩。

而此時的雲妃娘娘,已然遭了大難。

身在宮外的蘇正幫不上任何忙,他只是偶爾能夠探听到雲妃的一點消息。

最後來,他听說雲妃死在了冷宮。

未及報恩,恩人就已經香消玉殞,這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想來想去,他決心把雲妃娘娘娘對他的恩德回報在娘娘的兒子、也就是尚且年幼的四皇子身上。

可他是一介平民,是接觸不到皇室中人的。

遂,他便在都城里扎下根,做起了小買賣。

他想,總有機會能夠遇到恩人的孩子,也總能有報恩的那一天。

離開玄靜庵之後,蘇正曾經回了一趟石城。

只幾年而已,沒想到曾經的石城首富蘇家,已然落敗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二娘的兒子不學好,十來歲就跟著圍在他身邊的那些個狗腿子出去廝混,吃喝嫖賭樣樣都沾。

父親管教他,他不僅不服管,竟然還找人把父親毒打了一頓。

二娘跟著兒子沆瀣一氣,甚至她自己也養起了小.白.臉。

父親悲憤交加之下,臥病在床。

得了大權的二娘母子不肯為父親看病,使得曾經在商場上叱 風雲的鼎鼎有名的蘇老爺病死在了榻上。

而二娘母子,沒用兩年的時間,就把龐大的家業揮霍一空。

家里沒了錢,曾經圍著二少爺轉的那些人都躲得遠遠的。

堂堂蘇家二少爺,挨個去求人家周濟他,被拒絕之後,惱羞成怒,想對人家動粗,結果,卻被那群人活活打死。

值得一提的是二娘的命運。

這個女人在兒子慘死之後重操舊業,又進了花樓去賣。

只可惜,她已經不是當年風華正茂的模樣。

當年她命好,接的第一個客人就是去花樓應酬的蘇老爺。

因為她乖巧可人,蘇老爺當時就給她贖了身,且接到了蘇府去做姨女乃女乃。

哪成想她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覬覦本不屬于她的東西,禍害了整個蘇府。

人老珠黃的二娘,別說做不了花樓的頭牌,甚至可以說,花樓里任何一個姑娘都比她的地位高。

她這種貨色,只配待在花樓最底層。

蘇正偶遇在別處謀差的老管家,得知了二娘所在的花樓名字。

他曾經想過去看望她,為她贖身,再給她一點銀錢做小生意,好歹不要再過那種骯髒的生活。

可是,最終他還是沒有去。

當年看花燈被抓的時候,在吸了藥粉徹底暈倒之前,他喊了一聲「二娘」求救。

她明明听見了,也轉頭看了他,卻笑著沖他搖頭,轉而揮了揮手。

那個記憶留在他的腦海里,永遠揮之不去。

之後,他又回到了都城,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終于,十幾年過去,成年的四皇子被賜封為「昕王爺」,且在宮外有了大宅子。

得知消息之後,他便來了昕王府。

其時,他已經是五家書畫齋的老板,在都城的書畫界已經小有名號。

但在知道四皇子出宮居住的那一天,他就賤賣了全部的產業。

面對突然之間冒出來的報恩之人,貝御風是存著戒心的。

當蘇正道出了玄靜庵里一個尼姑的小名兒,這才被昕王爺信任。

——這個尼姑的小名兒,正是當年的雲妃娘娘所賜。而知道此事的人,寥寥無幾,且都是與雲妃最親近的人。

又一番暢談之後,兩人竟然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都能夠達成一致。

恰逢昕王府里還沒有管事的人,昕王爺就請蘇正做了管家。

此事正合蘇正的心意,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就是在那個時候,貝御風感覺到在宮外有個落腳之處是多麼的重要,幾經考慮,他看中了青隱寺。

那里的住持為人十分正直,是個可交之人。

遂,幾番來往之後,就像當年的玄靜庵是雲妃娘娘在宮外的一個落腳點,青隱寺也成了貝御風的一個隱秘去處。

並且,因了雲妃當年的情誼,加上蘇正的原因,玄靜庵跟昕王府也關系匪淺。

看到這里,親們終于能夠明白,貝御風為何會取笑蘇正像個娘們兒,而蘇正,與玄靜庵是怎麼樣的一段淵源了吧!

世上的事情,都是有因就有果的!

做了昕王府管家的蘇正,原本是秉承報恩的心態,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對昕王爺本人的欣賞完全不亞于當年對雲妃娘娘的敬重。

今天,主子忽然間眼楮看不到,這便讓他心急如焚了。

等待大夫到來的這段時間里,他 著手,站在榻邊,不敢離開,也不敢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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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中午,玉闊國皇宮,勤政殿。

貝凌雲坐在龍椅上,睨著殿中央跪著的人。

「把你的話再給朕重復一遍!」冷鷙的語氣,令在場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

柔弱的女人早已體如篩糠,戰戰兢兢地把剛剛說過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雖然還是前言不搭後語,但意思與剛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大殿內又恢復了平靜。

然,靜的是空氣,人心卻是此起彼伏的。

只要皇上發威,所有人都要提心吊膽地擔心腦袋不保。

「徐盛,帶她下去。」終于,皇上冷冷地下了一道旨。

可女人忽然間好似充滿了力量,「咚咚」叩首,「請皇上幫民女救救婆婆和夫君……」

「下去吧!」男人的聲音寒冷得好似門外的寒風。

「皇上……」女人還想哀求,但被徐盛召來的侍衛給拖了下去。

稍後,徐盛回來,「皇上,已經讓侍衛驅她出宮了。」

「很好。」男人驀然起身,離開龍椅。

「皇上,您這是……」老太監不敢妄自揣度。

「擺駕玉華宮!」微微仰頭,眯眼,狠色灑滿了整個臉頰。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貝凌雲已然端坐在了玉華宮的軟榻上。

「蘇妃,你很會享受,連軟榻都比其他妃嬪宮中的要好!」手模著榻上的金絲錦面,男人臉上的寒色未有絲毫的減退。

面對忽然蒞臨的皇上,蘇妃心里十分沒底。

她以為,是手釧的事情被那三個臭女人窺見了端倪,皇上知曉之後,特來問罪。

然而,男人卻出口夸贊她,這就叫她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謬贊了,嫣兒沒有刻意裝扮自己的居所……」這話說得差強人意。

男人又冷笑一聲,「朕覺得,你的權力簡直要通天了!」

听了這話,殘臉女人馬上跪了下去。

「皇上,是不是臣妾做錯了什麼?若是臣妾有何做得不好的地方,請皇上明示!」女人這麼做,應該是主動出擊吧!

她總得知道自己在男人那里犯了什麼錯,才能想出應對的辦法。

然而,他卻不喜歡一下子都說出來,而是十分中意「打啞謎」的游戲。

「做錯了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非要朕親自說出來?」听這個語氣,好像事情沒有那麼嚴重。

蘇雪嫣沒敢抬頭,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燙花地毯,「臣妾真的不知!」

「你不知?那你的奴.才總應該知道吧?」

「奴.才?」女人終于抬頭,滿臉的無辜,「皇上所說的奴.才,指的是誰啊?」

貝凌雲嗤笑一聲,轉而環顧四周,「你的宮人都在這里了嗎?」

「是的。」她仍處在懵然狀態。

因了平時的閑暇日子太多,她的最大樂趣就是指使宮里的人忙來忙去。

即便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她也要所有人都站在宮門口或者殿內候旨。

今天皇上駕臨,玉華宮全體宮人就都規規矩矩地立在殿內,隨時等候吩咐。

男人听了女人的話,細細打量起宮人來。

當他看見了周婆子,便伸出修長的手指,指向肥碩的身軀,「你,給朕出來!」

周婆子沒想到自己會被皇上欽點,不禁反指著自己的鼻子,滿臉納罕,「皇上說的是老奴嗎?」

男人不耐煩地點點頭,「給朕滾出來!」

這可是地地道道的聖旨,周婆子豈有不尊崇的道理,趕忙顛顛兒地扒拉開周圍的人,抖著肥肉,來至皇上面前。

她本是想先福禮後叩首的,可剛剛福了福身子,就被男人給阻止了。

「朕問你,你認識靜慧師太嗎?」臉上毫無表情,讓人猜不透他是喜是怒。

周婆子愣了愣,繼而下跪叩首,「回皇上的話,老奴不認識。」

「不認識?」轉頭看了一眼徐盛,倏然笑了,「徐盛,這老.東西竟然說她不認識靜慧師太!」

老太監陪著笑臉點點頭,他知道,主子的笑容背後隱藏著超大的怒火。

「你最好說實話,別惹皇上不高興!」徐盛望著狡詐的婆子,旁敲側擊道。

無奈,周婆子還是嘴硬,「皇上,老奴真的不認識什麼師太啊……」

雖然嘴上不承認,她背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為了專心幫娘娘對付三個新進宮的妃子,她已經有一陣子沒有跟靜慧的弟媳婦聯系了。

難道這段時間,靜慧出了什麼事情?

還是她承受不了壓力,把被迫刺殺的事情捅到了皇上這里?

婆子不敢確定什麼,只有靜觀其變。

這件事情,若是承認了,必死無疑!

若是硬撐著不說,皇上沒有切實的證據,想來她還有一線生機。

她知道蘇妃的狠毒手腕,覺得不能輕易牽扯到這位絕情的主子。

「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是不會招認了!」男人掩藏起來的慍怒終于爆發。

「皇上……」蘇妃見狀,趕忙以膝做腳,蹭到了男人的膝前,「嫣兒想知道,那個靜慧師太究竟怎麼了?皇上何以如此動怒,甚至不惜紆尊降貴、親自審問拷打一個老婆子?」

她這麼做,不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奴婢。

實在是周婆子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一旦受了刑罰,她一定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把所有的事情都招認出來。

女人這一招的用意被精明的男人看在了眼里,他便想跟她好好玩一玩了。

「愛妃,朕听了一些風言風語,實在覺得耳朵不清淨。反正今天閑來無事,不如就好好問一問她!」莫名其妙的笑容,讓看過的每一個人都覺得冷颼颼的。

「皇上……」蘇雪嫣還想撒嬌,卻被男人的手勢給阻止。

旋即,貝凌雲轉頭側視徐盛。

「去,到內衛司,找兩個最會施刑的人過來。」

徐盛領旨離去,沒一會工夫,就帶著兩個人,腳步匆匆地趕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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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你們兩個,給這個婆子用一用刑,要用到她對朕說真話為止!」語畢,悠閑地抓起了軟榻前小方桌上的吃食,顧自享用起來。

內衛司的人接了聖旨,行事起來是沒有一絲懈怠的。

他們把周婆子摁在了地毯上,只用了「灌頂」這一招,就令她爆發出了殺豬一般的哀號聲。

解釋一下「灌頂」,其實就是令受罰者跪著,站在她的身後,一只腳蹬在她的肩頭,兩只手扯著她的長發,一拉一拽之間,產生強大的扯力,令受罰者的腦袋疼得好似被鐵錘敲打似的。

這個刑罰下來,通常會掉落半個腦袋的頭發。

貝凌雲听了婆子的叫聲,眉頭打結,順道扔掉了手中的桂花糕。

「朕問你,說不說?」看著周婆子,語氣依舊冷冽。

周婆子張了張嘴巴,卻以余光掃見了正在怒視她的蘇妃,心里便猶豫起來。

「好吧,那就繼續,別一下就弄死了,最好讓朕多看幾樣刑罰。」板著臉,往後靠著身子,倚在了軟榻上。

接下來,兩個施刑的人又用了「墜月」的手段。

所謂的「墜月」,名字听著文雅,實則辦法有些齷齪。

「墜月」是專門用來對付女性受罰者的。

這個懲罰要讓女人站著,一個人向後拽著她的頭發,另一個人向下扯著她的胸口。

幾乎沒有人能夠承受這樣的痛苦。

周婆子剛一上陣,兩個施刑的人還沒有用盡全力,她就疼得差點背過氣去。

殿內的人听著婆子的慘叫,一個個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皇上,求您放了她吧!嫣兒去幫皇上勸勸她,讓她不用用刑也能夠說出實話,好不好?」蘇雪嫣擔心婆子馬上就會招供,趕忙繼續哀求。

然而,已經被惹火的男人怎麼能那麼輕易地放手!

「繼續——」沒有搭理女人的哀求,冷漠地吩咐行刑者。

然,未及第三波刑罰開始,周婆子便妥協了。

「皇上,不要再給老奴用刑了,老奴什麼都招!」

男人輕蔑地望了婆子一眼,「現在想招?可是朕已經對內衛司的刑罰感興趣了,怎麼也得再讓朕看一種刑罰才行啊……」

說著,做了個手勢。

隨後,「飛馬」閃亮登場。

這個「飛馬」,對于學過舞蹈的人來說,或許算不得什麼。

可像周婆子這樣的胖女人,是絕對招架不住的。

「飛馬」,就是做「一字馬」。

可這個「一字馬」跟舞蹈基本功里的「一字馬」還有所不同。

它並不是要受罰者自己在地上做出「橫叉」和「豎叉」,而是由行刑的兩個人親自操刀。

他們會讓受罰的人仰臥在地上。

然後,兩個人一邊一個,站在受罰人的身側。

隨後,每人扯著她的一條腿往上扳。

待到扳不動的時候,兩人就地坐下,把自己的腳蹬在她的胯骨外側,如此作為受力點,然後手握她的腳踝,用力把她的腿往她頭頂的方向硬拉。

只要皇上一刻不喊「停」,他們就會一直扳下去。

如果皇上到最後也不讓停,那麼,她的雙腿就會被活生生地扯斷。

周婆子身材健碩、骨骼強壯,本來就沒用什麼柔韌性可言,經過這麼一抻一扯的,骨頭節便發出了「咯咯」的響聲。

「皇上……,老奴招……,全招……,求皇上饒命……」

此時的周婆子,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秘密都說出來。

包括她當年如何跟表哥苟.且那些丑事,都願意不吐不快。

貝凌雲沒有馬上喊「停」,又看了一會,終于在周婆子瀕臨暈厥的時候,做了個「停」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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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皇上,求您饒了老奴吧,老奴也是逼不得已的……」蓬頭垢面的周婆子開始了「自保」行動。

「說吧,朕听著。」貝凌雲仰著頭,做好了傾听的準備。

可蘇雪嫣不能讓周婆子說下去,婆子所知道的任何一個秘密,都足以令她招架不住。

「皇上,是不是周婆子在外面私自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若真的如此,請皇上把懲處的權力交給臣妾,臣妾一定不會姑息!」她必須率先表明立場。

男人卻一把將她推開,「一會有你說話的時候!」

這就讓女人更加惶恐不安起來。

遂,幾乎是滾爬著來至周婆子面前,揪住了她腦後的亂發。

「說,你是不是背著本宮在外面做什麼壞事了?」手指用力,恨不得把婆子剩下的頭發都給扯掉似的。

面對主子的無情指責,周婆子的心涼了。

「娘娘,您不要怪老奴不忠,老奴也是沒有辦法……」用力拔掉女人手中的頭發,轉而往皇上面前爬著。

她是看出來了,這個時候能夠救她的不是自己的主子,而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

人在性命攸關的時候,都會選擇自保。

何況,還是周婆子這種自私的人。

想來蘇雪嫣的內心一定恨不得馬上把周婆子碎尸萬段!

「皇上,前些日子,臣妾因為一些瑣事而懲處了這個婆子,待會她搞不好會污蔑臣妾指使她作奸犯科,請皇上千萬不要輕信啊!臣妾雖然稱不上賢良淑德,但絕對不會做出令皇上失望的事情!臣妾對皇上一片忠心,可鑒日月!」她見無法阻止婆子坦白,只能如此解釋,希望可以幫到自己。

然,男人听了她的話,卻以譏誚的目光盯著她,仿佛她是一個小丑,正在眾目睽睽之下表演最拙劣的戲碼。

其實,連女人也覺得自己是在一眾宮人面前出丑,可事已至此,她又能怎麼辦呢!

「好了,任何人等都不準打斷婆子的敘述。若有違者,就地正法!」貝凌雲凝望著蘇雪嫣,面無表情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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