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瑪跑回院子時,正看見德吉、女僕等人被藏兵從主樓驅趕出來。♀特麼對于+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娜珍也跑到院子中間,她看到滿地狼藉,驚恐地問︰「這是怎麼回事兒啊?我去找過多吉林活佛,那個少爺是假的,跟我們德勒府沒關系啊。軍爺,你們是不是搞錯啦?」
衙役上前推她一把,喝斥道︰「找死啊,跪下!」
娜珍嚇得趕緊跪在地上。德吉也被衙役用槍托打倒在地。白瑪見狀,沖過去一把揪住衙役,剛要動手,就听官差喝道︰「住手!你是白瑪多吉?」
「我是。怎麼樣?」白瑪怒視著他說。
「在噶廈命官面前竟敢無禮,跪下!」
幾名藏兵圍了上來,白瑪無奈,只好彎去,扶起德吉,半蹲半坐在地上。
官差頤指氣使地開始訓話︰「奉噶廈政府命令,德勒府的一切財產,包括府邸、莊園、牧場及其屬民收歸噶廈政府封存。未經允許,不得擅動,不得拆封。否則,嚴懲不怠!從即日起,德勒府所屬人等,留在各自區域,不許離開半步,宗室家眷由白瑪多吉負責看押,等候噶廈發落!」
德吉听罷,身子一軟,癱在地上。白瑪抬起頭來,感到非常無奈和惶恐。
官差又對藏兵大喝一聲︰「貼封條!」院子里的藏兵沖過去開始用封條封門。大家眼睜睜地看著藏兵把賬房、庫房、主樓封了,現場一片肅殺!
娜珍坐在台階上,望著滿院狼藉,她一臉沮喪,哭哭啼啼地說︰「完了,全完了,我真是沒福分的人哪。」
剛珠把德吉扶到了自己的下房,他難過地說︰「少女乃女乃,這兒又髒又亂,委屈您了。」
德吉身心疲憊,默不言聲。
「少女乃女乃,仁欽老賊下狠手了,他可是吃糌粑拉狗屎的,我們趕緊想辦法救少爺呀,晚了就不成了。」
「我這兩天整宿整宿地合不上眼,腦子都快熬干了,也沒想出一個法子。」
「雍丹少爺好歹也是個代本,有兵有將的,他怎麼也不來幫我們一把,跟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都這時候了,何必還要連累人家呢,不來就算了,他們也為難。」
白瑪突然開口說道︰「阿媽啦,您說,熱振活佛會不會救老爺一命?」
「你是說攝政王嗎?」
「我出身多吉林寺,老爺也出身多吉林寺。」
「你們都是熱振活佛的弟子,對了,老爺曾在熱振寺的一個夏倉學過經,現在他出了事兒,活佛應該不會袖手旁觀。」德吉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地說。
「那我們這就去熱振佛邸。」白瑪興奮地說。
「可是,噶廈有命令,不許我們離開這個院子。」
「阿媽啦,您跟我走,我有辦法。」
德吉想起什麼,問道︰「剛珠,我們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
剛珠來了精神,他忙不迭地說︰「有,有,我都藏起來了,我這就去拿。」
白瑪帶著德吉、剛珠來到大門口準備出去,兩名藏兵攔住他說︰「按照噶廈的告諭,少女乃女乃不能出去。」
「告諭上沒說由我負責看押嗎?你們都歸我管,放聰明點兒!」白瑪強硬地說。
「啦嗦。」藏兵妥協了。
「听我的,把大門打開。」
藏兵只好把院門打開,白瑪陪德吉、剛珠走到門口,他又扭過頭說︰「記住了,你們誰敢欠嘴,看我回來割了他的舌頭。」
「啦嗦。」
藏兵見白瑪他們走遠了,他對身邊的同伴遞了一個眼色,同伴明白,撒腿朝胡同的另一端跑去。
白瑪、德吉和剛珠急三火四地趕到了熱振佛邸,熱振管家卻說攝政王正在修煉,今天不見客。然後,關上大門回去了。白瑪不甘心,想再次敲門,被德吉攔住,她說︰「佛爺正在修煉,需要安靜。白瑪,我們驚動了里面,反而會惹麻煩。」
白瑪一臉疑惑地說︰「佛爺怎麼會不管呢?我們就這麼回去了,老爺就沒救了。」
「那我們怎麼辦?不能就這麼走了。」剛珠說。
德吉想了想,橫下一條心,她說道︰「我們就在他門前跪府,不走了。♀」
德吉和白瑪下了台階,迎著佛邸大門,跪在了地上。剛珠也過來,跪在德吉身邊。白瑪擔心地說︰「阿媽啦,我們在這兒太久了,噶廈會派人來抓我們回去的。」
「反正是個死,讓他們來抓吧。」德吉鎮定地說。
熱振管家回去後,坐在樹蔭下,漫不經心地翻看經書。一會兒,小喇嘛跑過來匯報說︰「管家老爺,他們還在外面,已經跪了八炷香的工夫了。」
「他們愛跪,就在外面跪著吧。你把門給我看嚴實了,別留條縫子,讓他們溜進來了。」管家說完,接著念經。
小喇嘛轉身又跑到大門前,從門縫里朝外張望。
院門外,德吉和白瑪、剛珠跪在太陽底下,汗流浹背。德吉突然覺得天旋地轉,暈了過去。
「阿媽啦……,阿媽啦……」白瑪驚叫著,抱住了德吉。
德吉醒了醒神,硬撐著,繼續跪在那里。
一隊藏兵徑直沖了過來,他們把白瑪和剛珠架起來就往外拖,一名壯實的兵士將德吉拎起,不由分說地扛在肩上就走。
帕甲帶著警察出現在佛邸門口,他望著遠去的人群,沖著佛邸大門擊了三下掌,佛邸的大門洞開。熱振管家和土登格勒在幾名喇嘛和藏軍官的陪同下走了出來。格勒朝德吉等人離去的方向眺望,他們已經漸行漸遠。
帕甲不由得嘆息說︰「德勒府的少女乃女乃還真痴情。」
格勒卻說︰「女人就是女人,不可理喻。」
藏兵們把德吉等人拖回德勒府以後,一名小軍官匆匆忙忙地跑到大昭寺向康薩匯報。康薩听了哈哈大笑,他說道︰「別嘀嘀咕咕的,讓仁欽噶倫、尼瑪大人也听听。大聲說!」
小軍官面對他們,大聲地說︰「次仁德吉和她的管家還有白瑪多吉跑去熱振佛邸求見攝政王,被拒之門外,我們已經派人把他們拖回去了。」
「真是好消息!」尼瑪高興地說。
「熱振活佛根本就不想沾這件事兒。」仁欽說。
「看來噶倫大人的判斷是對的。」
「熱振不想管,要麼就是不敢管。既然如此,我們還等什麼?走吧,各位大人還在議事廳等著呢,我們馬上做出判決!」仁欽說著,轉身要走。
康薩叫住仁欽,他說道︰「大人,我這兒還有一樣東西。」說著,他從藏袍里掏出兩本書。
仁欽接過來看,是兩本英文書,他問道︰「這是什麼?」
「這本是一個叫莫爾的英國人寫的《烏托邦》,是鼓動民眾反抗剝削和壓迫的書;這一本是內地孫中山寫的《三民主義》,這都是從德勒府查抄出來的。」
仁欽掂了掂這兩本書,笑著說︰「有了這個,德勒少爺罪加一等!」
次日,露天行刑場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僧俗百姓,德吉、卓嘎、白瑪等也在其中。刑場中央架著一口大油鍋,已經燒得滾開,不斷冒著青煙。江村、扎西、夏加等官員被衙役用繩子拉著胳膊綁在刑場上。
市政長官尼瑪大人站在高台上大聲宣讀判決︰「江村?旺久繞旦、德勒?其美杰布,夏加?尼瑪次仁等人,暗自勾聯,以欺騙手段拉攏僧俗官員結盟,企圖推行紅色俄羅斯制度,顛覆我雪域佛國之政教事業,罪行極為嚴重。經噶廈和議判決如下︰江村?旺久繞旦,免去孜本官職,罰其繳納黃金五百兩。其本人處于極刑,今後江村家族世代不許在政府任職;德勒?其美杰布,削去世襲爵位,沒收全部財產歸噶廈所有,其本人處以極刑;夏加?尼瑪次仁免去噶準職務,流放察隅……」
德吉聞听宣判,腦中一片空白。
尼瑪一揮手,衙役們把江村等人放倒在木板上,推到油鍋前。行刑人一伸手抓過一把樹葉扔進鍋里試油溫。樹葉入鍋,嘩的一下炸焦了。行刑人手持一柄大銅勺,他盛了一勺油,朝江村走去,將油澆在了江村的眼楮上,隨著江村一聲慘叫,一股炸 的青煙也隨之升起。
扎西躺在案板上,他兩眼望天,無畏而絕望。衙役將他推到油鍋前,行刑人盛了一勺滾油,朝扎西走來。忽然有人大叫︰「停……,停……,快停,住手!」行刑人一分神,油灑在地上,地上的青草燙焦了一片。
一位大喇嘛驚慌地跑來,大吵大嚷地說︰「停,停,停!出事兒了,熱振攝政王發怒啦!」
仁欽、尼瑪、康薩等監刑官員不知所措,康薩問道︰「丹增大喇嘛,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大喇嘛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扎西頓珠是佛門之人,你們怎麼能對一個僧人下如此的毒手。」
「這是噶廈眾官員的集體決定。」仁欽狡辯說。
「仁欽哪仁欽,這等歹毒之事,都是你的主意吧!多吉林活佛來領人,你不給!他明明告訴你扎西頓珠是熱振寺的僧人,你就應該把人送到熱振寺去處理。現在這樣,擅自動刑,分明是對熱振攝政王不尊重,沒把佛爺放在眼里。所以,攝政王大怒,他提出遜位了!這個爛攤子你來收拾吧!」
眾官員一听就亂了,議論紛紛,不知如何是好。有人開始指責仁欽,為什麼不提前稟報佛爺?仁欽也傻了,無以對答。
大喇嘛又說道︰「你們還在這兒傻愣著不動!三大寺的堪布、大喇嘛們,還有各級僧俗官員都在趕往佛爺官邸的路上,請求佛爺收回成命!你們還不快去!」
眾官員醒過味兒來,紛紛起身往刑場外奔走。尼瑪知道自己闖禍了,忙指揮現場的衙役、藏兵把犯人送回了監獄。在極端崇尚宗教的**,攝政活佛以辭職相威脅,在僧俗兩界必定引發巨大震動,甚至會驚擾護法神,給眾生帶來凶兆。仁欽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判斷錯了。也許,災難馬上就要臨頭了,他也忙不迭地跟著眾人去了。
德吉、白瑪帶著一些衣物來接扎西出獄,扎西將信將疑地問︰「我真的……就這麼被放啦?」
「放了,尼瑪大人通知我們可以接你回家了。」德吉說。
格勒一陣風似的飄進來,催促道︰「扎西,快穿衣服,我們離開這個血腥之地。」
扎西一愣,看著格勒說︰「沒錯,我猜得沒錯,你早就識破了我的底細。」
「不說這些了。扎西,這次你能免受極刑,托了熱振活佛的福!活佛來拉薩才一年有余,他想幫你,可又憚于自己沒有政治根基和足夠的力量,最後他不惜遜位來保你。」
「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喇嘛,用得著攝政王如此煞費周章?」
「活佛仁慈,我們一輩子都要感謝活佛的大恩大德。」
德吉和白瑪扶著扎西往外走,當他們走到走廊的時候,其他牢房里的人都擠到門口向扎西伸手招喊︰「少爺,德勒少爺,你出去了,求求熱振活佛,救救我們吧。」
扎西這時才注意到其他官員依然都關在牢房里,並沒有放出來。他奇怪地問格勒︰「不是都放了嗎?他們怎麼還關著?」
「你是熱振寺的弟子,活佛救你,順理成章。他們,活佛救不了。」
「可是……我們是一個案子被關進來的。」
「扎西,顧不了那麼多了,快走吧。」
扎西站著不走,回頭張望,他問道︰「江村孜本呢?」
「維持噶廈的判決不變。」格勒遺憾地說。
扎西心里很難過,剛珠和德吉拉著他往外走。牢房里的人見他要走,又吵鬧地叫了起來︰「你就這麼走啦;都是你把我們害的啊;你把我們騙了;你出去了,我們還在這兒蹲大牢……」
扎西痛苦,想回身,被格勒硬拉了出去。
扎西等人騎馬走在街上,他看見有一隊犯人穿著白衣服,用鐵鏈子拴著,被藏兵驅趕著出城。他們蓬頭垢面,目光呆滯,這都是「求覺悟者同盟」受牽連的官員和家屬。扎西突然看到夏加也在人群中,他想下馬,被格勒和白瑪架住。
德吉心情沉重地說︰「少爺,別看了,快走吧。」
扎西眼圈紅了,難過地看著他們漸行漸遠。
他回到德勒府後,心灰意冷,悶悶不樂。熱振活佛的形象在他的腦子里揮之不去。當年,自己在熱振寺學經,活佛還是個天真無邪的少年。而如今,他已經成為一位手腕老到的攝政王,他借仁欽之手扳倒江村,又以我為借口挫敗仁欽。就這樣,兩股勢力如吹灰般被清除,熱振穩固了自己的政治地位。那些被處以極刑的人,被流放的人,被沒收財產的人是什麼呢?我又是什麼呢?扎西認為自己害了大家,罪孽深重,從此消沉下去。
他整天目光呆板,面無表情地坐在屋頂上。這一日,德吉憂心忡忡地走過來,給他披上一件衣服,扎西木木的,毫無反應。
德吉不作聲,默默地看著他,下意識地伸手撫模著自己的肚子。一陣風吹落了披在扎西肩上的衣服,德吉抬手又為他披好。
扎西望著遠方,喃喃地說︰「我餓了。」
德吉見他終于開口說話,高興地說︰「你稍等,我叫僕人送上來。」
「還有酒。」
「有,有。你想喝,敞開了喝!」
扎西在屋頂喝得不過癮,又跑到酒窖,坐在地上繼續喝,一瓶接著一瓶,灑得滿臉滿身都是酒水。德吉看不下去,上前勸說︰「不要再喝了……我知道你心里苦,請願沒有成功,也怨不得你,這麼喝下去,糟蹋身子。」
「走開!」扎西一把將她推開,德吉險些摔倒,忙護著肚子。
扎西不管不顧繼續喝酒,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最後,他吐了。德吉不由得也犯惡心,她是妊娠反應。
娜珍看出玄機,上前扶住德吉,幫她拍著後背說︰「少女乃女乃,您這是有了……這雙身子,哪能禁得住他那粗手大腳的。」
德吉用手推她,不接受她的關心。
娜珍伸手端過一碗熱茶,討好地說︰「喝點兒,壓壓就好了。」
德吉又嘔了起來,她很難受,顧不上拒絕她了。
「少女乃女乃,讓僕人扶您上去,去我臥房里,不,去您臥房里歇歇就好了。」娜珍說。
德吉反感,不理她。
娜珍馬上改口,討好地說︰「少女乃女乃,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小戶人家出身,也沒見過府上這般奢華,一時貪心借了您的臥室,多不懂事兒。少女乃女乃,我把東西都收拾走了,我還回原來的房間……」
德吉沒了氣力,也懶得听娜珍說話,讓女僕扶著她走了。娜珍被晾在了一邊,她咬牙切齒地看著德吉的背影,漲紅了臉。
自打熱振攝政王遷怒于仁欽以來,以前圍在他身邊的那些僧俗官員像避瘟疫一樣躲著他,仁欽氣得罵他們是勢利小人,是牆頭草。正當他煩躁不安的時候,熱振攝政王又派來了僧官。
仁欽趕緊整理衣冠,準備接官。僧官隨管家進了客廳,一見仁欽便輕描淡寫地說︰「我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兒,攝政王派我來看看你,順便給你捎個話兒。」
「大人請講。」仁欽忐忑不安地說。
「衛藏的事兒大大小小,沒完沒了,忙不出個頭尾來,累死人不償命!佛爺念你這些年為政教大業操勞,體諒你年事已高,他讓卑職轉告你,噶廈的政務你就撒手吧,留在家里頤養天年。」
仁欽聞听愣住了,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僧官含威不露地又說︰「這是熱振攝政王的意思,照辦吧。」
仁欽只覺得一陣暈眩,差點兒摔倒。管家趕緊上前,扶住了他。
僧官見狀,一臉惋惜地說︰「不服老不行啊,你這身子骨都糟了,確實扛不住啊!佛爺真是法眼無邊,體恤下情啊!」
仁欽明白了,熱振是在逼著自己辭職,他急火攻心,病倒了。正當他病懨懨地倚在卡墊上有氣無力的時候,蔥美跑進來,著急地說︰「爸啦,扎娃……不見了。」
「哪兒去啦?」
「僕人吃飯的工夫,一眼沒看住,他就溜出去了。我們打著燈籠在外面找半天了,就是不見扎娃的蹤影。」
仁欽氣急敗壞,蹭地躥起來,怒吼著︰「那你們回來干什麼,快去找,都去找!」
蔥美驚慌失措,連忙和管家帶著僕人轉身奔了出去。瓊達跑出兩步,不放心仁欽,又折了回來。偌大的客廳里空了,只剩下他們父女倆,仁欽在屋子里打轉轉,有些魔怔。他氣得哆哆嗦嗦地說︰「禍不單行啊!禍不單行!」最後他傻呆呆地望著房門,房門竟然神秘地開了。
仁欽中了邪魔,對著門口嚷嚷著︰「你看著我干什麼?快去找你哥哥啊。」
瓊達扭頭望去,門口空蕩無人,她蒙了,問道︰「爸啦,您在跟誰說話?」
「這不是你哥哥洛桑嗎,你怎麼連他都不認識啊?」仁欽神經兮兮地說。
「門口……門口沒人啊,洛桑哥哥……不是死了嗎?」瓊達害怕地說。
「胡扯八道!你二哥就站在門口,你看,他白袍白甲還圍著虎皮圍裙,多威風!手里那桿叉子槍還是新的呢。洛桑,你快去找扎娃,這大黑天的,滿街的野狗,咬他一口可了不得。快去,快去!」仿佛洛桑走了,仁欽魔魔怔怔地向他招手。
瓊達嚇哭了,她叫著︰「爸啦,您這是怎麼啦……,爸啦,您別嚇我!」
蔥美和仁欽府的僕人拎著汽燈,在街頭喊著︰「扎娃少爺……,扎娃少爺……」
街上冷冷清清,根本沒有扎娃的蹤影。
格勒騎著馬過來,帕甲等隨從跟在後面。
仁欽府的僕人尋尋覓覓,迎面過來。他們繼續喊著︰「扎娃少爺……,扎娃少爺……」僕人們一見土登格勒,趕緊回避,靠著牆邊彎腰吐舌地站著。
格勒路過他們,勒住馬。帕甲明白,把一名僕人揪到他面前說︰「抬起頭,回老爺話兒。」
「滿街吆喝什麼呢?」格勒問道。
「回老爺,我們在找人。」
「是仁欽府的吧?」
「啦嗦。我們家大少爺走丟了,小的們正在四處找他。」
「你們家大少爺丟了?那個傻子?……快找去吧。」
僕人答應了一聲,溜著牆根敬畏地退去了。
格勒看著他們的背影,想了想說︰「帕甲,你帶幾個人也去幫著找找仁欽少爺。」
「我們找他有什麼用?」
格勒不屑,對帕甲耳語幾句,最後叮囑說︰「回代本營多帶些弟兄,撒出去找。」
「啦嗦。」
扎娃此時稀里糊涂地跑到了拉薩河灘上,他哭哭咧咧,跌跌撞撞,身上又是土又是泥。河灘不遠處的山丘上冒出兩名警察,他們往這邊張望,發現了扎娃。警察回頭呼喊︰「大人,河灘上有個人,好像穿著貴族的衣服。」
帕甲聞听騎馬沖上山丘眺望,他點了點頭說︰「應該是他。」
三個人騎著馬朝扎娃奔了過去。他們來到扎娃跟前,把他團團圍住,扎娃見狀,嚇得哭了起來。警察上前一把揪住扎娃的頭發,發現了金字牌,他稟報︰「大人,你看!他一定是仁欽家少爺。」
帕甲圈馬過來,低頭看了看扎娃發髻上的金字牌說︰「沒錯,就是他!」
「走!傻子,帶你回家!」警察拉著扎娃說。
帕甲左右看了看,四周空無一人,說道︰「走吧。」他提馬朝前走去。
「大人,咱回城應該往東走。」警察說道。
「往西走!」帕甲果斷地說。
兩名警察有些發蒙,對視了一下,不敢言語,牽著扎娃,跟著帕甲朝西走去。
他們一直走到雪山腳下,扎娃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看著雪山傻笑。帕甲提馬駐足,看了看荒無人煙的高原,說了一句︰「傻子,你到家啦!」
扎娃傻呆呆地湊過來說︰「我還要,我還吃。」
帕甲笑了,掏出腰刀,一把抓住扎娃頭頂插著金字牌的發髻,刷的一下削了下來。「你他媽的就知道吃!傻東西,去死吧!」警察罵著,一腳把扎娃踢倒在地,扎娃順著山坡滾了下去。
一連幾天沒有找到少爺,仁欽管家揚起皮鞭雨點般地打在奴僕身上,奴僕跪在地上,抬著胳膊躲閃著。管家邊抽邊罵道︰「讓你們犯懶,讓你們不長眼,讓你們不長眼……你還敢躲,還敢躲!我抽死你,抽死你!」
瓊達站在陽傘下大發脾氣,惡狠狠地說︰「往死里抽,要鞭鞭見血!」
仁欽管家下手更狠了,他一鞭子打在奴僕的臉上,留下一道血印子。
「白吃我的糌粑,白給你們吃我的酥油,找不到少爺還敢回來,找死!」瓊達氣憤地罵道。突然,蔥美在她身後大叫起來︰「爸啦,您這是干什麼呢?」管家和瓊達聞听,停下手,回頭張望。
馬廄前,仁欽抱著一筐牛糞餅往外跑,瘋瘋癲癲的,兩名奴僕跟在後面搶他的牛糞筐。奴僕央求著︰「老爺,這是牛糞餅,您給我們吧。」
仁欽死死地抱著,不肯放手。
蔥美跑過去,奇怪地問︰「爸啦,您抱牛糞干什麼啊?」
「我兒子,這是我兒子……我誰也不給,這是我兒子……」仁欽絮絮叨叨地說。
「爸啦,您撒手吧。」
仁欽抱得更緊了,他嘟囔著︰「誰也別想搶我兒子,這是我兒子……誰也別想搶……」
瓊達跑過去,拉著仁欽說︰「爸啦,您放手,放手!那是牛糞餅……」
仁欽愣愣地看著瓊達,緩緩地把牛糞筐放下,突然他抓起一塊牛糞餅啃了起來。瓊達嚇壞了,她哭了起來︰「爸啦,爸啦真的瘋了……您瘋了,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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