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雙腿連環踢出,只是這一瞬,已經不知道踢出去了多少張法術符紙。
只見那層原本十分厚實的血霧被爆裂的法術硬生生從中撕開了,裂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來。
糯米不敢太過靠近那陰測測的聲音,可這時候也還是忍不住追上了前去,連連將法術丟出去。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施展的那些法術,已經將對方困在了法術中間。那東西好像一路在左右挪移尖叫著,在法術的間隙中間閃躲回避。
它所移動的路線,並不一定是最安全的,有時候可能也會收到一些擦傷。只是,除此以外,這個路線卻是最容易從連環相扣的偽法術陣當中月兌離出去的。
若糯米仍是當初同陸縴縴戰斗時候的那種修為,肯定就要叫對方從這低階法術編織的牢網當中逃離出去了。
可糯米如今的修為哪里是當初可以媲美的,自從進階了以後,糯米的修為可算是水漲船高,連帶著對這些福州的控制,也跟著穩固了不少。她的神識只要延伸開去,就能夠清晰地感應到那個魔物的存在,連著它每一次的逃躥,都完全是在糯米的意料當中。
她並沒有很刻意地去思考,就好像是頓悟了一樣,看著那魔物逃躥時候那混雜無邊的路線,根本不用花費心思,對方要逃竄的方位就已經像烙印一樣清晰地印在了腦海里邊。她只要在那個地方布上一個法術,往往就能將那幾乎月兌陣而出的魔物又重新套回到了陣法當中去。
那魔物不住地尖叫掙扎,暫時卻還是沒辦法從糯米手動布下的偽法術大陣逃離出來。
法術。到底還是為威力太小,雖然已經鎖定了敵人,卻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徹底的攻擊
這些法術的威力大小先不論,就僅僅只看這些陣法徹底地撕裂了血霧。將那魔物暫時地壓制在下頭,就可以看出糯米這樣的戰術到底還是有用的。
只可惜,這樣微妙的平衡就緊緊只是維持了很短的一點兒時間。
糯米畢竟不是個習慣用腳發動法術符紙的修士,如今又更是強弩之末了。根本沒有辦法將符紙踢出的路線保持那樣完美。
她就是再咬牙堅持,卻也畢竟是個人。她還不是神仙,還不能做到那樣精確。隨著體力的消耗,晃動傷口所帶來的疼痛,糯米踢出符紙的動作也越來越僵硬,漸漸的都有些跟不上她的腦子了。
不過是一晃神功夫,也不知道是糯米因為傷痛而分了心、還是那些法術本身威力就不足以困住那個魔物,糯米不過是腿上那張符紙稍微踢出去慢了半分,就听到一聲尖銳的呼嘯自那爆裂的法術當中騰空而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長串忽大忽小的尖笑聲。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那聲音有些歇斯底里地喊叫著。
糯米抿了抿嘴唇,因為那聲音太過刺耳而稍微皺了皺眉頭,面上卻沒有什麼表情。
她早就知道這個魔物不會放過她的。這時候哪怕是听了威脅,也不覺得有什麼害怕的。她的目的。也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
如今,還不夠!
糯米閉著眼楮,耳邊听著那魔物的聲音,神識瘋狂地朝著身旁四周延伸出去。
這次,她所要探索的不僅僅只是地形。除了那地面的情況以外,她的神識還朝著天空一路伸展上去,形成了一個像是半圓蛋殼一樣的神識範圍,將她身前身後乃至是身前空中都籠罩在了里邊。這里邊的每一點兒動靜,都再不會離開她的耳目。
那魔物仍在外頭飄蕩著,尖叫著。
糯米卻一點兒也不為所動。
還差一點,只要再有一點兒時間。
她身上還有靈符,她的右手和雙腿還可以動。哪怕是這時候她只能撲上去同那魔物撕咬,她也是願意的。只可惜那魔物當然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
有了這樣一點兒寶貴的時間,糯米干脆便喘息著嘗試運功,用真元力按照一定的順序,去灌洗自己的血脈。
這是一種十分霸道的法子,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當初是在什麼地方見到的了,只記得那遇見上頭,對這功法可是有些不大願意提起一樣,只是含糊地給了一個介紹。
據說這是一種相當危險的功法,就如同是用真元力當中的先天真火去點燃血脈里頭的血液,強行腳血液沸騰起來,讓修士暫時忘記了疼痛和理性,可以瞬間提高攻擊能力。只是,在這樣強行沸騰血液以後,會留下漫長的後遺癥,甚至可能會燒斷靈脈,叫人終生再難無法提升半分修為。
糯米還從來沒有試過,她也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會使用這樣有些陰邪的法術。
她過去的人生算得上是循規蹈矩的,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很出格的事情。因為沒有哪個師叔是會對她傾注全部關注,因而她自己學會了從那些玉簡當中去翻看去了解。只要是那玉簡上頭警告了的,不論威力再大,她都不會去踫。
只是,如今已經不是拘泥這些的時候了。
她還需要一點點時間。
糯米一直是閉著眼楮的,自然是看不見自己皮膚上升騰起的那股煙霧來。
隨著她將真元力灌輸到血脈里邊去以後,她的皮膚也跟著隱隱泛起了紅光,當真就好像是要燃燒起來一樣。
「你這是要做什麼!住手,住手!你要將好端端的皮囊都給毀了!」
那聲音又尖聲叫了起來,一個俯沖,居然當真就朝著糯米面前直撲了過來。
看來,它的確是很在乎,想要奪取糯米的這身皮囊。
魔物剛沖入到糯米神識的範圍里邊來,糯米就已經隱隱地感受到了對方的存在。
她仍是閉著眼楮,等那魔物就快要沖到她面前來的時候,突然猛地一張嘴,一口熱血「噗」地一下,潑頭蓋臉地就都噴到了那魔物身上去。
「你不是想要我的血肉麼。好,我給你。」
糯米听也不听那魔物到慘叫,右手一抖,一根藤鞭已經朝著對方的身上盤旋著纏了上去。
她的血是熱的,這時候心卻很冷,冷得她忍不住想要發顫。
手腕上的這根藤鞭,同以前所用的都不相同。這藤鞭並不是纏在糯米手腕上的,而是直接就從糯米的傷口當中生長出來的。
這根藤蔓有一個十分別致的名字,叫萬點嫣紅。
因為它吸血,只吸活著的、熱乎乎的血。
剛開始的時候,它同尋常的藤蔓並沒有任何差異,只是十分不起眼的一根灰撲撲的山藤罷了。可只要它吸到了第一滴血,它便會慢慢地伸展開來,散發出甜膩的香味,誘惑著更多的獵物走到它面前來,成為它的糧食。
吸得的血越多,它藤蔓上邊的血紅斑點也會越多。到了最後,整根藤蔓上邊星星點點的盡是血紅色的斑點,而藤蔓本身也會化成一片雪白。遠遠看去,就好像是雪中落下的梅花瓣一樣,十分的好看。
糯米從來是不種植這樣凶戾的靈植的,生怕會影響了整個縹緲幻境里邊的幻境。要不是迫不得已,她甚至都不會一直培育著那寒藤。
先前偶然得到這萬點嫣紅的種子的時,糯米還差點兒將它丟到了一邊去,沒想到如今卻終于派上了用場。
這是她所能夠想到的,唯一的兩敗俱傷的法子。
哪怕時將自己渾身上下的血都燒干了,她這樣的身體,也實在是不夠同這個魔物纏斗。她只能用自己的血澆潑到那魔物身上去,用最後的力氣只會著萬點嫣紅纏繞到對方的身上。
被萬點嫣紅纏繞住的獵物,除非是你死我忘,否則根本不可能松開。
「你這小丫頭,往我身上丟了什麼東西!」
那聲音氣急敗壞了起來。
糯米直到如今也見不到對方的模樣,卻能夠順著手上那萬點嫣紅的拉扯,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萬點嫣紅生長在她的傷口上,也吸附住了那魔物。
糯米動了動嘴角,勉強露出了個笑容來,「你想要我的血肉,多少我也給你。」
她已經有些走不動了,身上沒有痛的感覺,卻很累,累得她幾乎抬不起腳。
哪怕是這樣,她還是努力地順著萬點嫣紅,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那條原本灰撲撲的藤蔓,如今已經生出了星星點點的血痕來,如同是誰人落下的淚水拍打到了藤蔓上頭一樣,那枝條也漸漸變得潔白了起來。
糯米拖著步子,十分緩慢地走到了那不停掙扎的魔物面前,張開手臂,穩穩地抱住了對方。
她的耳邊盡是那魔物的尖叫聲,眼角余光瞥見了後頭那個星光天牢撕裂了開來,光斑漸漸幻化成了真正的星點,她面上的笑容便勾得更深了一些。
「師兄??師兄,快、逃。」
她喃喃地說了一句,在那魔物的尖叫聲音當中,甚至連她自己都听不見了。不過,她覺得柱子師兄一定能夠听見的吧。她也終于能夠幫師兄做點兒什麼了。
最後的意識當中,她好像听到了一聲怒吼,緊接著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只記得,要死死的抱住那個魔物,絕對、絕對不能叫它再傷害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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