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祀廟里走出來的宮紫窈,在這個村落里認真的搜尋著,卻沒有發現張子房居住的房屋。正當她有些沮喪的時候,她看到百十個托運著物資的小鬼們,驅趕著幾十輛陰車,從她的面前經過。
宮紫窈趕忙走進運送的隊伍後,一個長得有些老相的女鬼看了看她問道「你也是要去張法師家散毒的小鬼嗎?」
「是啊!」宮紫窈點頭說。
「我怎麼瞅著你是從這個村子里走出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女鬼看著她問道。
「本來我是跟著前邊的隊伍,到了這個村後,覺得很熟悉,便停下來進去看看。」宮紫窈說。
「原來你是在這個村落里死的人呀!」女鬼同情的說「我是死在十里外的隔壁村!我丈夫背著我在外面偷腥,後來被我察覺了,結果他和那個不要臉的奸婦將我勒死在家的。你是怎麼死的?」
「上吊死的。」宮紫窈嘆息著回答「和你差不多吧!」
「唉!咱們做人時都活的不容易呀!本以為死了,可以重新投胎到一戶好的人家去,沒想到做鬼了,同樣生活的也是很艱難!」女鬼苦澀的說。
車隊走了不長的時間,來到一處停留在荒野的宅院外。宮紫窈看到眾鬼們有條不紊的將陰車上裝載的貨運卸下來,然後一起動工,搬運進宅院里。
她拉過之前與她說話的女鬼問道「現在是白天,為什麼這麼大動手腳,難道不怕被張法師發現嗎?」
「張法師不在屋里,現在他去山頂上修煉去了,可能要在黃昏左右才會回來。」女鬼邊干著活兒邊說「他的修煉時間很固定,所以不怕他突然返回。」
「哦。」宮紫窈這才想起張子房修煉的規律來。
眾鬼紛紛擾擾的忙碌著,將瘟毒灑在屋子里的吃的食物上,飲用的茶杯中,使用的各種器皿和穿的衣服,休息的坐墊、床、椅子。
凡是房間的各個角落,都被眾鬼們潑灑了瘟疫的毒氣,宮紫窈看到藍臉的瘟鬼站在一旁指揮著,並且調制瘟毒的分量和使用的方法。
所有布置和安排都結束後,瘟鬼又像一個領導一樣在房間的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才揮揮手,帶著眾鬼離開了張子房的宅院。
宮紫窈趁鬼沒有注意她的時候,躲到一片草叢里,當看到眾鬼的鬼影完全看不到的時候,她才走出草叢里。
‘我要怎麼通知張子房小心呢?’宮紫窈有些為難,現在她已經是鬼了,怕張子房不能夠辨認出,如果好心變成誤會又該怎麼辦呢?
人影晃動,宮紫窈看到牛二和張子房一起並肩走了過來,她心里一喜,覺得可以用牛二的軀體試一試。
二人走到張子房院落門前,牛二停下腳步說「張兄的教誨,小弟受益匪淺,以前做過的那些惡事,現在想想實在是汗顏,要不是張兄的指點,恐怕小弟會一直墜落下去。」
「牛老弟客氣了,浪子回頭金不換!」張子房看著牛二說「已經到張某的家門口了,如果牛賢弟不嫌棄為兄家里簡陋,我請你吃幾杯水酒如何呢?」
「那就叨擾大哥了!」牛二作揖說。
「不客氣!」張子房拉著牛二的手一同走進自己的家。
宮紫窈跟在他們的身後走進了院子,但是卻沒有被二人發現。
院子里有一張石桌和兩個石凳,張子房請牛二坐在其中的一個石凳上,然後轉身走進廚房里準備酒菜。
當酒菜都擺好後,張子房打開一攤酒,給牛二面前的水碗滿上一碗後,他端起自己的酒碗對牛二說「牛老弟,我們先干一碗如何呢?」
牛二點了點頭,端起大碗,將里面的酒喝下去了。
張子房正打算喝酒的時候,一旁的宮紫窈急忙伸手從碗底用力,酒碗從張子房的手里飛了出去,落在地上摔成粉碎。
「大哥這是何意?」牛二錯愕的看著張子房。
張子房眉頭緊鎖,回頭向宮紫窈看了一眼,然後扭過頭對牛二說「剛才有些手滑,我再去廚房里拿一個酒碗吧!」
看到張子房進入廚房,牛二急忙站起身,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來到院子的水井前。他打開了紙包,將里面的粉末統統撒進水井里。
「牛二的到來,是想害你!」宮紫窈對張子房說,她沒想到進入廚房的張子房竟然能夠拉住她無形的手,並可以對她說話。
「我知道!」張子房笑笑說「他兄弟牛元死在我的手里,而他在這一代行騙數月,我將他的騙局揭穿了,他賺不到錢,怎麼就會這麼容易懸崖勒馬呢?」
「你知道我為什麼打碎你手里的碗嗎?」宮紫窈問道。
「牛二的毒,傷不了我!」張子房自信的說「謝謝你能來救我!」
「他的毒傷不了你,那周邊村落的疫情之毒呢?」宮紫窈詢問道「剛才很多瘟鬼來到你家里,散布了大量的瘟毒種子,恐怕這里到處都是瘟毒了,你還能沒事嗎?」
「瘟毒嗎?」張子房輕聲說「你怎麼知道的?另外你又是怎麼變成鬼形了,難道你在女牢里有什麼不測了嗎?」
「我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宮紫窈看著張子房說「瘟毒,你能對付嗎?」
張子房沉默了一會兒說「這邊的山上長著茱萸,采摘下來戴在身上,可以避免遭受到瘟毒的侵害。」
「那你就去采摘吧!」宮紫窈看著他說「多采摘一些,以後帶到山下,可以救助那些需要的百姓們!」
「好吧!那我現在就去采摘,你與我一起去不?」張子房看著她問道。
宮紫窈搖了搖頭說「你身上符的法力太強了,我也是有了奇遇才能勉強抵御,如果和你一道上山,恐怕不多久,我便會鬼氣飛散的。」
張子房從牆上拿了一個竹筐,背在身上,從廚房窗戶跳了出去,然後上山去了。看到他遠去的身影,宮紫窈松了一口氣,她走出廚房來到牛二的面前。
此時的牛二,已經昏迷倒在地上,估計是院子的瘟毒讓他消受不起了。
宮紫窈解開牛二的上衣,將手按在他的胸口上,不大一會兒,便將牛二的尸身及他的鬼魂吸納進自己的身體里。
她盤膝坐在地上,按照以往學到的方法修持,她發現自己的功力又有了增益。在髒腑中,一團渾濁的氣體慢慢從黝黑的顏色,變成青色了。
她收拾了一下張子房的院落,那些撒在各處瘟毒的種子,分布的密又細小,她不懂得如何回收那些瘟神的種子,因此忙了半天,也沒有絲毫的成效。
「法師大人,我說的都是真的!」笑面鬼的聲音從院門外傳來,宮紫窈慌忙躲了起來,看到笑面鬼和張子房一前一後走進院子。
「那些瘟鬼們真的聚集在蛤蟆村嗎?」張子房問道。
「是呀!」笑面鬼說「他們在商議著要對付大人,還說在大人的家里下了很多的瘟毒種子,只要大人回家,就一定會中毒。」
「哦?」張子房點頭,他在院子張望了一下,卻沒有看到宮紫窈的影子,他的表情有些失落。
「小人說的都是真話!」笑面鬼作揖說「听說瘟鬼收了幾個在陰曹里強烈反對大人管理的小鬼,他們要設計對付大人。」
「對付我?呵呵!」張子房冷笑著說「我倒想看看他們都有什麼伎倆。」
「大人,請原諒小人擅作主張,我已經加入到瘟鬼的手下里,我打算為大人做個內線。」笑面鬼神情有些悔意的說「听說瘟鬼的手下有個叫大頭鬼的家伙出主意,要用人類的手,來毀掉大人掌管的捉鬼符。」
「果然是一條狠毒的計策呀!」張子房擺了擺手說「你能替張某辦事,就說明你狠忠心,我不會怪罪你的舉動,繼續給張某提供他們的消息吧!等這件事完了,我會提拔你在我的行宮里,出任總管。」
「多謝張法師的提攜!」笑面鬼笑著施禮道。
宮紫窈很想出面告訴張子房,笑面鬼才是幕後的推手,但她又忍住了,因為她忽然覺得當面對質肯定不是一件妥當的辦法,既然笑面鬼能夠騙得張子房的信任,就一定有辦法對付她的出面質問,現在她已經淪為鬼類,和張子房的關系又很微妙,所以做任何事情還是應該為自己留點後路,誤會的東西太復雜,他倆的前生有太多的糾葛了。
張子房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東西,然後包裹在一起,然後與笑面鬼走出宅院。他燃起一把火燒向自己的宅院,洶洶的烈火發出‘ 里啪啦’的響聲。
「你回去吧!有什麼情況再來與我匯報!」張子房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旗子遞給笑面鬼說「這是我修煉的法寶,可以用來相互千里傳音,無論是人世間還是人鬼界,都不能阻隔。如果你有什麼發現和事情,只要祭旗了,我就會知道的。」
笑面鬼雙手接過旗子,點著頭說「小人一定為大人用心辦事,肝腦涂地,絕不反悔!」
「好!」張子房說道。
「大人這是打算去什麼地方呢?」笑面鬼問道。
「听說崆峒山上有一處仙洞,里面有修煉仙家身法的古書,如果修煉可以登天入界,我倒是想去瞅瞅,看看有沒有這個造化。」張子房說。
「那恭送大人一路順風了。」笑面鬼說道。
「哈哈!」張子房召來土遁走了。
笑面鬼望著遠去的張子房,默默的思索著,然後從另一個方向離去了。
宮紫窈從火堆里走了出來,雖然那一把大火對于她的鬼形沒有任何的傷害,但是她的心情卻十分的壓抑。
張子房還是記憶之中的那副樣子,一直就熱衷于天界的權勢和仙班地位,也許一向精明的他,心思側重點不同,所以才會被笑面鬼所蒙蔽。
望著大火將這所宅院燒成殘骸後,宮紫窈清理了一下大火之後的宅院,她不希望這場大火會留下什麼無法避免的後果。
「原來你在這里呀?」女鬼站在她身後說「張法師死了嗎?」
「不知道!」宮紫窈搖了搖頭說「我來的時候,這里就燒了起來,也許張法師死了,又被人焚燒了吧!」
「可憐的法師!」女鬼嘆息著掏出一個瓷瓶說「這是瘟鬼大人的法寶,用來裝載瘟毒的種子,既然這里燒成一片了,不知道瓷瓶還能不能回收那些布置的瘟毒了。」
宮紫窈接過瓷瓶看了看說「那我們試試吧!」
瓷瓶打開,幾股惡臭的味道從殘骸的宅院里,像數條無形的大蛇一樣,從各處冒出頭,飛起來鑽入宮紫窈手里的瓷瓶里。當看到不在有惡臭的東西飛入瓷瓶後,那個女鬼說「恐怕我的任務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