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章繼續說︰
「當時，錢邦和何勁他們說好了，好處費總共是兩千萬，事先給一半，事後給一半。♀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談妥之後，錢邦就讓我安排財務，先後分幾次支付了兩千萬，其中一千五百萬給何勁，五百萬給李志國。」
听到這，孫琦真問陸文章︰
「你的舉報材料里，缺少這方面的詳細資料。」
陸文章說︰
「羅曼是夜總會，再加上有賓館客房和部分餐飲業務，平時，客人消費的時候，大多是用現金結賬，因此，我們有足夠的現金。給錢邦和李志國的，全是現金，而且，他們也只收現金。對于這些開銷，只有在公司內部的財務賬冊里，才有詳細記錄，公司應付稅務的賬冊上，科目都被處理成裝修費，或者咨詢費什麼的了，你們看到的舉報材料里的有關內容，只是我復印的這些內部賬冊。」
孫琦真點點頭說︰
「嗯，這些我們看到了。你再說說給錢的詳細經過。」
陸文章說︰
「當時，這麼大一筆現金，怎麼送過去是個難題。所以，給何勁和李志國的這些現金，我是分了五六次給出去的。」
「給誰了？」
周和平問。
「李志國的，是給的他本人，在洗浴中心，每次都是他先去，我後去，我去了之後，從他那里拿鑰匙，然後，把錢放在他的更衣櫃里，我就離開了，他洗完澡之後，再去取。給何勁的，每次都是我開車，送到他家里去，不過，每次都是他老婆負責接收的，何勁本人，從來不露面。李志國和何勁，都很小心謹慎，每次交接的過程，我們從來不說話，都是錢邦指示我時間和地點，我到了地方，給了錢就走人。」
「那錄音是怎麼形成的呢？」
孫琦真問。周和平也很奇怪，如果李志國和何勁這麼謹慎，錄音是怎麼來的呢？
「這事說來可笑。錢邦這個人，恐怕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錢邦這個人，很社會，他從來不相信任何人。在我們商量案子怎麼辦的時候，錢邦吩咐我，讓我用錄音筆，把我們談話的內容都錄下來，說是怕何勁和李志國拿錢不辦事，以後好做個證據。而我，當時也留了個心眼，這畢竟是犯法的事情，我怕自己將來說不清，就拷貝了一份，不過，我把拷貝的那份給了錢邦，原件留在我自己手里。這點法律常識，我還是有的。」
孫琦真不禁莞爾，「呵呵」樂著看了一眼周和平，周和平想了想，又問陸文章︰
「那王洋的事情怎麼回事？你舉報材料里有，但是，剛才卻沒听你說起。」
陸文章說︰
「當初，本沒有王洋什麼事。判決下達以後，李志國說，應該給合議庭的另外兩個人意思意思，免得他們對案子說三道四，說讓給每人二十萬。錢邦同意了，不過，其中一個拒絕了，說這個案子這麼判有問題，他有不同意見，而且，這些意見，已經寫在合議庭記錄里了，他不想擔責任，就沒收。王洋收了，二十萬現金，也是我給送去的。」
听到這里，周和平問︰
「你材料里舉報的，錢邦對何勁性賄賂，是怎麼回事？」
「性賄賂？」
陸文章一愣，顯然一時沒弄明白這個詞的含義，片刻之後，恍然大悟地說︰
「哦，你是說錢邦給何勁找女人的事情吧。你知道，錢邦開的是夜總會，而且，之所以生意這麼好，是因為羅曼的小姐，大部分是外國女孩，有留學生，也有專門干這個的。何勁喜歡外國女孩，所以，在羅曼買下永誠的房子搬家之前，何勁就總去我們那里，最早，錢邦認識何勁，只是覺得以後也許能用得上，所以，每次都讓我務必安排他滿意。實際上，這幾年來，何勁只要有這想法，錢邦向來是有求必應的。一開始，都是在我們酒店，後來何勁覺得太扎眼，就在‘卡拉卡拉’訂房，然後給我打電話，之後，我就安排人把小姐送過去。何勁這人癮頭大，差不多，每周都給我打電話。」
孫琦真和周和平安靜地听陸文章講述，心想，不知道他後面還要爆出什麼猛料來。
這時周和平問陸文章︰
「你說的‘卡拉卡拉’，是什麼地方？」
「是一家五星級酒店，就在市中心廣場旁邊。」
「你剛才說，何勁總在那里活動，他現在還去那里嗎？」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在我離開羅曼之前，除了在我們的賓館，就是在‘卡拉卡拉’。」
「那後來呢？錢邦為什麼威脅你，你又為什麼要舉報他？」
陸文章說︰
「這些年，羅曼的生意十分紅火，公司的資產，增值了幾十倍。去年，錢邦想把我那份股份吞了，另外找人當經理，就和我談，給我一百萬讓我走人。這個條件，我哪能答應，就是按當初的資本金算，我的股份現在至少也值兩三千萬，就準備和錢邦打官司。錢邦听說我要和他打官司，干脆連那一百萬也不給了，說我打官司也打不贏，讓我滾出b市，並且揚言，如果我再在b市出現，就要我和我全家人的性命。之後，我很害怕，就離開了b市。但離開以後，我心里實在氣不過，我辛辛苦苦賺的錢，錢邦一句話就給吞了。好在當初為了防備錢邦隱瞞利潤，少分給我錢，我每年都有復印當年的財務賬冊。我就想，既然你不讓我活，我也不讓你活。錢邦在b市根子深，我琢磨著，打官司肯定是沒什麼指望。這些年，我在北京也有幾個朋友，他們給我出了些主意，大家都覺得，錢邦和何勁在a省勢力太大，搞不好把自己都搭上，我就給你們遞了舉報材料。」
「你材料里說的，何勁買官的事情怎麼回事？」
周和平話頭一轉，問陸文章。
「這個嘛，我只知道一部分，不是很詳細。事情是這樣的，在永誠那個案子發生之前不久，大概有六七個月吧，有一天，錢邦讓我趕緊準備二百萬現金，說是急用，我問錢邦做什麼用，錢邦說，有個朋友想升官，需要一筆錢打點關系，我就準備了。不過，那錢是錢邦給送去的，我沒有經手。後來，我才听錢邦說，這錢是給了何勁，在那之前，何勁是庭長，不久之後，就升了副院長。而李志國，就是接了何勁的班。永誠案子發生那會，我還想，錢邦這狗日的，肯定早有預謀，要不，他怎麼舍得花那麼多錢幫何勁的忙，何勁雖然是法院的，但畢竟只是一個客戶，至于更詳細的過程，我就不知道了。」
陸文章說完這些之後，不久就離開了，星夜趕回了c市。
孫琦真和周和平良久沒有說話，各自思考著問題。不知不覺間，已是凌晨四點，孫琦真說︰
「這個案子，還真不簡單，下一步工作怎麼安排，你有什麼看法？」
周和平說︰
「今天，陸文章提供了一個比較重要的情況，那就是‘卡拉卡拉’。既然何勁經常在那里活動，那里應該會有一些我們感興趣的東西。綜合陸文章今天的陳述，目前，我們應該安排專門人員負責，對‘卡拉卡拉’實施監控，必要的時候，可以采取了一些技術措施，比如錄音和錄像。至于錢邦，如果陸文章所述屬實的話，我認為，他應該是揭開何勁買官事情真相的關鍵人物。我的意見是，對于‘卡拉卡拉’，要用大力度監控，獲取錢邦對何勁進行性賄賂有關證據的同時，我們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何勁也算一個人物，在b市比較扎眼，通常情況下，他應該不會輕易更換私下活動的地方，從陸文章對他活動規律的陳述，就能看出來。至于錢邦，暫時不驚動他，適當安排監控就可以。另外，檢察院那邊，對李志國的審訊應照常進行，但在加大力度的同時，還是不能擴大範圍，以免走漏風聲。畢竟，除了**問題，何勁涉嫌買官賣官的事情，也是我們此行的重要目的之一。我想，針對何勁、錢邦，以及‘卡拉卡拉’的調查和監控，不能通過當地司法機關協助調查，而應由我們親自調查。雖然，錢邦的事情由公安機關偵查比較適宜，但勢必擴大範圍，陸文章說錢邦黑白兩道都通，錢邦又是做這種生意，上頭沒準有保護傘，而這保護傘，就在公安系統內部，也說不定，所以，我們還是要務必謹慎小心。」
孫琦真听完，又思索片刻，問周和平︰
「我同意。不過，對何勁采取措施，不宜過早，畢竟他買官賣官的事情，目前還停留在道听途說的層面上，沒有實質證據。對于他，條件和時機很重要，如果條件不足，時間不好，很容易導致漏網之魚。因此，我們可以確定一個原則，對何勁，不動則已，一動就必須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拿下。目前，我們不妨欲擒故縱吧。」
周和平點點頭，之後說︰
「我看過何勁的檔案資料，他這些年可是非議不斷哪，在當庭長的時候，名聲就不大好。據說，當初繼任常務副院長的，有兩三個人選，其中唯獨沒有何勁。何勁上去了，幾乎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當然，這都是猜測，不足為憑。但是，這些如果屬實的話，他背後的那個人，又是誰呢？」
二人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第伍章命運的塵埃
同學聚會後的第二天上午。
與往日一般無異，天色依舊灰蒙蒙的，有眾多輕薄的霧氣在天際繚繞。天氣預報說，今日白天到晚間，有中到大雪，北風五六級，提醒市民注意防寒保暖。一切跡象表明，似乎氣象台的這則預報還比較可信，因此，b市的市民們，紛紛開始增加自己的冬季裝備。而未來幾天，各大商場的羽絨服櫃台將人滿為患。
朱朗雙眼半睜半閉地躺在自己辦公室的椅子里，頭嗡嗡作響，仿佛有一大群蚊子，或者蒼蠅，在那里翩翩起舞。這倒是他比較熟悉的感覺——宿醉之後，他的身體通常都需要兩到三天，才能完全恢復正常運轉。而頭暈和耳鳴，不過是酒精對他身體眾多的副作用之一，而已。
才到上班時間，辦公室里靜悄悄的。除了老穆的四個助理，還有行政人員，陸續到來之外，那些專職律師們，基本都還不見蹤影，估計，都還在夢鄉里做那最後一次神游，或者剛剛起床。律師，就是這樣一種可以充分享受自由的職業，忙的時候能忙死，閑的時候，能閑死。
朱朗正和頭頂的一股疼痛較勁的時候，唐敏走了進來，她端給朱朗一杯熱氣騰騰、香噴噴的咖啡，潔白的細瓷杯上方，乳白色的水汽裊裊升起，房間里，頓時充滿了一種甘醇的香味。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