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里城里 第三十章

作者 ︰ 康培力

原強道,謝謝你,但我不知道為什麼?

梅雪紅道,其實我還剛出獄不久,回家後才有人告訴我,你和徐雁當初曾暗中因為我行動過,決定過幫我。♀尋找網站,請百度搜索+

原強笑道,那可沒什麼好提,畢竟最終沒幫上你。

梅雪紅拍了拍剛落在身上的雪花,遂又望了下天空後便帶點滄桑感道,如果你有我的經歷,如果你是當時的我,你肯定會記得,那時的我,真是有人說句好話給口水喝都會記得一輩子。稍停了下遂又幾分歉意地微微一笑道,對不起,當時那一眼實在太迫于無奈,因為我當時太無助,只有那樣抱著試試看求你們,在我眼里,當時也只有你和徐雁才是正直人,因為「獨根龍」那情況也敢說真話,這無論如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只有你們才有可能真替我想想,有可能幫我。邊說邊含點愧意笑了笑,跟著道,這實在讓你們擔心與辛苦了,現在遲遲說一聲謝謝,跟著拱手作了個揖。

望了眼她那動作,原強淡淡一笑道,沒什麼大不了,我們只是走了趟路而已,沒必要視為人情。

梅雪紅道,你心里這樣,我心里可就大不一樣,這是你永遠沒法理解的。話剛完,臉上忽現出幾分傷感,遂又輕嘆了下道,回來沒幾天便听人說了徐雁的事兒,多好的人啊,真可惜,怪不得你現在成這樣。說完遂望了原強一眼,帶點打量,心里仿佛幾分寒意。

原強跟著道,我現在怎麼了,不是挺好嗎?臉上很有種不以為然。

梅雪紅微微一笑,別裝無所謂了,都說你因徐雁快要變個人了,今兒一見,果然如此,簡直快成個小老頭,讓我一眼里差點沒認出,說句老實活,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心里都有種心寒。說完遂深吸了口氣,帶點嘆息,跟著又道,不過我要勸你,這樣下去確實不好,因為失去了的永遠不可以再找回,還是要面對現實重新考慮下自己為好。♀

話剛落音,原強跟著道,那就謝謝你的好意了。心里直有種反感,仿佛在要他褻瀆他與徐雁的感情,說完遂轉身朝隊屋門口望了望,顯出點想草草了結談話好回屋里。

見他那神情,梅雪紅忙道,林原強,請給我點時間讓我把話說完好嗎?不然我會一輩子因為沒對你說過而感到不安。邊說邊臉紅了下,微微現出些羞色,稍緩了下才又道,就算你不領情,就算我自討沒趣,花你幾分鐘時間你先听一下總行吧?

原強跟著望了眼梅雪紅,只覺眼里正有種意味在閃動,正是他眼下最想逃的那種,心里迅明白她想要說什麼,幾分逃避打算里更又暗想,她性子那麼剛烈,連人都敢殺,又還身懷武藝,倘若一輩子與她,豈不有若伴妻如伴虎,時時像活在刀刃上!邊想邊不禁直發毛,稍稍沉吟後便淡淡語氣回梅雪紅道,我知道你好意,對不起,我目前真不想考慮這事兒。

梅雪紅臉上掠起幾絲無奈,仿佛看出他心思,待他剛落音便道,林原強,請相信我,我既不是老虎也不是殺人惡魔,更不是那時批斗我時說的那麼壞,老實說我不僅不壞,還很善良,說起來你也許不相信,就這平素,讓我殺只雞只怕很難,更何況殺人,做出那事兒,實在是因為那狗東西太該殺,殺了還不解恨,換成你你有可能比我更狠,你想想,我姐什麼人啊,逢人話都不敢說的,他卻把她害成那樣害得沒命,現在想來都還替我姐好可憐!林原強,請不要把我看成惡魔,我只是個普通女孩子而已,時過境遷,我已絕不會再干傻事,請絕對相信我,今天想對你說的是,我這條命是你幫忙重新撿回來,沒你那樣,我眼下不會站在這兒,現在應該說的是,如果你需要,我這條命理應屬于你,屬于你們林家,說完便定定看著原強,遂又一臉平靜。

原強心里直有種回避,太無心與她就這問題說下去,只是有一點還是可以值得肯定的,就是經由梅雪紅那番話,他眼里,梅雪紅似乎已再不是原來想象中那般,她只不過比別的女孩多了份報仇雪恨的勇氣和膽略,藉由那種沒心情,待她落音,原強便淡淡語氣回她,請千萬別那麼看待自己生命,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沒有該屬于誰。♀

梅雪紅跟著爽朗一笑道,可千萬別把我想象成是沒人要,在找理由往你這兒賴,如果我沒猜錯,你一定覺得我今天這一身顯得很刻意,似乎為你準備過很久,想拿徐雁接近,告訴你,其實不是這樣,在監獄里,我們吃得實在太差,勞動又很辛苦,這就是我變瘦的原因,至于我的皮膚,是因為最近一直使用著防凍雪花膏。從監獄回來多少也有了些日子,個人問題上也小遇了些事兒,尚有幾處人家上門提過親,但到目前為止,我還哪兒都沒答應,原因是因為你,一來救過我的命,二來曾和徐雁打算幫過我,覺得這輩子已經欠你太多,加之听了你的遭遇與現狀,總覺得應該先問問你這兒才是,如果不嫌棄我,我真的很願意為你當牛作馬,雖然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也清楚你因徐雁不會輕易看上任何人,即便勉強結合,你也會對今後家庭不滿意一輩子,會時常發牢騷不做家務等等,種種壞處和後果我都想到了,但我就是願意這樣,願意誠心誠意服侍你一輩子,目的是為報答你,林原強,請相信我說的都是實話,說完又定定看了原強一眼,一臉的平靜。

原強心里漸漸泛起幾絲熱動,暗暗直想,梅雪紅到底是梅雪紅,就是和別的女孩不一樣,雖然眼下的她看上去也不無顯著幾分女性柔弱,到底骨子里的血性還是難改,總是那樣的火辣辣直通通,那樣真摯而坦率,沒想到這世上竟還有從未謀面卻把自己了解得這麼透的人,沒想到這世上除了徐雁優秀真摯能讓他心動與快樂,更還有這種能以無比坦誠讓自己一時刮目的人,心里一時竟騰起些激動,遺憾的是,這感覺才剛剛升起,卻在又分秒之間轉瞬即逝,很快就被徐雁的影子所掩沒,心里跟著直想到個「逃」字,待梅雪紅話剛完,遂微微一笑道,也許你已把我的問題想得太輕,也許還有許多的更嚴重,願你還是以幸福為重吧。

梅雪跟著道,也許你不會相信,我之所以下如此決心,是因為看你落著難,如果你仍在風風光光,我絕不會這樣,我確實出于報答與崇敬你。假如你選擇我,如果你哪一天又重新風光起來,你完全可以重新自由選擇,我絕不會強攔你,並會因你的風光幸福而感到欣慰和自豪,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信不信由你,我也找不出辦法讓你相信,因為天冷,說完便將雙手置于口邊不停哈著氣取暖。

就在這時,天空突降起大雪,鵝毛樣的大雪,望了眼紛紛揚揚的雪花,原強忽然感到特別的冷,由于梅雪紅于他眼里實在沒太多動人,絲毫感覺不出徐雁那種令人心跳,一時便直想盡快結束談話好回屋里,待梅雪紅落音,便邊搓著手邊含點笑道,謝謝你大老遠來看我,也謝謝你的關心和誠意,不過很對不起,我目前實在無心考慮這些,怕她傷心失落什麼,跟著又帶點寬慰道,天底下好男孩太多太多,相信你最終能幸福,還祝你好人好命。

梅雪紅卻莞爾一笑道,既然你已經態度這麼明了,我也就心里踏實了,可以安安心心盡早做別人新娘子了,那件事耽誤我六年,同齡人早已是孩子他媽,我也不可能再久等了,今兒的事就當我說了些瘋話胡話,還望往後別見笑,同時也勸你,往後最好不要再消沉,早日找個歸宿好了。話一完,遂伸手與原強握了握手,跟著勸他快進屋去烤火,再道別過一兩句,遂一轉身踏入茫茫大雪里。

待她剛一起步,原強也跟著轉身往了屋里,沒走幾步,遂帶點無意又轉頭往梅雪紅那方向望了眼,似乎想看她走了多遠,藉由那種遠視,這才猛覺得原來雪竟下得那麼大!緊接著,隨視線一落往梅雪紅,一種很奇妙的感覺竟突然在眼里出現了,大雪中,梅雪紅正匆匆步像在點飛奔,身影看上去忽然有種說不出的俊秀與挺拔,雪白絲巾正隨風一飄一飄,讓她楚楚動人得仿佛天仙一般,伴隨這樣,另又隱隱有種說不出的孤零,孤零得仿佛直帶些可憐。藉由那感覺,原強迅又直想到她剛才的手,與他相握一瞬,竟讓他暗里直一寒顫,簡直跟冰塊沒兩樣,沒想竟凍成那樣,暗里肯定難受著。望著那很快越走越遠的人影,原強心里突然涌起種後悔,仿佛將失掉的是個比徐雁差不了多少的人,也涌起種愧疚,因為她的天寒地凍大老遠來為自己,卻落得孑然歸于這般,心里遂直想叫回那人影,急急忙忙一張口,卻怎也叫不出,畢竟很陌生,來不及怎樣思索,這又火急火燎趕快追了過去。

大步流星里,原強很快接近梅雪紅,待一米開外樣子,遂不假思索叫了聲「雪紅」。

因為正在下大雪,腳步聲便顯得很小,梅雪紅因為自己正匆忙著,便一直沒覺到原強,听見那叫聲,遂幾分驚愕扭過頭去,臉上跟著泛起些緋紅,眼里迅閃動著種異樣,因為他的直呼其名,去了那「梅」姓。

原強跟著望了她一眼,突覺得那樣子好不直說不出的美妙,猛然發現,原來梅雪紅竟這麼漂亮,漂亮得讓他直有些驚異,心里遂涌起種興奮,直覺到種滿足,整個感覺霎時回到從前,幾步奔往梅雪紅跟前,遂不無幾分驕傲道,雪紅,請別走了,咱們明天就登記結婚好嗎?

梅雪紅臉上迅掠過幾絲詫異,跟著用審視目光瞧了原強許久才道,說真還是說假?一臉平靜。

原強點了點頭道,是真的,點無戲言,眼楮直直望著梅雪紅,淡淡微笑里直有種自信,也帶點戲謔。

梅雪紅跟著點了點頭,心里迅隱隱掠過幾絲沉重,臉上卻故作著幾分高興,強顏微笑里迅從口袋里掏著什麼,帶點為掩飾臉上的幾分不自然,掏模過幾下,很快取出塊全新「上海」牌手表,這又對原強一笑道,不好意思,沒什麼高級送你,說完便拉了原強手給他戴了上。

待她做完,原強抖了抖手腕看了下手表道,我可沒什麼送你,只有給你個熱吻了,說完在梅雪紅耳邊輕輕吻了會兒,再抬頭時,只見梅雪紅臉上已掛著兩顆大大的淚珠,心里遂一驚,跟著問,怎麼了,是不高興嗎?

梅雪紅掏出手絹擦了擦臉上淚,然後強作一笑道,沒什麼,是因為太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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