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黑學-全本珍藏版 第一百零四章 發表學說

作者 ︰ 李宗吾

他既已發表了這種學說,便收不住馬了,獨居即思考厚黑,見人即講說厚黑,甚且把他的朋友們一一加以分析,看誰是厚,誰是黑,誰是厚黑兼備。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相傳人的頸子上,都有一條刀路,劊子手殺人,順著刀路砍去,一刀就把腦殼削下。所以劊子手無事時,與人對坐閑談,就留心看你頸上的刀路。他自發明了「厚黑學」之後,遇事遇人,無不拿出厚黑的尺度去衡量一番,這便是用的劊子手看刀路的方法。他說,滔滔天下,無在非厚黑中人,平日與朋輩往還之際,若是本著他的法子去研究,包管生出無限趣味,比讀四書五經二十五史受的益處還多。

因此,他遇著人想在他身上行使厚黑,叨叨絮絮,說個不休;他便瞪起眼楮看著那人,一言不發。于是那人便臉紅起來,撲哧一聲笑道︰「實在不瞞你,先生,當學生的真是無法了,只有在老師名下,行使點‘厚黑學’。」他便說︰「可以!可以!我成全你就是了!」關于這類的事,他有一種說明︰俗語「對行不發貨」,奸商最會欺騙人,獨在同業前不敢弄假。他苦口婆心,勸人研究「厚黑學」,意在使大家都變成內行。假如有人想玩弄點厚黑把戲,不妨說明了來干,如此則施者受者,可以心安而理順。

他說,「厚黑學」這門學問,就等于拳術,想學就要學得精;否則不如不學,安分守己,還免得挨打。若僅僅學得一兩手,甚或連拳師的門也未拜過,一兩手都未學得,遠遠望見有人在習拳術,自己就要向前伸手伸腳,怎能不遭人痛打呢?所以有人問他道︰「你的‘厚黑學’,怎麼我拿去實行,處處失敗呢?」他問︰「我著的《厚黑叢話》,你讀過沒有?」答︰「沒有。」又問︰「《厚黑學》單行本,你讀過沒有?」答︰「沒有。我只听說你的主張︰做事離不得面皮厚,心腸黑,我就試照這話去行。」他冷笑說︰「你的膽子真大!听見‘厚黑學’三字,就拿去實行,僅僅失敗,尚能保全一條性命,還算是你的造化呢!」

他又說,世間的事有知難行易的,有知易行難的,唯有「厚黑學」最特別,知也難,行也難。此中的玄妙,等于修仙悟道的口訣,古來原是秘密傳授,黃石老人因張良身有仙骨,半夜三更傳授給他,張良言下頓悟,老人即以王者師期許他。無奈這門學問太精深了,所以《史記》上說︰「良為他人言,皆不省,獨沛公善之,良嘆曰,沛公殆天授也!」可見這門學問,不但明師難遇,就是遇著了,也不易領悟。♀蘇東坡曰︰「項羽百戰百勝,而輕用其鋒;高帝忍之,養其鋒而待其弊,此子房教之也。」衣缽真傳,彰彰可考。所以他打算做一部《厚黑學師承記》,說明此中的傳授淵源,使人知道黃石公這類人,才能傳授;像張良劉邦這類人,才能領悟。——此之謂「知難」。再則劉邦能夠分一杯羹,能夠推孝惠魯元下車,其心地之黑還了得嗎?獨至韓信求封假齊王,他忍不住了,怒而大罵;倘非張良從旁指點,就幾乎誤事。勾踐入吳,身為臣,妻為妾,其面之厚還了得嗎?沼吳之役,夫差遣人痛哭求情,勾踐心中不忍,意欲允之;幸而範蠡悍然不顧,才把夫差置于死地。你想,就憑劉邦勾踐這類人,事到臨頭,還須軍師指揮督率,才能成功。——此之謂「行難」。

因此,他就把「厚黑學」的施行,分出三種步驟︰第一步,厚如城牆,黑如煤炭;第二步,厚而硬,黑而亮;第三步,厚而無形,黑而無色。這三步功夫,也可說是上中下三乘。他說他是隨緣說法,時而說下乘,時而說中乘,時而說上乘,時而三乘會通來說,听者往往覺得他的話互相矛盾,其實是始終一貫的。他講「厚黑學」,雖是五花八門,東拉西扯,但仍是滴滴歸源,猶如樹上的千枝萬葉,千花百果,都是從一株樹上生出來的,枝葉花果之外,另有樹的真生命在。所以他常引證《金剛經》道︰「若以色見我,若以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他更說︰厚黑二者,是一物的兩面︰凡黑到極點者,未有不能厚;厚到極點者,未有不能黑。舉例來說︰曹操的心至黑,而陳琳作檄,居然容他得過,則未嘗不能厚;劉備的面至厚,而劉璋推誠相待,忽然把他滅掉,則未嘗不能黑。可見在根本上說,二者是互相貫通的︰「厚」字翻過來,即是黑;「黑」字翻過來,即是厚。從前有個權臣,得罪出亡,從者說道︰「某人是你的故人,他平日對你很好,何不前去投他?」答道︰「此人對我果然很好!我好音,他就遺我以鳴琴;我好珮,他就遺我以玉環。可是他平日既見好于我,今日必以我見好于人,若是去見他,他一定把我縛獻于君了。」果然此人從後追來,把隨從的人,捉了幾個去請賞,這就是面厚變而為心黑的明證。有人問他︰也有心黑變而為面厚的嗎?他說︰有!有!《聊齋》上馬介甫那一段,所說的那位太太,就是由心黑一變而為面厚的明證。不過此中有一條公例︰「黑」字專長的人,黑者其常,厚者其暫;「厚」字專長的人,厚者其常,黑者其暫。

他如此這般地大說其法,自稱教主,自然是驚世駭俗,只有令人怪異。于是友人就善意勸他道︰「你的怪話少說些吧!外面許多人指責你,你也應該愛惜名譽。」他說︰「名譽,吾尤愛真理。話之說得說不得,我內斷于心,在未說出未下筆之先,我必審慎考慮;既已說出,即听人攻擊,我並不答辯。但攻擊者說的話,我仍細細體會,如能令我心折,我還是加以修正的。」有時友人不客氣地責他道︰「你何必天天說這些鬼話呢?」他說︰「我是逢人說人話,逢鬼說鬼話。請問,當今之世,不說鬼話,說什麼?但我發表的許多文字,又可說‘人見之則為人話,鬼見之則為鬼話’,亦無不可。」如有人對他說︰「某人對你不起,他如何如何。」他便說︰「我這個朋友,他當然這樣做;如果他不這樣做,我的‘厚黑學’還講得通嗎?我所發明的是人類的大原則,我這個朋友,當然不能逃出這個原則。」也有人為他提倡「厚黑學」,當面罵他是個壞人;他即還罵他道︰「你是宋儒!」听者不解他的意思,還以為得勝而去。接著他便自加說明道︰「要說壞,李宗吾與宋儒,同是壞人;要說好,李宗吾與宋儒,同是聖人。就‘宋學’而言,宋儒是聖人,李宗吾是壞人;就‘厚黑學’而言,李宗吾是聖人,宋儒是壞人。故罵我為壞人者,其人即是壞人,何以故?是宋儒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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