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那些事兒 繾綣萬千

作者 ︰ 安可anke

平昌乃是南北交通要塞,水路交通便捷,住的大都是商業巨賈。物資豐厚,商業發達促成它的無比繁華。閑來無事,銘章趁著午間帶瑾萱去街市逛一逛。

雖說來平昌已經有一些時日了,但是瑾萱卻未曾好好逛過平昌。平昌的繁華,比十里戴略勝一籌。街道都是擁堵的,連車子進去都成問題。銘章只好讓許澤之把車停在街邊,他牽著瑾萱的手下車。

他穿著一件淺棕色雙絲葛面子的短襖長袍,頭頂搭著一頂黑色帽子,好不讓人認出來。

銘章握著她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瑾萱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和各種吆喝聲,真是熱鬧非凡,她說,「小時候,爺爺就在這樣牽著我的手,我們一直沿著街道上走,那街道兩旁都是大鋪子,有洋貨、有金器、有綢緞,說起綢緞,就屬那葉家的綢緞鋪最為有名,爺爺喜歡和那里的賬房先生嘮叨兩句。我小時候穿的衣服,都是從那兒訂做的。」

瑾萱今日穿著一件盤金五彩繡錦裙,靠色三瓖著花朵,分外好看。腳上的鞋子綴著蝴蝶落花,隱約之中像是要翩然起舞。銘章說,「我們這兒就屬那大祥布店最有名,走,我帶你去看看!」

瑾萱將他往回拉了拉,他手上總是帶著些許力度,緊緊地攥著,仿佛怕自己走丟一樣。瑾萱笑了笑說,「不了,家里又不是沒有衣服,我懶得過去。」銘章沒有勉強,依舊是牽著她的手。

他的手掌寬闊有力,十分溫暖。他不知道在尋找什麼,眼楮四下里望許久,而後帶著淡淡的失落。街道上各種氣味夾雜著,聞久了倒讓人有些不舒服。♀瑾萱走了許久,看他眼神一直飄忽不定,「你在尋什麼?」

銘章好像帶著幾分歉意說,「這里好像沒有**糖!」瑾萱撲哧一笑,嬌美的面龐無比歡喜,說道,「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的每件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不曾有半點遺漏。瑾萱也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掌心很暖,一直暖進了心里。

銘章大笑,突然一陣劇烈地咳嗽,瑾萱緊張地望著他,拍著他的後背替他順了順氣,以為他動著傷口,急忙喚了許澤之。

銘章咳了幾下,終于停了下來,揮了揮手說道,「我沒事,可能這里的空氣不太好!」瑾萱本來就有些乏了,這下見他這樣,更加想回去了,說道,「今日就玩到這里吧,母親要是見著我們晚回去,會著急的!」

銘章卻說,「不礙事,母親才不會管呢!」瑾萱嗔了他一眼,「你不礙事,母親誤會我把你給拐了!」銘章听得哈哈大笑,卻笑得小心翼翼。

但瞬間還是有一股氣壓迫著心髒,他強忍著胸腔的悶氣,說道,「我就願意讓你拐跑了!」瑾萱板著臉將頭撇了過去,銘章舒了口氣,只好說,「好,都听你的,我們這就回去!」

回到車上,銘章握著瑾萱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前,神色自若。

然而許澤之的臉上卻有幾絲異樣,開車的時候時不時往後瞥一眼。

瑾萱只道他緊張銘章的傷口,倒也沒有多想,靜靜靠在他肩上,自在舒服。風一點一點地涌進車內,瑾萱的發絲飄揚著,撓著銘章的臉頰,飄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茉莉香氣。

車子開得很快,路上有些顛簸。瑾萱倒希望這車子不要停下來,她就這樣一直靠在銘章身上。銘章攥著她的手,抬頭望著窗外。

車窗罩著黛色的絲綢罩子,隨風狂亂地舞動著。身邊的景物迅速地往後退,動作如此之快,叫人懷念不得。

客廳打著水晶吊燈,十分璀璨奪目。一顆一顆的燈被燈罩裹著,那光圈暈在地上,像是一簇簇綻放的花朵。地上新鋪上厚厚的絨毯子,踏地無聲,腳跟深深地陷了進去,軟軟的有踏實感。

吃過晚飯,瑾萱陪著太太和容芷聊天,銘章本是陪在身邊,許澤之進來之後對他說了幾句,他就跟著出去了。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但瑾萱的心里卻不由地胡思亂想,跟容芷聊天也顯得心不在焉。

太太來了客人,換做往常容芷非得拉著瑾萱一起陪著,不過今天見她好像有些疲倦,便和她一起辭了母親。

瑾萱和容芷一起走出客廳,院子里的牡丹花爭奇斗艷地綻放著,瑾萱心想,已過了牡丹怒放的季節,這些必是特地培植的品種。夕陽的昏黃籠罩著花瓣,上面點點的花粉似乎清晰可見。滿園子溢著一種淡淡的香氣,沁人心脾。

偶爾一陣風過,幾片花瓣抖落下來,零零落落灑了一地,如同斷翼的蝴蝶,棲在地上。回廊的宮燈已經被點亮,紅色的罩子將燈裹著,暈出一圈紅紅的光,十分喜慶。

遠遠望去,一排排紅色的燈籠,如同枝頭上已熟透的櫻桃,鮮艷欲滴。

瑾萱一直跟著容芷走,眼楮看著院子里的牡丹花,容芷忽然停下腳步,說,「你這是要往哪里去?」

瑾萱滿臉疑惑,突然間悟了過來,臉上早已酡上了酒紅。容芷住在西邊的小院,而銘章住在東邊的小院,瑾萱被她一提醒,才緩過神來,辭了容芷,訕訕地往東邊的小院去了。

屋內沒開電燈,瑾萱剛推開門,就聞到一股花香入鼻。天色未完全暗下來,隱約可見屋內的陳設,已和往日的大不相同。

房間里新換的真絲沙發,覆著黃色絨呢,最上面墊著竹席,竹席上還罩著一層紅紗。瑾萱不禁一笑,將視線一攏,看見床前那大大的梳妝鏡,這鏡子和家里的十分相似,雖是新樣式,但瓖鏡子的紅漆木上鏤著花草顯得古色古香。

上面擺著一些瑾萱未曾見過的首飾,她當時來的時候隨身只帶了一只玉蝴蝶發卡,正安詳地躺在那里。一切都是嶄新的,被子蚊帳都換過了,床上撒著玫瑰花瓣,那一點一點的紅色尤為刺眼,像是剛剛盛開在絲絨被子上的花朵。

瑾萱轉眼向窗台,蝴蝶蘭綠意勃發,那樣明亮的色澤,即使在晦暗的光線下,還是那麼奪人眼球。瑾萱打開電燈,桔黃色的光暈瞬間灑滿屋內,暖暖的色調將瑾萱的心裹得熱熱的。

銘章還未回來,越是深夜,瑾萱心里就越是忐忑,等待生出一種莫名的焦急。到九點鐘銘章還沒回來,瑾萱去洗了澡換了睡衣,一個人實在無事可做,便隨手拿著一本書亂翻。

書架緊挨著床頭,人躺在床上,只要將手往後一伸,便可以從那上面將書取下來。那書架是古老的樣式,一排一排隔開,上面泛著古木的香氣,中間鏤空雕花,倒是十分精致。

瑾萱拿了一本書,見是《孫子兵法》本想放回去,但又不禁隨手翻了幾頁,發現上面圈圈點點,非常細致地指出要點。想著銘章如果不是為了應付父親,那就是十分熱愛兵書,才會下這番功夫。瑾萱對上面的東西並不十分熟稔,也不愛看,便隨手放了回去。

瑾萱並不去瞧書架里放著是些什麼書,只是隨手拿著瞎看。她換了一本,書頁已經有些陳舊了,是夏多布里昂的《墓中回憶錄》,全部都是法文。心里略微一驚,而後有道不明的快樂。她不知道里面講的是什麼事情,便津津有味地翻了起來。

時間靜靜流淌,靜謐的夜晚,幾分閑適,幾分自在。

瑾萱不由自主地打盹,書漸漸地從手中落了下去。不知幾時,她睡得迷迷糊糊,覺得臉頰輕輕地被撓著而後一直順延到脖子,濕熱的氣息一直縈繞著鼻息之間。她蓋著被子,身體暖烘烘的,臉上也暈出一抹紅色的光彩,睜開眼楮,那小扇般的眼睫動了動。

銘章不知幾時已換了一身睡衣,正目光灼灼地瞧著她,他的眼里帶著一種深意,將她牢牢地圈住。

瑾萱睡得渾渾的,聲音有些慵懶,「你幾時回來的?」銘章不答,輕輕地吻著她,從臉頰到耳邊再到脖頸。

瑾萱被他弄醒了,只覺身上的肌膚一點一點地收縮,他的吻如同一團強烈的火焰,所到之處全都燃燒了起來。瑾萱禁不住一個翻身,他將被角一拉,瑾萱整個人就陷進他的懷抱中。

他的吻一點一點的加深,呼吸一點一點地加重,胸前的幾顆扣子早就被解開,露出白雪似的的肌膚。瑾萱抱著他的頭,整顆心早就堙沒在他炙熱的吻之中。

清風徐徐,月色撩人。屋外羞花對月,醉人芬芳,屋內繾綣萬千,春意闌珊。席卷柔情,恍若隔世。四下靜悄悄的,新式時鐘發出清脆的聲音。歲月在無盡的蜜意中靜止,不曾有前世,也不曾有來生,只在乎這一刻的擁有,這一刻便是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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