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氏集團。舒愨鵡
總裁辦公室里,君澤在處理著文件,君母便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她不會打擾君澤辦公,也不會到處走,閑著沒事做的她,便打起了毛衣,她說她要幫她那未謀面的孫子打一件毛衣。這樣既可以打發時間,又有收獲。
偶爾,君澤會想起母親的存在,抬眸看到母親安安靜靜地打著毛衣的樣子,他忍不住心酸。母親是富貴出身,因為愛,從而學會了打毛衣。他們兄弟倆也有母親親手打的毛衣,可小時候他們從來沒有機會穿上母親打的毛衣,因為女乃女乃嫌棄,所以不許他們穿。要是他們自己穿上了,讓女乃女乃發現,女乃女乃會馬上就扒下來,換上女乃女乃買的毛衣。
他記得母親還幫父親,女乃女乃他們都打了毛衣,父親年輕時還穿過,女乃女乃是直接就扔了。他們都嫌棄母親的毛衣,其實母親打出來的毛衣比買的那些還要暖和,也很好看。
在君家,如果他們兄弟不在家,母親可以說是透明的,無所事事的母親,不是淋淋花,就是看看書,要不就像此刻這樣打著毛衣,就算沒有人會穿她打的毛衣,她也不停地打著,只有那樣她的時間才過得快。
君澤打心里同情母親的人生。
性子柔軟,嫁入婆家又不討婆婆歡心,哪怕衣食無憂,卻不快樂,還要承受婆婆和小姑子的欺負,如今更要承受老公的出軌,小兒子的離家出走……
君澤輕輕地放下了筆,輕輕地繞過了桌子,替母親倒來了一杯溫開水,順便加了點葡萄糖,然後擺放到母親的面前,溫和地說著︰「媽,先喝口水吧。」
君母抬眸,溫笑著︰「媽不喝。澈兒和安悅快要回來了吧,我努力點,先把這件褂織好,小愷才六歲,身高應該還不算很高的,澤兒,你覺得媽織得會不會小了點兒?」她把已經打好了一半的褂給君澤看。因為幾十年的經驗積累,她打起毛衣來的速度連很多織毛衣的高手都自嘆不如,誰都想不到第一豪門的君家主母會打毛衣,而且質量又好,樣式又好,速度又快。
君澤很認真地審視著母親手里的那件無袖毛衣褂,想了想,說著︰「應該合適吧,我也沒有見過那孩子。媽,你休息休息吧,小愷應該不缺衣服的,再說了,現在都快要到夏天了,毛衣也不穿了。」
「媽沒什麼事做,就想著為小愷做點什麼,他都六歲了,還沒有見過我這個女乃女乃。現在不能穿,今年冬天的時候再穿吧,我覺得應該合穿的,澈兒六歲的時候,都合穿呢。」君母輕嘆著,她也知道現在不穿毛衣了,可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能為未見面的孫子做點什麼,她一無所長,除了給錢之外,就只能替孫子打毛衣了。
「媽就是擔心小愷會嫌棄,你們小時候都不穿媽媽織的毛衣。」君母說到這里,神色有點黯然,孩子是她生的,可她當母親的,卻沒有太多的機會陪著孩子,從孩子出生起,都是老太太一手操持,請了女乃媽喂女乃,她這個親媽被晾到一旁去。孩子會走路了,會說話了,更是被老太太看管著,她要是陪孩子多玩一會兒,老太太就不開心,好像她不是孩子的親媽似的。
「媽。」君澤在母親的身邊坐下,伸手攬住母親的肩膀,把母親的頭按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歉意地說著︰「對不起,是我和澈對不起你。你看看,如今你的兒子肩膀寬了,可以給你靠了,不用再怕女乃女乃和姑姑她們的。」豪門的媳婦往往比普通家庭的媳婦更不好過。
君母笑著,扭頭溫柔地撫了撫君澤的臉,溫笑著︰「是,媽的澤兒長大了,你們長大了,媽的日子也好過很多。媽不會怪你們的,媽知道都是你女乃女乃在作梗的。其實媽還感激你女乃女乃,她不喜歡媽,但能喜歡你們兄弟倆,媽很開心,有她教你們,媽也放心,如果是媽管教,說不定你們也不會有今天。」
「媽,你就是太善良了。」君澤輕嘆一句。
女乃女乃對他們是好,但對母親也太過份了,簡直就是強硬地剝奪了母親當母親的權利。他記得小時候母親要是多陪他們一會兒,女乃女乃就會黑著臉把母親罵得狗血淋頭的,在罵母親的時候,女乃女乃是一點修養都沒有的,和外面那些不講理的老太太沒有兩樣。
看著母親隱忍著淚水,難過地逃也似地離開,他現在回想起來,就覺得揪心。
「鈴鈴鈴……」
君澤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松開攬著母親的大手,掏出手機來一看,便笑著對君母說道︰「媽,是澈打來的。」
君母馬上笑著,說道︰「那你快接。」
 
君澤淺笑著接電話。
片刻,他掛了電話,很開心地對君母說道︰「媽,澈說明天就帶著安悅母子回來。」
「真的?太好了,那媽趕緊把衣服織好,哦,不,媽應該回家去,替澈把房間收拾好,澈和安悅領了證,可以住在一起,小愷應該自己一個房間,媽也要替小愷收拾一個房間。我現在就回去收拾房間,還要吩咐佣人們準備好澈和安悅喜歡吃的。哦,還有,玩具,家里的玩具都是你們以前小時候玩的,現在都過時了,小愷估計不會喜歡的了,澤兒,一會兒就陪媽去給小愷買些玩具。」君母一听君澈要回來了,心里樂開了花,一下子就覺得自己的時間不夠用了。
「媽,女乃女乃今天已經獨自坐機回來了,一會兒後估計就會讓我去機場接她了。你現在先不要回家去,你要是回去,萬一遇著爸在家,我擔心爸會傷害你。你先坐著,什麼都不用做,等到接了女乃女乃,吩咐佣人一聲,佣人自會收拾的了,你現在只要跟著我安心等澈回來就行。」什麼都是其次的,母親的安全是首要的。
如果他沒有保護好母親,弟弟回來,他拿什麼面目去見弟弟?七年前,弟弟把安悅托付給他保護,他沒有保護好,已經有愧,如今要是還不保護不好母親,他就真的無地自容了。
「可是……」
君母還想說什麼,文麗麗已經打電話給她了,她連忙接听,文麗麗用著很開心的口吻對她說道︰「舅媽,澈表哥就要回來了,還有安悅。」
君母笑著︰「真的嗎?」
「嗯,我不騙你,澈表哥是真的要回來了,他總算要回來了。」文麗麗只字不提讓君母回家之事,她認為只要把君澈要回來的消息告訴君母,以君母的心性必定會從公司趕回家的,老太太回來了,就能逮著君母,好好地教訓一頓。
「太好了,太好了,澈兒要回來了,安悅要回來了。」君母笑得很開心,但也像文麗麗那樣,只字不提回家之事。文麗麗和她聊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結束了和文麗麗的通話,君母長嘆一口氣,忽然對君澤說道︰「澤兒,我瞞著所有人把戶口本給了澈兒,如今澈兒和安悅結了婚,你爸,你女乃女乃還有你姑姑他們都在心里怨我,怪我的,每個人都找著機會想教訓我,如今連麗麗都插了一腳,媽就這麼招人恨嗎?」
君澤黑眸冷沉下來,安撫著母親︰「媽,有我在,他們誰都不敢動你一根頭發。」
「但我天天跟著你,也不是辦法呀,你還要工作,還要應酬,還要見客談生意,媽就像個跟屁蟲草似的跟著你,對你多不好呀。」說到這里,君母又長嘆一聲。
別人也當母親,她也當母親,她咋就這般的沒用?
在心里,君母恨死了自己的軟弱。
一對上婆婆精明冷硬的老臉,她就兩腿發軟,心生害怕。
「澈兒明天不是回來了嗎?媽,放心吧,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澈兒回來了,或許媽能躲過,但安悅卻會成為他們對付的共同目標……那可憐的孩子,她已經夠可憐的了,為什麼他們還要為難她?出身就那麼重要嗎?門當戶對的婚姻就一定能幸福嗎?我和你爸也是門當戶對的,看看我們如今,幸福在哪里?哪里有幸福?」
君母心里苦如黃連,自家男人名義上是她的老公,其實是很多女人的老公,她不過是個黃臉婆,再無任何資本可以得到老公的歡心了,就連尊重都得不到,如果不是有兩個兒子,估計老公已經提出離婚,把她直接踢回娘家了吧。偏偏她的娘家貪圖君家的財富,怕斷了生意往來,勸她一定要死拖著不能離婚。
唯一讓她覺得慶幸的是,君寶在外面鬼混那麼多年,都沒有整出私生子女來,讓她的兩個兒子成了君家這一代僅有的兩顆碩果。
君澤沉默。
……
決定帶著妻兒回b城了,莫問已經安排人緊急地前往b城,迅速地找地方駐扎下來,然後四處打探了解如今b城的形勢,讓君澈回到b城後,不僅僅是君家的二少爺,還是夜梟帝國的老大,依舊能在b城自由自在的。
下午的時候,君澈和安悅也親自到學校里替安愷,不,現在該叫君愷了,請了假。
從學校里回來,安悅想和沈小依道聲再見,畢竟是好姐妹,如今她要隨夫回到君家去,面對的還不知道是什
麼日子,不管怎麼說,她都要向好友說再見,兩個人也可以利用余下的時間,好好地相處一下。
君澈吩咐人好好地保護安悅之後,便帶著君愷回思悅山莊。
父子倆沿著花園里的小路,大手牽著小手走著。
「原本,我想不帶你一起回去的,因為回去的日子肯定不平靜。」君澈輕笑著開口。
君愷扭頭,仰眸撇了他一眼,冷哼著︰「如果你不帶我一起回去,我會非常地瞧不起你的。」
君澈頓住腳步,彎下腰去,把自己俊美的容顏湊到兒子的小臉蛋面前,好笑地問著︰「為什麼?爹地也是為了你好,不希望你跟著回去受傷害。」
小愷很認真地看著他,很認真地說著︰「在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你以為還有什麼傷害沒有受過?曾祖女乃女乃不喜歡我,不喜歡媽咪,你帶著媽咪回去,卻不帶我回去,不是直接就否定了我嗎?不讓我有機會去征服曾祖女乃女乃,我都沒有說害怕,你自動把我推到害怕里面去,不是不相信我嗎?所以我瞧不起你,那般的膽小,不信任自己的妻兒。」
君澈微愣一下,倒是沒想到這一層,他潛意識就是想保護兒子,不想讓兒子小小年紀就目睹了大人之間的各種明爭暗斗。最初,他是一心想帶著安悅母子回去的,是老太太來了之後,老太太對小愷的態度讓他心寒,才改變想法,想把兒子留下。
他曾經以為老太太很在乎血脈,知道小愷是他的兒子了,老太太一定會表現得很開心的,畢竟她老人家渴望著兒孫滿堂的,誰想到她對小愷的表現那般冷淡,甚至故意刁難,更在懷疑小愷的血脈,他知道帶著安悅母子歸家之後,老太太的刁難將會變本加厲,小愷體質不好,他最擔心的便是他的那些家人會利用小愷的體質差,然後……
「小愷,爹地是……」
「我知道你擔心我,疼我,不過,爹地,我也不是好欺負的,曾祖女乃女乃不喜歡我,不喜歡我媽咪,我就要征服她,讓她喜歡我喜歡得發瘋那種,整天追著我後面轉,害怕失去我,她要是喜歡我了,慢慢也會喜歡我媽咪的,因為我媽咪生了我。」小愷很認真地說著,話里全是自信,也全是霸氣。
君澈深深地凝視著他的兒子,然後用力地把兒子摟入懷里,他不想告訴兒子,老太太不是那種喜歡孩子就會喜歡孩子媽的人,老太太那麼喜歡他們兄弟倆,可對他們的母親還不是不好?但他不想讓兒子知道這些,免得打擊了兒子的自信心。
血濃于水,他相信老太太總有一天會喜歡兒子的。
「爹地。」小愷也用力地回摟著君澈結實的腰肢,他手臂短小,摟得很吃力。
君澈松開他,也輕輕地推開他,在他俊俏的小臉蛋上愛憐地親了一下,用手指輕撫著他的小臉蛋,說著︰「小愷,加油,我們一起打怪獸。」
君愷用力地點頭,然後笑著︰「我們一起打怪獸!」
「來,爹地,抱你。」
君澈抱起他,往前就走。
小愷也不拒絕,滿心歡喜地讓君澈抱著他。
父子倆在思悅山莊每一個角落里走著,玩著,好不開心,不知不覺卻走到了西北角,可憐的平叔還被關在那間平房里呢。他現在已經不像剛開始那般叫喊著了,他知道沒用的,如果二少爺不願意放他出來,就算他叫到死,二少爺也不會放的。所以他認命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無聊地數著手指頭。反正不愁吃穿,連衣服都不用他自己洗了。
「爹地,那里是不是關著什麼人?」君愷指著關著平叔的房子,忽然問著君澈,他記得有一次他走到這里,听到那間屋子里傳出了聲音的,好像叫著「二少爺」的,他還听到母親的名字了。
君澈看著那間屋子,淡淡地笑了笑,答著︰「小愷知道?」
「我來過這里,听到那屋里傳出了聲音。」君愷也老實地回答著。
「現在再關著他也沒有意思了。來,爹地帶你去看看他。」說著,君澈拉著小愷朝屋子走去。
或許是听到了腳步聲吧,平叔的聲音從屋里傳出來,帶著一些不解︰「今天這麼早就吃飯了嗎?天還沒有黑呢。」
「君少。」
一名男子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小愷要不是膽大,都被嚇到了。他覺得
爹地的家里,經常會冒出很多陌生的叔叔,他甚至不知道那些叔叔到底藏身在那里。像爹地和媽咪的大好日子那天,叔叔們多得叫做一個數不勝數,可是熱鬧一過,又全都不見了蹤影。
「開門。」
那名男人恭敬地打開了門,君澈牽著小愷推開門走進去。
「今天這麼早……二少爺?」平叔以為是平時送飯的人,眯眯地笑問著,當他看到君澈的時候,笑容換上了恭敬,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
看到君澈牽著的君愷,平叔試探地問著︰「二少爺,這是小少爺嗎?」
君澈點點頭。
平叔又問︰「是二少爺和安悅的?」
君澈又點點頭。
平叔立即眉開眼笑,說著︰「二少爺,太好了,你總算找到了安悅,還有了小少爺。」
「收拾一下,明天跟我一起回去吧。」
君澈淡淡地說著。
平叔愣了愣,像是沒有听清楚似的。
「二少爺?」
「我女乃女乃來過了,見到了安悅母子,所以你沒必要再關著了,我明天會帶著安悅母子回去,你一起跟著吧。」君澈淡淡地說完,便拉著小愷轉身離去。
平叔回過神來,連忙應著︰「我現在就收拾收拾。」
君澈已經走出去了。
傍晚的時候,安悅才回來。
「回來了。」君澈听到汽車的聲響,便從屋里迎出來,淺笑著走向了剛下車的安悅,像一位家庭主婦一般,久等著妻子下班回家吃飯。安悅下了車,他迎過來,先給了安悅一個有力的擁抱,然後低柔地說著︰「安悅,我愛你。」
安悅笑,輕嗔他一下,本想推開他,誰知道雙手不受控制,反而摟上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耳邊嬌羞又低低地說著︰「君澈,我也愛你。」
雖然不及他愛她那麼深,也是愛。愛了便愛了,安悅也不會否認。
「我想你。」
君澈又說了一句。
「我才出去一會兒。」安悅退出他的懷抱,與他手牽手很親熱地走進屋里去,小愷坐在沙發上玩著一把玩具槍,男孩子大都喜歡玩這些玩具。看到安悅進來,他懂事地叫了一聲︰「媽咪。」
安悅笑著嗯了一聲。
君澈還在粘在她的身邊,低低地說著︰「只要你離開我身邊一分鐘,我都會想你。」
安悅失笑地輕擰他一下,心里卻甜如蜜。女人都愛吃甜言蜜語,不管真心還是假意,安悅也不例外,不過君澈的絕對是真心實情,不滲一分的假。
一家三口吃過了飯,又到外面去走了一圈,才重新回到屋里。
夜色才開始來臨。
春季在不知不覺中走過,隨著夜幕降臨得越來越遲可以知道,春天走了,夏天便來了,秋天也就不遠了。白天正午的時候,都能感到絲絲熱氣了。天氣暖和了,小愷的身體相對來說比春冬兩季要好一點兒,在搬進思悅山莊居住後,至今還不曾發燒。
每天他都要喝那黑糊糊的補湯,清晨還要晨跑,君澈覺得他還太小,說等他再大一點,便可以到健身房里鍛煉,可以打打沙包,練練臂力。
明天便要回君家了,安悅先替兒子簡單地收拾了一行,又哄著兒子睡了,她才從兒子的房里出來。君澈在房外等著他,黑眸灼灼地看著她,眼里的灼熱讓安悅輕顫一下,似是明白他所想,臉顯得有幾分的紅。
「小愷睡了?」
君澈輕輕地問著,擔心自己的聲音太大會吵醒兒子。
「小愷很容易入睡,上床後幾分鐘就能睡著。」安悅答著,走到君澈的面前,把手遞給了君澈,君澈馬上握緊她,拉著她一起朝自己的房間走去。「我只簡單地幫小愷收拾了一下,如果缺什麼,到了那邊再買了。」
君澈低柔地笑著,「放心吧,回去了,什麼都不會缺的,我媽,我哥都會給他準備好的。」母親早就想見見小愷了,得知他明天就要帶著安悅母子回家,母親估計會興奮得一夜難
眠。
進了房,安悅有點擔心地問著君澈︰「你媽,嗯,就是我的婆婆,她好相處嗎?會不會像女乃女乃那般**,強勢?」故事中貌似沒有怎麼提到他的母親,安悅對婆婆的印象現在是為零的。
擁著她進內室,在床前坐下,君澈安撫著︰「在君家,如果以好人和壞人來區分的話,我媽是唯一的好人。安悅,不用擔心,我媽很喜歡你的,只是她……說得好听點是很溫柔,說得難听點便是很軟弱,很怕我女乃女乃和我姑姑,我姑姑像我女乃女乃,最為霸道囂張,我爸和我小叔都怕她,我媽更是見了她如見了貓一樣。」提到母親,君澈是滿月復的心酸及無奈。
他們再怎麼護著母親,其實都是表面的,只有母親真正強大起來,不再軟弱,才能不受欺負。
但以母親的性子,君澈覺得不可能的了。都幾十年了,母親如今都老了,還是那個樣子,盼著母親強大起來,今生都沒有機會了吧。
「姑姑?是那個叫做什麼麗麗的表妹的母親嗎?」安悅拍開君澈在她身上亂竄的毛毛大手,微紅著臉嗔著他,輕問著。
她想在回去之前把君家的所有人都了解清楚。
「嗯,麗麗不是我姑親生的,是抱養的,打小便放在我家撫養,我女乃女乃特別的疼著她,也不敢不疼,要是不疼,我姑回來大鬧一頓,我女乃女乃也會頭痛。因為女乃女乃和姑姑,所以麗麗在君家也很刁蠻的,除了我們兄弟,大家都把她當成公主敬著,我哥月復黑,表面溫和,對她也是很好,就我脾氣差一點,惹著我,我照樣扒她的皮,她最怕我。」君澈一邊解釋著,一邊不客氣地把安悅壓倒在大床上,他健壯的身子覆上了安悅的。
「君澈,洗澡,我們還沒有洗澡……」
君澈吻上了她的紅唇。
結束深情的一吻之後,君澈還是很體貼地抱著她進了浴室。
洗了一個鴛鴦浴後,君澈不再客氣,纏著安悅就是一番顛鸞倒鳳。
被滋潤過後,安悅顯得有點懶洋洋的,窩在君澈的懷里,臉上還爬滿紅潮,君澈則顯得心滿意足,神采奕奕的。
「君澈,我想和你說一件事。」
低首溫柔地親吻著她的發絲,君澈寵溺地說著︰「想說什麼?」
「我說了,你不要生氣,也要老實地解說,好嗎?」安悅仰眸很認真地要求著。
頭一低,君澈又在她的唇上戳吻了一下,才寵溺地笑著︰「好,你說,我保證不生氣,保證老實解說,只要我知道的,我都會毫無保留地告訴你,讓你信心十足地跟著我回去見公婆。」
「我們辦手續的隔天清晨,女乃女乃和我說了一句話,讓我有點疑惑,我想著自己去求證,但我們是夫妻,我覺得我該向你坦誠,免得我自己求證不當,反倒引起了猜忌,影響了我們的夫妻感情。」安悅想了很長時間,才決定向君澈坦誠,她覺得夫妻間如果做不到彼此信任彼此,是很容易被第三者插足,或者落入別人的圈套,從而影響了夫妻的感情。
听她這樣說,君澈心一緊,老家伙對安悅說了什麼?
他知道女乃女乃精明狡滑得很,年輕的時候,曾經以女人之軀叱 風雲很長一段時間。
「女乃女乃說了什麼?」
君澈垂眸瞅著她,輕輕地問著,安悅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輕聲中帶著緊張,不知道女乃女乃又給他制造什麼麻煩出來。
安悅也看著他,很認真地看著他,不想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答著︰「女乃女乃問我是否真的失憶了,還記得君澤嗎?說君澤才是最愛我的和我愛的男人。」安悅說完之後定定地看著君澈。
聞言,君澈真想把老太太掐了,背上不孝之名。
老太太竟然這樣對安悅說,欺負安悅失憶了,故意歪曲事實,從而達到拆散他和安悅,女乃女乃為了達到目的,還真是無所不用呀,這樣的招數都想得出來。
憤怒!
君澈只覺得憤怒,一張俊臉因為怒火而燒得黑黑的,兩眼跳躍著的也是兩束濃濃的烈火。他一直以為女乃女乃最疼愛他,哪怕他因為安悅而傷了女乃女乃的心,女乃女乃也會對他手下留情的,現在他才知道,那都是他自己猜測的,現實非常的殘酷,女乃女乃只求達到目的,根本不管他是誰,更不會手下留情。
原來
,在女乃女乃的心目中,她大家長的**非常重要,習慣了主宰一切的女乃女乃,不允許任何人忤逆她,誰忤逆了她,便成了她的敵人,她曾經教過他,對付敵人的時候,絕對不能心慈手軟,一定要連根拔起,這樣敵人就沒有能力再翻身了。他想不到,有一天女乃女乃也會把他當成敵人。
看到君澈只有憤怒,沒有任何的慌亂,安悅明白了,之前自己心里的猜測都是錯誤的,她沒有把君澈錯當成君澤,老太太的話也是假的,是故意要離間他們夫妻的。如果像老太太所說的那般,君澤才是她愛的男人,君澈不可能只是憤怒的,肯定也會有慌亂,接下來便是掩飾的,但君澈沒有慌亂。
摟緊君澈的腰肢,安悅歉意地說著︰「君澈,對不起,我不該猜忌你的,對不起。」才新婚,她就猜忌他,安悅非常愧疚。
君澈壓抑著滿腔的怒火,低下頭來,愛憐地吻著她的臉,她的眼,她的唇,低柔地說著︰「安悅,我不怪你,我永遠都不會怪你的,你失憶了,你什麼都不記得,這不是你的錯。其實我很開心,真的,因為你願意把女乃女乃說過的話告訴我,這便是你對我的信任。」他生氣,是氣女乃女乃的陰辣,是氣女乃女乃的不擇手段,妄顧他的一片深情,甚至還把兄長也拉下水。
如果安悅不向他坦誠,回到了君家,看到了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大哥,大哥對安悅又真的有情,安悅便會更加的懷疑,心中的猜忌達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爆發,然後他們的夫妻的感情就會破裂……到那個時候,他痛苦,安悅痛苦,大哥也會痛苦,甚至為了安悅,他和大哥有可能會反目成仇。
女乃女乃難道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嗎?
還是女乃女乃覺得這樣做,安悅就會主動離開他?是,安悅或許會因為羞愧而主動離開他,沒有了安悅,他還是展翅高飛的雄鷹嗎?安悅要是主動要離開他,他也不會阻攔,只要安悅能快樂,他是願意放手的,把所有痛苦都留給他自己,但活著的他會比死更難受。
女乃女乃難道天真地以為安悅主動離開後,他就會心死,然後听任她安排嗎?
做夢吧!
他寧願像叔叔那樣獨身一輩子,也不會再娶!
他也會再一次離開君家,在暗中守著安悅母子,不能光明正大地相伴一生,暗里也,他也要守她一生!
「君澈。」
安悅感動至極。
到了此時此刻,他一心還是為了她好,不怪她的猜忌。試問如此深情的男人,她怎能去猜忌?安悅恨自己,恨自己失憶了,如果不是她失憶了,老太太哪能在她面前說出那樣的話,哪能在她的心湖里挑起猜忌?
「我為什麼要失憶?我為什麼要會忘了你?為什麼?我努力地去想,什麼都想不起來,我要是想得起來,女乃女乃也不能這樣離間我們。」安悅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發。
恨極了自己的失憶。
「安悅。」
君澈趕緊捉住她的雙手,捉住她的手不讓她再揪自己的頭發,心疼地摟緊她,心疼地說著︰「安悅,不要自責,求你不要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當年過于天真,我們也不會被拆散,你不會發生車禍,也不會失憶,咱們的兒子更不會先天體質差。」
安悅在他的懷里失聲痛哭起來。
君澈心疼萬分,摟著她,不停地安撫著她。
老天爺對他們也太殘忍了。
青梅竹馬十幾年,感情深厚,卻被門當戶對的門檻擋住了,他努力地想跨出那道門檻,給她幸福,誰知道反中了老太太的陰謀,當他如期歸來,等候他的卻是她不見了。沒命地找她,找了三年,好不容易相逢了,她卻失憶了,忘記了與他有關的所有人和事。
他的耳里還回蕩著他出國前,她對他說過的話,她說就算她失憶了,她也不會忘記他的,可是……
君澈心里也恨的,一直都恨,可他在安悅面前都是堅強的,忍著一切的痛,只求與她重新開始。擔心她想事情會頭痛,他寧願她就這樣殘忍地抹掉他們過去的甜蜜回憶,也不想讓她頭痛。
他們都這樣了,老太太還不肯放過他們。
「安悅,不要哭,你的淚如同烈火一燒,婪燒著我的心,很痛。」君澈輕托起安悅的下巴,心疼的吻落在她的臉上,心疼地吻去她不停滑落的
淚珠,點點淚,點點血,如同刀割,痛得他這個錚錚漢子都受不了。
他最愛的女人,他最大的願望就是給她一個安穩又幸福的家,讓她快快樂樂地活著,而不是看著她傷心,看著她難過,看著她落淚的。
如果可以轉移痛苦,他希望她身上所有的痛苦都轉移到他身上來,他把他所有的快樂都轉給她。
「君澈……」安悅摟上他的腰,把頭枕在他的胸膛上,就是壓抑不了自己的懊惱,自己的自責。
「我的安悅是堅強的,不哭,不哭。」君澈輕拍著她的身子,心疼又低柔地哄著。
在君澈充滿了愛與心疼的安撫下,安悅總算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了,她也沒想到自己會一下子就崩潰,在他面前痛哭一場。
「我告訴過你,我,你,大哥還有麗麗都是一起長大的,我和我哥又是孿生子,長得一模一樣,我比我哥稍微高一點,熟識我們的可以憑著身高分辯出誰是誰,但不熟悉的往往把我哥當成我,把我當成我哥。小時候,我們倆的身高還是一樣,保姆幫我們洗澡時,我哥被抱去洗了兩次,而我一次都沒有洗呢。」在安悅平復了情緒後,君澈輕輕地說著。
「我哥,也就是女乃女乃告訴你的君澤,他愛你,是真的愛你,這一點沒有錯,他對你的感情一點也不比我少。」
君澤雖然不曾說過,君澈何等聰明之人,哪有不知兄長同樣愛著安悅之理?就因為知道了,他才一直霸著安悅,不讓君澤有機會表白。
也幸好君澤大度,不願意兄弟成為情敵,始終不曾表白,把他對安悅的那份情深埋在心里,表面看去,他就像安悅的兄長。
安悅愣了愣,原來她桃花這麼好,君澤真的愛她。
「我哥是一個很好的大哥,他很疼我,什麼都讓著我,明明君氏集團是要我們兄弟共同管理的,可他願意獨自杠著,給我足夠的時間和你戀愛,追求我們之間的幸福。他愛你愛到發瘋的地步,依舊死死地壓抑著對你的感情,甘當兄長,默默地關心你,絕對不成為我們之間的第三者。他很大度,真的,換成是我,我做不到。他唯一讓我怨過的便是七年前,我出國之前,曾經找過他,希望我走之後,他能保護好你,不要讓家人為難你,他答應過我的,他說他會拼了命保護你的,結果……你還是出了車禍,還是受到了傷害。這麼多年來,他也一直在找著你,一直在自責著,是對你的自責,也是對我的自責。他來找過我,我們打了一架,我狠狠地揍他,他並不還手……我們兄弟罵過,打過,最終重新牽手,畢竟是親兄弟。」
「其實,一切都是我的錯。」君澈低低地說著,聲音里全是自責。
過去,他都把安悅失蹤的過錯全推到家人身上,家人是有責任,但最大的責任在于他。
他有什麼資格指責大哥?
他有什麼資格認為大哥欠他的?
應該是他欠大哥的。
他自私,只想到自己,而把孝順長輩的責任全丟給了兄長,自己為了愛情,什麼都拋下不管。如果不是看到兒子孝順安悅,他甚至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出走,對母親是多大的傷害,是多麼重的痛苦。
他慚愧,他竟然要從兒子身上去學習為人子之道。
摟緊安悅,君澈低啞地,一字一句地說著︰「安悅,讓我們重新揚帆,迎風破浪,一起到達彼岸。」他也不會再像過去那樣,這一次他要護住他需要保護的人,包括母親!他該盡的責任,他也會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