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特麼對于+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
朱朗安慰高晨。
「是啊。你說得對,所以,今天早上,我又決定不用那個新號碼了,誰想听我的電話就听好了。不過,我想,今天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私下見面。而且,我提供不了你任何有價值的信息。我只是個小人物,吃國家俸祿,憑良心做事。有時候,日子過得清貧些不是壞事。你說呢?」
朱朗默然,不禁和高晨一樣有些傷感,他說︰
「老穆和何勁的事情我只是略知一二,不清楚細節,你了解老穆的做事風格,最重要的事情,他向來是他親自料理的。不過,我想事情還不至于這麼糟糕吧。你得知道,老穆很多時候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們都一樣。**的事情天天發生,社會風氣如此,你不做自然有人做。要想拿到案子,要想賺大錢,你就必須隨大流。」
高晨有些不屑地說︰
「這話我倒是經常听人說起,一點也不陌生。身不由己?要都像你說的,這國家豈不暗無天日了!還人在江湖呢,你可別忘了,你是律師,不是街上混事的流氓地痞,我看哪,你也好自為之吧。」
高晨的表情和語氣如同正在坐堂審案,朱朗很不自在地說︰
「我倒沒什麼可擔心的,我只是個小小助理,幫人跑跑腿,賺點小錢養家糊口。我本事可沒那麼大,我倒是想,拿大案子發大財,可我沒有老穆那麼深的根基,也沒有財力,我啊,即使是找到廟門了,也燒不起那炷香。」
高晨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依我看,倒是這樣好些。省得你半夜睡不著覺,走路怕挨磚頭。再說了,你也不錯了,整天開著個奧迪,花天酒地的,社會上像你這樣的人,也不多。♀知足吧,知足才能長樂。」
朱朗苦笑著說︰
「你別光看我的表面繁榮啊,奧迪是老穆的,我不過是在跑腿的時候充充門面,那面子不是我的,是老穆的。」
正說話間,唐敏打來電話,問朱朗何時回辦公室,說有事想和他單獨談談。朱朗想起,和高晨見完面,他需要把見面的情況向老穆匯報,听完老穆的安排之後,他才能安排自己的行程。就告訴唐敏說,現在定不下來,等會再回電話。
「你去忙吧,該說的也都說了。」
高晨到底沒收那部諾基亞手機,把滿臉誠意、一再相送的朱朗晾在一邊。高晨告訴朱朗,讓朱朗等他走了之後再離開,高晨起身之時,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
「早上我听院里人說,李志國被正式逮捕了。檢察院的人,昨晚把他家翻了個底朝天。最近,你最好別四處亂竄,和這事有關系或者沒關系的人,恐怕都不願見到你,還有穆老師。」
朱朗默然。
高晨走後,朱朗把今天上午高晨的話仔細梳理了一遍,然後給老穆打電話匯報。起初老穆沒接,但經不住朱朗極其負責百折不撓的堅持。接通之後,老穆並不驚訝,只是口氣卻有些惱怒。他似乎正和某些,或者某個非常重要的客人談話,而朱朗的電話,無疑中斷了談話的持續。因此,老穆要求朱朗長話短說。
朱朗匯報完畢,問老穆,今天是否還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去做,老穆則讓朱朗等電話。于是,朱朗掛了電話之後,就給唐敏打電話。唐敏說,打算和他談的事情,是私事,因此,中午她在「火焰」請他吃飯。
朱朗的電話,來的還真不是時候,因為老穆的一次秘密談話,的確正進行到某個很要命的節骨眼上。為這次談話特意準備的諸般前奏,均已結束,此刻正預備進入談話主題。談話的地點在仲原家。程序依照常例,開頭是好一陣禮節性的客套和寒暄,之後,則是老穆和仲原,專為這次談話而精心準備的一次國畫賞析活動。賞析的對象,是元代名家黃公望的一幅山水名畫,來賓,除了老穆,另一位則是,曾經在本省政界叱 風雲、德高望重的老前輩。
接完電話後,老穆對老者連聲致歉,但這位對國畫頗有研究,品評起來頭頭是道,甚為深刻的老者,顯然還沉浸在元代名畫的千古風韻之中,因而心情甚佳,他朝老穆揮了揮手,表示不用客氣。
仲原的別墅,裝飾豪華之極,與老穆全套中式的裝修風格全然不同,是歐洲古典宮廷風格,富麗堂皇,而又典雅高貴。家具是紅木材質瓖著金邊的那種,瓷器則是上等的景德鎮瓷器;如果說,老穆的別墅給人寧靜致遠的感覺,那麼仲原的別墅,就完全給人一種富貴逼人的感受。
等保姆給眾人續上茶水之後,仲原與老者比鄰而坐,笑意盈盈,聲音爽朗地說︰
「莫老風采,果然不減當年啊,對國畫的研究,造詣深刻、眼光獨到,非我等可比。佩服、佩服。」
莫老名叫莫聞天,今年已然七十歲了,但面色紅潤,目光炯炯,聲若洪鐘。莫老離休前,是a省分管司法的省委副書記,在a省司法界,可謂一言九鼎,聲名顯赫,目前,則是省政協副主席。莫老酷愛國學,尤其對詩詞字畫造詣非凡,是仲原相交十多年的老朋友,彼此已經達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程度。
听完仲原恰到好處的恭維,莫老談興更濃︰
「記得我在網上讀到過一篇文章,作者我記不大清楚了,對黃公望的作品看法獨到,不妨在此引用。文章稱︰元代正值中國封建社會急劇變革,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激化,沖突劇烈的特定歷史時期。元代繪畫以真山真水的現實描繪為起點,其影響是非常深遠的。元代所謂元四家,依托山水,寄情筆墨,借以抒寫郁悶不平的胸臆,而逐漸形成了簡淡高逸、蒼茫深秀、骨肉勻停、筆墨渾融的藝術風範,而黃公望,是其中的佼佼者。黃公望得趙孟指點,上師董源、巨然,間及荊誥、關仝、李成等諸名家,晚年頓悟,大變其法,而自成一家。這幅《富春山居圖》,正是其流傳至今的少數作品之一,立意深遠,實為上品。對此,我深以為然哪!呵呵。」
仲原和老穆忍不住鼓掌,仲原由衷地說︰
「莫老就是莫老,這番看法果然精到。」
莫老揮揮手,謙遜地說︰
「哪里,哪里,我是現炒現賣,借花獻佛而已。你仲原就更不簡單嘛,家中居然有這樣珍貴的藏品。」
仲原看了一眼老穆,笑著說︰
「這哪兒是我的藏品啊,是老穆的心愛之物。既然莫老這麼喜歡,我擅自做主,就送給莫老了。怎麼樣老穆?我也來個現炒現賣,借花獻佛如何?」
說完,仲原把已經卷起來的畫放在莫老面前的茶幾上。
老穆說︰
「當然,當然,自古寶劍贈壯士,紅粉配佳人嘛,我們不懂得欣賞,放在我那里,也是浪費,送給莫老,正好得其所哉。」
也許是受了莫老的影響,老穆也咬文嚼字地說。他和莫聞天以往極少交道,談不上熟悉,數年間,也只是在仲原請客的場合,偶爾見過幾次,這位在本省舉足輕重的人物。有莫聞天在任上時,也有莫聞天離休之後。
老穆說罷,莫老眼里卻閃過一絲狡黠的目光,他隨手把畫卷丟在一邊的沙發上,猶如丟一卷廢紙一般。又過了片刻,莫老忽然目光如炬地盯著老穆說︰
「據我所知,《富春山居圖》自從明代吳洪裕遺命將其燒毀殉葬斷為兩截之後,一為《剩山圖》,現藏于浙江省博物館,一為《用無師卷》,現藏于台北故宮博物院,其余均為贗品。其中,《子明卷》也藏于台北故宮博物院,《沈周臨摹本》則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那麼,你這幅來自哪里啊?」
仲原並不十分懂字畫,聞言一驚,看著老穆。老穆「哈哈」一笑說︰
「莫老真是慧眼如炬啊,想必莫老應該清楚,除了上述摹本,後世對《富春山居圖》的摹本,還有鄒之麟和‘虞山畫派’的王。」
莫老說︰
「是的,不過,據說鄒之麟和王的摹本,一直流傳在海外。」
老穆說︰
「此話應該不假,幾年前我出國旅游,一個華人將這個摹本推薦給我,據說正是鄒之麟所作。」
莫老笑了,說︰
「依我所見,即使是鄒之麟所作,至少也是明代的摹本。畢竟,《富春山居圖》存世的摹本不多,也都是無價之寶。」
老穆說︰
「莫老說的是,我看,這畫不管是由誰臨摹的,都送給莫老了。」
莫老說︰
「古語說︰無功不受祿。黃公望存世的作品,本身就極為罕見,過去,我也僅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即使是後人臨摹的贗品,也是價值不菲啊,如此貴重的禮物,我哪里敢當啊!」
老穆心里有些微微不爽,但面上卻沒顯露分毫,依舊笑意盈盈地說︰
「我不懂字畫,這些畫放我那里,的確是浪費,送給莫老玩玩,正好得其所哉。莫老,你和老仲是多年好友,而我的,向來就是老仲的,所以,莫老千萬別客氣。」
仲原並不插話,只是仔細觀察著莫老臉上高深莫測的神情。莫聞天雖然離休多年,但在本省司法系統的影響力,卻仍然像老樹盤根一般,扎實而厚重。現任省政法委副書記周宏,在莫聞天擔任b市司法局局長的時候,就一直跟隨莫聞天,是莫聞天一手提拔的干部。因此,二人有著非同一般,情如父子的關系。但莫聞天行事一向低調、謹慎,城府頗深,隨便接受這麼貴重的禮物,反倒不像是他平素的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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