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君心醉 登門

作者 ︰ 鴻曉羽

翌日,程禮學官升四級,照例要在家中設宴答謝前來道賀的親朋好友,官學同僚。♀

只短短一日時間,根本來不及準備,好在鄭氏頭一晚上去了城西最大的勝業樓,定了各色菜品點心,今天一大早送到家中。

六品之官,在京城來說實在不足為提,再加上程禮學一生從事醫學教授,其實與官場還是不同,所以,來道賀的人並不十分多,左右五張桌子就足夠了。

雖只有五桌,怎奈程府院落緊湊狹小,前廳又是醫館,中堂根本擺不下五桌的酒席,只得將酒席擺在庭院中,這樣一來,鄭氏和蝶舞就不能呆在家中了。還好鄰里相熟,鄭氏和蝶舞就在鄰居家中叨擾一日。

臨近中午,客人陸陸續續到來,正要開席,小寶從門口風一般的沖了過來。

程禮學面露不悅,正要批評小寶冒失,卻听見小寶上氣不接下氣說道︰「老爺,瀚王又來了!這次是來給老爺道賀的,人已經進了坊門,通傳的人已經到了。」

滿院子的人一听瀚王來了,光顧著緊張激動,也沒注意小寶話里的「又」字,大家都以為這是瀚王第一次到程府。所有人趕忙離座,涌出大門,齊齊跪在路旁迎接瀚王。

周天麟今天穿的一身紫袍盤龍官服,腰上系著雁餃儀委的綬帶,戴著硬角襆頭,紫衣玉帶,氣宇軒昂。

周天麟面帶微笑,昂首闊步走向程禮學,親自扶他起身,才叫了眾人免禮平身。

程禮學剛一站定,就有一個家臣拿著一個禮單,恭恭敬敬的呈給他,程禮學一臉的惶恐,不敢去接,周天麟笑道︰「程助教今日高升,這是本王的一份薄禮相賀,還望笑納。」程禮學這才顫顫微微的接過禮單。♀

眾人皆惶恐,戰戰兢兢隨著瀚王進了院子,準備開席。

程禮學如同踩在在雲里霧里一般飄進了院子,只覺得恍若身在夢境,想不到當朝的瀚親王會給他這個小小的六品芝麻官來道賀,這可是天大的殊榮。

眾人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瀚親王,直接把今天的主角兒撇在了一邊,如眾星捧月一般圍在周天麟身邊敬酒恭維。

周天麟自從進了程府,就暗自四下探看,並沒有見蝶舞的影子,一想到今天的場合,蝶舞八成是不會出現了,不禁心中有些失落。

硬是挨到酒過三巡,才對程禮學道︰「程助教,不知令嬡可在府中,本王想親自向令嬡道謝相救之恩。」

程禮學趕忙道︰「府中狹小,今日設宴,女眷都在隔壁鄰居家,我這就去喚蝶舞過來拜見王爺。」說完讓程昊文去隔壁鄰居家叫蝶舞。

蝶舞正和鄭氏一起,和鄰居趙媽繡荷包,忽然昊文急急忙忙跑來,說是爹爹叫她趕緊回家去見客人。

蝶舞心中犯疑,爹爹怎麼會讓她拋頭露面去見這許多不認識的人,看著昊文急急火火,蝶舞也來不及多問,匆忙整理了一下頭發衣服,還好今天是在鄰居家做客,穿的還算正規。簡單收拾一番,蝶舞跟著昊文一起回到了家中。

剛一踏進院子,蝶舞就看見了一身紫袍的周天麟,他站在院中,就好比熒燭之光遇見了星月之輝,周圍的一切霎時間全部黯然失色。今天的他完美如神祗,熠熠奪目。

可蝶舞沒有花痴的閑情逸致,一見到他就不禁頭痛心煩。蝶舞強忍著想掉頭就走的沖動,來到了程禮學的身旁。♀

程禮學趕忙向蝶舞道︰「蝶舞,瀚王殿下今天親自來到咱們家,要面謝你,還不快快見過瀚王。」

蝶舞面色平靜的深施一禮,眼楮自始至終只盯著院中的青石板,沒有看周天麟一眼。

眾人沒想到蝶舞看上去如此嬌小美貌,卻能在危急時刻救了瀚王,這簡直是一段佳話,大家又是一番歌功頌德贊美吹捧。

蝶舞听著十分不耐,不由得微微皺眉。

正在這時,周天麟道︰「承蒙程姑娘相救,本王深表謝意。那日姑娘摔壞了藥箱,我已命人重新配置了一個,還望姑娘笑納。」說完,周天麟一拍手,就有一個家臣快步拿過一個藤條編的匣子,呈給周天麟。

周天麟捧著藥箱道︰「這是本王命人專門用南詔進貢的百年老藤編織的箱子,要比木頭的箱子輕便許多,背著不覺沉重。而且藤條箱子更加結實,不會一不小心就摔壞。」周天麟又從箱子中取出一個金屬的瓶子道︰「這是大食國使者帶來的禮物,要比瓷瓶結實許多,不會破損。這個藥箱可盡夠你用好久了。」

蝶舞掃了一眼藥箱,心中月復誹︰「我是拿藥箱去看病,又不是去打架。」嘴上卻淡淡說道︰「多謝瀚王殿下,民女不過市井小醫,如何能用如此珍貴之物,民女萬萬不敢受,瀚王殿下還是把它拿回去吧。」

程禮學和在場的人一听,都不禁面露驚恐之色,誰不知道瀚王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更是皇帝最寵愛的親弟弟,可一個小小的助教之女,竟然敢當著眾人的面拒絕瀚王的好意。大伙兒嚇得連大氣兒都不敢出,等著瀚王雷霆之怒。

程禮學更是嚇得肝膽俱裂,怒斥蝶舞道︰「瀚王殿下一片好意,你不得無理,還不快快謝恩!」

沒想到周天麟趕忙說道︰「程助教莫要責備令嬡。令嬡果然是心志高潔,不被俗物所左右。小小女子如此高風亮節,本王佩服得緊。」

周天麟頓了頓,又對蝶舞說道︰「不過,有道是物盡其用,如果這些東西在姑娘手里能變成治病救人之物,又何嘗不是為物得其所呢?姑娘既不在乎這些身外俗物,就該一視同仁,沒有好壞之分,能更好的救助病患就好。你說呢?」

蝶舞終于抬起頭看向周天麟,沖著他粲然一笑,周天麟沒想到蝶舞會對他笑的如此燦爛,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蝶舞的笑顏,周天麟只覺得心頭一顫,怔怔的愣在那里。直到蝶舞接過藥箱,施禮謝恩,轉身離去,他才晃過神來,就連蝶舞說了些什麼,也沒有听到。

而此時,蝶舞已然出了院子。

蝶舞看不慣連父親在內的所有人對周天麟誠惶誠恐,極盡阿諛奉承之態,反正也不能拒絕他的無事獻殷勤,蝶舞干脆順了父親的意思,假裝感激涕零的謝過周天麟,速速逃離了周天麟的視線。

看來繼續藏在鄰居家也不夠安全,蝶舞快步來到店中,將藤條藥箱重重的砸在櫃台上,沖著一頭霧水的小寶道︰「我出去西市轉轉,暮鼓時回來。」

還沒等小寶反應過來要問蝶舞去哪,蝶舞已經一陣風似的出了門。

才匆匆一瞥,蝶舞就離了自己的視線,周天麟滿心的無奈與失落,郁郁坐回椅中。

席間一個程禮學的同僚,卻來了興致,大聲說道︰「想不到程助教的千金如此麗質天成,不知令嬡芳齡幾何?」

程禮學趕忙道︰「下月初九就到了碧玉之年。」

程禮學話音還未落,就听見一聲脆響,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瀚王一不小心,摔碎了酒杯。程禮學趕忙吩咐雨晴,重新為周天麟換了一個杯子。

那個同僚繼續道︰「如此甚好,在下有一犬子,今年剛滿十七歲,才剛剛常科登第,明年就要參加選試,在下願與程助教議親,不知意下如何?」

程禮學偷望了一眼周天麟,訕訕道︰「張大人能看重小女,本是小女之福,怎奈拙荊身子常年贏弱,需要小女貼身照看,我夫妻二人也實在舍不得小女這麼早就離家,議親之事只怕難以應允,還望張大人見諒。」

那個張大人又道︰「程助教此言差異,有道是百善孝為先,令嬡能如此照顧雙親,說明更是一個蘭心蕙質,知書達理的賢良女子。你我兩家都在城中,相距不遠,即便是時常回來照顧也是方便的,依我看,這不是問題……」

張大人還要繼續說下去,突然腳下挨了重重一踩,張大人吃痛,也就忘了說話,齜牙咧嘴的看向身旁的另一位同僚,李大人。

李大人和沒事人一般,靜靜的喝酒吃菜,張大人一臉狐疑的湊過去輕聲道︰「你踩我做什甚?莫不是他家女兒有何隱情?」

李大人連眼角都沒看向張大人一眼,只是抬眼快速瞄了一眼正在自顧自喝悶酒的瀚王,用細若蚊嚶的聲音說道︰「我本以為張大人是個精明識時務之人,怎麼今天幾杯酒下肚,就說起了胡話?」

張大人越發坐定了心中對程家千金不好的猜測,低聲道︰「此話怎講?莫不是他家女兒有何失德之事?」

李大人目光不離面前的餐碟,撇了撇嘴角道︰「他家姑娘就是太過出色,所以不是你我這等凡夫俗子能祈望的上的,張大人好歹也在官場浸婬這許多年,怎麼還如此愚鈍,竟然猜不透王意呢?」

「王意?」張大人輕聲念叨這兩個字,突然恍然大悟,不可置信的看向周天麟,而此時,周天麟正板著臉,目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張大人立刻覺得渾身上下都泛著冷冷的寒意。

張大人趕忙輕聲道︰「多謝李大人提醒,多謝李大人提醒,相救之恩,沒齒難忘啊!」

張大人自始至終都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就連美酒佳肴都瞬間如同嚼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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