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的幕僚軍師 張靜江傳奇 第二十二章

作者 ︰ 潘榮琨

由于張靜江的勸說和影響,有力地維護了孫中山在革命最黑暗時期的領導地位,團結了國內大多數的國民黨人,重樹革命信心。♀特麼對于+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張弁群、周柏年、周佩箴、龐青城等南潯同鄉人都先後加入了中華革命黨,還有張克明、胡靈貴、周炳興、羅晉士等重要黨人也相繼加入了中華革命黨。

蔣介石也是經張靜江介紹,于1913年10月29日在上海加入中華革命黨的,其入黨盟約為102號,由張靜江監誓入盟。

1914年初開始,孫中山用了兩個月的時間,編寫了《革命方略》。根據孫中山制訂的《革命方略》和「卷土重來之計」,中華革命黨面臨的首要問題之一,便是經費。1914年3月,張靜江決定前往法國,去打通通運公司在歐美的業務,為中華革命黨的籌款作好準備。

這一次,他沒有乘坐海輪,而是先到大連,然後沿中東鐵路、西伯利亞鐵路到達莫斯科,然後轉道巴黎。

在莫斯科的時候,張靜江已感受到了一種戰爭的氣氛,他去當地法國使館內見了幾位朋友,他們都勸他不必再去巴黎,還是打道回府為好。

這一夜,張靜江在下榻的旅館內徹夜未眠。據這些朋友說,一場舉世矚目的大戰爆發在即。一旦戰事起來,戰區範圍內什麼事都可能發生。自己這一路所經過的地方,任何一地都存在引發戰事的可能,萬一遇上了,則有性命之虞。俗雲︰「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要不要去冒這個險呢?

但他惦記著巴黎的業務,因為它牽涉到革命重舉旗幟的費用所需。想及黨內許多同志為革命前赴後繼,犧牲了性命,張靜江不再猶豫,決心以身赴險,前往巴黎。

張靜江乘上了繼續西行的列車。在車廂內,他就明顯地看到穿軍裝攜武器的人在不斷增多。當列車在華沙等沿途大站停留時,常常見到整隊整隊的軍人在站台上候車。一路上,張靜江的心始終吊在喉嚨口,生恐前方某地戰事一發,列車禁止通行,到那時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天可見幸,在漫長而充滿緊張氣氛的西行途中,終于未能爆發戰事,張靜江總算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前安全抵達巴黎。他到達公司總部後,第一件事就是召來業務、財務主管,吩咐他們盡快將歐美業務收攏,以防不測。當時,公司業務按張靜江在國內時的電示,已經全面鋪開,各類貨物、款項均已陸續發放出手。如今,突然要將業務收攏,將資金追回,談何容易!兩位主管都表示難以從命,張靜江拍著桌子叫道︰「難!難!難!你們只知道叫難!再難,也要去辦!能追回一筆,就是一筆!趕快去辦!」

在張靜江抓緊回籠資金的日子里,孫中山則加快了籌備中華革命黨成立大會的各項準備工作。1914年5月4日,孫中山指定十五人成立了中華革命黨籌備委員會,迅速展開了大會的各項籌備工作。

6月22日,中華革命黨召開成立預備會,到會者二百多人,一致選舉孫中山為總理。

不久,張靜江接到孫中山的電報,邀請他出任中華革命黨財政部長。張靜江心里明白,孫中山革命幾十年,眼下是最艱難的時期,也是最需要理解、支持、幫助、上下團結一致共渡難關的關鍵時刻。作為一個忠誠于孫先生的革命黨人,只有鼎力相助的責任,沒有任何推辭的理由。這一次,他違背自己「只出力,不為官」的一貫主張,毫不遲疑地復電東京,答應出任財政部長。

7月8日,中華革命黨在東京築地精養軒召開正式成立大會,參加大會的黨員五百多人。孫中山由居正、陳其美介紹,胡漢民主盟,當眾宣誓加盟,並在成立大會上,就任總理職位。

同日,頒布中華革命黨黨章。黨章規定了中華革命黨本部組織︰分總務、黨務、財政、軍事、政治五部;每部部長一人,副部長一人,職務長若干人,職務員若干人;以上干部皆由總理委任。

孫中山根據「組織表」的規定,發布了《委任令第一號》,公布中華革命黨主要干部的名單︰

總務部長陳其美

副部長謝持

黨務部長居正

副部長馮自由

財政部長張人杰

副部長廖仲愷

軍務部長許崇智

副部長周應時

政治部長胡漢民

副部長楊庶堪

張靜江雖然擔任了中華革命黨財政部長,但無法赴日本總部機關履行具體事務,便由廖仲愷代為處理,自己則四處奔波,為孫中山再舉革命募捐籌款。據不完全統計,張靜江在此期間僅以書信及電報形式向華僑借款集資一項,便達英洋111萬元,日金174萬元,為孫中山第三次革命奠定了強大的物質基礎。

五血雨腥風

1914年7月28日,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海、陸、空貨運全部中斷,銀行關閉,給張靜江的歐洲商務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損失,也給募集革命經費帶來了極大困難,他不得不離開巴黎,繞道法國南部,經海路返回祖國。

這時,中華大地上繼續漫卷著鎮壓革命黨人的血雨腥風。5月10日,浙江都督朱瑞捕殺革命黨人王金發和黨友洪長林、江東甫等。5月12日,上海淞滬鎮守使、海軍中將鄭汝成捕殺革命黨人孫芝仙。松江楊善德捕殺討袁軍司令鈕永建部下青年學生數十人。5月14日,鄭汝成捕殺革命黨人俞亞龍、王亞武、虞亞安。江蘇都督馮國璋捕殺革命黨人揚州某軍團長局紀。重慶都督周駿捕殺革命黨人李煥誕、劉煥龍、張煥漢、江煥庭。5月17日,鄭汝成捕殺革命黨人胡靈貴、周炳興、羅晉土。5月18日,鄭汝成捕殺革命黨人肖殿明。5月29日,上海法租界捕殺革命黨人劉鐵五等五人。

袁世凱瘋狂地鎮壓革命黨人,雖比清王朝更凶殘百倍,但並沒有嚇倒真正的革命黨人。5月21日,雲南臨安軍隊起義討袁,與袁軍相持四晝夜,斃袁軍四百余人。5月22日,四川鄭仁安在合州起義討袁。貴州仁懷縣長率軍起義討袁,與袁軍大戰十余日。

上海革命黨人在白色恐怖下堅持革命斗爭。5月底,蔣介石準備舉行討袁起義,計劃分三路進攻上海。第一路由他自己兼任司令,擔任潭子灣、小河渡、曹家渡、梵之渡一帶的進攻任務。第二路由陳茶廷率領,進攻真如一帶,奪佔警署。第三路由何元龍統率,擔任毀壞鐵路電信,堵截火車,並突襲長江南岸寶山、北岸海門,封鎖海軍活動,使其不能像上一次那樣配合陸軍作戰。蔣介石在小河渡設立總司令部,統一指揮協同二路軍的作戰。由于保密不周,事先被上海鎮守使鄭汝成偵悉。5月30日夜晚,閘北巡警捕獲革命黨人方家義、陳文中、王軍山、章得高、陳新民等人,並搜出起義軍人員單位、旗幟、印信等。是夜,鄭汝成命令淞滬駐軍火速包圍了小河渡司令部,蔣介石撤出戰斗,使這次起義未發動便夭折。

鄭汝成大功告成,立即電告袁世凱。6月15日,袁世凱以大總統名義下令通緝蔣介石、陳茶廷、何元龍、廖轟等人。蔣介石成為第一個通緝對象,鄭汝成張貼了告示︰懸賞兩千大洋,緝拿要犯蔣介石。

這時的蔣介石,正隱匿在張靜江家里,晝伏夜出。由于革命黨中出了叛徒,此情被鄭汝成獲悉,派軍警深夜包圍了張園。因忌諱張家是江浙豪門,又與原清廷官場有著眾多瓜葛,軍警不敢貿然闖入大院,而取圍而不抓的辦法,準備天亮再動手進門捉拿蔣介石。也是蔣介石命不該絕,他正巧在這天的夜幕初降之時出了門,到別的同志家呆至深夜才歸。待回來時,發現張園周圍眾多軍警,情知不妙,遂靈機一動,裝作過路人,從容地走過張園門口,才僥幸月兌險。

次日一早,軍警敲響了張園大門,姚蕙忍怒周旋。一眾軍警折騰了半日,終無所獲。

8月中旬,張靜江終于從巴黎回到了上海,一到家中,妻子姚蕙便告訴他不久前發生的這些事。張靜江听罷,氣得咬牙切齒。

姚蕙見丈夫情緒激動,忙勸道︰「人杰,生氣傷神,你不必太激動。袁世凱的猙獰面目世人皆知,他的爪牙來查我們的家也不足為怪呀。」

張靜江瞅一眼賢慧的夫人,喟嘆一聲,落座在紅木太師椅里。

「你在發什麼愣?」姚蕙盯了一眼張靜江說,「這兩個月,上海的風聲一直很緊,仍然不斷有革命黨人被捕,我勸你也到鄉下去避一避。」

「袁世凱能把我怎麼的!」張靜江氣呼呼道,「他敢惹我,難道不怕江浙財團同他翻臉?他還要不要當他的總統了!再說,孫先生正在積極籌劃第三次革命,我這個財政部長怎麼能到鄉下去隱避呢?」

「我是為你的安全著想,也是為革命著想唄!」姚蕙解釋道。

張靜江無奈地點了點頭,陣陣隱痛不時襲上心頭︰我黨多難,歷千辛萬苦推翻了滿清王朝,卻被竊國大盜袁世凱摘去了勝利果實,這是我黨之不成熟、不團結,革命之不堅決不徹底之故也!眼下,在這白色恐怖之中,他多麼希望孫中山提出的第三次革命的烽火,早日在中華大地點燃,迅速地燎原啊!

想到這里,張靜江向夫人問起了革命黨內的一些近況。

姚蕙告訴他,事情很多,只能一件件數來。先說蔣介石,他6月中旬在張家月兌險後,不能再住在此,便東躲**,實難以立足。陳其美得知情況後,便拍電報叫蔣介石東渡,到了日本再說。

「他去了嗎?」

「你別急嘛!」姚蕙笑了一下,繼續說了下去。

蔣介石到日本後,由陳其美介紹,首次見到了孫中山。蔣介石受到孫中山的單獨接見,並長談到深夜,給孫中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久就派他赴東北工作。在這次長談中,蔣介石還向孫中山報告了一個重要情報,袁世凱準備起運大批軍械彈藥去雲南、貴州,用以收買雲、貴都督唐繼堯、劉顯世。之後,孫中山決定派凌霄潛回湘西,聯絡志士、會黨,攔截彈藥,在湘西起義,建立革命根據地。

「我知道這個凌霄,」張靜江說道,「是個老同盟會員,與我也交往甚密。」

「他來過我家嗎?他有什麼樣的經歷?」

「應該吧,我也記不清了。」張靜江想了想道,「他是貴州人,1905年進的同盟會,組織領導過雲貴邊界和湖南的武裝起義,1908年到上海從事革命工作時同我結識,1913年首批加入中華革命黨,是孫先生的重要助手之一。對了,你問得這麼仔細干什麼?」

「他有傳奇故事哩!」

「是嗎?你快說說看。」

接著,姚蕙便將凌霄的傳奇故事說了一遍。

凌霄從日本取道上海,經武漢去湘西。由于行動失密,他剛到達長沙時,便被湖南都督湯薌銘部下偵悉,隨即被捕。

那時的湯薌銘,再次背叛了孫中山,站到了中華革命黨的對立面上。听說抓到了該黨骨干凌霄,湯薌銘立令處決。

行刑那天,天空昏暗,狂風亂卷,沙塵吹得人睜不開眼。劊子手舉槍對準了凌霄的腦袋,一聲槍響,凌霄倒下了。

誰知,天不絕凌霄!

那天行刑過後,劊子手們撤了,凌霄卻在昏迷後醒了過來。他掙扎著爬到江邊,為一位漁夫所救。這漁夫是個窮苦人,十分同情革命黨,到處尋醫問藥,卻因當局的嚴密控制而買不到藥。這漁夫又是個聰明人,既然無法給凌霄治傷,便及時地連夜把他轉移到常德的表親處。

第二天,湯薌銘的部下發現要犯的尸體不見了,大覺詫異,懷疑有人竊尸。但湯薌銘卻不放心,下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于是立即布置在長沙城里城外搜尋,一時間人心惶惶,哪知這革命黨骨干早已不在長沙了呢?

巧的是,這漁夫在常德的表親,竟然是個革命黨!他將凌霄的傷初步處理了一下,又從凌霄口中得知他是本黨領導人物,竟不敢怠慢,立即報告了漢口的革命黨,漢口的革命黨人又將此事電告了東京總部。于是,東京總部指示上海革命黨負責人範鴻仙,派專人把凌霄接到上海療傷。

「這麼說,凌霄現在上海?」張靜江急切地問。

姚蕙點了點頭。

「他住在哪家醫院?」

「我也不知道呀!」

「那還不趕快去聯系!」

這天晚上,張靜江前往瑞金醫院去看望凌霄,姚蕙也嚷著要去。張靜江心知,夫人一定為凌霄的奇事所吸引,也就答應了。

一見著凌霄,張靜江就緊緊地握住了對方的手,反復地說︰「霄兄吃苦了!霄兄吃苦了!」

「閻王爺不收我,又把我趕了回來。」凌霄風趣地說。

「這是你命大呀!」張靜江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命倒是很硬的,福卻不一定有。」凌霄詼諧地說,「後腦勺吃了一顆子彈,竟然沒有鑽到腦殼里去,你說稀奇不稀奇?不過,醫生從後腦取出子彈後,挺玄乎地對我講,要是再遲一天,就沒救了。」

「霄兄,這真是玄乎呀,堪稱傳奇也!」

姚蕙一直在盯著凌霄看著,心里想,這是怎樣的一個奇人呀?她從凌霄的樂觀里,又一次感到丈夫所從事的革命的偉大!

寒暄過後,張靜江向醫生詢問了凌霄的傷情,要求醫生精心治療,不必考慮費用問題。臨走時,張靜江又塞給凌霄一筆醫藥費和生活費。

第二天,張靜江與範鴻仙接上了頭。範鴻仙詳細地向張靜江介紹了上海革命黨的斗爭情況,並決定在長江沿線地區展開反袁斗爭,由張靜江擔負起籌集所需經費的重任。

8月18日,張靜江和範鴻仙派程壯等五十余人乘輪船到江蘇南通,準備起義討袁,被南通軍警察覺,有三十八人被捕,其中十余人慘遭殺害,起義流產。

9月1日,張靜江和範鴻仙又派王波等人赴鎮江、揚州策劃起義,結果又被當地軍警偵破,拘捕後押送南京「速辦」。

在短短的十余天內,兩次起義夭折,數十名革命同志慘遭不幸,給張靜江狠狠的一擊,使他陷入了極度的痛苦、負疚和自責中。這一天,他正煩躁地在屋內踱著步,思索著如何再舉討袁大旗,忽然闖入一報童,由僕人阿根帶來相見。那報童見了張靜江後,只說了三個字「天下事」,便轉身走出門去,在門外候著。張靜江一听,這「天下事」系當初同盟會秘密活動時的暗語之一,如今由這報童口中說出,莫非有黨內老同志約見?這麼想著,即起身跟隨而去。

那報童七繞八彎,一直將張靜江帶到霞飛路附近的一幢房子門口,然後向屋內指了指,便離去了。張靜江左右四顧了一回,見無人注意,急忙折入此屋。進了內堂,驟聞一聲︰「人杰先生來了!」仔細一看,身材瘦長的蔣介石已迎了上來。

一見面,蔣介石便恭敬有加地說道︰「人杰先生能親躬敝地,學生莫不榮幸之至。」

「蔣先生不必客氣,」張靜江道,「你我同志,用不著這樣。只是此番見召,有何指教?」

「學生不敢,」蔣介石連忙道,「學生此番秘密回國,系奉總理之命,前來上海協助您和範先生工作。」

「歡迎蔣先生,」張靜江欣喜道,「總理不愧為運籌帷幄啊,在這關鍵時刻派你來,真是雪里送炭。哎,總理有何指示?」

「總理意見,」蔣介石繼續說,「袁賊瘋狂屠殺我黨同志,革命形勢非常嚴峻。總理要求縝密從事,待時機成熟,再行復興之舉。」

張靜江點了點頭,遂問道︰「听賤內說起,你在7月初奉孫先生之命,去東北工作,不知結果如何?」

蔣介石嘆了口氣道︰「有愧于總理厚望。」

「失敗了?」

「不是失敗,是受騙!」蔣介石突然間憤怒起來,「東北革命黨人寧孟,謊報軍情,向東京報告說吉林、黑龍江兩省軍隊傾向革命,可著人攜經費若干前往說合。總理見報非常高興,認為這是計劃之外的巨大收獲。如說合成功,則從東北發動軍事進攻,可直搗袁賊巢穴,于是總理即派我和丁景梁前往東北。我二人先後到了哈爾濱、齊齊哈爾、滿洲里及長春等地,所見哪里有什麼革命跡象?張作霖同袁世凱勾結甚密,根本沒有任何軍隊打算倒袁。我與丁景梁深入調查近兩個月,才知道是一場騙局。」

「黨人良莠不齊,奈何?」張靜江听罷感慨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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