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一旁的老穆,斷斷續續听到了他們的通話內容,等朱朗打完電話,老穆問︰
「什麼事啊?」
朱朗沒精打采地說︰
「沒什麼,一個在中紀委工作的大學同學,來b市出差,張輝說,晚上幾個同學打算一起聚聚。特麼對于+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
老穆眼楮似乎一亮,有意無意地說︰
「你去吧,今天晚上何勁那邊,你不用去了,如果我喝酒了,可以打車回家,你們這些老同學很久不見,應該在一起好好聊聊。對了,小唐,你晚上要沒事的話,陪朱朗一起去吧,他喝酒一向嘴里沒準,如果他喝多了,你照顧一下。」
朱朗本不想去,听老穆這麼說,只好答應了。唐敏則在旁邊點點頭,也許是因為晚上飯票有了著落的緣故,唐敏顯得很開心。
路上,朱朗逗唐敏,又不是你同學聚會,你瞎高興什麼?唐敏的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了,她讓朱朗停車,朱朗就說,難怪都說女人小心眼,果然如此,一句玩笑都開不得,不過,帶你去見識見識也好,今晚這些人,全是在圈里混的人,除了兩個政府官員,其他的都是律師,你好好看看,他們是怎麼混的。
聚會的地點是張輝定的,是在離省政府招待所不遠的「漁陽海鮮酒樓」,309包房。
朱朗和唐敏差十分七點的時候趕到那里,看見門廊處,已經站滿了等待空位的人,大廳里則滿是熙熙攘攘的人頭,仿佛一個自由市場,煞是熱鬧。
309包房里,坐著七八個人,正熱火朝天地聊著什麼,看見朱朗進來,大家就一起站起身來,張輝搶前一步,握住朱朗的手,語含譏諷地說︰
「朱大律師大駕光臨,難得、難得,畢業以後,陸川來過好幾次,每次你小子都出差,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你,今晚這飯局,是不是該你埋單啊?」
朱朗這才發現,剛一個多月沒見張輝,這小子肚子似乎又大了一圈,滿腦門子的志得意滿和油光發亮。
「沒問題啊,不就埋個單嘛,小意思,你小子幾天不見,怎麼腦滿腸肥的,少搞點**,行不行?」
朱朗一邊拍著張輝厚厚的肩膀,一邊說,卻沒搭理正滿臉誠懇站在一邊的陸川。♀
張輝看出陸川有些尷尬,就把朱朗推到陸川面前,朱朗躲不過去了,只好和陸川握手,但卻沒有陸川那樣使勁,敷衍了事地抓了一把就松開了。張輝說︰
「咱們班目前就你們倆出息人了,又這麼久沒見面,還不好好親熱親熱,待會啊,一定多喝兩杯。」
畢業以後一直做秘書的張輝果然八面玲瓏,照顧起人來,面面俱到。說完這話,張輝又對旁邊的陳偉說︰
「我說這話你沒意見吧,陳大主任。」
陳偉也是律師,和其他兩個合伙人開了個有五六個律師的小所。同樣也變成了個胖子的陳偉哈哈一樂,說︰
「當然沒意見,我哪能算盤菜啊,我那屁大點小所,一年的流水,也沒穆大律師一個案子收的多。你這麼說,一點都不虧良心。朱朗能成為穆律師的首席助理,那自然是與眾不同的。」
「是啊,穆律師的助理,都開奧迪a6,你都混多少年了,還是破捷達吧,老穆就是老穆,就是牛b,你可沒得比。」
一旁的鄧翌年插話說,只有他,還是上學時候那模樣,竹竿一樣的清瘦。在座的,除了陸川有點發蒙以外,見鄧翌年這麼說,都哈哈一樂,各自落座。穆青山在b市律師界,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陳偉和鄧翌年這麼說,並不為過。張輝把朱朗安排坐在陸川的右手,唐敏坐朱朗旁邊,自己則坐在陸川的左手。
「陳海怎麼沒來?」
一等落座,朱朗環顧四周,發現除了陳海,法律系留在b市的同學,基本都到了,就奇怪地說。
「陳海?這小子和你一樣,從來都是說有事。上菜、上菜。」
張輝一邊忙著招呼服務員上菜,一邊撇撇嘴角說。
陳偉正從兜里掏出一盒中華煙,忙著給大家散,听到朱朗問起陳海,就大咧咧地說︰
「畢業以後,你們見過他嗎?」
見在座眾人一起搖頭,陳偉接著說︰
「去年,我見過他一回。♀也是很偶然的機會,我去一家房產中介辦手續,想買套二手房,在那里踫見的。陳海看到我,起初還想躲呢,後來一聊,才知道,他在那做業務員,律師本還是沒拿下,我估計,他是覺得自己混得不好,所以,不願意來見大家。」
鄧翌年在一旁,一邊撇了撇嘴,一邊自我解嘲地說︰
「陳海也真是的,大家都是同學,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除了陸川和張輝,在座的各位,誰不是一把血、一把淚混過來的。你就看我,到現在,還整天接那些個破案子,什麼離婚啊,要贍養費啊,煩都煩死了,我總在想,我要是混到老穆或者朱朗這份上,也開輛奔馳或者奧迪,那得拆散多少家庭啊!真是作孽!就你們這些人,也真夠意思,光知道自己玩命啃豬腿,連湯,都不給兄弟們留一口,可真有你們的。記住啊,以後,有什麼好事情,都想著點哥們兒,行行善,積積德,捎帶做點扶貧工作。」
張輝接過他話頭來,拍著自己的肚子,用一種玩世不恭的語氣說︰
「老鄧,你說這話我可不愛听了,我和陸川怎麼了,我們也是辛辛苦苦、勤勤懇懇玩命,才有今天的,你看,我這肚子都大成啥樣了,估計要是婦女的話,肯定也有七個月大,馬上就要瓜熟蒂落了。高血壓、脂肪肝、高血脂,這些個東西,明明和我沒什麼親戚關系,可就是賴在我家不走。是不是?我那,也是拿命換來的。」
眾人一起看張輝小鍋一樣扣在那里的肚子,仿佛他的手每拍一下,那肚子就晃動一下,就一起不懷好意地大笑。
陳偉坐在張輝旁邊,伸手模了模張輝的肚子,還拿眼楮朝朱朗擠眉弄眼,同樣不懷好意地說︰
「果然,有七八個月了。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整天好吃好喝,吃吃喝喝就前途光明,錢途遠大,別不知足了。我們那叫真辛苦,你呢?是不是朱朗?」
「我看沒錯,不管做什麼,都得有點敢拼老命的職業精神,你就別嘮嘮叨叨,給兄弟們上眼藥了,既然你的重要工作內容之一,就是三陪,那你就得有點甘于奉獻自己肚子的精神。是不是?陸川。」
朱朗一本正經地說,不過,感覺也不太好過于冷落陸川,于是,就把話題轉給陸川。
「我們那是清水衙門,所以,我沒什麼體會,沒有發言權。」
陸川笑眯眯地說,一派老成持重的模樣,朱朗就有點不屑。
「他哪能有體會啊,那些個三陪,才聞到他的味道,就離他遠遠的了,不是怕陪不好,而是怕,陪好了沒準把命都丟了。大領導們,就不用為這些瑣事操心了,那些個髒活累活,就讓我們這些下人來做吧。」
張輝一本正經地說。唐敏卻「撲哧」一聲樂出聲來。
鄧翌年就說︰
「朱朗,來這半天了,怎麼也不給介紹介紹啊?這位是你媳婦啊,老是藏著掖著的?難道,是其他什麼的?你不言語,我們誰也不好意思死乞白賴地問,你小子,不是金屋藏嬌了吧?」
「就是,就是,還是老鄧會說話,我早就憋著呢。」
張輝唯恐天下不亂地說,同時,拿一雙小眼在唐敏身上滴溜亂轉。听見他們忽然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唐敏的臉「呼啦」一下就紅了,紅的像塊紅布頭。
「媳婦」這詞,讓朱朗心里一痛,腦海里頓時閃現出安靜漂亮的小臉蛋。當年,在丑女如雲的法律系,安靜這樣的小美人,可是如史前巨鱷一般珍稀和罕見,成為一眾男同學垂涎欲滴的偶像。朱朗用眼角余光掃了下陸川,發現陸川正笑意盈盈地瞅著自己,他本來想澄清和解釋的,卻突然頭腦一熱,嘴角一麻,冒出來一句︰
「只要沒領證,那就還是天上飄著的,誰抓住,就是誰的,至于金屋藏嬌,我哪有那麼**啊,是不是張輝?」
朱朗這話似乎是默認了兩人是戀愛關系,這頓時滿足了在座眾人的好奇心,或者是窺私癖。而唐敏的臉更加紅了,眼神里透出一種又羞又惱的顏色。也許,是怕傷了朱朗的臉面,唐敏沒有說話加以否認,但神情,卻極不自然起來。
張輝更來勁了,語重心長、滿臉壞笑地說︰
「你可是咱們同學當中,迄今為止,唯一碩果僅存的。而且,按照而今這標準,你基本也算半個鑽石王老五了。不過,咱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咱們是學法的,先上車後買票這種違法亂紀的事情,咱們可堅決不能干。」
眾人就一起哈哈大笑,笑得極不正經。
「哈哈,那是、那是,我一定負責到底。」
朱朗也哈哈笑著說,見唐敏似乎很不悅,就在桌子底下捏了下她的手,以示安慰。唐敏卻用指甲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朱朗感覺手上的肉似乎都要被撕裂了,差點沒叫出聲來。
好在此時服務員開始上菜,先是八個冷盤,接著是若干熱菜。張輝大聲提議喝白酒,並且嚷嚷著今天必須不醉不歸。等服務員倒滿酒後,眾人迫不及待地忙著舉杯共飲,誰也沒注意到朱朗臉上齜牙咧嘴的表情,以及發生在桌子底下的戰爭,朱朗也就因此少了許多尷尬。
晚餐進入正題,在諸多有根有據的祝酒辭和別後重逢的感慨中,眾人很快就喝多了,而桌上豐盛的海產品卻幾乎未動。
酒過數巡,張輝的舌頭似乎都快伸不直了,又把話題轉移到陸川身上,畢竟,陸川才是今天的主角。
「你和安靜算是終于修成正果,怎麼著?听說有孩子了,等孩子出生,我可要當干爹。博士老婆是不大好伺候,不過,我敢確定,後代肯定是優良品種,這干爹,我是當定了。」
張輝和陸川一向私交甚佳,兩人在大學時期是同寢的,說他們好得都能穿一條褲子,也毫不為過。
陳偉滿臉通紅地說︰
「得了,你別自我感覺良好了。想攀高枝,也不是這麼個攀法吧,如果你這樣無德無能的,都能當干爹,那這孩子可幸福了,這里一屋子干爹呢,你就別厚著臉皮,耽誤人家孩子的前程了。」
听完陳偉的話,張輝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也不與大家爭辯。只是一個勁地說明,孩子有個干爹的諸多好處,眾人又都哈哈大樂。于是,眾人一起熱烈討論了一番當干爹的標準,以及由誰當第一個干爹更合適,反正,窮光蛋或者無德無能的人,是不可能的,最後的結論一致認為,張輝肯定不是最佳人選,張輝就說,他覺得最合適的人是朱朗。眾同學都知道朱朗、陸川和安靜之間那些風花雪月的往事,就都附合張輝的說法,然後,又都並無惡意地大笑起來。朱朗就覺得,人生如夢又如煙,最後,還是陸川一錘定音︰
「我看行,安靜肯定沒意見。」
陸川說完,端起酒杯和朱朗踫了一杯,朱朗醉眼迷蒙地看著陸川,陸川也正臉紅彤彤滿眼真誠地看著他。朱朗就把滿滿一杯酒一口干了,干掉之後覺得鼻子一酸,有什麼東西好像迷住了眼楮,眼前起了一層霧一般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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