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中的兩個人心思各異,紀安忽然想到一個他一直忽略的問題,他現在才十五,因為高不成低不就,更因為他那該死的庶子身份,倒是沒有什麼女圭女圭親。♀但崔玄現在到二十三了,在古代他那可都是大齡剩男了,還一直單身,這真的可以嗎?
就他所知,崔玄的家世,才學,相貌樣樣優秀以上,如此佳婿人選,京城的各位火眼金楮的夫人們怎麼會放過。就算崔玄被盧家退婚,傷了顏面,可也不至于不娶妻不生子吧。
要知道古人可是最為講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崔玄是崔家的一家之主,襲爵之人。怎麼著婚事也是家族大事,就算是崔玄也做不了全主。雖然,紀安以前被崔玄奴役和欺壓的時候,心中曾陰暗的想到因為崔玄生理原因才讓他單身至此。可紀安知道那也是自己氣急之下胡思亂想的,若是他真有生理問題,就憑著他和鄭家那不死不休的關系,怎麼可能不被鄭家拿出來打壓嘲諷,甚至,崔家其他房的人也不會這麼老實的呆著了。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呢?紀安抬頭看了一眼崔玄,一想到崔玄要和別的女子成親生子,紀安心里就堵堵的。不過,他盡量忽視這種感覺,不斷的催眠自己,因為前世自己的親爸就是娶了後媽之後,漸漸的放棄他的。所以,他也怕對自己關愛有加的師兄娶了媳婦忘了他,所以才發堵的。至于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因,紀安不敢想也不願想。
過了一段時間,崔玄按住心中的不快,向著紀安說道︰「今日你得中狀元,要得回一趟紀府。這樣的大喜事,你祖母知道了,肯定得高興。同時,你回去也要安撫一下鄭氏,她是個急性子,若是發現你進了禮部,怕是會去找鄭後幫忙。你和鄭氏的關系還要保密,若是鄭氏如此作為,被有心人大做文章,說不準你好不容易得來的狀元就得沒了。」
紀安听著崔玄的話覺得很有道理,鄭氏是個直性子,不否認鄭氏是關心他的,可她的關心不一定在點子上。他年紀輕輕,得中狀元,現在有不少人都眼熱著。若是這個時候被人發現了他的身世,不僅紀博他們這些長輩倒霉,他這個新鮮出爐的狀元也得被波及。
再說,他真不想和鄭家人扯上關系,就憑鄭家想要讓他背叛師兄,操縱他的人生,紀安就對鄭家厭惡的很。而二皇子已經來和他明確表過態了,不想他做紀府的世子,更不願意他們的身份見光,雖然討厭二皇子如此理直氣壯的提出這樣的要求。可紀安原本就沒把世子之位放在自己的未來的計劃之中,自然是不願意多生是非。
于是,紀安對著崔玄說道︰「還是師兄想得周到,那我先回紀府,等明天游街之後再去看看師父。」雖然王淵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父,但紀安還是很尊重他的。畢竟,若是沒有王淵對他的另眼相待,而收他為徒的話,他也不能和崔玄成為師兄弟,更不能擁有那麼的資源。
他雖然被師兄教導的多,可也知道他師傅對他也十分的關心。科舉得了榜首,這樣的喜事,自然是要和他師傅分享的。
崔玄點點頭,說道︰「到時候,我讓府里的廚子去師傅那兒做一桌好菜,再帶上師傅喜歡的百花釀,咱們師徒三個好好的喝一場。阿安,你回去有機會就和鄭氏說說,師兄在別院中隨時恭候你來居住。」
紀安點點頭,馬夫這時停下了馬車,原來紀府已經到了。崔玄沒有下去,目送著紀安下了馬車,之後就直接走了。他和紀博立場不同,在私底下很是避諱,一般從不有交集。
紀安剛剛下馬車走了兩步,紀府的門房小廝就眼尖的發現了他。忙出來給他請安,這回府里都知曉紀安得了狀元,紀老太太帶著紀博在祠堂里給祖宗燒香還願呢。他們以為紀安回先回書院,給王淵道謝完再回府,沒曾想紀安直接回了府。
鄭氏今日知曉紀安得了狀元,心中那份歡快就別提了。她故意讓婆子們在小佛堂周圍談論,要讓白氏知道她鄭氏的兒子得了狀元。換了孩子又如何,白氏心懷惡意有如何,她鄭氏的孩子就是與眾不同,就是才高八斗。鄭氏一想到白氏氣憤難當,心中就一陣解恨。
同時,鄭氏也動了讓紀安當世子的心思。畢竟,若是紀安沒本事,庸庸碌碌,她就是再有多少想法也沒什麼辦法。可現在紀安能中狀元,這份才智,多少人都比不上。就是紀晨,讓他去在三百名舉子中月兌穎而出,成為頭名怕也是難以做到的。這其中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既然紀安有這樣的運道和才智,憑什麼不能做紀府的世子,她鄭氏的兒子本就該是這個府里的繼承人。以後要真是紀晨得了紀府,鄭氏心中不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不想自己的後半輩子要看著紀晨的面子過日子。
在鄭氏看來,紀晨就相當于白氏,總是把對白氏各種不爽仇恨分一半都紀晨身上。就如以往對著紀安一樣,打壓厭惡,恨不得眼不見為淨。可比起紀安,紀晨和她這麼多年的感情,有時候又讓鄭氏有些為難和舍不得。
但,就是因為這份為難和舍不得,讓鄭氏覺得自己的失敗。于是,心中就更渴望讓紀安做世子,既好好補償了紀安這麼多年的苦楚,又讓白氏竹籃打水一場空,至于紀晨,鄭氏直接忽略,采取不聞不問的法子。
于是,鄭氏在半路上就劫走了紀安。紀安瞧見滿面紅光的鄭氏,心中已經能做像對著一個熟悉的陌生人那麼,無厭惡也無欣喜。只是,作為晚輩,紀安對著鄭氏禮數總是周全的。
鄭氏先是稍稍的夸贊了紀安幾句,就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安兒,你有狀元之才,以後前途不可限量。我想,你外公和二皇子一定會滿意你的。這樣,為娘在家給你辦酒慶賀一下,請你外公過來,你們好好說說話如何?」
紀安心中直接拒接,嘴里卻說道︰「太太,我正好有事要和您商量。」
鄭氏一听,很是高興,兒子現在都能和她商量事情了,這比以前她們的關系要好上很多。在鄭氏看來這是個好信號,她和紀安緩和了以前僵硬關系的標志。
紀安說道︰「兒子這次僥幸得了狀元,得皇上隆恩,進禮部做郎中,近日就要傷人。」
︰「郎中?」鄭氏有些迷糊,郎中雖然是五品,可也沒有狀元郎一開始就干這個的的。能科舉出來的前幾名,以往都是在翰林院任職,那真是清貴又體面,以後再找個門路外放,等作出政績,回京述職,成了二三品大官也是沒有可能的。
可六部郎中看著是五品,卻是個不易出彩的活。有的人在郎中的位置上一待就得待上大半輩子,升遷無望。這要是四五十歲的的人去做郎中混混日子就算了,紀安才這麼小,去做郎中,等那不知道還有沒有可能的升遷?
鄭氏的好心情在紀安的這個消息之後煙消雲散,臉陰沉了下來,對著紀安說道︰「安兒,你別擔心,娘立馬進宮去找你姨母,定讓你姨母給你安排個好差事。」
紀安心中十分的感激崔玄,這貨又算準了。這要是就讓鄭氏這樣大大咧咧的進宮,說不準,他的身世,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得知道了。幸好他自己先和鄭氏說了,不然,哎,真是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
鄭氏的腦回路總是和他有些迥異,紀安有種無力感,突然听佩服以前的紀晨的。鄭氏年紀一把了,還能如此的天真,只能說紀博和紀晨功不可沒啊。
紀安安撫道︰「皇上的聖旨已經下了,再說,禮部那兒崔師兄就在里面。我去了有他照看著並不會受欺負,我年紀還小,在禮部有熟人,做起來也能學到許多東西。」
鄭氏還是臭著臉,一臉的不開心,紀安想想說道︰「我剛剛得了狀元,有好多人暗地里眼紅著。這個時候,我進禮部,也是避一避風頭,我年紀小,等過上幾年,我年歲大些,旁人瞧著也能多份信任。這也沒什麼不好的,若是這個時候,我再變動官位,怕是要被人嫉恨了。」
鄭氏一想也是這個禮,官場上的繞繞道道,她不大懂,可紀安如此說也有道理。再說,她姐姐明顯的更欣賞紀晨。上次進宮,鄭氏暗示過她姐姐,可她姐姐的裝傻充愣,轉移話題,讓鄭氏知道,自己姐姐是不贊同換世子的。
于是,鄭氏開口道︰「那娘給你配上兩個小廝和一個馬夫,以後專門接送他上下衙門。畢竟,禮部衙門離我們府上來回得走一個時辰。」
紀安為難的看了一眼鄭氏,然後才說道︰「我想住在衙門附近,如此上下衙門也能更為輕省些。師兄那兒有別院,已經說好借給我住,希望太太能答應兒子。」
鄭氏心里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可紀安開口了,這是紀安第一次向她這個做母親的開口。鄭氏又實在回絕不了,鄭氏看做紀安渴望和期盼的眼神,心中軟了軟,既然紀安不喜歡住府里,住崔玄那兒就住崔玄那兒吧。
雖然崔鄭兩家互有齷蹉,可只要崔玄對她兒子好,她兒子不站姿大皇子那邊對方鄭家也就沒什麼事情了。畢竟,就算一會二皇子登基了,可他的親媽是自己的姐姐,保下一個沒犯大錯的佷子,她姐姐還是能見到的。
鄭氏就忘了,若是紀安和崔玄感情好到一定的地步,等二皇子登基之後,肯定是不會放過大皇子一派的。如此,紀安就會陷入兩難的境界,可鄭氏腦容量比較小,一時間還想不到這方面去。甚至,鄭氏還有些怨怪鄭家不願意幫著紀安出力,想著就讓自己娘家看看,連崔玄都要拉攏的人,他們還幫不幫。
于是,鄭氏說道︰「那行,我給你準備兩幅字畫,你給你師兄送去吧。對了,以後休假定要回府看看,娘就心滿意足了。」
紀老太太派人來請紀安的時候,鄭氏才放了紀安走。到了集福堂,紀老太太不知道被下人說了什麼好玩的話,嘴角笑得像兩朵隨風飄動的小雛菊了。見著紀安,紀老太太立馬喜笑顏開的說道︰「安哥兒,快過來,給祖母看看。你打小就聰明,今日果然不負眾人所望,給咱們紀府爭光了。」
紀安柔聲道︰「祖母過獎了,孫兒能僥幸得中狀元,也多虧了祖母您多年的教導撫育。若沒有祖母的含辛茹苦,哪有孫兒今日,祖母您辛苦了。」
紀安的一席話,說得紀老太太既感動又欣慰。祖孫兩個用了膳食,紀老向紀老太太表達了要去崔玄別院住的事情。沒想到紀老太太眼神復雜的看了紀安兩眼就贊同了,甚至又拿出了自己的私房給了紀安一些。
而紀博去了衙門,並不在家,自從身上背曝露之後,他就有意的避開紀博,紀府中的人也不傻,紀博更是談得上精明,自然瞧出了紀安的退避。于是,紀博這段日子還真沒和紀安見面。
而白氏今日也從佛堂出來轉了一圈,紀老太太瞧了,唉聲嘆氣了一回。紀安這才明白,紀老太太能答應他外住,也是怕白氏整日瞧見他難受罷了。其實,紀安很想告訴紀老太太,她真想多了,白氏是不會在乎他的。
歇了一晚,紀博過來瞧了他一眼,說了兩句話,就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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