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解決的方法,費爾南多也不再那麼憂心忡忡了。他先是派人向獅王報告了當下的情況,又親自到下城區找到了一位中了水蠱的人。一切處理妥當後,竟然只過了幾個小時,第二天天一亮,蛇影和齊爾弗里格的房門就被費爾南多敲響了。
「你們該是起了吧?」
兩人早已听見外面的響動。蛇影推開摟著自己肩膀的齊爾弗里格,自顧自地走下床開始梳洗。自從知道這「疫病」的根源竟然是毒蠱之術後,蛇影的臉色就不是很好。他對著鏡子草草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用手巾覆蓋在臉上,再次睜眼時,那雙黑色的瞳仁里已經絲毫看不出初醒時的迷離之色,反而帶著一絲絲冷嘲似的笑意。
看著靈蛇使這麼嚴肅,齊爾弗里格都很很識趣地沒敢招惹他。他替蛇影戴上了秦風套的頭飾,然後愣了愣︰「這和昨天是同一套衣服?」雖然樣式差不多,但是今天的顏色似乎比昨天的還要深……
「這套衣服是用來輔助毒經心法的。」
齊爾弗里格放下他的長發,起身打開了門,費爾南多在外面已經等了一會了。一見兩人出來,他便焦急地問道︰「是要我把那個人帶來,還是我們現在過去?」
蛇影看了眼齊爾弗里格,對方立刻會意︰「還是我們過去吧。那人本來就生了病,不適合再把他移動。」
費爾南多的目光難掩詫異,似乎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齊爾弗里格,而是換了個其他人。但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立刻帶著自己的幾個侍衛,一行人在蒙蒙亮的黎明中走向了下城區。
蛇影之前交代費爾南多要找一個身體強健的人,因為他要以那人的身體做為媒介,和施蠱者「斗法」。雖然他自信不會傷到身為「媒介」的人,但是這過程的確不是很好受。如果選一個身體羸弱的人,那麼他一旦在過程中體力不支昏過去,體內的蠱蟲就會反噬。雖然不至于救不過來,但是卻要白白忍受更大的苦楚。
費爾南多憂心忡忡道︰「這個人名叫查爾斯,是個獵戶。空有一身蠻力,武技不是很好。他已經是我能在城區中找到的身體底子最好的人了。醫生……您有把握讓那人被……呃,按照您的說法,被反噬嗎?」
蛇影本來就不是多話的性格,更何況他的心情極為不好。听到費爾南多大公這麼問,他笑了笑,反問道︰「您以為我只是個醫師嗎?」
「……啊?」難道不是嗎?
「我只是齊爾弗里格的治療。」蛇影移回了目光,重新看著前方稀薄的晨霧,「我其實是一個毒師。如果有人企圖用毒術蠱術傷及無辜,我必定令他付出相應的代價。」
蛇影一路想著怎麼玩死那個膽敢在他面前玩蠱的人。他們大五仙教一直以來都是玩毒玩蠱的祖宗,怎麼可以放任有宵小之輩用這些東西害人。費爾南多走在面前帶路,齊爾弗里格握了握他的手。蛇影回了他一個笑,繼續默不作聲地想著自己的事。
查爾斯的屋子很快就到了。天還是一片深藍,而那小屋的窗戶中已經透出溫暖的燈火。
迎接他們的查爾斯的妻子。她臉色蒼白,眼球中也泛著血絲,顯然是很久沒有睡好。看到一行人前來,她趕忙施禮︰「城主大人,幻劍使閣下,醫生。」
費爾南多負責安慰這位驚魂未定的女人,蛇影已經上去研究了一番這男人的狀態。看上去和昨天他救治的女人沒什麼兩樣,于是他示意其他人站開了一些,自己則站在房子的中央,橫起了蟲笛。
今天的樂曲和昨天的完全不同。他的笛音高亢時不尖銳,低沉時不萎靡,反而帶著一絲飄渺的莊重,就像神廟里時常奏起的聖樂一樣撫慰人心。听著他的笛音,那原本驚魂未定的女人也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平復了下來,而那躺在床上的男人也露出了一絲微笑,痛苦的表情漸漸從他臉上褪去了。
陡然,蛇影笛音一變,尖銳的音色幾乎能刺破人的耳膜。那男人似乎被這音調驚醒,陡然睜開了眼楮,一眨不眨地瞪著吹著笛子的靈蛇使,紅色的眼楮煞是嚇人!
「孩子他爸!」
眼看那女人就要撲上去,齊爾弗里格趕緊把她拉住了。蛇影笛聲未停,用眼神示意所有人都離開屋子,同時自己也一步一步地後退,漸漸退出了狹窄的房門。而躺在床上的男人依然雙眼赤紅。他死死地盯著蛇影,忽然從床上坐起,大吼了一聲後直接撲向了正在吹奏敵人的靈蛇使!
「蛇影!」腰間的長劍登時出鞘,齊爾弗里格有些緊張地盯著蛇影,對方卻示意他稍安勿躁。他不慌不慌地躲過了查爾斯的手臂,足尖一轉,慢慢移向了房子前方開闊的廣場。而那獵戶也的確像是被什麼東西所控制了,只管緊緊盯著蛇影,拳頭捏得咯吱作響——不用懷疑,如果中了他一擊,那絕對是骨頭粉碎的下場。
笛音的頻率越來越快,那男人的動作也越來越瘋狂。他已經沒有任何意識,只是覺得渾身上下疼痛無比。偏偏對方的笛音更是催動了自己體內痛苦的根源——他能感受得到它在自己體內翻滾著,因為那攝人心魄的笛音而痛苦地喘息。他听見它告訴自己,殺了這個吹笛子的人,讓他的笛音停止,自己的痛苦才能停止。但是他怎麼也捉不住那一抹紫色的蛇影。他就像一只笨重的大象,在追逐著一只靈巧的紫蝶。
蛇影心里有數,一面躲閃著一面吹笛子,那獵戶也只顧追著他;然而這一幕在幾個圍觀群眾眼里就十分揪心了。齊爾弗里格擔心蛇影,女人擔心自己的丈夫,費爾南多和他的幾個手下則擔憂這蠱蟲到底能不能像蛇影醫生說的那樣被根治。
雖然擔心,但是他們都很理智地沒有上前干涉。終于,那獵戶忽然嚎啕一聲跪在地上,猛地嘔出了一大口腥濃的血。與此同時,紅到幾乎黑色的血液從他的眼楮中流出,他開始抱著自己的身體,痛苦地呼號。
「孩子他爸!」那女人驚呼,繼而憤怒地望著蛇影,破口大罵道︰「你對我丈夫做了什麼?!怎麼可以害人!!」
蛇影沒有心思管她,他的額角也開始滲出了汗水。好不容易,他將那蠱蟲激化到了極致,又不至于讓它狂暴失控。這是一個極難掌握的臨界點,別說這個世界了,就是放眼大唐,除了五仙教的長老、教主和另外幾位聖使,恐怕沒有人能對蠱蟲有如此精準的掌控力了!
蛇影略一揚手,蟲笛竟然月兌手而出,在他身邊打著圈旋轉著。看著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男人,蛇影手指一彈,一道紫光打入了那男人的體內,哀嚎聲頓時更大了!
「混賬!」那女人掙不開齊爾弗里格的牽制,只好一邊哭一邊咒罵蛇影。蛇影要控制臨界點,本來就需要集中精神;而這女人在旁邊吵吵嚷嚷,蛇影只能盡量充耳不聞,否則一口內力走岔,別說現在躺在地上的男人了,就是自己也要受到內傷!
齊爾弗里格自然看出了蛇影的狀態。那女人本來罵得正歡,卻忽然感到後頸重重一疼,便失去了意識。
齊爾弗里格將女人月兌離的身體推到了費爾南多懷里,動作絲毫不溫柔。這下費爾南多又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齊爾弗里格忍不住問道︰「你今天早上就這麼看我,怎麼現在又這麼看我?」
費爾南多搖了搖頭。其實,他之前詫異,是因為他以為齊爾弗里格轉性了。據他所知,這位風之幻劍使絕對不是什麼脾氣良善的人,但是他竟然願意和蛇影一起步行到下城區來救人,而不是直接讓人把查爾斯送過去。正在他以為齊爾弗里格變溫柔了的時候,他又毫不猶豫地把一直聒噪的女人敲暈了……
「我早就想要讓她閉嘴了。」說這話的時候,齊爾弗里格一直看著吹奏笛子的蛇影,目光中難言擔心。蛇影給他講過他們大唐世界的「武功」,他自然也明白真氣走岔會導致多麼嚴重的後果。而這個女人一味吵鬧,雖然事出有因,但是蛇影剛剛明明差點被影響到!
就在這時,蛇影的笛音停止了。他懸浮在半空中,一秒一鍵換裝,將毒經的秦風換回了補天的秦風。幸而天色不是很亮,兩件衣服也只有顏色上有些微差異,大家就都沒有注意到。只見蛇影蟲笛一轉,立刻施展了聖手織天。三道帶著生機的白色虛影在空氣中閃過,那男人的臉色立刻紅潤了起來,平靜地躺在地上不動了。
「蛇影?!」齊爾弗里格趕緊跑過來撐住他的身體。看著對方略有些汗濕的長發,他心疼道︰「沒受傷吧。」
「沒有。」蛇影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向了不遠處的水井——那就是下城區人民取水的地方。果不其然,之前還算清澈的井水此刻散發著惡臭,水面上漂浮著碎裂的蟲軀和肉末。費爾南多等人也立刻湊了上去,看到這個情況也不敢斷定是好是壞,只好緊張兮兮地看著蛇影。
「寄生在水井里的母蠱死了。」蛇影指了指井水,「這些紅色的就是它的血。沒有了母蠱,子蠱會在幾天內死亡。倫斯勒現在已經安全了。」
「那施蠱者呢?他怎麼樣了?」
「他活不長了。」蛇影冷冷地看著水面上的漂浮物,「等施術者一死,以他血肉為食的母蠱就會死,然後寄生在人體內的子蠱最終也無法活下去。所以,您還是上報獅王陛下,先讓大家不要喝被感染的水了,這病不久自己就會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又是操蛋的一天……好想吐……
我先去碎覺了……萌圖什麼的,下次更新的時候會有的∼